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态诱捕—— by虞辞砚
虞辞砚  发于:2024年03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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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宴坐在空荡的地下室里,双目无神地望着前方,却没有焦距,仿佛一个废弃的娃娃,身边围绕着心理医生为他‘诊断’;躺在冰凉的仪器上,感受大脑被细微的电流操控,只要他一想到钱仲贺,电流便穿过他的脑神经,刺激痛觉,让他痛不欲生。
谈宴承受着不可估量的痛苦,想要逃跑,可别墅布满了天罗地网的监控,只要他越过红线,那些警报器就如同疯狗般狂吠,倾刻间便从各个角落涌出来保镖,把他重新关进去。
地下室不开灯,黑暗布满整个空间,伸手不见五指,周围便死寂般空洞可怕,恍如最幽闭的牢笼,无法挣脱,谈宴在黑暗中陷入绝望,在痛苦中放弃挣扎,那双明亮的眼眸再也亮不起来。
他开始选择服从那些人的指令,强迫自己不再想钱仲贺,让自己看上去真的正常起来,那些医生把报告交给周屹同,说谈宴被‘治’好了,周屹同才终于施舍怜悯,撤掉那些仪器,让谈宴重见天日。
可他却再也没有见过谈宴脸上的笑容,那个明媚富有正义感的小太阳早就在仪器台上宣布死亡,如今的谈宴,只剩下一个空壳。
周屹同没收了谈宴所有的通讯设备,允许谈宴出门,可身后却跟着数名保镖,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周屹同的所作所为,让谈宴性格大变,变得害怕与其他人接触,那些无意间触碰到他的手臂,都让他幻视那些医生蛮横地拽着他,毫不留情地在身上插电流仪。
他变得畏葸胆怯,又冷漠失控。
唯有见到钱仲贺,他们隔着一条车水马龙的街道相望,钱仲贺眼下青灰,血丝布满,眉宇间疲惫不堪,却在见到谈宴的下一秒倏然惊醒,死死地盯着谈宴,像是捕猎的猎户终于看到猎物,流露出激愤和欣喜。
谈宴本以为自己练就成无坚不摧,无情无感,可是在看到钱仲贺眼底的血丝,他的心像是被刀剜走一般,生痛到难以言喻。
原来爱是自然倾泄出来的,不受控制。
可谈宴身后的人却没有给他们留出一丝温情时刻,下一秒便开车上前,带走了谈宴。
回到别墅,保镖尽职地向周屹同阐述谈宴的行程,并将那个插曲也毫无保留地透露给周屹同。
周屹同脸色冷然,眼眸觑向谈宴,哼道:“别再抱有不切实际的念想,我已经帮你申请了转学,去宁市读完高中,出国留学,路都给你铺好了,你只管照做就行。”
从始至终一言不发的谈宴倏然拿起茶几上的水果刀,持刀对准左手动脉,霎时血流如柱,可谈宴却没有丝毫触动,甚至感受不到疼意。
周屹同大惊,惊慌失措地想要来抢走谈宴手上的水果刀,大声叫家庭医生,谈宴没有反抗,百无聊赖地看着面前惊慌马乱的人,只是觉得无趣。
谈宴好像对旁人的情绪无法共情,看到周屹同脸上流露出痛苦的神情,他不为所动。
他患上了情感冷漠症,他的心理世界从此封闭,缺乏与任何人情感交流,对感情和情感反应迟钝,无法表达感情,也无法共情他人。
唯一能让他动容的人,只有钱仲贺。
谈宴被抢救过来,脑海里只有钱仲贺这三个字,他恍惚想:“还没有……好好和贺贺道个别……”
他现在这副模样,还怎么配得上钱仲贺?
当初他背着父亲偷学的画画,画本被钱仲贺当作珍宝一般保存;当钱仲贺构想出新游戏时,他替钱仲贺画了两个小角色,狡黠地说以后他要成为钱仲贺的游戏画师,可如今他却连画笔都拿不起来……
晶莹的泪珠从眼尾流落腮颊,谈宴脱力地想:“该说再见了……”
那天盛夏大雨滂沱,谈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平静,平静地走出房间,平静地对周屹同说帮他联系钱仲贺,平静地说出分手两字,平静地穿衣——特意穿了一件长袖卫衣,盖住腕间的刀伤。
抵达约见的地点,钱仲贺背对着他,早已等待于此。
谈宴贪婪地最后望着钱仲贺的背影,想要将这一秒无限拉长,让钱仲贺的身影镌刻入脑。
空气中泛着沉闷的雨水湿意,滂沱雨滴砸向伞面,又淅淅沥沥地汇聚一起,落到地砖,砸出震耳欲聋的声音。
雨声几乎要淹没谈宴的的喊声,可钱仲贺还是瞬间捕捉,转身回眸,眸光一亮,毫不犹豫地跨步前来。
可谈宴却把他叫停,宣布分手。
不出意料地看清了钱仲贺脸上的惊愕和震惊,还有不解和怒意,钱仲贺压着眉眼,叫他过去。
仿佛只要谈宴来他怀抱,他就当听了一句玩笑话,不会放在心上。
一句分手的话已经耗尽了谈宴的勇气,脸色又苍白了几分,如果两人再靠近一些,钱仲贺一定能看清他的不对劲。
所以谈宴没有挪动步子,并且让钱仲贺也站在原地,雨幕中两人的表情皆被淹没,无法看清。
潮湿的冷空气沾湿腕间的绷带,钻透那灼伤的疼痛,谈宴咬紧牙关,狠声道:“我对你,没有感情,别自作多情了。”
转身离开之际,谈宴的脸颊上挂满了水痕。
明明撑起了黑伞,可脸上却泛起了潮湿。
黑伞遮住了清癯细瘦的身影,可他的心却落满了大雨,毫无遮蔽。
谈宴回去彻底落了场大病,夜夜梦呓,仿佛病魔缠身,周屹同这才惊觉是自己害了儿子,他撤走了所有心理医生,带着谈宴找了大师,帮他驱赶邪祟。
大师一语探破,若是想要救下谈宴,病源就在周屹同身上,他们父子两人阳气相冲,若是想要谈宴彻底好起来,他们二人需身处各方,天各一边,老死不相往来。
周屹同这才打定主意将谈宴送走,但因为谈宴病根未除,他只能将儿子又送到谈勤政身边,自己出走云游,远离华国。
说来也怪,周屹同一走,谈宴的病仿佛真的见好,没过几个月恶病便消失了,只不过心理疾病却一直存在,谈宴最终还是选择踏上意大利的飞机,从此天高海阔,任鸟高飞。
在国外那段时间,谈宴住在Eizo家中,Eizo的母亲是一名心理医生,对他的病情有着莫大的帮助,谈宴也在努力地接受治疗,治疗方法包括心理治疗和药物治疗,整个过程需要个体的积极参与和长期坚持。
治疗的那段时间,谈宴的脑海里只有钱仲贺,靠回忆与钱仲贺相处的点滴度过,活着就是靠着几个不可奢求的瞬间,靠这些转瞬即逝的甜维系那几年的苦。
每当夜深人静,身处异国的谈宴坐在窗前,望着那皎洁无暇的月亮,月光无私地撒落在身上,给他渡上了霜白的光。
掌心紧握着钱包夹,那里藏着他的悸动。
那时谈宴心中藏着一道念想,是关于钱仲贺。
如果有幸他治好病,能回了国。
希望两人再见,不是陌生人。
希望那个远在天边,乞不可及的星星……
能落些光在他身上。
【??作者有话说】
哈哈很一般嘛,也不过如此(摘下墨镜)(泪流满面)

第60章 唇齿相欺
谈宴一字一句地讲述那些事情,用平静的口吻陈述,曾经让人遍体鳞伤、寒凉冷寂的回忆再回首仿佛也归于平淡,钱仲贺的怀抱足够温暖,替他驱赶走冬夜的寒,让他不再因冷而颤抖。
可说者平静无意,听者却面色沉寂,心脏闷痛。
钱仲贺从未想到谈宴那时居然经历了这么多事情,面临亲身父亲的阻挠,禁闭于地下室,听得他的心尖发颤,阵痛不堪;听到谈宴试图割腕时心脏骤停,下意识抱紧怀里的人,眸子里藏满后怕。
原来在他未得知的地方,谈宴独自忍受着磨难和凋零。
原来谈宴从未变心,从未失约。
钱仲贺眸眶赤红,垂眸望着谈宴,此时的谈宴仿佛已经和过去和解,面上云淡风轻,眸光清淡,只是眸底隐隐闪着光点,被钱仲贺捕捉。
他握住谈宴的手腕,举到眼前,这只手他在床上亲吻过无数遍,可从未想过这样一只漂亮细瘦的手腕,曾经也受到过刀尖威胁,五年过去,腕间的伤痕早已愈和,如果不是旧事重提,钱仲贺也无法发现,掌心下方那一道淡不可察的粉痕,是一个刀伤。
指腹微微按揉那道痕迹,钱仲贺哑声道:“疼吗?”
“早就不疼了。”谈宴躺在他怀里,微微摇头,“其实当时我也没有知觉,感受不到疼。”
钱仲贺的心像是被密封在真空袋里,涨闷心疼,眼底赤红,只是抱紧怀里的谈宴,一言不发。
良久,谈宴才感受到耳侧的胸膛穿来一声闷咽,他将要抬头,却被钱仲贺紧紧按住:“别动,让我抱抱你。”
钱仲贺的声音潮闷湿润,谈宴怔愣地失神,心想,钱仲贺……哭了?
在他记忆里,好像从未看到过钱仲贺的眼泪,钱仲贺无所不能,无往不利,谈宴想不到钱仲贺会因为什么事情落泪,可这一次,他好像真正感受到了。
是因为他。
谈宴安静地趴在钱仲贺的胸膛上,静静聆听他的心跳声,有力又活跃,一下一下敲击着他的耳膜,直到钱仲贺再次出声:“小宴。”
谈宴察觉肩膀上的阻力减小,才动了动身体,抬眸望向钱仲贺,面色恢复冷静,除了眉眼透着不正常的红,与平常别无二致:“嗯?”
“答应我,以后再也不要有自虐的行为。”钱仲贺眉眼深沉,低声道,“不要再伤害自己,好不好?”
钱仲贺的眉眼恍若春霖,此时愈发显得深情稳重,狭眸微垂,遮住那眸心一点忧虑,剩下的全是对谈宴的心疼和后怕,失去谈宴的滋味一次就够,如果再来一次,他保不准会发疯偏执。
谈宴看清了钱仲贺眸间的情绪,将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之上,削薄的唇瓣在钱仲贺的耳根处轻蹭,落下似有似无的吻,保证道:“我的病治好了。我保证,不会再出现那种情况。”
钱仲贺大手揽着谈宴的脖颈,从喉间溢出一声低叹:“是Eizo母亲治好的吗?”
“嗯,”谈宴轻轻点了点头,回想道,“她是一个无私伟大的女性,同样充满智慧和善意,我很感激Ezio一家,他们给予我无私的帮助,这是我无论如何也还不清的恩情。”
钱仲贺面容一赧,又想到前段时间闹出的笑话,他居然把Ezio认成了谈宴的前男友,这个误会属实是闹大了,也难怪那晚谈宴会那般生气,耳光挨的真是不亏!
提起Ezio,谈宴自然也跟钱仲贺想到一块,那晚的不欢而散,也是他心中难以消除的疙瘩,他抬手摸了摸钱仲贺的脸颊,试图弥补那一耳光的痛感,心疼道:“还疼不疼,我打的是不是很重?第二天有消过肿吗?”
其实谈宴舍不得放力道,耳光也只是听着响,但真正疼意倒是不多,早上起床指印便全消,可钱仲贺却高挑着眉,卖乖道:“很疼。”
果然看到谈宴面露怜惜不舍,他鼓起腮帮,对着钱仲贺的脸颊轻轻吹风,哄声道:“我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钱仲贺捏了捏谈宴鼓起的脸,轻笑道:“不是脸疼,是心疼。那晚分床睡,我彻夜难眠,又听到你开车走了,心很难受。”
谈宴俯身抱住钱仲贺,闷声道:“下次不会了。”
钱仲贺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说不会了,我就当你不会再说分房,分手。”
‘分’在钱仲贺这里,是禁忌词。
谈宴微微阖眸,郑重地嗯了一声。
钱仲贺的胃病说大不大,基于谈谈宴殷勤的照顾,修养得当,不过即便是恢复的很好,谈宴也不掉以轻心,一定要钱仲贺住院住够时间,才出院回家。
期间Ezio要回国,谈宴本打算一个人去送,可钱仲贺不依,也要跟着一起去送,这次再见面,Ezio明显地感觉到钱仲贺争对他的敌意消失,还罕见地拥抱了他,与他告别。
钱仲贺对Ezio心存感激,如果不是Ezio来一趟华国,解开了他和谈宴之间的误解隔阂,否则他还不知道何年何月能发现谈宴的心思,更遑论两人坦诚相待,慢慢追妻路还遥遥无期。
钱仲贺感谢这位外国小舅子,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回国后如果遇到困难,来找我的公司,他们会无偿帮助你,无论任何事情。”
勋合的游戏版图早已扩展到海外,Ezio也玩过不少经典款,闻言眼睛一亮:“如果能给我一个实习机会,我的人生履历一定会更加漂亮。”
钱仲贺颔首:“没问题。”
Ezio笑得阳光灿烂,举着登机牌向他们挥手:“不用送了,你们留步。”
谈宴和钱仲贺便自觉留在原地,给他和女朋友腾出空间。
直到Ezio登机后,几人才从机场回到市区。
现在住院期限已满,谈宴便来将钱仲贺接回家静养,但身为勋合总裁,钱仲贺日理万机,回到家又马不停蹄地批改文件,召开视频会议,将上次与孟不惑合作的后续相关事宜处理完善。
谈宴为了方便照顾钱仲贺,也居家办公。偌大的别墅拥有许多空房,大可以重新装潢出一间书房,可钱仲贺却以麻烦为由,将自己的书房改装,又放置一张办公桌,供谈宴使用,美名其曰节省空间,实则暗藏的小心思不言而喻,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如今两人同于一间书房工作,谈宴的书桌就摆在钱仲贺的侧面,只要稍稍抬头,便能将谈宴的一举一动纳入眼中,钱仲贺窥得其中情趣,乐在其中。
谈宴对钱仲贺的安排向来无所异议,眸光清冷,一丝不苟地看着电脑,坐姿挺拔,修长白皙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效率快速地完成工作。
期间陈伯悄悄推门进来,给两人都放了一杯碧螺春,忙完手上的事情,谈宴拿起茶杯啜饮一口,朝钱仲贺那边望了一眼。
沉浸于工作的钱仲贺眉眼深邃,藏于金丝眼镜后,锐气杀伐,端正地坐于红木椅,肩宽腿长,面前开着视频会议,即使本人不在现场,视频那边的人也依旧能感受到来自顶级领导的压迫感。
谈宴便放轻脚步,走出书房。
穿过走廊,谈宴看到孟加拉豹猫正矜贵地卧在飘窗上。
此时帮佣们都在楼下,没有人陪这只小猫玩闹,豹猫感觉无聊,自然寻找能陪它玩的人类,发现了谈宴,它小巧的猫耳竖起,一双浅绿色的猫眼直勾勾地盯着谈宴看过来,猫尾跌下飘窗,一扫一扫,像是无声地对谈宴发出邀请。
谈宴毫无抵抗力地走过去,豹猫也从飘窗上站起来,四只猫爪踩着纯白窗纱,迈着优雅的步伐绕圈。
谈宴用手轻轻揉了揉豹猫的脑袋,豹猫没有挣扎,反而温顺地蹭了蹭他的手心,还用鼻尖嗅了嗅,仿佛在确认,为何这个人类身上有它主人的味道?
还非常浓郁。
既然豹猫不怕他,谈宴便陪着豹猫玩了一会儿,撕开一根猫条喂它,豹猫闻着香味凑近,用藏着粉刺的舌头舔舐猫条,看着小小一只猫,力气倒是不小,猫条顶端的塑料都被尖牙咬出不少小孔,还锲而不舍地想要更多。
谈宴用指尖顶了顶猫头,无奈笑道:“别急,都是你的。”
指尖略微用力,便将堆积在下面的猫条挤上去,谈宴将猫条送至豹猫嘴边,看着它吃掉,眉目温柔:“你爸爸放弃了买庄园的打算,你现在还是身价数亿的总裁儿子,放心吧,你的猫条少不了。”
孟加拉豹猫不懂人类在说什么,它乖巧地舔完猫条,惬意地眯了眯眼,喵了一声,就算回应谈宴。
身后传来一声沉笑:“它还可以过得无忧无虑一段时间,还没有到居安思危的地步,毕竟勋合目前股票市价还在稳定上涨阶段,买猫条还是绰绰有余。”
钱仲贺忙完手里的工作,过来寻找谈宴,便听到他和猫的对话,才忍俊不禁地开口解释。
谈宴扔掉空了的包装袋,耳根赧然,道:“看来勋合太子日子过的还是蛮滋润的。”
钱仲贺上前环抱住谈宴的腰,将人抵在飘窗旁,衬衣在胸前折出一道褶皱,谈宴的腰薄韧纤瘦,不盈一握,钱仲贺握着的手指微微一缩,便将两人的距离收紧,愈贴愈近。
钱仲贺在谈宴耳边轻笑:“总裁夫人的日子也可以滋润无比,看你想过什么样的?”
谈宴被钱仲贺压得动弹不得,修长白皙的手抵着飘窗,豹猫困在他的两臂之间,而他也如同猫一样,被钱仲贺困于双臂。
谈宴忍着那只作乱的手,恍惚答道:“过的简单一点就好。”
“简单一点?”钱仲贺微微凑近,吻住他的耳尖,“再具体一点。”
谈宴眸光开始涣散,姣好的唇瓣粉红,吐出的气息略微杂乱:“温馨一点的。”
钱仲贺手指收紧力道,追着谈宴的唇瓣亲,唇舌相欺,道:“是现在这样吗?”
谈宴面若冠玉,泛着薄红:“你别乱动。”
“没有乱动,”钱仲贺无辜道,“我这是在帮你,”
窗纱被豹猫踩的簌簌抖动,豹猫想要冲破眼前白花花的束缚,却无济于事,尾巴尖被谈宴握住,无论如何都无法挣脱,只能屈服投降,尾尖的猫毛敏感又脆弱,人类的指腹太过粗糙,刮蹭感强烈,豹猫叫了一声,却不得回应,只好无奈地瘫软在飘窗上,又无助地喵了一声。
别墅二楼无人敢上,除了两位主人,和一只顽皮的猫。
豹猫不知时间流逝,只知道自己在飘窗上睡了一觉,醒来后发现两个主人不知去向,它轻巧地打了个猫哈欠,睡得腹部空瘪,活动了下筋骨,跳下楼去找陈管家讨吃的。
不知名的声音从主卧传出来,隐约听出了男主人性感的声音:“小宴,趴过去。”
天色黧黑,窗边最后一丝日光散尽,主卧里的声音才渐趋消散,只是满室旖旎还仍旧留着,谈宴撑着酸胀的小腹坐起身,浑身软绵无力,像是被吸血鬼榨干了最后一滴精血,眼侧的红晕淡淡,喝着钱仲贺喂给他的参汤。
本来该静心休养的人此时却精神焕发,该照顾人的人却坐在床上,享受着‘病人’的照料。
谈宴想要抬手接过参汤,羞赧道:“还是我自己来吧。”
钱仲贺却绕开他的手,又舀了一勺喂过去:“乖,张嘴。”
谈宴忍辱负重般地喝下去,喝完参汤,钱仲贺才嘉奖般地凑过去吻了吻他的唇,吻去那点淡甜,道:“以后跟我一起跑步吧。”
谈宴抬了抬眸,不动声色道:“我有健身的习惯。”他的身材纤薄但却有肌肉。
钱仲贺挑眉道:“可是耐力太差,总是坚持不到最后。”
谈宴拍开钱仲贺的手,咬牙道:“是你太久。”
钱仲贺从善如流地道歉,“抱歉,我的错,但这件事情不是我主观上能够决定快慢,要是让我们都保持在一个舒服的阈值,我觉得最好的方法就是提升你的耐力。”
谈宴听着钱仲贺一本正经地解释,只觉得耳朵越烧越红,拉起被子把自己埋进去,当个鸵鸟,不加以理会。
钱仲贺见好就收,不在逗谈宴,将人从被窝里抱出来,“好了,不开玩笑了。”
谈宴浅浅挣扎了一下,手臂却熟练地勾着他的脖颈:“要带我去哪?”
钱仲贺稳当地抱起他,一手抄着膝弯,一手揽着肩膀,沉声道:“我想给你看一样东西。”
钱仲贺抱着谈宴回到书房,让谈宴跨坐在他大腿之上,打开电脑,桌面文件整理地井然有序,整整齐齐地摆在左侧,但屏幕中间却放着一个小游戏标志,谈宴只觉得眼熟,随后想起,这不是他上次用钱仲贺电脑不小心打开的游戏吗?
谈宴侧头望向钱仲贺:“你想让我看这个吗?不好意思,之前用你电脑的时候,我不小心点开过。”
钱仲贺道:“我知道,没关系。”
当他之后偶然再次打开这个小游戏时,发现画面中的人物定格在悬崖处,便得知谈宴应该点开过这个游戏,游戏的初始程序都是他编制的,这个小游戏于他来说再熟悉不过,只要有任何一点变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所以他早就知道谈宴打开过。
“但你没有看过后面。”钱仲贺握住谈宴的手,放在鼠标上,鼓励道,“你试一试,点开它。”
听到钱仲贺声音里的郑重,谈宴心跳倏然有些加快,他跟随钱仲贺的指示打开游戏图标,重新进入那片蒙诺园。
熟悉的花团锦簇,熟悉的断崖斜边,熟悉的蓝红像素小人,谈宴点击着鼠标,带动两个小人完成游戏中下派的任务——采摘鸢尾花,寻找弃猫,攀登峰顶,追逐风,眺望月。
这款游戏没有腥风血雨,也没有勾心斗角,有的只是苍蓝碧空,白云微风,漫山遍野的烂漫的花,和一望无际的草原和阔海……
简单温馨拼凑成一个个场景,每一个通关任务都由两个像素小人合并完成,两人紧密相连,不可或缺。
谈宴点击鼠标,只觉得屏幕里的任务如此眼熟,好像亲身经历过一般,像素小人的活动轨迹越来越多,他的回忆也越来越密,当像素小人齐头并进登上山顶时,蓝色小人抬手拍了拍红色小人的头,谈宴才猛然想起——
这些任务,全都是现实生活中钱仲贺陪他一起做过的事情。
当初钱仲贺陪他在鸢尾花丛中找到那只橘猫,一起骑单车看海,一起爬高山望月……谈宴蓦然回想到,原来生命中大多有意义的事情,都是钱仲贺陪在他身边。
谈宴回头望向钱仲贺,发现钱仲贺的眸光温涟,鼓励似地望着他,低声道:“继续。”
谈宴的指尖颤抖,这才将游戏继续下去,游戏体积不大,很快便闯关成功,落到尾声,两个像素小人并肩坐在山顶,仰头望着天上浩瀚无垠的苍穹,还有那道皎洁明月,绚丽的烟花覆盖整片屏幕,宣布游戏胜利。
单机游戏画面切换完后,蓝色像素小人从始至终都是一个工具人,此时却像是有了独立的意识,脱离谈宴的掌控,跳到红色小人面前,单膝下跪,铁皮钳子手仍旧举着那束野花,从心腔里弹出一个爱心。
蓝色像素小人捧着心,开口说话,随后钱仲贺的声音从扬声器中传出——是五年前的他。
“在你淡色眼眸中,有我的暮色缱绻,朝晖夕阴。
你是我荒芜心地间,唯一一抹血色。
我想永久享有这份独有权,在耄耋之年时回看过往,那是蔓长的峥嵘和悸恸。
人生不过须臾,可我贪心不足,想同你白首不渝。”
短短几句长词,却让谈宴瞬间明白了钱仲贺藏于其中的深意。
原来那个雨天,钱仲贺手心紧攥着这个U盘,想要借这个游戏的名义向他正式告白,可却没想到等来的是痛彻心扉的分手。
握不住的夏风,于指尖流转,却终究消散。
“那天本来是想送给你,”钱仲贺哑声说,“但是你走的太快了,我用了五年,才追上你。”
谈宴呆滞原地,泪水滑落满面,机械地回头望向钱仲贺,只觉得心尖痛到发麻,颤声道:“对……对不起……”
钱仲贺吻掉谈宴的眼泪,哄声道:“不怪你,宝宝。”
你当像鸟,自由无羁地飞向长空,而我独留身后,仰望着你,等待着你。
阳和启蜇,一切不晚。
我们来日方长。
【??作者有话说】
没有更新的日子里也没有偷懒(对手指)
这一长章就是最好的证明!

第61章 颤抖颠鸾
钱仲贺合上电脑,将谈宴抱在怀里,面对面坐,谈宴几乎蜷缩进钱仲贺的臂弯,像是一颗忠贞坚实的古树,给予谈宴无限温暖和依靠。
等到谈宴情绪缓合后,钱仲贺的手掌抚摸着谈宴的后脑,在耳边柔声道:“在重逢后的那天,得知你是那晚的相亲对象,我害怕你被别人捷足先登,抢先在我前面拥有了你,所以我迫不及待地想要找你签结婚合约,表面是互利共赢,其实是我暗中窃喜,还好你选择了我。”
谈宴回想那晚夜游后宅,钱仲贺神情冷然从容,保持着谈判的最好状态,他都被迷惑住,以为钱仲贺对他是公事公办,却没想到是私情未了。
谈宴揽着钱仲贺的脖颈,发烫的脸颊贴着钱仲贺的皮肤,隐约能够感受到大动脉的震动,“我对你,也是这种感觉。”
他不可否认自己答应钱仲贺不仅是出于合作,更是藏于心底的情愫暗动,让他不可能拒绝钱仲贺的婚约,即便是被钱仲贺当作棋子,不是妻子,也仍旧甘愿。
钱仲贺眸眼深沉,俊美无涛的脸涌动着不为人知的情绪,可触碰谈宴额头的唇瓣却极尽温柔怜悯:“当时你答应我,我就再也没想过放你走,三年契约只是牵制你的第一步,但却不会是最后一步。所幸才过半年, 我们便心意相通,这样最好。否则,等到契约结束,我恐怕真的会动把你藏起来的念头。”
可谈宴此时才反应过来,原来从一开始,钱仲贺就布下了天罗地网,将他一网收尽,像是敏捷的猎豹,迅猛果断地将猎物叼入口中,再一点点拆骨入腹,让他无路可逃。
原来从一开始,钱仲贺就没有想过再放走他。
但谈宴又何尝不是如此这般想要钱仲贺,一想到婚约结束,两人形同陌路,天各一方,从此钱仲贺身边佳人常伴,却不是他,谈宴的心就像被湿重的棉花堵塞,酸胀闷痛。
不过还好,一切都还未晚。
钱仲贺从抽屉里拿出那份合约,白纸黑字,尾页还有双方共同的签名,钱仲贺与谈宴双眸对视,眸光冷静又癫狂:“现在这份合约,可以宣布无效了吗?”
谈宴郑重地点了点头:“嗯。”
当着谈宴的面,钱仲贺将这份文件放入碎纸机,机器咔嚓咔嚓地拆纸,随后吐出纸屑,钱仲贺将眸光移回,温柔地吻上谈宴:“从现在开始,我们之间的羁绊,以永久为单位。”
谈宴被他亲地喘息,仰头碰了碰钱仲贺的下颌,指尖勾着他的领口,滑过那道性感的喉结:“你要是想,我可以允许你对我做一些你想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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