钱仲贺略微点头,转身上楼,不一会儿又下来,拿着一封厚实的红包,在小姑娘面前半蹲,递给她:“新年快乐。”
地面的光线都被高大的身影遮挡住,钱仲贺容貌俊美,黑眸如璞玉,古井深沉,小姑娘呆呆地望着钱仲贺,对递过来的红包不知所措,回头望向陈伯,喊道:“爷爷。”
陈伯听到孙女的喊声回头望,赶忙快步走过来:“少爷,使不得。”这些年陈伯在别墅任职兢兢业业,从未失据,这封红包若是直接给他,他断然不会收下。
“给小朋友的。”钱仲贺沉眉道,“压岁钱。”
陈管家知道自家少爷向来是说一不二,给出去的东西断然没有收回去的必要,他只好让孙女接住,教她说:“快谢谢少爷。”
小孙女一板一眼地跟着说:“谢~谢~帅~叔~叔~”
等谈宴下楼后,两人简单收拾,便朝谈家开去。
昔日谈家就是个大家族,家世庞大,旁支别系多如盘枝,不过到现在大多远亲别戚都不常走动,如今回谈庄过年的都是直系亲戚。谈勤政拢共孕育两儿一女,谈闻楚和谈从民,是谈宴的两位亲舅舅,他妈妈是谈家大姐,和弟弟们年岁相差不少,生下谈宴时他们也不过十五。
幼年谈宴是在外公家长大,自然也是舅舅们带大的,和他们的感情笃深,如今谈闻楚和谈从民各自成婚,虽然不像幼年时那般无拘无束,但互相之间却没有生疏感,仍旧来往密切。
谈闻楚生为长子,却不争名夺利,性格温柔,目前与妻子厉敏共同经营外贸生意,受政策鼓励越做越大,事业蒸蒸日上,有一儿一女,大儿子谈玺今年刚满十八,小女儿谈荆不过八岁。
谈从民和妻子池芮礼继承谈勤政衣钵,目前在国画界也小有成就,平日里陪谈勤政多的就数他们夫妻俩,半年前谈勤政在医院修养,就是池芮礼一手照看,夫妻俩有一个五岁的儿子谈航。
如今过年一大家子都重聚谈庄,一下子将庄园的热闹氛围带起来了,孙子孙女都来给谈勤政拜年,他脸上的笑意就没下去过,连皱纹都深了不少。
等到谈宴和钱仲贺抵达之时,其余人都出来迎接。
不管是商界还是文艺界,谈闻楚和谈从民都对能在沪市呼风唤雨的钱仲贺有所耳闻,虽然知道钱仲贺成为自己的外甥婿,但却没有机会见面,如今好容易谈宴把他带回来了,他们倒是想见见本尊。
即使面对一大家人的目视,钱仲贺也毫不怯场,稳重从容地走下车,落拓的西装外穿着一件黑色羊绒大衣,衬得气质凛冽,面若冠玉,垂手站立,接受众人注视和探究。
谈从民眸光一顿,心中赞道,果然百闻不如一见,这位后起新星气质沉着,磁场强大,还真是让人能无端折服。
谈宴也下了车,看到家里人都站在台阶上等他们,有些好笑和无奈:“怎么都在外面等着了?”
他向钱仲贺介绍众人,一一认识,钱仲贺便得体地跟着称呼。
谈从民点点头,没有刻意刁难,给下马威。
两位舅妈妯娌般亲密挽着胳膊,穿着中式旗袍,臂弯裹着贵重端雅的皮草,听到钱仲贺跟着喊她们,眉开眼笑道:“真好啊,看来公公人选的不错,小贺这么帅气呢。宴宴早该带回来让我们瞧瞧的”
钱仲贺淡淡一笑,虚虚揽着谈宴的腰,回道:“是我太忙了,疏忽了两位舅妈,抱歉。”
池芮礼捂嘴笑了笑,指甲上有特意做了新年美甲,道:“好好好,这就开始护着了,看把宴宴宝贝的。”
谈宴耳根薄红,不好意思地喊道:“舅妈……”
掠过池芮礼,谈宴指着穿着黑色及膝长袄的人,对钱仲贺说:“这是我大舅舅。”
钱仲贺仍旧跟着喊了一声。
谈闻楚眸中藏有赏识,但到底是长者,眉宇间不经意流露出威严,不愈多言,“好了,外面太冷,进来说吧。”
一行人这才重新进了家门,车上的礼品让佣人提前拿了进去,谈宴和钱仲贺走在后面,谈玺步伐放慢,与谈宴平行。
“表哥。”谈玺亲切地喊了声,“早就听说你回国了,但是都没见到你人,我妈说你太忙了,让我不要去打扰你,不然我早就要去找你了。”
谈玺和谈宴的关系还挺不错,两人相差年岁不大,小时候经常照顾他,谈玺有记忆以来,最敬爱的大哥哥就是谈宴。
虽然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谈宴出了国,后来两人的联系几乎没有,直到今年谈宴回国,谈玺从他妈口中听说才知道这件事。
谈宴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感觉还是个小孩子,宠溺道:“现在不也就见面了。”
“那不一样,”谈玺被他揉的发丝乱飞,眼神有些幽怨,“当初表哥一声不吭就出了国,也没有留联系方式,现在回国了也不找我,是不是都快把我给忘了。”
“怎么会呢,”谈宴无奈地笑了下,“确实回国太忙了。”
“忙着结婚吗?”谈玺更加幽怨地觑着钱仲贺,眼神里充斥着专属弟弟的保护欲。
钱仲贺不知道为何收到少年莫须有的敌意,只是平淡地回视,将谈玺放在平等的位置上,并没有忽视不睬。
两个人的视线充斥着火药味,仿佛一触即发。
但身为当事人的谈宴却并没有察觉:“不是……额,是工作上的事情,工作室迁回国需要点时间和精力。”
谈玺哼声道:“好吧,但我不全信。”
进了门,钱仲贺懒散收回视线,将谈宴脖颈上的围巾取下,又将他白皙后颈上的碎发抚顺,才脱下大衣和西装外套,露出雪白衬衫,衬衣纽扣扣至顶端,微微动臂,便能透过衬衫看到结实的背肌和肱二头肌。
谈玺转过头,便看到这充斥力量感的一幕,眼睛都差点看直,心道,这位表嫂的身材怎么会这么好!
如果他和钱仲贺对线的话,他的胜率可能只有0.001%。
谈玺默默安慰自己,钱仲贺这种都是虚肌肉,只是看上去很结实,其实没什么用,都是科技与狠活,喝蛋白粉喝出来的。
谈玺给自己聚气,继续想:如果以后他要是敢对我表哥不好,我才不会怕他的肌肉,一定去找他单挑,他一拳打过来……
——我虽然死了,但我还是不服。
谈宴不知道谈玺心里的小九九,望着钱仲贺只着衬衣,蹙了蹙眉,道:“只穿衬衣会不会冷?刚进家门身体还没暖和呢。”
钱仲贺貌似淡淡回眸,瞥了眼谈玺,得到想要的效果,淡薄唇角略微勾出一抹弧度,接过谈宴手上的外套穿上,淡声道:“我觉得你说的对,宝宝。”
既然目的达到了,他自然不会委屈自己,乖乖听老婆的话,才是上计。
老宅的装潢古典端庄,中式美学无处不见,正厅墙壁中央摆着一张偌大的山水画,厅下放置着红木桌椅,茶盘讲究地罗列摆放,谈勤政端坐在正堂红木椅,手边摆放一杯太平猴魁,穿着一身正气唐装,膝头趴着谈闻楚的小女儿谈荆,扎着两个羊角辫,穿着红色小夹袄,憨态可掬,福娃娃一般。
见到两人走进来,谈勤政脸上的笑意更浓,拉着谈宴的手叙旧,又询问钱仲贺公司最近状况,话里话外都流露着老人对孩子的关切怜爱,谈荆小小一只,却爱活泼乱动,趴不住一会儿,便要转移阵地,来到谈宴腿边,一屁股坐下抱住他的小腿,不愿松手。
谈宴用手撑着她的后背,预防她仰头摔倒,一面应答谈老的话,谈闻楚和谈从民坐在一旁,不时地询问两句,两位舅妈闲来无事,跟着家庭保姆去了厨房,打算做一些甜点,老宅气氛其乐融融。
聊了许久,午饭开餐,众人才走入偏厅吃午餐,午餐过后,谈老照旧午休,两位太太也带着小朋友回房休息,余下的人没有午休的打算,便来到娱乐室打斯诺克。
谈闻楚和谈从民开了一桌,谈玺便跟着谈宴和钱仲贺三人一桌。
不过实话实说,谈宴打台球的次数屈指可数,是以对台球的技术并不精通,只是略微知道台球的规则,所以他对两人说:“我在旁边观摩吧,你俩打。”
二人异口同声地说:“不行。”
谈玺望着钱仲贺浑身爆发力满满的肌肉,下意识想要拒绝谈宴的提议,刚刚他试图挑衅钱仲贺,都被钱仲贺记在心里了。
要是一会儿打急眼了,钱仲贺在台球桌上动怒,接下来打的不是台球,就是他了。
钱仲贺自然也没有把谈宴晾在一边的打算,此时他脱下外套,衬衫袖子也半折至小臂,露出青筋隐现的手臂和长指,拿起一根球杆,用白垩粉擦拭球杆的橡皮头,抵着台桌站于一隅,顶光灯虚虚地打下来,像是给他精致的五官刻画上细腻的阴影描摹。
钱仲贺眉目冷淡,望向谈宴的眸底却藏着温涟,道:“我教你。”
【??作者有话说】
宝宝们,这两天有点不太舒服,吹了冷风,发烧38.7°,这章还是前天码出来的,现在放上来。
明天的更新看身体情况,如果码出来的话就更新,大家先别等。
新年来了,大家一定要注意保暖防寒,不要感冒像我一样(笑哭)
谈宴只好拿起一支球杆,虚心道:“好吧。”
一杆开球,桌面上的彩色球四处分散,钱仲贺长指按在台面上,球杆懒散地架在拇指和食指之间,杆头对准白色母球,打出一杆,母球击中目标红球,入洞。
他淡淡收回球杆,姿势矜贵优雅,对谈宴招手:“下一个球你来打。”
母球停在台球桌中间位置,一颗绿球距离洞口不远,谈宴搭杆送球,衬衣随着弯曲的动作微微下滑,露出一截白皙的腰,纤细的腰肢下弯,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度,台球室灯光不算明亮,更添几分旖旎。
谈宴拿球杆对准母球,正打算送出球杆,身后的球杆倏然被一股力量下压,钱仲贺来到他身后,一只手懒散地搭在他的腰间,另一只手微微用力按住球杆尾,磁性的声音从背后响起:“球杆太高了,低一点宝宝。”
钱仲贺一边说,一边摆动谈宴的姿势:“手架微微拱起,高于白球中心点,球杆与桌面接近平行状态。”
有谈玺在旁边,谈宴做不到镇定自若,在钱仲贺手心里快要绷成一条虾了,他轻咳一声,缓解紧张:“这样对了吗?”
“嗯,可以。”钱仲贺懒懒地收回手,眉眼含笑,“用力打试试,把白球定住。”
球杆出手,杆头打到母球,但因力度不够,母球旋转着擦着目标球而过,谈玺一喜,笑道:“表哥,你给我个自由,感谢啊。”
谈宴支着球杆起身,无奈地望向钱仲贺:“不好意思……”
“没关系,”钱仲贺捏猫似的按了按他的后颈,低声道,“只是力度没有掌握好,下次用点力打。”
谈玺的台球技术都摆在台面上了,说不上特别好但也不差,打入两个球后失手,将球权让给谈宴,钱仲贺如法炮制地让谈宴练习同一个进球手法,这次力度不失,一杆进洞。
钱仲贺眉含赞赏,轻笑道:“宝宝,你好厉害。”
钱仲贺总是不吝啬对谈宴的夸奖,在他看来,爱人如养花,想要养好一朵娇嫩美好的花,需得以爱浇灌,才能为他绽放出漂亮的花骨朵,他连枝叶都不舍得丢弃,又怎么会放弃这株娇花。
谈宴收回球杆,一双耳朵被他夸的粉红:“没有那么厉害。”
钱仲贺却不置可否。
一行人打台球打的热闹,期间谈荆睡醒了,从楼上下来,小脸上还有粉红的睡痕,
眼睛都还没睁开,听到外面的鞭炮声,也要闹着玩鞭炮。
谈宴便将她抱起来,笑道:“等小航醒了,带你们一起去买。”
谈荆向来听谈宴的话,闻声乖乖点头。
于是钱仲贺便驱车带着谈宴和两个小家伙出来买鞭炮,各种烟花炮竹眼花缭乱,谈宴只给他们俩买了最小的摔炮和仙女棒,又买了一箱大鞭炮和长鞭炮,塞进后备箱里,才驱车回去。
私家庄园道路笔直,车辆少,一连片高大的梧桐树遮掩蓝天,钱仲贺把车开进谈家院子,两个小家伙便迫不及待地想要下车玩炮,谈宴只好跟在两个小萝卜丁身后,以防她们摔倒。
屋里人大概在准备年夜饭,他们回去也帮不上什么忙,所幸在外面陪小家伙们玩个尽兴。
谈航一手捏着鞭炮盒,一手摔炮,和姐姐一起玩的开心,但很快不满足,想要玩有漂亮烟花的仙女棒,缠着谈宴要点仙女棒。
谈宴望着腿上挂着两个‘小包袱’,无奈地望向钱仲贺,可钱仲贺却单手点烟,好整以暇地抱臂望着他们,没有要帮他解困的意图,仿佛看谈宴被两个小孩制裁的样子,满足了他。
谈宴便对谈航和谈荆指了指钱仲贺:“去找那位叔叔,他手里有打火机,可以帮你们点燃。”
钱仲贺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谈航扭头望了眼钱仲贺,又飞快地将头扭回来,奶声道:“不要!表哥哥,我要你帮我点。”
谈宴哑声轻笑,钱仲贺面容肃冷,不苟言笑,微一勾唇便是软和了,可这在小孩眼里,仍旧冷酷无情,不敢在他面前造次,看来小孩也懂得柿子专挑软的捏的道理。
谈宴只好拿着仙女棒朝钱仲贺走去,扬眉道:“钱总,借个火?”
钱仲贺垂眸清笑,眸子里全是宠溺:“你要来借,我哪有不给的道理。”
“你多笑笑,”谈宴将两指抵在钱仲贺的唇边,略微朝上提,“明明你很温柔,可冷着脸,小孩都不敢靠近你了,真打算当个冷面阎王呀?”
谈宴知道钱仲贺面冷心热,但殊不知钱仲贺的温柔和宠爱都留给了谈宴,对于旁人,他不甚在意,也觉得没必要。
可谈宴既然这么说了,他便略微勾了勾唇:“遵命,钱夫人。”
谈宴瞥他一眼:“你现在在谈家过年,难道我不该喊你夫人吗?”
“好的,”钱仲贺憋笑道,“老公。”
真男人从不占口头便宜。
陪着小朋友在外面玩了一会儿,谈宴担心他们着凉,便带回了屋里,厨房正在热火朝天地准备年夜饭,干贝鲜虾,蒸蟹醋鱼,各种菜肴琳琅满目,谈宴和钱仲贺被推出厨房,池芮礼说:“君子远庖厨,你们快去客厅,等着开饭吧。”
热气腾腾的年夜饭伴随着鞭炮声开餐,一家人围着偌大的圆木餐桌落座,谈勤政坐在最上方尊坐,其余人依次按长幼入座,在欢声笑语中吃过这农历年最后一个团圆饭。
吃过年夜饭,池芮礼和厉敏邀请谈宴打麻将,谈从民也兴致勃勃地加入,磕磕碰碰的麻将声不绝如缕,麻将这种娱乐活动打起来便完全忘了时间,谈宴今晚运气不好,手里的筹码都输完了,赢在两位舅妈手里。
池芮礼笑嘻嘻道:“喔呦,小宴今晚运气不太好的嘛,就当舅妈身上穿的这件皮草是你送的呐,谢谢小宴哟。”
谈宴无所谓输赢,最重要的是玩的开心,闻言笑道:“好,大舅妈也是。”
两位姐妹花笑靥如花,晶亮的珠宝首饰在灯光下更显璀璨,衬得人面桃花,满面春风。
又玩过几轮,谈玺捏着炮仗伸头进来喊谈宴,想让他们一起玩。谈宴从麻将桌上下来,把位置让给谈闻楚,道:“手气一直不好,舅舅你来试试。”
谈宴便被谈玺叫出去,在出门前又被钱仲贺多系了一条围巾,“晚上温度下降,在外面玩别着凉了。”
谈宴隔着围巾蹭了蹭他的指尖,担保道:“知道,我会注意的。”
钱仲贺目送他出去,其实谈宴也不过领着小朋友在院子里玩炮仗,隔着落地窗能将院子里的景象看的一清二楚。
钱仲贺正将收回眸光,谈勤政从后面走过来,低声道:“小贺。”
钱仲贺回头,喊道:“外公。”
谈老温和儒雅,气质淡然,“你和小宴的相处,我都看在眼里,说实话,我很欣慰。”
钱仲贺将眸光重新聚到窗外,望着那道清隽灵巧的身影,眉眼温涟。
谈勤政语重心长地对他说:“婚姻是两个人的事情,小宴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你多担待,后半生你们相互扶持,我也能放下心来。”
“小宴,他很乖,很懂事。”想到谈宴,钱仲贺眸底尽是温柔,“很多时候,都是他迁就我。”
谈勤政欣慰道:“那就好。”
院子响起鞭炮的响声,谈宴在院子里陪小朋友放鞭炮,清单的身影,被冻红的鼻尖,精致的脸流露自然的淡笑。
钱仲贺看在眼里,心下软成一片。
那只优雅漂亮的白鹤,栖息在月光下,也落在他的眸心里。
【??作者有话说】
大家除夕快乐!!!钱总和小宴在平行世界里陪大家一起过新年!
ps:写的有点急,这章有时间会修
第72章 说到做到
深黑天空飘下来星星点点的雪花,谈宴才带着小孩们进去,围巾和羽绒服都遇热凝了些水滴,他先将谈荆和谈航的外套脱下来,才脱自己的。
钱仲贺从里面走过来,摘掉他的围巾,替他捋了捋略湿的额发,谈宴的鼻尖和耳朵冻的发红,细长的手对掌磨搓,被钱仲贺大手包裹,直到回温才放下。
两个小朋友熬不住夜,十点多钟就坐在沙发上点脑袋,大人们便提前把红包发给了他们,帮佣们便将小朋友带进屋休息,谈玺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上,美滋滋地数着红包:“这是爷爷给的,真厚实,我爱爷爷;这是二伯给的,跟往年一样;这个是——妈!我是你亲儿子,压岁钱就才给一百?!”
厉敏随手打出去一个三条:“有一百就不错了,争取明年一百都不要。你都成年了,该你给小荆小航发红包了。”
谈玺撇撇嘴,没理人,继续拆下一个红包,瞬间眉开眼笑:“嘿嘿!这个红包给的最多!”是钱仲贺给的红包。
谈玺亮晶晶地望着钱仲贺,开心道:“表嫂,你也太大方了吧,这么厚的红包,太够意思了!”
钱仲贺扣着谈宴的手,不让他抽走,微微颔首:“应该的。”
“我宣布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亲表嫂,”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谈玺的脸上再也看不到半点幽怨,阳光明媚,“你跟我表哥简直就是天生一对,刚见面我就想说来着,瞧我这嘴笨的。哎表哥,你别动,动什么动,手给放好,让我亲表嫂牵会儿怎么了,又不能蹭秃皮了。”
谈宴无奈地目视他,看的谈玺自己倒不好意思地转过头看天花板,手心还紧紧攥着那个最厚实的红包。
果然人性,经不起钱财的考验。
麻将桌那边仍旧打的火热,见那几人都没有休息之意 ,大概是要打到通宵,谈宴便带着钱仲贺上楼休息,他的房间仍旧保留着,定时有人打扫。
钱仲贺接了一个电话,那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只见他的眉头蹙紧了几分,谈宴自觉不再去打扰,先去洗漱,走出浴室看到钱仲贺将笔电放在腿上,修长的食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蓝牙耳机挂在耳窝,时不时语速飞快说话,简短却有力。
过了一会儿,钱仲贺才摘掉蓝牙,将电脑合上,谈宴这才走过去,担忧地问道:“又出什么事了吗?”
钱仲贺伸手将谈宴抱坐在腿上,细嗅他身上散发的沐浴露香味,清爽淡香,抚平他被扰乱的思绪,眸光明灭,低声答道:“还是钱刚寅。”
这个钱刚寅看来是不想再伪装了,现在竟然公开来挑衅钱仲贺,想要吞并钱氏股份,暗自联合几位钱氏元老股东合并股份,让他一家独大,取得钱氏控制权,如今钱学伟不闻其事,任由钱刚寅从中作梗,其中几位股东是非分明,暗中向钱仲贺报信,他才得知此事,刚与其他几位股东商量对策,暂时遏制住钱刚寅的手段。
钱仲贺虽然对钱氏没有兴趣,但他也不会任由不法之徒擅自夺走,钱刚寅这只不舞之鹤,这次真的舞的太高,钱仲贺也不再客气,该走的程序一个都不会少。
只是这个除夕夜,都不让人过个安生。
谈宴下巴抵着钱仲贺的肩膀,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脊背,安慰道:“有什么事情都有我陪你,放轻松,开心一点。”
钱仲贺抱起谈宴,吻了一下,道:“先睡吧。”
谈宴感觉自己被放在床上,钱仲贺却迟迟没有躺下来,他支起身,看到钱仲贺站在阳台边,单手撑着栏杆,另一只手指间隐约星火明灭,夹了一支烟,但半天没有朝唇边送。
钱仲贺听着楼下麻将声和欢声笑语,想到钱刚寅等人的虚以委蛇,只觉得心脏发麻,一种彻底的失望如同波涛般渐渐淹没掉他的心软,这种名存实亡的亲情,早就在利益的熏陶下变得恶臭不堪,从前他还抱有一丝侥幸,不愿下手赶尽杀绝,可如今看来,他的那一点怜悯完全是自作多情,残暴恶食的野兽无法感悟人情,他也无需怜悯。
钱仲贺经历过孤独,所以可以忍受,即便是身后是万丈深渊,万劫不复,即便是背负骂名,骂他亲疏不分,兄弟阋墙,他也无所谓。
即便是身后空无一人——
“贺贺。”
钱仲贺指尖轻颤,缓缓睁开那双黧黑的眸,心想,对啊,我还有他。
我不是孑然一人。
谈宴缓缓走过来,站在他身边,仰头望着他:“怎么来这里抽烟?”
“这里烟散的快,怕熏到你。”钱仲贺将情绪隐于眸底,将烟换到另一只手,抬手整理了一下他的衣领,“外面风大,你先进去。”
谈宴却摇摇头,拿出一根仙女棒,抬眸道:“这是刚刚留下的,还没有点燃。”
钱仲贺淡淡地笑。
“能不能再向你借一次火呢?”谈宴笑着晃了晃手里的仙女棒,“祝你新年快乐。”
钱仲贺唇角含笑,将烟抵在唇边裹吸了一口,烟头火光亮了一下,夹着烟的那只手指骨突出,骨骼线条分明,带有力量感,是一双非常漂亮的成熟男人的手。
只见那双手把烟头按在仙女棒顶端,点燃,铝合金粉和可燃金属材料遇火后瞬间燃起,四散出无烟焰火,明亮的光线照亮两人的脸颊,谈宴眸光印衬着烟花,像是晶莹的宝石投入沉静的湖水,绽放涟漪。
谈宴捧着烟花,像是捧着最珍惜的心,递向钱仲贺,郑重道:“新年快乐,愿你永远顺遂得意,幸福快乐,以后你的人生规划,都会有我的参与。”
钱仲贺眸光轻闪,抚摸上谈宴的脸颊,轻声呢喃:“你要说到做到。”
谈宴眉眼坚定,保证道:“我说到做到。”
小小一根仙女棒很快便燃尽,谈宴抬手握住钱仲贺的手,放在唇边吻了一下,小巧的鼻尖轻嗅着他的指尖,闻着那道淡淡的尼古丁味道。
参杂着属于钱仲贺的香味,这股味道不难闻,反而让他有些上瘾。
钱仲贺大手虚虚包裹着谈宴的大半张脸,皮肤白皙细腻,手感舒适,谈宴在他掌心轻轻蹭了蹭,他唇角含笑道:“怪不得喜欢猫。”
谈宴惑声:“嗯?”
钱仲贺揽着他的腰凑近,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耳侧,将爱人收紧:“你是不是猫变的?”否则怎么这么会勾人。
谈宴抬起无辜的眸,诚实地摇头:“不是。”
钱仲贺忍不住抵唇轻笑,掐灭了手里的烟,将谈宴打横抱起,朝室内走,“我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露出破绽,身后藏了根猫尾巴?”
【??作者有话说】
来啦宝宝们,过年玩的开心呀!
玩完回来才知道拖更后果,还有万字榜单任务(哭
第73章 强*囚*
过完年从谈家回来,春节期间城市空旷无人,店铺关门,车流量少,一路畅通无阻回家,两人便不打算出门,在家过春节。
家里的帮佣们都放假回家过年,别墅还保持着刚走那个模样,放下行李,谈宴来到厨房准备晚餐。
双层冰箱放满了瓜果蔬菜,还有各种肉类,他把食物拿到中岛台,一一处理,做了几道清汤小菜,这两天吃惯了鱼肉,吃些清淡的换换口。
吃过饭后,钱仲贺又被一通电话催进书房,他只能无奈地亲一下谈宴的额头,谈宴轻轻推他:“去忙吧。”
只留谈宴一人,闲来无事,他便拿着抹布擦家里的装饰物,这些镶嵌在墙上的艺术品和放在柜台展示的装饰品,都有人定期来擦,年前收拾过一遍了,不过谈宴心血来潮再擦一遍,也无可指摘。
家里摆放着大大小小的艺术品,有的是钱仲贺从拍卖会上买入,也有的是他人赠送,瓷器、壁画、古玉,不胜枚举,谈宴从三楼开始,有一面偌大的墙柜,展示着各种奇珍异宝,他拿着一只景泰蓝釉刻水波纹瓶,一边欣赏一边擦拭,思绪转远。
谈宴来到二楼,钱仲贺的书房,门开着,但他还是敲了敲门框,钱仲贺的目光从电脑移到他身上,眸光里的冷若寒霜瞬间融化,摘下耳机,关闭摄像头,“怎么了,小宴?”
谈宴向钱仲贺举了举抹布,轻声道:“我来打扫一下房间。”
钱仲贺让他进来,“你好好休息,会有帮佣来做这些事。”
谈宴却摇摇头,示意他忙自己的事情,不用管:“我闲着也是闲着,找点事情做。”
钱仲贺这才作罢,重新连接视频会议。
谈宴的动作虽然不快,但轻巧,不会发出声音,抬起放下都轻手轻脚,一整面展示柜都擦完,他转到书架,将书架上的浮落下的轻尘擦去,又将书分门别类地整理一遍,方便钱仲贺查找。
书架中央罗列着一整套精装漫画本,看到时谈宴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抽出来才发现没有,这确实是一套几年前很畅销的漫画书,记得他当时特别喜欢,但钱仲贺好像不喜欢看这类漫画,为什么收集了一整套?
心里一道声音主动告诉谈宴,肯定因为你呀,他买这套漫画书一定是为了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