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我全家都是反派—— by路知野
路知野  发于:2024年03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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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容煜颔首:“好。”
接过侍女递过来的竹木矢,傅容煜拿在手中就站在了方才林阔在的位置旁边。
相比林阔的慎重,他的动作就更为洒脱随意,好像就随手把那竹木矢一抛,那箭头就命中水壶壶口,滴溜打着转儿落下去了。
“呵,好险,差点就掉出去了。”傅容煜故作惊险,笑吟吟地让林阔继续投下一箭。
如此二人一来一往,不过十支竹木矢,就在歌女的歌曲哼唱过半时,结束了他们对局。
林阔十支命中九支,最后那支还是因为过于紧张手抖了一下,所以才出界没有命中。
至于傅容煜则不多不少,命中了七支。
这一局以林阔投中九支暂时领先,紧接着就轮到傅临烨与刘子恒上场比拼。
见傅临烨淡定自若,完全没有在慌的样子,沈桐琢磨傅临烨说不定自有把握,索性让傅临烨先上场赢下一局再说。
只是那刘子恒没想到会是傅临烨先上场,依照傅兴瑞的安排,这局该由他和沈桐对局才对。
愣了一瞬,刘子恒连忙对傅临烨施礼:“微臣不才,这半场就由四皇子殿下先来吧。”
傅临烨也不和他多客气,面容冷淡地冲他点点头,直接从侍从那里取过十支竹木矢。
同样是在距离细颈水壶五步远的位置,傅临烨连多余的动作都未做一个。
仅仅只是一抬手,瞄准壶口的位置轻晃手臂,连力气都没怎么用的样子。
那竹木矢便轻而易举地完美射进壶中。
傅临烨看向犹在惊讶的侍从说:“愣着干什么,还不去把壶里的箭取出来。”
“啊……是、是。”侍从猛然回神,忙不迭地去拔出了插在水壶中的竹木矢。
而就在侍从刚把箭拿出来的瞬间,傅临烨又是一抬手,一支竹木矢“嗖”地一下,再次不偏不倚地命中水壶。
侍从再次把竹木矢取出,傅临烨随后又射出一支。
第三支,第四支,第五支……等到最后傅临烨手中的竹木矢都射空了,侍从都还瞪着壶口,等待下一支竹木矢出现。
十支全中。
艹,这他妈哪里来的神射手??
沈桐看得目瞪口呆,只觉得这一刻傅临烨身上绽放的炫目光辉,比那夜空中的明月还要明亮,却不灼目,只想要伸手去触碰那抹清辉。
于是他伸出手——毫不客气地大鼓特鼓巴掌。
“好!射得漂亮!!”沈桐精致的小脸上飘起两道红晕,一脸骄傲地小表情仿佛是他打了胜仗一般。
惹得傅临烨无奈地看他一眼,嘴角不自禁地上翘。
再看向脸色多彩缤纷的刘子恒,他语气淡淡:“好了,本皇子都投完了,现在轮到你了。”
刘子恒忍不住在心底暗骂了一句娘。
说是不才那只是他自谦而已,想着客气一点让傅临烨先投一箭,哪晓得这人会一股脑的全都投了!
还十支十中!
这下好了,要是他因落下一支箭而输给傅临烨,五皇子会把他活剥生吞了不可!
顶着身后仿佛能盯穿他一样的灼热视线,刘子恒满脑袋冷汗,脸色铁青地梗着脖子应下,拿起竹木矢的动作僵硬无比。
众目睽睽下,压力如同巨山压顶一样的压在他脑袋上。
刘子恒咬紧牙关,眼球突出眼白满布血丝,瞪着不远处的细颈水壶恨不得瞪出洞来。
犹豫了半响,他终是在侍从欲言又止地提醒中,用力掷出手中的竹木矢。
“当啷!——”
竹木矢顶端重重地砸在了水壶口边缘处,发出一阵嗡鸣清响。
宛若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抓住刘子恒的心脏,再重重提起来。
耳畔边的声音都渐渐远去,视线所及之处,只有那支在壶口处打着旋儿的竹木矢。
——快给我中啊!
无声的呐喊汇聚于胸,刘子恒不由得屏住呼吸,瞪大双眼,眼睁睁看着那支竹木矢,朝着与他所求相反的方向,垂直落下。
箭落于地,刘子恒脸色登时变得煞白,脑海里飘过两个字:完了……
下半场在刘子恒恍恍惚惚中快速结束。
悦耳的歌声停止,傅兴瑞脸色也不太好看,对着刘子恒低骂:“废物,连投壶都投不好,十支两中?!你可真给本皇子长面子!”
刘子恒丧气垂头,嘴里发苦,哪敢多说一句。
即便再怎么不情愿,傅兴瑞还是宣布这一局的胜点由傅临烨取得,其余三方受罚连喝三杯酒。
然后他快速的安排起第二局。
这次依旧由大皇子方和二皇子方打头阵。
傅文源在连喝三杯酒的情况下,仍能保持极高的清醒度,十支八中,险胜二皇子方十支七中。
下半场,轮到沈桐与傅兴瑞对局了。
说实话沈桐心里完全没底,先不说原主在投壶游戏上准头就奇差无比,他本人也是第一次玩投壶。
要知道以前他只在地摊上玩过十块钱五次的套圈圈小游戏。
那时候他连最前排的可乐都要花二十块钱才能套中,可想而知在这种靠手感的游戏上,他还真没多少把握。
在心底默默给自己打气,沈桐轻声叹息一下,就准备起身出场了。
微凉的手指蓦然间缠上他的手腕,傅临烨略微用力拽住了沈桐,令对方起身的动作顿住。
他稍抬下巴望着俯身侧脸朝他看来的沈桐,嗓音沉沉地说道:“不必太过紧张,哪怕没投中也没关系,还有我。”
闻言,沈桐怔愣一瞬,随即眉眼弯弯,笑得像是软乎乎的小狐狸。
“有殿下这句话,微臣就放心了。不过殿下也不用担心微臣,这一局,就由微臣来拿下他!”
傅临烨莞尔,也不戳破他的虚张声势,轻声应下:“好,我拭目以待。”
撂下狠话,沈桐雄赳赳气昂昂挺起小胸膛上场,颇有气吞山河,无人能挡的气势。
早就上来等着他的傅兴瑞撇撇嘴说:“呵,气势装得倒是挺足,待会一支都没射中可别哭鼻子。”
就凭沈桐那摆在面前都射不进去的准头,他才不信自己会输给沈桐!
沈桐回之不屑地轻哼:“哭鼻子的还不知道会是谁呢,咱们走着瞧。”
这场对局由沈桐先手。
当他站在规定的位置上时,才发现原来这投壶的距离比套圈圈小游戏还要稍远一些。
一时间,他好不容易鼓起的气势都弱了点。
舌尖轻抵着上颌,沈桐像个新手一样摆好姿势,回忆着方才傅临烨轻而易举投中的动作,目不转睛凝视着水壶口,徐徐抬起手臂,瞄准用力一扔——
那竹木矢径直朝着壶口的方向射去,再擦着壶口上方一点点的位置而过。
沈桐:“……”
好气哦,就差那么一点点!
“嗤,果然在本皇子预料之中。”
傅兴瑞丝毫不给面子的嘲讽出声,迫不及待地走到沈桐身旁,拿起手中的竹木矢对准另一个水壶,就想要投出去狠狠打沈桐的脸。
就在此时,随着傅兴瑞投出竹木矢的动作,一阵冷风乍然自门外吹进来。
寒风呼啸,宛如一个大耳刮子,毫不留情地猛然拍在那根竹木矢上,硬生生将竹木矢吹离既定轨道,好巧不巧就吹进了沈桐的水壶之中。
还没入了半截箭身。
傅兴瑞:“……”
沈桐:“噗。”
他以手握拳抵在唇边,身体一抖一抖的,拼命忍着笑。
“真没想到,五……五皇子殿下的箭术如此了得,竟然能、能一箭投进微臣的水壶里去,当真让微臣刮目相看,实在是佩服、佩服啊哈哈哈……”
傅兴瑞的表情相当精彩,如论如何他也想不到,自己投出的箭居然会被一阵妖风吹偏!
还给吹到了沈桐的壶里!!
傅兴瑞咬牙切齿,恨声说道:“别得意,这不过才第一箭,你最好不要太嚣张!”
作者有话说:
傅兴瑞:连老天爷都帮他,我恨!

第18章 皇子所10
“微臣怎么敢嚣张呢?”沈桐满眼戏谑,“但既然这支箭投中的是我的壶,那么这一分是不是该算在微臣头上?”
“……”
傅兴瑞听得目瞪口呆,脸上的表情写满了“你怎么可以这么不要脸!!”
沈桐笑了笑,不过是一时兴起想逗逗傅兴瑞而已,也没想着真从傅兴瑞手里把这一分要过来。
他一耸肩膀说:“五皇子殿下不用在意,微臣方才只是在说笑呢。好了,对局还在继续,我们接着投吧。”
经此一番笑闹,沈桐心中的紧张已然卸去大半。
从侍从手中取过第二支竹木矢,他这次稍微调整了下站姿,手臂也比第一次投得时候要稍微放低。
然后一个巧劲,手中竹木矢再次急射而出——
又没有投中。
但这次要比第一次投得更好,至少那竹木矢的箭头戳中了壶口。
沈桐低叹一口气,为自己那谜一样的手感无奈,一边在脑子里快速思考着如何调整姿势,一边对傅兴瑞说:“五皇子,该你了。”
傅兴瑞手里拿着竹木矢并未着急投,而是先仔细感受下空气中流动的风,怕又出现刚刚的乌龙状况。
室内是一片风静。
他心下想着这次该没那么凑巧了,才做好要射箭的动作。
紧接着拿出他平日里十投十中的手感用劲儿投掷出竹木矢——
哪成想,平息的清风再次狂怒,竟是比之前搞出来的动静还要加倍大!
怒风呜呜作响,裹挟着歌女动听的歌喉,仿佛共同谱写出一曲哀乐,将那犹如破空之势的竹木矢再次吹离路线,不偏不倚地又一次插进沈桐的水壶中。
傅兴瑞:……他妈的,见鬼了!
一次意外还可当做是偶然,但接二连三出现同一种情况,可不就是撞鬼了嘛!
沈桐表情古怪的看着他:“没想啊,原来你是这样的五皇子……”
傅兴瑞:我不是我没有!
他怒气冲冲地走到门前窗边,三两下啪啪就把门和窗给关得严严实实,就差没有指天骂娘了。
“本皇子还真就不信这个邪了!”
门和窗都被他全部关上,他倒要看看这妖风还吹不吹得起来。
莫名其妙地状况搞得傅兴瑞怒气值爆表,偏巧还找不到理由发泄,沈桐眸中划过一道暗光,他猜想方才种种会不会是傅临烨搞出来的。
然而再看傅临烨端坐在那,从容不迫的品酒吃菜,他又怀疑自己是不是想岔了。
索性不再多管,就当是老天在帮他,给他更多的机会吧。
沈桐收敛思绪,第三次从侍从手中接过竹木矢。
经过前两次投壶,他好歹也不再像新手那样举手无措。
右脚向前,左脚拉开半步距离,上半身向左微偏,让身体与细颈水壶处于同一条线上,紧接着再抬起手瞄准壶口的位置,用力一掷——
宛如一颗流星短促的划过夜空,竹木矢在众人的注目之中,准确无误地被投进壶中。
沈桐双眸发亮盛满惊喜,忍不住转身与傅临烨分享他的喜悦:“殿下,投进去了,我投中了!”
“嗯,恭喜。”傅临烨轻声应下,好看的星眸里似含着笑。
投壶射中带来的满足感无比巨大,沈桐双臂交叉环抱在胸前,挑眉看着傅兴瑞。
“真是不好意思啊五皇子,微臣也没想到,居然能这么轻松就投进去。早知道该让你来做先手,说不定现在就是你先投进壶中了呢。”
他像是忽然想起什么,恍然大悟:“哦对,差点忘了,五皇子已经投中两箭了呢,只可惜全都投到微臣的壶里去了,可惜啊可惜。”
傅兴瑞咬牙:“少在这里给本皇子假惺惺,你能投进,本皇子同样能!”
正如他所说,没有了妖风的干扰,那竹木矢轻易就被他投进壶中。
这次,中的就是他自己的壶了。
暗自咂了两下嘴,沈桐心底的慎重再度被提了起来,果然傅兴瑞在投壶上是一把好手,想赢过他着实不容易。
稍定心神,沈桐接过侍从递给他的第四支竹木矢,回忆着不久前准确投进壶中的手感……
冷风瑟瑟,遮天的黑色幕布之上,悬挂着一轮周身氤氲柔和光晕的圆月。
四周寂静悄然无声,光线微弱,只能借着淡淡的月光与手中纸灯笼透出来的烛光,看清脚下的路。
沈桐一脚踩在被扫过积雪的石板路上,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
“好冷啊……”
说话间,呵出一团冷白的雾气浮在眼前。
“很冷?”傅临烨出声询问。
低沉酥麻的嗓音在这夜色中仿佛也浸上一层冷意,抓耳的同时又很是醒神。
他解开身上裹着的氅衣,伸手就披到了沈桐身上,又紧了紧,询问:“这样还冷吗?”
被带着傅临烨温暖体温的氅衣裹了个结实,如同被傅临烨从背后整个抱住了似得,沈桐下意识一愣。
但很快又反应过来,脸上不由自主浮现出一层薄红。
弯起眼睛,沈桐笑得有些腼腆:“刚刚有点冷,这下子,还觉得有点热呢。”
傅临烨表情淡淡,“不冷就好。”
沈桐又问:“殿下把氅衣给我了,没关系嘛?”
傅临烨说:“无事,我不觉得冷。”
“哦——”沈桐拖长了语调,把半张脸缩进氅衣的毛领之中,感受厚实的大氅让自己的体温逐渐升高。
他心说,看样子这段时间跟在傅临烨身边,还是让大佬对他提升了不少好感度嘛。
连氅衣都能毫不犹豫给他了。
回去的路上没多少人,前方两个引路公公打着灯笼,半弓着身,垂头兢兢业业完成他带路的职责。
失去踪影一天的夜阑此时才出现,不近不远地跟在沈桐两人身后。
余光中瞥到了夜阑在地面上的影子,沈桐想起半刻钟之前的投壶游戏,好奇地问傅临烨。
“殿下,先前五皇子投壶时刮起来的风,不会就是夜阑出的手吧?”
傅临烨摇摇头,说:“不全是。”
沈桐不明所以:“嗯?”
两人并肩前行着,手臂与手臂之间隔着不足半拳的距离。沈桐走得比较慢,傅临烨干脆也就放慢步调,慢慢给他解释。
他说:“你们当时的注意力都在投壶上,没有注意到外边刮起了风雪。夜阑也不过是借力引力,让那风往他想的地方吹而已。”
沈桐一脸恍然:“原来如此,我还以为当真是老天都在帮我呢。”
傅临烨说:“你很厉害,不需要老天帮。”
真心实意的夸赞直接砸到沈桐脸上的,令他有些许不好意思,以及掩饰不住地小得意。
他轻咳两声,脸不红气不喘地说:“哼哼,我可是堂堂沈府三少爷,区区投壶还难不到小爷我。且看着吧,小爷我还有更多能耐没展示出来呢!”
傅临烨闻言,摇头轻笑。
在沈桐第三支竹木矢投中水壶后,他就像是开了挂似得,往后七支,次次都能投中。
不仅傅兴瑞震惊无比,就连沈桐自己也被自己吓了一大跳。
翻来覆去的把右手看了好几遍,死活想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投中的,那傻乎乎的样子看着还挺可爱。
见此,傅临烨遂把真实藏于心底,任由他自个儿偷乐吧。
最终第二轮的对局,以三人都投中八支平局结束,二皇子傅容煜一个人受罚连喝三杯酒。
等到最后一轮,依旧是傅临烨十投十中,碾压全场。
让傅兴瑞打得小算计功亏一篑,除沈桐二人好端端地以外,其余人全都醉倒在那大殿之上。
沈桐感叹一声:“唉,所以说,多行不义必自毙啊……”
正说着,他又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来,不过这件事与傅临烨相关,他有片刻犹豫,最后还是斟酌用词,小心翼翼地开口。
“殿下……先前五皇子提到南明国的时候,我见你脸色不太对,是不是有什么……”
支支吾吾说完,沈桐连忙又加上一句:“殿下要是不愿意说就算了,当我没说过!”
……南明国啊。
傅临烨思绪随着他这声问话忽而飘远,比这夜色还浓郁的黑眸沉沉,一如那化不开的墨。
看向远方的视线,像是在回忆从前。
沉默良久,久到沈桐以为傅临烨不会回答他的问题时,才听到对方淡淡地语调:“没什么,只是想到了我母亲而已。”
沈桐说:“殿下的母亲?莫非……她是南明国人?”
傅临烨“嗯”了一声,便不再开口多说,一副不愿再多提的样子。
于是沈桐也不好接着再多问,只把这件事情给记在了心上,将在殿里,傅临烨听见“南明国”三字表现出来的不愉,理解为对逝去的生母的怀念。
原主也在幼年时失去母亲,而他自己本身就亲缘淡薄。
一种感同身受的情绪在胸中涌起、回荡,仿佛在虚幻的时空之中久久寻觅,终于寻到了自己重要的半身。
沈桐蓦地抬起头,目光专注又认真,牵住傅临烨露出来的小指,在对方不明所以,转身回看他时。
他开口说:“殿下,以后……我可以来做你的家人,所以……”
捏住小指的那只手小幅度晃了晃,沈桐扬起笑脸,明媚而动人。
“所以,你就不要难过啦。”他温柔地说。
作者有话说:
傅临烨:想做我家人?四舍五入就是想做我老婆(开心)
沈桐:今日份好感度get!

一晃半月过去,临近岁旦佳节。
这天恰逢休沐,沈桐一觉睡到天光大亮。迷迷糊糊地起身洗漱,再用过早膳,混沌的大脑也就清醒大半。
傅临烨似乎有事出去了,他闲来无事,便回房去给他爹回信。
冬日里难得一见的暖阳倾洒大地,温暖而明亮的光斜斜地从窗外照进屋内。
照在人身上暖融融的,一股舒适的困倦感油然而生,沈桐伸了个懒腰,活动几下手腕,而后提笔继续在纸张上,仔细地写下一字一句。
他的肤色天然白皙,火墙烘出的热气又令他脸颊染上淡淡粉色,像是一颗饱满多汁的蜜桃。
金黄色阳光落在他身上,为他镀上一层柔软金色,衬得他整个人宛如在发光一般美好。
即便木讷如夜阑,过来找他时看到这副画面,也没由得一呆。
向来轻巧不留分毫的脚步声,在这刻慌乱错了节奏,重重响起。
沈桐写字的动作顿住,抬头看向傻站在门口的夜阑,惊奇地问:“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和殿下一起出门了嘛?”
夜阑猛然回神,垂下眼睛,老实的交代:“殿下已经回来了,正在书房里处理要务。”
“哦。”沈桐点点头,又问:“那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夜阑迟疑一瞬,才说:“外面有个自称马公公的人,说找你有急事。”
马公公?
沈桐心头诧异,没想到竟是他会找上门来。
自打他那日恐吓威胁一番后,马公公一直对他手上有自己的把柄一事深信不疑,他也就顺其自然将对方收为己用,将对方作为在宫中的眼线。
主要还是帮他看着他大姐沈惜那边的情况。
一直以来马公公绕着圈子送过来的,都是沈惜平安无事地口信,今日特地亲自上门来,难不成是沈惜那边出了什么事?
电光火石间,沈桐想通关窍,直接把笔往笔筒里一扔。
“谢了,我有事要出去一趟,晚上不用等我回来吃饭!”
竟是连给沈柏庭写的信都来不及收起,就风风火火地冲出门外。
目送沈桐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夜阑想了想,抬脚就朝书房的方向走了过去。
匆匆赶殿外,沈桐就见不远处的回廊下,身着靛青色太监服的马公公在那走来走去,面带忧与愁,时不时张望着,看看沈桐出来没有。
“马公公。”
听见背后声响,马公公两眼微亮,忙转身迈着小碎步行至沈桐身前,躬身行礼。
“奴才见过沈小少爷。”
沈桐摆摆手,直言说:“不必多礼,有什么事你就赶紧说吧。”
“是。”马公公仍然低眉顺眼,把他所知道的全部一一说出:“昨日奴才偶然间路过惜朝殿,刚好听见殿内传来瓷器破碎的声音,乒乒乓乓的,听着很是骇人。”
“于是奴才就留了个心眼,趁着送饭的工夫,从惜朝殿里的宫女那打探到消息。”
说在这里,马公公略作停顿,谨慎地左右探看,确认除了他和沈桐之外四下无人,方才压低声音继续说道:
“……听说是昨日,上面那位冲娘娘发了很大的火,还罚了娘娘禁足……娘娘事后气不过,在拿物件撒气儿呢……”
沈桐拧起眉尖,“有没有说是什么原因,让上面那位生气发火罚我阿姐?”
马公公的声音压得更低了,几乎轻不可闻。
“据说……是娘娘不小心,害得萧美人流产了……”
“你说什么?!”沈桐悚然大惊,满脸难以置信,甚至一度怀疑是不是马公公打听错了。
当初他刚穿进书里的时候,为了避开这一祸事,连身体都顾不上就火急火燎地赶去阻止。
怎么到最后萧美人还是流产了?!
马公公圆润的身躯一颤,面带焦急与诚恳,生怕沈桐不相信他似得。
“小少爷,此事千真万确,奴才不敢有一句虚言!只是事发突然,宫里的消息还没彻底传播出去。”
“但奴才所说句句属实,您是贵妃娘娘的亲兄弟,奴才怎么也不敢拿这件事来欺骗小少爷啊!”
沈桐脑子里还有些乱,没听进去多少,只道:“行了,不用多说,本少自会去找阿姐一问究竟。”
言尽,他抢在马公公再次开口说话前离开了此地。
等到马公公抬头看去,只能看见在回廊尽头一飘而过的衣角……
惜朝殿。
滚烫的开水徐徐注入茶杯中,冲散沉在杯底的茶叶,一股雾气随之蒸腾而起,如远山竹林的茶叶清香扑面而来。
沈惜放下茶壶,把杯子推到沈桐面前。
略似粉黛的面容一如往日艳丽而不俗,像是开在清晨的杜鹃花。
然而她再怎么掩饰,也藏不住眼底的青黑,和美眸里一闪而过的狠辣与沉郁。
强打起精神扯出一个笑脸,沈惜浅笑说道:“小弟今日怎么想起来找上门了?是想阿姐了嘛?”
沈桐面无表情地:“呵,我要是今日不来,你是不是都打算对萧美人下手了?”
沈惜脸上闪过几分尴尬,以及被说破心思后还没来得及掩饰好的情绪。
她干笑两声,试图转移话题:“咳咳……小弟,听说你近来课业繁重,不如去楼里点个姑娘听小曲儿,放松放松吧。”
冷哼一声,沈桐说:“别装傻扯其他,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吗?无非就是觉得自己被萧美人陷害了,所以睚眦必报,要想发设法的把仇从她身上讨回来。”
“我猜的对吗?”
沈惜听得眼神发虚,瞅着自己小弟那令她毛骨悚然地表情,心说咋回事,她家又傻气又可爱的小弟今天咋笑得那么吓人……
沈桐:“嗯?”
沈惜一个激灵:“没有没有没有,我沈惜心地善良和蔼可亲蕙质兰心,怎么可能会和一个失去孩子的女人斤斤计较,去做那种事……”
沈桐翻了个白眼,心道信你就有鬼了。
作为原书最大的反派一家,那是一个比一个狠。
按照原剧情里,沈惜害得萧美人流产被罚后,可是疯狂的在报复对方,就算宣成帝警告她也没用。
这反而更给了宣成帝要收拾沈家的理由。
现在沈惜给他说自己什么都不会做,更不会去报复,沈桐打心底是不信的。
只是报不报复之后再说,当务之急还是先了解清楚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此事说起来并不复杂,沈惜抱着茶杯,垂下眼帘遮住眸底的阴郁,嗓音低迷沙哑地说起那日发生的种种。
“……萧美人……不对,如今她已经是萧妃了。”
“萧妃的娘是绣女世家出身,一手绣艺出神入化。萧妃自小就跟着她娘学习技艺,因此在这方面上也颇有造诣。
从你落水那日之后,萧妃隔三差五就会送来一些,她亲手做的小玩意给我。而我本也不是什么刻薄心肠,收到礼物之后,自然也会回她一份。
一来二去,我和她也算是渐渐熟稔起来。”
“可身处这后宫之中,哪里会有什么真心。”沈惜薄而红润的双唇上翘,分明是在笑,但眉宇间的冷意偏让她徒添几分落寞。
她觉得嘴唇有些干,轻抿了几口茶水后,接着又继续说:“她流产那日,也就是昨天,爹让人进宫给我送来几匹丝绸。
我见那丝绸颜色少见,很是漂亮,又想起萧妃绣艺了得,应当也是喜欢这些丝绸的。”
“于是我就叫人去请她过来,亲自挑选几匹她喜欢的颜色,打算送她一份礼。”
“谁知道,她会在路上不小心摔了一跤,碰到肚子流产了,还正巧就在惜朝殿东边的小花园那里!!”
茶杯重重地砸在桌面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沈惜手指死死捏住茶杯,指节都捏到发白。
与沈桐如出一辙的眼眸里满是怒火,咬牙切齿地模样恨不得立刻冲到萧妃身前,手撕了那个贱人!
听完前因后果,沈桐反而冷静下来,越是简单的事情,背后的牵扯必然不简单。
他问沈惜:“阿姐,那小花园里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沈惜叹口气,颇有些无力,“她摔倒后我马上带人过去查看情况,还命人去叫医术最为高超的太医。”
“然而得到的结果是孩子没保住,萧妃身边和我身边的人身上都没问题,那小花园也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小花园,没有任何其他发现。”
额角轻微发疼,沈惜泄气地揉着额角,闭眼开口:“圣上因此勃然大怒,一股脑的全怪罪到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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