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在不久的将来知道蒋淮只是因为泪失禁的原因才流泪,米靖之还是一丝不苟履行了自己的承诺。
他不想让哥哥再流泪了。
刚刚他妈提出要整蛊蒋淮的想法时,米靖之就隐隐担心会惹哭蒋淮。
还好,在蒋淮眼圈隐隐泛红的情况下,他妈提前截断了接下来的剧情,不然,以米靖之对他哥的了解,今天肯定会掉眼泪。
米靖之叹口气,导致他什么也不知道的男朋友还在饭中追问他,怎么事情还没高潮就戛然而止了。
他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只能哄着男友转移注意力,所幸柏歌阑后面很轻易其他东西吸引了注意力,不然他还真不知道怎么处理。
但凡家里知道蒋淮泪失禁的人,都知道蒋淮相当介意别人提到这件事,更不用说把这事直直捅到自己男友面前。
这终于得了空,他妈和自家男友一起聊不完似的,他能来借机偷偷关心一下他哥。
蒋淮低头躲开米靖之的视线,对米靖之的问题避而不答。
“不是我说,怎么突然想到把人带回家了,之前不是藏得严严实实的?”
蒋淮目光放到不远处的柏歌阑身上。
“之前他不同意。”
米靖之不自在捏了下自己是手指,显然不太适应在家人面前讲自己的感情事。
但又强迫自己继续开口“这两天他刚同意,我就把人带回来了。”
眉目舒展,下颌放松,男生脸上的表情太虔诚,太认真。
蒋淮忍不住内心一软“确定了?”
“嗯,哥,早就确定了,我爱他。”
还在聊天不知笑些什么的柏歌阑似是感到了些什么,趁着蒋曦转头和自己老公说话,转过头来,摇摇手,和米靖之打招呼示意。又很快被蒋曦叫着转回去,后脑勺的发丝跟着一阵混乱。
蒋淮坐在一旁,亲眼见证自己这表弟眉眼染上淡淡的笑意,是和以往在家人面前截然不同的模样。
幸福的感觉扑面而来。
嘴角忍不住勾起,蒋淮腰间一松,仰面躺进沙发里,明晃晃的灯光照进眼里。
没来由的,他想起系统所谓的世界线,他忽然希望左云鹤的未来也能这般——幸福在简单里。
要上上心了,蒋淮牙轻轻咬住自己的颊肉。
两天的日子过的很快,虽说蒋淮决定要帮帮左云鹤,但同居这事对他来说还是有些难的。
更何况,合同里写的那条协议,难道真的需要左云鹤每天晚上来哄自己睡觉吗。蒋淮打了个寒颤,把自己脑海里乱七八糟的画面删掉。
拖了又拖,在系统的督促下,蒋淮坐在车里,看着玉林景庭32号的门,已经动也不动两个小时了。
系统再次催促【宿主,请尽快完成第二情缘点。】
第二情缘点,这才是蒋淮被催着回来的原因。
世界线里,今夜是左云鹤深夜拍戏回家,还沉浸在角色里久久不能出戏的时间。也是两人之间的感情催化剂,原本左云鹤还有的反抗之心在今夜烟消云散,往后再也没说解约的事。
蒋淮仔细研读这几行字。
【这样看着,我只需要在这看着,防止奉寻不小心闯进我家就行了,不是吗?】
蒋淮实在想不明白,这有什么需要自己出动的必要,左云鹤现在连见奉寻的机会都没有,谈何帮忙出戏。
【请宿主尽快完成第二情缘点。】
系统仍旧催促着。
蒋淮盯着那几行字,什么样的剧情,会让人久久出不了戏。不可避免的,蒋淮想到了悲情戏,往往悲剧更具有这种感染力,左云鹤十有八九是被困在这种戏里。
左云鹤会被影响伤害他自己吗?
蒋淮又在车里坐了一会,手在门把处犹豫两下,终于还是用力拉动了车把。长腿一迈,踏出车门,动作间带了些急促。
不管怎么说,他还是要对此负责,毕竟是他把人带回来的。
蒋淮快速地输了密码,接着就抬腿向屋子里走去。
入目就是昏暗的客厅,茶几周围环着沙发和座椅,茶几上散落些杂物。几步之外的窗帘被拉的严丝合缝,在外头闪烁的星光一点也没能透进来。在二楼的楼梯口,隐约透出一点昏黄的灯光,屋里一点杂音也没有。
蒋淮下意识放轻了脚步,动作轻却不慢踏上楼梯。
整个过程中,屋里除了蒋淮的脚步声再听不到其他声音,这让蒋淮内心的担忧更重了些。
站在左云鹤亮灯的房门前,蒋淮攥了下手心,深吸一口气,就要敲门。
“蒋淮?”
突然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蒋淮心脏一缩,动作极快转身看过去。
是左云鹤,穿着轻薄的T恤和家居裤,手里还拿着两个厚厚的册子,大概A4纸大小。
蒋淮愣住的时间有些太长,瞪圆的眸子又明显一副被吓到的模样,手还维持着举起的模样。
像炸毛的猫,左云鹤隐约觉得自己看到了对方折到脑后的猫耳朵。
即便心里对蒋淮有意见,左云鹤还是下意识放缓了声音。
“有什么事吗?”
蒋淮嘴唇动了动,想说你怎么从后面出来了,你现在还入戏吗,但他声音还没挤出喉头,熟悉的凉意涌出眼眶。
“蒋——”
蒋淮几乎瞬间就明白自己眼泪又出来了。男生讶然的模样,更是让他想也不想就像躲。他一手捂住自己的眼眶,重又转身,面向身后的房门。
蒋淮:我真的不是被吓的
左云鹤:我信(插上刚买的小夜灯)
即便特意加重了语气,也还是在哭腔的渲染下没有一点蒋淮想要的效果,落在左云鹤耳里反而有些奇奇怪怪的痒意。
莫名想摸摸蒋淮。
左云鹤拿着剧本,这样的蒋淮忽然让他想到恼羞成怒的猫逃跑前扭头咬的最后一口。
没忍住,左云鹤的嘴角微微掀起。
蒋淮不知什么时候姿势换成了双手捂脸,头抵在门板上的模样,左云鹤没再出声,走到几步之外的灯光开关处,打开了走廊的灯。
左云鹤清晰看见,突然亮起的灯光让蒋淮又抖一下。
原先还压抑的笑意彻底崩盘,轻巧泄出左云鹤的嘴角。
“别害怕,我也在这呢。”
蒋淮当然也能听到这笑声。紧接着蒋淮动作慌乱,抹了几把眼睛,转过头就机关枪似的出口:“你懂什么,要不是担心……”
话猛地被蒋淮吞回口中,差点说漏嘴了,蒋淮话锋一转,“我这不是被吓的,是……”泪失禁
蒋淮再次顿住,他为什么要告诉左云鹤因为什么啊,分明他才是金主。
“你管我呢,我今天也要搬过来了,你去车里给我搬行李。”
左云鹤上辈子是个成功的演员,演员或多或少有些喜欢在生活里观察人的习惯。是以,刚刚蒋淮那两次刹车都被他看在眼里,即便最后蒋淮这样命令他干活,左云鹤还是从蒋淮带着水光淡红的上挑眼尾读出些撒娇的意味。
左云鹤手下放剧本的动作一顿,要不是现在两手都拿着东西,左云鹤简直想给自己一拳。
在想什么呢,上辈子因为这些有钱人受的苦还不够吗?
再说,要不是蒋淮那张脸,那话放谁身上都沾了些霸凌的味道。
左云鹤收回自己的想法,专注心神搬行李。
蒋淮跟着坐到了沙发上,一边办公,一边看着青年来来回回往楼上主卧搬行李。
看着倒是不像入戏太深的模样,蒋淮来之前揪着的心稍微放松了一些,刚还能笑话他呢。
想到这,蒋淮又恨恨咬咬牙。
搬行李最好累死他。
蒋淮手下的键盘敲得啪啪作响,看屏幕里的文件都带了仇似的。
“我打算煮个面吃,你吃吗,吃的话帮你煮一碗。”
办完行李的左云鹤重又走进客厅,在经过沙发时脚步一顿还是问出了声。
蒋淮头也没抬,“要细面。”
左云鹤挑眉,脸上看不出是什么情绪,原地站了一会儿,才走进厨房准备晚餐。
开放式的厨房和宽阔的客厅让两个人的身影一览无余,一站一坐,一动一静,“啪嗒啪嗒”的键盘声和“滋滋”的做饭音在室内轻而易举混作一团,配着落地窗撒进的星光与清辉,一派温馨和睦的景象。
“去洗个手吧,面条煮好了。”
围着围裙的左云鹤一手一个碗端到桌子上,期间还不忘提醒蒋淮洗手吃饭。
“好,这就来。”
蒋淮鼻翼微微耸动,嗅到了空气里弥漫的香气,动作利索合上电脑,钻进盥洗室。
还没坐进餐桌,蒋淮看到左云鹤手上端了两个盘子。蒋淮略一眯眼,看到盘子里的菜——黄瓜卷和炒鸡蛋。
没说什么,蒋淮收回自己的目光,坐进餐椅,热腾腾的面氤氲出热气,一双木制的筷子就这么递到蒋淮面前。
蒋淮抿抿唇,接过筷子的时候又瞥了眼桌上那两盘菜,怎么看怎么不舒坦,垂下头就要去戳面。
对面左云鹤突然出声,“不知道你会来,家里没备什么菜,下次我提前买点别的,好吗?”
蒋淮没说话,耳根子却莫名烧起来。
他忽然意识到对方在那么多做黄瓜的方法里,为什么偏偏选了黄瓜卷这么麻烦的做法。
大概也许应该是因为他在这里。
明明他才使唤了对方,大资本家第一次感到良心不安。
说不清是因为意识到对方这样的心意,还是因为对方口里的“家”。
心尖仿佛被面条腾起的水汽濡湿,软软塌下一点。
蒋淮:“没事,这就很好,我不嫌弃。”
话语间抬手摸了下自己的鼻子的动作全然落到对面人的眼里,对面人眼底浮现点点笑意,很快又意识到什么似的,收敛了自己的表情。
饭间无话。
饭后蒋淮主动站起身,打算把碗筷收拾了,做饭不收桌,这点道理他还是懂的。
但没想到,他刚把碗筷叠摞好端起,忽然就有一双手动作自然地接过了他手里的碗筷。
动作间,左云鹤的手还蹭过了蒋淮的手背,体温偏高的触感相当清晰,蒋淮抬眼,撞进左云鹤眼里。
“怎么了?大金主还想自己干活?”
像是看出蒋淮的疑惑,左云鹤率先开口。
蒋淮被烫到似的移开了目光,也不想着收拾碗筷的事了,从桌边站起,“我去工作了。”
左云鹤留在原地,看着蒋淮的背影,目光忽明忽暗,脱出碗筷的手指搓了搓,刚刚蹭过手背那一下确实也让他心尖一颤。
左云鹤强迫自己把目光放回到自己眼前的碗筷上,蒋淮和奉寻差不了太多,他告诉自己。
但,左云鹤手下动作不停,却又想到自己对着蒋淮一次又一次心软。
他忍不住想到刚刚蒋淮在房前落泪的模样,差一点,左云鹤深呼一口气,想起了自己刚刚的冲动,差一点他就要抬手轻轻为对方拭去眼泪。
特地没有使用洗碗机,连橡胶手套也没有使用,把开关开的大些,左云鹤任由水龙头里流出的凉水打在自己的手上,凉意显然。
这是正常的,左云鹤看着水流过自己的手指,他安慰自己,毕竟自己收了蒋淮的钱,左云鹤忽然握紧拳头,小臂手背青筋乍现。
蒋淮和自己是包.养与被包.养的关系,是金主与情人的关系。
左云鹤再次提醒自己,却因为情人二字,思绪却再次飘远,像奉寻那般,包.养人给自己演戏以解相思之苦毕竟在少数。
情人的职责,左云鹤舔舔唇,没忍住抬头看了眼沙发上蒋淮的背影,蒋淮包.养他应该是因为那种事吧。
灯光中,蒋淮的背影泛着一圈光晕,和周边空气划出边界,平直宽厚的肩膀露出沙发,纯黑的碎发下,脖颈显得长而纤细。
“哗啦啦”的水声不停,冰凉的水依旧打在左云鹤手背上。左云鹤却一点凉意也没能感受到,他被自己脑海里的想象灼烧到,全身都泛起些热意。
左云鹤又把水龙头开得大了些,要命,他猛地转头,把目光从蒋淮的背后移开,胸腔大幅度上下起落,左云鹤死死盯住自己冲在水里的手背。
在过强的水压下,手背已然开始泛红。
刚刚在他的想象里,若是蒋淮真的要求他履行情人的义务,他竟然生不出一点拒绝蒋淮的想法。
愣愣的,左云鹤一手撑在洗手池旁边,目光愈发幽深。
终于把工作处理完,蒋淮坐在沙发上伸了个懒腰,把自己陷进沙发里。
应该能放两天假了,蒋淮在脑海里仔细思索自己这几日的安排,确保已经把最近需要自己做的部分全都完成了。
明天能晚点去上班了,闹钟要调晚两个小时……眼前的视线越来越模糊,蒋淮意识陷入混沌,不知不觉睡过去了。
架在大腿上的电脑因着睡眠无力垂下的手顺着大腿就往下滑,眼见着就要落到地上。
被另一只泛红的手稳稳接住,又放被在不远处的茶几上。
左云鹤看着仰躺在沙发里的蒋淮,侧腰被抱枕垫高,一腿落在地上,一腿曲在沙发上,整个人姿势别扭地睡着。
叹口气,左云鹤回头看了眼时间,十点二十,差不多算是该睡觉的点了。
“金主?”
左云鹤弯下腰,一手撑在蒋淮腰侧,把自己的身子往里探探,明显看到蒋淮在自己出声后皱了皱眉头。
左云鹤抬起手,想碰碰对方的眉头,却在离蒋淮眉头咫尺距离时停下了动作,再次开口道:
“醒醒,上床再睡。”
蒋淮眉头皱得更紧了些,腰腹一用力,翻身把头埋到了抱枕里,方向刚好冲着左云鹤这边。
温热的腰腹隔着衬衣贴在了左云鹤小臂上,肌肉走向明显印在左云鹤小臂。左云鹤小臂一个松劲,差点砸到蒋淮身上。
蒋淮的脸蓦地放大在眼前,左云鹤甚至看到对方下巴上那颗小痣和侧颊几乎透明的短绒毛。
蒋淮睡眠中微弱的呼吸落在左云鹤耳边。
左云鹤弯着手肘,心脏慢慢跟着蒋淮呼吸的节奏跳动,生不出任何一点再把自己完全撑起的想法。
有极淡的烟草味飘进鼻腔,混着沉木香水的味道。
原来蒋淮还吸烟,左云鹤才发现。
蒋淮会喜欢什么样的烟呢,是尼古丁和焦油浓烈的,还是烟草味更重些的,又或者喜欢无味的呢?
左云鹤的目光自然而然落到了蒋淮的嘴唇上,蒋淮的唇在睡眠中没闭紧,细看能看到白的齿和红的舌。
演员丰富的想象力忽然在这一刻体现得淋漓尽致。左云鹤脑海里浮现蒋淮吸烟的模样,深色烟杆就这么被蒋淮叼在嘴里,带着浊意的白烟就从这殷红的唇里吐出,那双眸子也不似惯常清醒凌厉,反而带了些沉醉与迷蒙。
左云鹤呼吸一滞,燥意上涌,欲盖弥彰似的,从沙发上撤开身子。
沙发也因此这凸起一下,那泄进去一块,惊醒了本在沙发上睡着的人。
初醒的眸子还带了些水光,长睫微颤,和左云鹤刚刚幻想中的蒋淮渐渐重合。
燥意忽地向着一处涌去,左云鹤匆忙转身。
“看你在沙发睡把你叫醒了,快回房间去睡吧。”
蒋淮还没太清醒,就看到留下这么一句话的左云鹤快步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蒋淮:诱但不自知
左云鹤:被诱且深知
上章看到有人问了,兰兰和吱吱这对,吱吱是下位
“嗡嗡嗡”
闹钟响在耳边,蒋淮闭着眼伸手精准摸到了闹钟的位置,手指微动,按停了自己的闹钟。
挣扎了两下,蒋淮把自己从床上拽起。
多睡了两个小时,也还是困得不行,蒋淮耷拉着眼皮,排扇一样浓密的直睫毛在较深的眼窝投下不小的阴影。
蒋淮打了个哈切,从被窝里爬起,左右摇了下自己的脖子,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
希望左云鹤不要看到合同内容,蒋淮忽然想到自己合同里离谱的条约。若是左云鹤认真看了条约,那自己岂不是还要在困得不行的时候,假装自己完全没有睡意并且极有可能失眠,然后让左云鹤来哄睡自己。
想到这事,蒋淮就一阵头大,看起来左云鹤还没看过那个离谱的合同,要找个理由把合同收在左云鹤看不到的地方。蒋淮暗暗下定决心。
晨间洗漱就在蒋淮胡思乱想间完成了,蒋淮走到客厅时,看到了留在餐桌上的早餐。
一个煎蛋,一个三明治,一杯牛奶,旁边还贴心贴了便签。
—“大金主,记得热热再吃。”
明显是今天才买的材料,蒋淮抿抿唇,一手摸上牛奶杯的杯壁,还热着,证明左云鹤应该才走不久。
还是听话地把桌上的食物都热一遍,蒋淮才坐到餐桌旁。三明治里的鸡蛋是溏心的,蒋淮眼睛一亮,又大大咬了一口。
左云鹤这么糊,也会有工作吗……吃着吃着,蒋淮忽然想到这么个问题。好像自从自己包.养左云鹤,还没给左云鹤送过资源。
蒋淮停下了咀嚼的动作,莫名有些心虚。
虽说是因为那破系统的破任务,自己才包.养左云鹤的,但自己不能不干事啊。
至少自己确实是左云鹤大金主,蒋淮看向那张便签上的“大金主”三个字,后知后觉想起自己该给左云鹤送资源这件事。
在准备拨通自己助理电话的前一秒,蒋淮停住了。
左云鹤想要什么样的资源呢,是想拍戏还是发单曲。虽然对娱乐圈了解不多,但是这该有的艺人分类蒋淮还是知道些的,演员、歌手、综艺人……
还是先问问左云鹤的意愿好了,蒋淮一手夹住自己的三明治,一手打开自己手机,想给左云鹤发个消息问问。
过了一会儿,蒋淮面色有些难看把手机放下。他和左云鹤还没加联系方式,蒋淮这才发现这个问题。
蒋淮只能先歇了这个心思,打算等回头再问左云鹤。手指微动,打开了联系人里另一个人的消息。
—绵木:最近忙吗?
—降回:还行,怎么了?
—降回:有什么事吗?。
回了消息之后,想着对方一时半会儿回不了消息。蒋淮放下手机,专心干饭。
绵木是他国外上学的时候在学校论坛认识的校友,两人从大学认识之后就一直保持网友的关系直到现在。
两人没见过面,也不知道彼此是谁,但两人之间的问题大多数能相互解决。
还挺神奇,蒋淮吞下最后一口有些慢悠悠想到。
擦擦嘴再打开手机就看到了绵木的回信,还挺快,蒋淮有些意外,一般两人之间信息来回都是以天计,这也是他刚刚回完就坦然继续吃饭的原因。
—绵木:我最近,做错了很多事。
—绵木:小回,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蒋淮一愣,在他的印象里,虽说两人是互相帮着解决问题,但绵木大多数时间里是更显得成熟的一方。两人之间的交流过去是关于学业,现在是关于工作,但大多不涉及私生活。
绵木这么几句话,让蒋淮意外地有些手足无措。
他手在键盘上打打删删,半天没能发出一个字。最终,他只发出了四个字。
—降回:你还好吗?
对面似乎一直在等着,很快就回了消息。
—绵木:我不知道
—绵木:小回,我终于后知后觉意识到,我似乎不该
这句话只出现了一瞬,很快就被撤回。
蒋淮心里一紧
—降回:不该什么
对面空了许久,这次轮到蒋淮握着手机惴惴不安,绵木的状态明显不对。
—降回:绵木,回话,有什么事我可以帮你
蒋淮有些心急,从大学两人认识到现在已经差不多十三四年的时间,绵木在他心里的分量并不小。
—绵木:没什么,只是最近情绪不太好
一看就没说实话,蒋淮咬了下自己的下唇,犹豫了几下,打字。
—降回:我想见你,给个地址
这是个很冒险的举动,蒋淮自己也清楚,两人十几年都没提过要见面的问题。
—绵木:不了,别担心,只是一时的情绪而已。
说不上来自己的感受,蒋淮只觉得心脏酸酸涨涨的,自己亦师亦友的存在在遇到困难,自己却一点忙都帮不上。
眼泪都不需要蒋淮自己感受,已经提前溢出了眼眶。
这次是真的想难受,蒋淮任由泪水滑下,甚至没拿出手去擦汗,只攥着自己的手机。
一个冲动,蒋淮点下了语音通话的选项,铃声响了许久,蒋淮知道绵木一定就在手机旁,他以为对面就要这样任由振铃时长结束,然后避而不见自己。
最后一秒,对面接起了电话。
是个低沉的男声,透过电话的声音有些失真,但还是能听得出来对方努力掩饰着自己异常发飘的声音。
蒋淮哽咽两声,又清清嗓子开了口,“绵木。”
对面似乎听出他明显的哽咽声,急急忙忙就安慰道:“我没事,真的没事,就是一时心情不好而已。”
“小回,别哭了,好吗?”
对方最后几个字的声音已经淡到不甚清晰,但其中蕴含的温柔还是能轻易传出。
“你是不是身体不好?”
绵木歇了一会儿,才叹口气,如实回道,“最近身体确实不太好,但是已经在治疗了。所以不要担心了。”
“有人照顾你吗?”蒋淮又问,在察觉到对方因为自己的哭腔格外好说话的时候,克服了羞耻心,有意无意加强了自己的啜泣音。
对面又缓了一会,“我请了护工。”
“会很疼吗?”
“不会,只是有些不方便而已。”对面这次回地快多了。
“我还是想去看你。”蒋淮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出了口。
“再等等吧,等我好一点儿。好吗?”
“嗯。”蒋淮也知道虽然自己是出于担心,但也不能贸然冲到对方面前打扰人家治疗。
“那你具体哪里不好,我给你准备些补品,你给我个地址,我寄过去。”
这么多年,绵木对蒋淮略有些说一不二的性子也算了解,二话没多说就应下了这个要求,“心肺不太好,地址等下我发给你。”
“嗯,那你注意好好休息,好好养病。”
“好。”对面回话里夹杂了些笑意,“现在可以不哭了吗?”
“这是老毛病了……”蒋淮嘟嘟囔囔回道。
手机对面隐隐传来些杂音,蒋淮细细辨认,似乎是其他人在讲话。
果不其然,杂音一停,绵木就开口,“我还有事,回头再联系,要先挂了。”
“好,记得注意身体。”
绵木很快回了一声“嗯”,通话就被挂断了。
蒋淮在餐椅上又歇了一会儿,才走进盥洗室,洗掉脸上的泪痕又打理了下头发。
这才想起来看时间,本来今天就晚起两个小时,这又因为绵木的事情用了快一个半小时,今天的工作时间可以大大减少了,蒋淮穿好衣服出门的时候心情终于好了一些。
反正最近应该没事,晚上待到六点一定要回来,蒋淮一踩油门,把汽车开出车库。
还能在左云鹤那点个菜,蒋淮就这么愉快安排了自己的一天。
希望左云鹤今晚能早点回来,蒋淮咂咂嘴,在车里点了根烟。
混沌发白的烟气被顺着车窗的缝隙极快飘出,还没到车门边缘就消失不见,隐入空气。
工作的时间总是极快,时间眨眼就到了晚上六点。
蒋淮半天就等着秒针指到18:00,这下一看见到点,一点犹豫都没有,拿起车钥匙就出门。
走进电梯前还绷着一张脸,一副自己有事的模样。唯恐还在加班的助理和员工心生怨气。
但这表情也只维持到走进电梯,一进电梯,蒋淮整个人就松散下来,斜歪着身子倚在电梯壁上,面上表情都放松下来,领带也被蒋淮一手拉松,懒散的样子和刚刚判若两人。
电梯一路下到地下停车场,蒋淮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坐进车里,这可是连续加班半个月第一次能按时下班。
蒋淮两手一扬,毫无形象伸了个懒腰,点火踩油门往家走。
连回家路上的时间蒋淮都觉得比去的时候要短。
小别墅还没开灯,蒋淮进车库之前特地看了一眼,左云鹤大概还没回来。
蒋淮从车库进屋,整个屋子一点亮光也没有,落地窗的窗帘不知道什么时候拉上了,屋里愣是漆黑一片。
车库门对应的地方没有灯光开光,蒋淮只能快走两步,想去大门旁把灯打开。
蒋淮摸黑走着走着,在经过客厅时
“唰”地一声
忽然有热源靠近,蒋淮还没来得及躲,就被硬邦邦的臂膀一把捞住。
蒋淮:想摆烂但不能摆烂只能抓住一切机会试着摆烂的天选老板
有更大片的热源靠近,把蒋淮困住。蒋淮后知后觉感受出自己是被人抱进了怀里。
意识到有些不对劲,蒋淮,“左云鹤?”“松手。”
抱着自己的人一声不吭,蒋淮眉间落了些不耐烦,伸手想要暴力把左云鹤的禁锢打破。
就在蒋淮把手握在左云鹤手臂上那一刻,“夏雰”,对方突然出声喊道。
声音嘶哑喑暗,带着难以察觉的颤抖。
联想到左云鹤所谓的世界线,蒋淮眨眼间反应过来,左云鹤这是入戏太深。心下一动,蒋淮松了自己推拒左云鹤的手,转而只是把手轻轻搭在自己腰间的手臂上。
手臂上青筋暴起,盘在不算粗壮的小臂上。
这是用了多大的劲,蒋淮叹口气,手轻拍两下对方。
“左云鹤?是我,我是蒋淮。”
左云鹤没吱声,只是固执地又抱紧两分,把头拱到蒋淮的后脖颈。
两人静了好一会儿,都没任何动作。
蒋淮这才发现自己完全没有任何关于演戏的知识存储,他完全不知道怎么让身后的人出戏。
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里,人的感官明显更灵敏,蒋淮被喷在后脖颈有些湿热的呼吸烫到,起了一臂鸡皮疙瘩,有电流穿过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