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态诱捕—— by虞辞砚
虞辞砚  发于:2024年03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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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仲贺面前堆的房产和地产多的数不清,每个数额的纸钞更是叠成厚厚一沓,被整齐地摆放在左手边,钱仲贺的强迫症不允许这些纸钞有任何折痕或者摆不整齐。
谈宴被财阀霸总的气场给震撼,只好默默移开视线,濒临破产的穷人去可怜富可敌国的富人,他可真是操了一手好心。
谈宴在心里叹了口气,继而把希望放在最后翻身的掷骰子机会上,他特意多摇了两下,满怀期待地看着落在图纸上的骰子。
旋转、旋转、最后停落。
上帝果然没有眷顾穷人,咸鱼最终不可能翻身。
骰子的点数最终落在四点上。
他要走的点,是钱仲贺的地产。
谈宴心已死,双手奉上最后一点钱财,无奈道:“看来命运果然是不可控的,我这次真的要破产了。”
“我可以选择不要你的钱,”钱仲贺看着谈宴的手,细长白皙,指尖透着粉,清瘦的手腕上戴着一根细细的红绳,不由想到昨晚这双手攀着他的肩,触感清晰可察,钱仲贺的眸色深了些,开口道,“要不,我换一个索取方式。”
谈宴抬眸望向钱仲贺,问道:“你想要什么?”
钱仲贺低声道:“游戏之外的——”
谈宴还想问是什么,但眼前蓦然一暗,钱仲贺的身子倾斜过来,随之而来的是那道沉香味。
谈宴眸子渐趋睁大,他看到钱仲贺俊朗的脸颊越来越大,最终唇上印来一道柔软且温热的触感。
这一吻一触即离,快到谈宴都来不及反应,钱仲贺便退离至原地。
谈宴的脸颊蓦然腾红,这应该是他们第一次离开床上,脱离情欲的纯情的吻,不参杂任何外在因素,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吻。
钱仲贺眉眼平静,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唇,好像只是做了一件最稀松平常的事情,他将谈宴递过来的钱重新还给他,拿起骰子向上抛了抛:“到我了。”
钱仲贺的棋子这次跳到谈宴的房产之下,交了过路费,谈宴手里的钱莫名又丰厚了些,这样一来一回又玩了几个回合后,谈宴最终还是输给了钱仲贺。
玩完一局大富翁耗了不少时间,谈宴抬眸朝窗外望了一眼,波涛蔚蓝的海面一望无际,只有阳光落在水面上洒下烫金的斑斓,却没有任何鲸鱼的迹象,他问道:“鲸鱼会出现吗?”
钱仲贺站起身,朝谈宴伸出手:“如果你的期待能更虔诚一点,它们一定不会辜负你。”
谈宴握着钱仲贺的手,借他的力站起身,跟着钱仲贺来到露台,腥咸的海风从正面吹来,吹动了谈宴的额发,游艇上方飞旋着一群海鸥,扑腾着翅膀。
谈宴望着那群海鸥,道:“能喂它们吗?这群海鸥跟着我们的游艇飞好久了。”
钱仲贺“嗯”了一声,说道:“可以。”
谈宴从侍者要一根香肠,走到围栏旁边,剥开包装,举过头顶,眼尖的海鸥看到谈宴手里的美食,化作一阵厉风扇着翅膀朝谈宴飞来,橘黄色的喙如同一个扁平的钩子,瞬间叼走谈宴手里的香肠。
海鸥叼香肠的冲击力很大,谈宴只有握紧香肠底部,才不会让海鸥一口气叼走所有。
这还是谈宴第一次以这样的方式喂海鸥,即新奇又有趣,也不用害怕海鸥会啄到手,他转眸看向钱仲贺,笑道:“这群小家伙的力气倒是不小。”
钱仲贺单臂护着谈宴,以一个保护的姿态将他圈在怀里。
谈宴的手臂抬起,衬衣也随着手臂的动作向上提,在胸口处折出几道褶皱,下摆也往上偏移几寸,露出一小段清瘦白皙的腰肢。
海面风大,钱仲贺又拉开衣服将谈宴裹上,直到谈宴喂完手里的香肠,才察觉自己已经完全落入钱仲贺的怀抱,温热的体温顺着衣襟传递给谈宴,他像是被一团柔软的云朵包围。
熟悉的味道让谈宴不由联想起更为亲密的姿势,那时的他被钱仲贺圈在怀里不能动弹,一举一动都由钱仲贺带领,宛如一只引颈受戕的羔羊,连生与死都无法掌控,任凭钱仲贺处置。
钱仲贺倒是一副正人君子的做派,没有感觉自己的动作有任何过分之处,他垂眸望着谈宴红到过分的耳根,故意问道:“你的耳朵怎么这么红?是被海风吹的?”
谈宴不甘愿受人掣肘,既然钱仲贺能表现地如此大方,那他也就同样要表现出大度,不在意这些细节。
在这件事上,谁先慌乱,谁就输了。
谈宴静静平缓了一下心跳,而后朝钱仲贺怀里更贴近了些,近到他只要微微挪动手臂,便能碰到钱仲贺紧实柔软的胸肌和腹肌,他的眸子带着一股纯良和无辜,仰头对上钱仲贺的视线:“是啊,有点冷了。”
钱仲贺本想看谈宴慌张羞赧的模样,却没想到自己被倒打一耙,谈宴的靠近,让他心绪飘动,喉结不自主地滚动一圈,鼻息间尽是谈宴的淡香,饶是钱仲贺再沉稳镇定,此时也不能坐怀不乱。
钱仲贺只好轻咳一声,抬眸与谈宴的视线错开,低声道:“冷就靠近些吧。”
游艇不断向前航行,湛蓝的天空和碧海汇成一色,此时游艇在苍茫大海间,如同沧海一栗,渺小如尘埃,硕大火热的太阳终究是渐渐向西偏移,慢慢收敛那耀眼灼热的光芒,日光变得温顺柔和。
落日余晖映照在海面上,像是上帝失手打碎了一片金灿灿的金箔,撒入海中。
谈宴将高倍望远镜从脸上移下来,低声道:“今天大概率是看不到鲸鱼了。”
海上没有信号,钱仲贺接受不到任何工作,所以他只拿着一本财经杂志,随意翻阅,闻言抬眸朝海面上看了一眼,又看了眼太阳:“太阳还没沉下去,还说不定。”
“船长说这片海域最有可能看到鲸鱼,但我等了很久了,一头鲸鱼都没看到。”谈宴把望远镜放在桌子上,懒懒地趴下去,“可能是我与鲸鱼无缘吧。”
钱仲贺摸了摸谈宴柔软的短发,狭长的深眸望向远方,蓦然间,他看到远处海平面上出现一个尖如犀角的背鳍,手上的安抚动作一顿。
钱仲贺按耐住欣喜的情绪,这一闪而过的影子可能是他的幻觉,只有再一次见到那个背鳍后,钱仲贺才敢肯定。
他的手下滑至谈宴的脸颊,轻轻拍了拍,低声道:“小宴,鲸鱼来了。”
【??作者有话说】
不敢想如果大家都来评论我该会有多爽(S属性大爆发——Stupid!)

谈宴瞬间抬头,望向海面,“真的吗?!”
但那道背鳍又消失于海面,深蓝色的大海如同他之前看到的那样,无风的海面显得格外风平浪静,仿佛昭示着即将到来的惊喜。
谈宴跑到围栏旁边,屏息凝神地盯着海面,期待着下一次鲸鱼现身。
一秒、两秒、三秒……
一头身形庞大的黑色鲸鱼从水面上一跃而出,背部为全黑且附有斑纹,两片巨大的白色鳍肢垂放于身侧,尾鳍腹面白色,边缘黑色,划破水面,巨大的鲸身在阳光下呈现黑鳞甲似的亮光,吸引着谈宴的视线。
谈宴脸上的表情出现短暂空白,不知道该用来描绘着一刻的美丽,只能惊艳于自然世界的奇妙。
落日霞光里,鲸起鲸落,万物生灵皆有灵性。
钱仲贺叫人把游艇朝鲸鱼方向开,距离鲸鱼安全范围外听停下,并关闭轮船引擎,他们的船距鲸鱼越来越近。
刚走到谈宴身边,他便听到谈宴惊喜地说:“贺贺,快来看,不止一头鲸鱼!”
钱仲贺抬眸望去,一片茫茫海洋中,鲸鱼的踪迹越来越明显,一头头鲸鱼踩着浪花探出海面,自由且随性,沐浴在阳光之下,优美矫健的黑鲸身时起时落,像是同样享受着这一刻的悠闲。
半轮圆日挂在空中,鲸鱼的身影踊跃于圆日之上,留下一道道黑色剪影,浪漫到极致,且从不失偏颇,空洞幽灵的鲸叫响彻海湾,如同远古最澄澈的呼唤。
漫长岁月穿梭,鲸鱼在时光中穿梭,在湛蓝的海洋世界迁徙,从不参与纷争,它们是最温顺的动物,可却在近十几年遭到人类的杀戮和洗劫。
人类最应该学会的,便是要与自然和谐共处。
庞大的座头鲸浮出水面,从气孔喷出一串长长的气流柱,在半空中聚成一道绚丽的彩虹,随后以跃入海,巨大的尾鳍拍出一长串水花,没入深海,如一弯满弓,跃动时涌起希冀与期望。
一鲸落,万物生。
鲸群的涌动持续时间短暂,太阳将尽之时,座头鲸便也消失于海平面,谈宴回想着刚刚那一幕的震撼,仍旧不自觉感到惊叹,他转眸望向钱仲贺,喃喃道:“这真是……太美了……”
钱仲贺更关心地是谈宴,他将谈宴被海风吹到冰凉的手握住,应道:“嗯。”
“那些屠杀海洋生物的人类不会觉得痛心吗,面对这样一群温顺的动物,他们狠心杀害,为了一己之私。”谈宴垂下眸光,淡淡道,“每个种群都应该得到尊重,如果人类还是保持着这种自大傲慢的态度,破坏自然生态,以后必然会遭到反噬。”
钱仲贺道:“只要有利益存在的地方,就不可能缺少抢夺和破坏,人都是利益至上,没有人能够逃脱利益熏天的诱惑,有些人可以规避这种邪念,但有些人却变本加厉地放纵贪欲。”
谈宴问道:“如果触及到你的利益,你也会选择这么做吗?”
钱仲贺垂眸望向谈宴,语气中藏着一抹无奈:“你觉得我是这样的人?”
谈宴眸光一凝,而后语气渐弱:“不是……”
“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克制好自己的私欲,人非完人,当我处在我所期望的欲里,我并不认为我能够很好地从中抽身,并且无欲无求。”钱仲贺回答道,“但我可以很明确,我想要的欲并不与金钱相关,所以我不会为了钱去破坏海洋生态。”
钱仲贺勾起谈宴的下巴,轻笑道:“我可以保证,我是一个遵纪守法、充满社会责任心的好企业家。”
谈宴顺着钱仲贺手指的力度,眸光对上钱仲贺:“那你口中的欲,是关于什么?”
钱仲贺狭长的眸底涌动着复杂深奥的情绪,深褐色的眸在夕阳光下变得浅淡,谈宴看到他的瞳孔极小幅度地变化着,倒映着自己的身影。
钱仲贺摩梭着谈宴的下巴,喉间溢出一道轻叹。
我的欲是什么,你难道现在还不清楚吗?
只有你,我只想要你。
但他现在如若把这句话说出口,谈宴只会觉得荒诞,并不会相信这就是他的真实所想,不然那一纸协约难道只是一个摆设?
钱仲贺只能按兵不动,他必须要先施以缓计,让谈宴慢慢明白他的心意,这样才不显轻率贸然。
钱仲贺缓缓收回指节,垂眸掩下眸间情绪,哑声道:“没什么。”
谈宴见钱仲贺并不想说,便也不再追问,他将视线重新移回海面,又察觉到平静的海面显得不平静起来。
谈宴怔愣道:“这海水里是不是还有什么?”
钱仲贺随着他的声音看向海面,发现不远处海面突然升起一道漩涡,随后露出一小片光滑圆润的青灰色表皮,最上方那道气孔朝上喷出一股气流,巨大的鲸身浮出水面,让两人看清了来鱼。
这是一只巨大的青灰色蓝鲸。
谈宴几乎忘记了发声,再一次感觉这次旅程真的太幸运,居然能在这片海洋里看到蓝鲸!
钱仲贺已经命人关掉了游艇引擎,所以这辆轮船不会对蓝鲸造成任何威胁,它以缓慢的游行速度从船底穿过,巨大的身体像是能覆盖整个游艇。
淡蓝色的海水覆盖着蓝鲸,涟漪一圈一圈像是在它身上打下光影,它像是通人性般,游过两人时,还用巨大的尾鳍打出一大片浪花,像是与他们玩耍嬉戏。
蓝鲸只是浅浅浮出水面,随后便遁入深海,不见踪迹。
等到彻底看不见蓝鲸踪影后,日落也接近尾声,天边的霞光变得暗淡,黑夜即将来临。
钱仲贺抓着谈宴的手,道:“我们进去吧。”
回到船舱内,谈宴被海风吹红的脸颊才渐渐回温,他们下到一层客舱吃晚餐,这里的装潢简约大气,三面建造吧台,像是一个开放式厨房,一位顶级意大利厨师在吧台内忙碌,等他们落座后,餐前小食才送到面前。
谈宴用勺子舀出一勺酸奶露,混杂着坚果碎和西米,送入口中,多层次风味在口中层叠绽放,酸甜融合到恰到好处,十分开胃。
清夜无尘,月色如银。*
谈宴透过舷窗看到海面上倒影的月亮,月光溶溶,洒入海水中,像是铺垫一层波光粼粼的碎钻,海风缓缓吹动水面,巨大的涟漪打碎了海面的细腻波光。
谈宴撑着手肘望向窗外,感慨道:“今晚的月亮好圆啊。”
钱仲贺慢条斯理地将餐巾叠好放在腿上,用餐叉挑出餐盘中沙丁鱼的刺,而后将盘子和谈宴的盘子调换,应声道:“中秋快到了。”
谈宴这才想到再过两天便是中秋节了,他只身一人独处多年,几乎都要淡忘了过节习惯,对过节的期待也越来越小。
在意大利的中秋节,要不是Andree每年的提醒,谈宴都差点要忘记。Andree作为意大利人,倒是比他一个中国人还要期待过中秋,谈宴会按照中国过节习俗给工作室的伙伴发伴手礼,还允许带薪休假。
现在回到国内,他和钱仲贺领证结婚,第一次有了‘家’的概念,他想,过节对于华国人来说不仅仅是一种纪念,更是一种维系家庭的情怀。
既然他已经结婚成家了,就应该对两个人负责,不能再随便过了。
谈宴打定主意后,望向钱仲贺,轻声道:“今年的中秋节,你有应酬吗?”
钱仲贺抬眸淡淡地看他一眼,十分自然道:“我们现在不是在一起吗,中秋节难道不是一起过?”
谈宴怔愣一下,随后才想到,他们俩现在都漂在海上,谁都联系不到,就算钱仲贺有应酬,也不可能接到。
有时候,太礼貌好像也并不是一种很好的选择。
谈宴浅笑一声:“当然是一起过,我随便问问的。”
钱仲贺望着谈宴的眸底,窥探出那一抹未来得及掩藏好的情绪,了然道:“就算下了船有应酬,我也不会去的。”
谈宴应道:“因为不喜欢?”
“这是一个原因。”钱仲贺幽幽道,“我现在是有家室的人,放着家里的老婆不顾,去外面花天酒地,这算什么男人。”
【??作者有话说】
万众瞩目的新一届优秀男德标兵奖隆重开幕,让我们恭喜获奖人——钱仲贺!
钱仲贺:承让。
现在尽力恢复到一周五更,所以下章周四见哟~
*出自苏轼《行香子·述怀》

第33章 无爪的猫
谈宴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接住钱仲贺的话,但是想了很久也想不出,还被喉间的憋笑所扰动,他只好转过头,忍不住笑出声。
餐厅里暖黄的灯光打下来,照在谈宴的发丝上,垂落下一片阴影,衬得他五官精致立体,眸底和唇角的笑意不减,如同一个爱笑的漂亮玩偶。
钱仲贺半眯着眼眸,看向笑得乐不可支的谈宴,问道:“我说的不对吗?”
“对,你说的很对。”谈宴强压住唇角笑意,赶忙肯定道,“我发现你有时候一脸正经说出的话特别……可爱,又让人感到特别真诚。这点你一点都没变,跟五年前一样可爱……”
这还是谈宴第一次在两人面前谈及五年前,话说出口后,两人皆是一顿。
谈宴脸上的笑意顿时显得有些僵硬,手指无措地捏紧了刀叉,刚缓合的气氛又瞬间凝聚成一团冰水的状态。静谧的餐厅只能听到意大利主厨弄出的动静声音,这边的两人像是??被冻结一般,只剩下沉寂的静默。
良久,钱仲贺才缓慢开口:“我一直都没有变。”
谈宴无力地动了动喉结,银叉勾起一团鱼肉,是钱仲贺亲手给他挑出来的——从前他不爱吃鱼,不是因为真的不喜欢鱼的味道,而是因为从小没有人教过他如何吃鱼。小时候第一次吃鱼,那块细小的鱼刺卡在脆弱的嗓子里,那种尖锐刺痛的感觉给他留下可怕的阴影。
自从钱仲贺在一起后,听到他说过不爱吃鱼的真正原因后,钱仲贺每次都会帮他把鱼刺挑出来,他又不再惧怕吃鱼。
但他从来都只吃钱仲贺挑的鱼。
钱仲贺确实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个冷傲矜贵的天之骄子,但也同样是那个温柔细心的男朋友。
谈宴将鱼肉叉起又放下,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钱仲贺的温柔,是他一直滥用钱仲贺的爱意和忍耐,是他当初毫不犹豫地选择放手,但钱仲贺一直站在原地,等待他的回心转意。
钱仲贺沉声道:“这次,能跟我说,那时候你为什么要选择离开吗?”
谈宴的眼神明显慌张无神了片刻,“我……”
当思绪再次回到那段时光里,谈宴以为自己可以坦然面对,可他还是高估了自己,他全身肌肉绷紧,后背冒着细汗,他试图开口向钱仲贺解释,可嗓子却如被石头堵住一般,发不出半点声音。
钱仲贺见谈宴的状态不对,想起医生说的话,连忙握住谈宴的手,低声道:“不想说就不说,我只是想知道,但并不想要逼你说。”
医生说过要循序渐进,不能莽撞,钱仲贺想自己不应该太过心急,把谈宴逼到一隅角落,让他差点再次落入黑暗和焦虑。
谈宴重重喘了口气,别过脸颊,眸底隐有泪光闪烁,找了好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沙哑道:“??对不起……”
钱仲贺温声道:“我会等你主动告诉我。”
吃过晚餐后,两人来到甲板上看星星。
海风碧云,夜渚月明。*
这处甲板被巨大的穹顶状透明玻璃所笼罩,海风在恒温玻璃外席卷,室内却温暖如春,钱仲贺遣散了这里的帮佣,只留下几盏昏黄的灯光。
面朝苍穹,背靠大海。
天空中繁星闪烁,这里的星星露出度要比城市高太多,宇宙浩瀚无垠,无边无际,人类于宇宙而言不过空气中熹微的尘埃,却重复着更古不变地想法,探索世界,探索宇宙。
世界是未知的,但人可以穷尽一生去探索未知,远离无知。
钱仲贺坐在谈宴身边,游艇破水声嗡嗡作响,谈宴双手抱膝,仰头遥望着远在天边的星星,像是还未从刚刚的对话中缓过神。
钱仲贺伸手揽着谈宴的腰,轻轻晃了晃,低声道:“回神了。”
谈宴这才眨了眨眼,转眸望向钱仲贺,又像是不敢与他对视,很快便撤开视线,轻轻抿了下唇角,小声道:“能不能抱紧些?”
钱仲贺听到谈宴说的话,欣喜蔓延至整片胸膛,手臂不自觉缩紧,将谈宴圈入怀中,却忍不住想挑逗他,故意道:“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谈宴的耳根羞红,一鼓作气抬臂攀上钱仲贺修长的脖颈,将脸埋进钱仲贺的胸膛,声音闷在胸口:“我冷,抱紧一些。”
钱仲贺立马环紧谈宴的腰,以免他不小心掉下去,修身挺括的西装都被谈宴弄皱,但他却连眉都没皱一下,喉间藏笑:“这次不仅听到了,还感受到了。”
谈宴只想抱紧钱仲贺,胸口发闷的迹象越来越明显,可他却不想去拿药,他想被钱仲贺藏进怀里,只有切身感受道钱仲贺的温度、气息,他才能再次呼吸。
钱仲贺就是他的药。
谈宴双手环在钱仲贺修长的脖颈处,脑袋埋进他的肩膀,贪婪地嗅着属于钱仲贺的气味,他像一个迷途未返的瘾君子,除了上瘾地迷恋钱仲贺以外,再也想不出其他事情。
他的脑海里现在只重复播报一件事,那就是放空一切地拥紧钱仲贺。
钱仲贺轻轻拍了拍谈宴的脊背,帮他捋顺呼吸,轻声安慰道:“放轻松,慢慢呼吸。”
感受到钱仲贺有规律地拍抚,谈宴跟着他的动作调整呼吸,焦躁的心仿佛尘埃落定般地放松,跟随着拍打的节奏平缓下来。
过了一会儿,钱仲贺感觉怀里的人情绪渐趋放松,才稍微缓了口气。
他打开手机,翻开备忘录记录下谈宴发病的症状和时间,随后将手机放置一旁,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打谈宴的后背。
钱仲贺并没有打算继续追问下去,必须要给谈宴适度的反应空间,这样才不会适得其反。
他缓缓靠近谈宴的耳尖,戏谑道:“想要一直这样抱着吗?”
谈宴的双颊被憋得发红,此时红晕才消退一些,看起来仍旧有些可怜无辜,他懒懒地点了点头,哼声道:“要。”
“可我们出来是为了看星星,”钱仲贺掐着谈宴的腰,轻笑道,“你这样趴在我怀里,看不到星星。”
“不看了。”谈宴负气道。
钱仲贺轻笑出声,他和谈宴呆在一起是最放松的时候,也是笑容最多的时候,他总是能被谈宴的任何举动逗笑,也更愿意包容谈宴的一些稚气行为。
钱仲贺的气息拂过谈宴的耳尖,从喉间溢出的低沉的笑在他耳边震动。
钱仲贺环紧了些谈宴,喟叹道:“你这样,总是让我控制不住想要吻你。”
谈宴撑着钱仲贺的胸膛坐起来,明亮的双眸倒影着钱仲贺俊朗的脸颊,眼尾还泛着红,像是遭人蹂.躏过一般。
可事实两人都知道,谈宴眼尾的湿润泛红还无关情.欲。
谈宴慢慢垂首,在钱仲贺的唇瓣上轻轻碰了碰,这下眼尾的红便染上了些许不可言说:“那就不要控制,吻上来就好了。”
四片薄凉的唇瓣一触即离,谈宴像是不满意地嘟囔:“你总是太过于绅士,其实这些事情不必言说,有时候想要亲吻,你只要拿出你在谈判时百分之十的霸道,就能让我唔……”
钱仲贺还未等谈宴说完,便忍无可忍地吻了上来,吞下了谈宴口中剩下那些话。
嫌他太过于绅士?
??他总是怕谈宴承受不住这些,可谈宴却仿佛不太明白他的良苦用心。
那今晚就让谈宴认识到,招惹到秉性难移的狼会是多么可怕。
钱仲贺把谈宴放在甲板上,身下铺了一层驼色软绒地毯,硌不到谈宴的皮肤,海水溶溶,月光皎洁,沁透了谈宴的肌肤,在那片洁白纤瘦的锁骨上映下淡淡的银光。
钱仲贺含着谈宴的耳垂,声音悬得极低:“你现在像一只没有爪子的猫,知道吗?”
谈宴大口喘着气,声音破碎:“反……反正,就算有爪子,我也……不会伤害你……”
钱仲贺赞许地吻了吻谈宴的侧颊,“很好,真乖。”
谈宴勾着钱仲贺的脖颈,那双漂亮清淡的眉眼染上一抹桃红,瞳孔失焦,眸光透过恒温玻璃看向苍穹,掩藏在月亮身后的星星仍旧泫然挂在天边,悄然窥望着甲板上的春光乍现。
谈宴迷离地想,明明已经说了不看星星,可他此时却把天上的星星看得分明。
原来他和钱仲贺早已颠倒了姿势。
钱仲贺的指印留在谈宴的腰侧,那道纤薄的后腰有一颗小小的黑痣,汗水顺着流畅的脊线滑落,缓缓滑过那一颗痣。
钱仲贺俯身含住那颗痣。
谈宴的腰肢上有一颗痣,只有他知道。
有一次在跑马场上,谈宴的后腰不小心被撞青一块,回来才察觉到疼意,但却没有对钱仲贺说,只是私下里买了莫匹罗星软膏涂抹,那天钱仲贺来找他时,便不巧地撞上他涂药。
那一韧薄腰在半隐的黄昏中显现,被打上一层橙色绒光,像是铺垫一道柔软的洋绒布,衬衣的下摆一半被撩上去,一半微微垂落,拱在谈宴的手臂间。
谈宴被开门的声音惊了一下,看到逆着光站在门口那道修长的身影,涂药的动作一顿,随后心虚地放下衣摆,将软膏藏在手心,先声制人:“贺贺,你怎么不在下面等我?”
钱仲贺迈步踏进房间,闻到房间里淡淡的药香味,眉头微蹙:“你太慢了。”
“那你再下去等一会儿,我快好了。”
钱仲贺的眸光落在谈宴蜷缩的手心上,低声问道:“手里藏着的是什么?”
“没什么,”谈宴想要打马虎眼带过,却在钱仲贺渐蹙的眉头下坦白,“只是一个药膏。”
钱仲贺急声道:“你受伤了?!”
“没有没有,”谈宴把药膏递给钱仲贺,快速撩起衬衫下摆,露出后腰那一块淤青,在白皙的腰肢上十分扎眼,“就是在跑马场上不小心碰到的,涂完药就好了。”
钱仲贺眉眼间闪过心疼:“为什么不先告诉我?”
“都说了是小伤,不要紧。”谈宴道,“要是跟你说了,你又要小题大做了。”
钱仲贺捏着软膏,不置可否。
谈宴扯了扯他的衣袖,讨好道:“反正你现在也知道了,别计较这件事啦,帮我涂个药吧。”
没等钱仲贺答应与否,谈宴便主动转过身去,单手撑着书桌,另一只手勾起下摆,露出一韧薄腰,那片腰线条流畅清晰,独属于少年人的劲瘦,脊骨侧有一颗黑色小痣,突兀地出现于那片白皙之处,可又莫名性感。
钱仲贺自然不会拒绝谈宴的请求,可他却盯着那颗小痣看得入神,直到谈宴催促:“怎么了?不会涂吗,很好涂的,用药膏把那片淤青覆盖住就好了。”
钱仲贺扶住谈宴的腰,随意地‘嗯’了一声,眸光低沉,药膏涂在指尖冰冰凉凉,他先用手掌温度暖热了药膏,才涂上那片淤青。
手心下方那片腰肢如此细腻柔滑,如同此时这般——
钱仲贺固定着谈宴,随着游艇的摇晃而摇晃,此时天地沉浮,恍惚间宇宙只剩下他们两人,在这飘荡的大海中共赴情渊。
钱仲贺抓着谈宴细瘦的脚踝,内侧印下一吻。
情迷意乱间,谈宴失智般地仰望着钱仲贺的下颌,刻在骨骼里的爱意汹涌而出,情不自禁地迎上,主动到不可思议。
谈宴攀住钱仲贺的脖颈,亲吻那道薄唇,声音喃喃:“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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