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感情戏写得太烂,乔泽被剧作老师要求去谈恋爱,最好是多角恋,脚踏N条船,好好练一练情商和时间管理。
乔泽谨遵师命,开始广撒网,海捕捞。
傲娇表演系学弟、酷哥摄影师学长、斯文败类霸道总裁、风流儒雅导演前辈……套路基本一致,兢兢业业扮演卑微舔狗,让所有人都觉得“他好爱我”。
后来乔泽从电影学院毕业,毕创和论文都拿了优秀奖,导师夸他感情戏写得非常好,乔泽笑而不语,拍拍屁股跑路,深藏功与名。
所有人都以为是自己伤害乔泽伤得太深,乔泽太爱他们却求而不得,所以才失望离开,纷纷自我攻略,认清自己的内心,开始追妻火葬场。
追着追着,逐渐发现不对劲,怎么大家的时间线都是重合的?乔泽到底爱谁!?
乔泽:溜了溜了。
万人迷主受,狗血淋头,三观不正,雷萌自辨,极端控党及洁党勿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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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的轰趴别墅内灯火通明,泳池边挂着Happy Birthday字样的气球和装饰彩带。
光鲜亮丽的俊男美女在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谈笑饮酒,气氛欢畅而热烈。
忽然一道重物落水的扑通声响,伴随着众人的惊呼,泳池中溅起偌大的水花。
正在和朋友说话的寿星段景曜闻声回过头,看清在水里扑腾的那人的面孔,顿时脸色一变。
他迈开长腿大步走向泳池边,皱着眉居高临下地看向乔泽,语气隐隐带着不快:“你在干什么?”
刚从泳池里爬上来的乔泽浑身湿透,头发一绺一绺贴着头皮,水珠顺着苍白的脸颊往下滴落,整个人狼狈得像条落水狗。
他把手里紧紧攥着的、同样湿透了的小盒子递给段景曜,解释道:“玩真心话大冒险输了……这是我给你准备的礼物,生日快乐,我——”
“你脑子是不是有病啊?你和他们玩什么玩?”
段景曜英俊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声音却因为一股无名火拔高了一个度,打断了乔泽没说完的半句话:“你会游泳吗?他们叫你去捡你就去捡,你是狗吗?”
热闹的派对出现了短暂的安静,有人小声窃窃私语:“那男的谁呀?”
“段学长的追求者呗!叫什么我也不清楚,成天追着学长献殷勤,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自己照照镜子……”
“段景曜是同性恋?”
“不是吧,那人就一舔狗,段学长可从来没回应过他。”
“那他怎么还能来这儿?段景曜也不嫌晦气。”
“就是,真扫兴。”
段景曜没接他的礼物,乔泽的手在空中僵了僵,还是默默缩了回来,垂着眼睛没作声,好半晌才慢吞吞地说:“抱歉。”
“你还傻站在这里干什么?”
段景曜没好气地看着面前可怜兮兮的家伙,正要叫保姆拿毛巾和干净的衣服来,就见乔泽低声又说了句抱歉,而后便埋着头灰溜溜地往别墅外走去。
他看着那人瘦削的背影,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
零点的钟声恰好在这时响起,生日歌的旋律冲散了刚才紧张的氛围,好友推着精致华丽的生日蛋糕走出来,在场的客人都配合地发出起哄声。
段景曜从那人消失的方向收回目光,在一片欢声笑语中被催促着吹蜡烛许愿,仿佛刚才的闹剧只是一场幻觉。
远在郊外的别墅区很难打车,自己现在这幅样子也不好回学校,乔泽抹了把脸,叹一口气,决定先就近找个地方过夜。
陆承允好像就住在这附近,他之前来过几次,记得门禁密码,还有衣服放在客房,正好可以暂时应个急,明天再和陆承允说一声就行。
这样想着,乔泽便打开了手机导航——万幸他跳进泳池之前把手机放在了岸上,不然他这趟可就损失大了。
夜风有些微凉,乔泽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
他踮脚朝花园别墅里望了望,没看见亮着灯光,估计陆承允要么不在,要么已经睡了,只轻手轻脚地输入密码进门,径直走向上回住过的客房。
他的衣服果然还在,仍然原样挂在柜子里,乔泽把身上的湿衣脱下来,钻进浴室洗了个热水澡,简单吹干头发,又去餐厅的厨房煮了碗姜汤。
他捧着碗,一边小口啜饮,一边想那件被拒绝的礼物该怎么办。
代购的东西又不能退,戒指内侧还刻了字,不知道能不能卖出去二手……正寻思着,外面忽然传来跑车的引擎声,似乎是陆承允回来了。
乔泽赶紧放下碗,自觉地去给陆承允开门,顺便打好腹稿准备解释自己为什么突然来这里。
他一推开门,刚要开口说话,迎面便看见陆承允搂着一个身材火辣的混血美女。
两人正亲昵地贴面亲吻,而他则如同一枚锃亮的电灯泡,打断了别人的好事。
美女好奇地瞥了乔泽一眼,问陆承允道:“Louis,他是谁?”
男人皱了皱眉,眉尾穿刺的眉钉在灯光下微微闪烁,凌厉俊美的面上似有不愉的神色。
乔泽眨眨眼,反应速度飞快:“我是陆先生家的钟点工,来打扫卫生的。”
他侧身把两人让进门,像是为了证明自己说的话,还顺手不知从哪儿抄了块抹布,当即就认真地擦起了茶几。
混血美女将信将疑,却也没再多问,毕竟比起平平无奇的“钟点工”,还是身旁一米九的大帅哥更有吸引力,反正只是一夜情而已,她才懒得管那么多。
“Louis……”她扬唇一笑,又在陆承允颊侧落下一个香吻,“我们继续吧。”
男人似乎有一瞬间的迟疑,但很快还是回过神来,若无其事地半搂半抱着女人上了二楼。
乔泽这才松了口气。
乔泽认识陆承允是在半年前。
当时他去某导演系学长的毕创剧组帮忙当制片,陆承允正好是那个组的摄影师。
作为一个肤浅的颜控,乔泽对所有长得好看的人都没有抵抗力,在那半个多月的拍摄时间里,他对陆承允可谓是有求必应,什么刁钻古怪的拍摄需求都能满足,二十四小时随时在线——导演看他那么敬业,还专门在杀青宴上敬酒感谢了他。
只有当事人陆承允知道乔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那种小心翼翼的殷勤讨好,他实在是再熟悉不过。
如果不是乔泽模样上差了一点,也不是他喜欢的类型,他大概早就已经把这小学弟给睡了。
当然后来陆承允还是和乔泽上床了。
杀青宴那天他喝了点酒,倒还没到醉的程度,就是有点上头,乔泽自告奋勇送他回酒店房间休息,他也没有拒绝。
乔泽比他矮了大半个头,身材又单薄瘦削,陆承允故意把重量全靠在对方身上,压得乔泽脚步踉跄,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他带回房里,呼吸里都带着喘息。
乔泽扶着陆承允躺到床上,见他闭着眼睛没动,以为他是真的醉得睡着了,便去拿热毛巾来给他擦脸。
陆承允的长相是一种极有攻击性和男人味的英俊,眉眼深邃、鼻梁高挺,略显薄情的唇配上下巴上的美人沟,哪天要是不想当摄影师改行当明星,大抵也能收获不少粉丝。
指腹隔着温热的毛巾拂过男人的眉骨、眼窝、鼻梁、唇角,乔泽毫不掩饰自己欣赏的目光,在摸到陆承允下巴间那道浅浅的沟壑时,没忍住又低头凑近看了看。
美人沟又被叫做屁股下巴,想到这个名字,乔泽就有些想笑。
他刚刚弯起眼睛,和他近在咫尺的陆承允忽然睁开了眼。
两人霎时四目相对。
乔泽虽然长得只能算普通,一双眼睛却很漂亮,瞳仁浓黑,标准的宽双眼皮,长而密的眼睫微垂,和下垂的眼角搭在一起,十足的温良无害。
这样一双湿漉漉的眼睛里带着笑意和仰慕,坦然地与陆承允对视,床头昏黄暧昧的灯光加上酒精的作用,足以让人意乱情迷。
陆承允顺手就拉了乔泽一把,让他跌进自己的怀里,毫无心理负担地捧着对方的脸,吻上他的双唇,舌头撬开齿关长驱直入,不由分说地和他交换了一个绵长的深吻。
乔泽被亲得有些发蒙,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衣服都已经被陆承允脱了大半,露出整片胸膛和细窄的腰。
少有晒太阳的皮肤白得晃眼,与陆承允麦色的皮肤形成极大的反差,更让人看得眼热,伸手便贪婪地摸了上去,顺着腰线一路往下爱抚,把仅存的裤子也脱了个干净。
乔泽其实有过那么一丝犹豫,他是理论的巨人、实践的矮子,真到了真刀实枪这一步还是有点怵。
但是陆承允实在长得很符合他的审美,身材还特别好,胸肌腹肌该有的全都有,那玩意也本钱十足,怎么想都是不睡白不睡。
于是他很没有原则地躺平放弃了抵抗——应该说就没有抵抗,顺从地张开双腿环住陆承允的腰,还主动抬起下巴向对方索吻,很快就被吻技娴熟的男人亲得五迷三道,全身都软了下来。
乔泽虽然没有经验,却胜在听话,配合度高。陆承允让他怎么做他就乖乖地做,后入、骑乘、一字马,什么姿势都努力配合。
哪怕最后被握着腰顶得眼泪汪汪了,也只是小声哽咽呻吟,可怜巴巴地望着陆承允讨要亲吻。
那晚陆承允做得很尽兴,事后抱着乔泽去浴室清理,又没忍住在浴缸来了一次。
搞得第二天乔泽直接没能起得来床,好在前一晚的杀青宴上大部分人都喝得烂醉,没几个是中午前醒过来的,也没人发现他睡在了陆承允的房间。
陆承允算起来也是乔泽的学长,只是他早两年就从电影学院毕业了,这回是还以前在学校欠的人情才来帮忙,片子拍完便和仍是学生的乔泽不再有交集。
他和乔泽上床,不过是酒后乱性的一夜情,偶尔吃点清粥小菜换换胃口,连炮友都算不上。
是乔泽辗转从剧组群里加上了陆承允的微信,每天锲而不舍地给他发消息,大部分是没什么营养的早安晚安、嘘寒问暖,问他有没有时间,约他一起看戏看展。
陆承允是圈内崭露头角的新锐摄影师,片约多如雪花,身边也是红花绿叶不断,什么样的俊男美女都有,就算有空闲也不会分给乔泽。
但不知道为什么,乔泽似乎格外了解他的喜好,约他去的话剧和展览都是他感兴趣的。
陆承允想着自己反正也要去看,再想想那天晚上乔泽那双哭得通红的漂亮眼睛,也就随口答应了对方几次。
然后次次都把人带上了床。
乔泽的追求虽然略显笨拙,却并不讨人厌,像小狗一样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在床上知情识趣,下了床又从不作妖闹脾气,也不执着什么名分,还是个男的,绝对不会怀孕。
这么省心的床伴,陆承允自然愿意和他长期保持联系。
但是也就仅止于此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不会再有更多。
陆承允一下楼就闻到了餐厅里飘来的烤面包和煎培根的香气。
乔泽正围着围裙在半开放式的西厨里忙前忙后,Irina支着下巴坐在吧台前等待,一双笔直的长腿随意地交叉,披散的浅金色波浪卷发衬得她慵懒美艳。
“乔,我的沙拉做好了吗?”Irina问。
她俏皮地眨眨眼,又补充说:“差点忘了,别加紫甘蓝,那玩意吃着太像吃草了。”
乔泽虽然是个纯同性恋,但对美女也有着无限的包容和耐心,他一边切蔬菜,一边淡笑着点头:“好,马上就好了。”
看到陆承允起床下来,Irina笑吟吟地招呼他一起吃早餐,还对陆承允道:“你家的钟点工厨艺真不错,可惜我要保持体重,只能吃蔬菜沙拉。”
陆承允表情有些古怪,到底没拆穿乔泽的谎话,当真坐下和Irina一同等着用餐。
“钟点工”乔泽很快把两人的早餐都端了上来。
Irina的是不加紫甘蓝的蔬菜沙拉,拌着牛肉和全麦面包切粒,另外贴心地配了一杯鲜榨苹果汁。
陆承允的是切片面包夹培根,外搭一个心形煎蛋,火候刚刚好,还有一杯热腾腾的现磨咖啡。
乔泽似乎入戏很深,还朝他们微笑颔首道:“二位慢用。”
Irina不疑有他,向乔泽道了谢便开始吃他做的沙拉,陆承允心知肚明,乔泽根本不是什么钟点工,也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有点好笑,又有点微妙的愧疚感。
可看见乔泽那幅对此无所谓的模样,他又莫名感觉有点不舒服。
吃过早餐,陆承允送Irina出门。
假装在擦桌子的乔泽悄悄转过头,目送Irina摇曳生姿的背影离去。
他终于想起来是在时尚杂志上见过她的封面照片,中俄混血的国际超模,最近还挺火的呢。
她是陆承允新交的女朋友吗?
如果是的话……
乔泽暗暗叹了口气,忍不住惋惜。
他其实还是挺喜欢陆承允的。
陆承允只把Irina送上出租车就往回走了,他回到别墅时,乔泽正在客厅沙发上坐着等他,像是有话要和他说。
不知怎的,陆承允看着乔泽皱起眉一脸沮丧的神色,反倒心情好了起来。
欣然在乔泽身侧坐下,主动开口问:“怎么了?”
乔泽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终于下定决心般问他道:“陆哥……Irina是你的女朋友吗?”
陆承允挑了挑眉,语气随意:“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乔泽默然了片刻,认真地说:“如果你有女朋友了的话,我们继续这样,不太好。”
“以后……还是不要再见面了吧。”
乔泽道。
乔泽说完,低头揉了一下眼睛,刚才好像有根睫毛掉进去了,弄得他有点不舒服。
再抬头时眼圈便有些微红,眼底仿佛带着朦胧的泪意。
陆承允本来还想逗他玩一玩,但看他这幅要哭不哭的样子,下意识便道:“她不是我女朋友。”
乔泽果然很好哄,只是这一句话就让他重新高兴起来,眼神亮晶晶的,嘴角也掩饰不住微弯。
陆承允轻笑了一声,换了个话题问:“昨晚怎么突然过来了?”
“没什么,就是来拿上次落下的衣服。”乔泽目光闪烁,借口明显而蹩脚,陆承允笑意更深:“下次想见我就直说,不然你还会碰见别人。”
“哦。”乔泽点了点头,深以为然。
虽然陆承允和别人怎么样他不在意,但撞见这种场面总归怪尴尬的,下次还是得提前说一声。
总之只要陆承允是单身,乔泽就毫无心理负担了,段景曜那边进展不太顺利,还好陆承允没掉链子,不然他还得重新寻找目标。
误会已经解释清楚,乔泽站起身,开口道:“那我先走了——”
他话音没落,手腕便被身侧的男人一把拉住。
陆承允稍一用力,乔泽就顺势被带进了对方怀里,以一个暧昧的姿势坐在了陆承允的大腿上。
为了保持平衡,乔泽下意识环住陆承允的肩膀,一转头看见对方放大的俊脸,没出息地咽了口唾沫。
不得不说,姓陆的渣是真的渣,帅也是真的帅。
反正来都来了……
乔泽这么想着,温顺地被陆承允捏起下巴,张开双唇,和他接了个吻。
乔泽最擅长学习,无论是在学业上还是情事上,他都是当之无愧的好学生,同陆承允厮混了这么久,吻技也突飞猛进。
他主动伸出舌头,与男人唇舌交缠,将这个原本浅尝辄止的亲吻愈发加深。
一手环着陆承允的脖子,另一手则往下探去。
一大早就没羞没臊地和陆承允折腾了一通,乔泽再醒过来时已经是中午了。
他一边起床穿衣服,一边翻看手机上没来得及回的微信消息。
是段景曜早上发来的,问他怎么不在学校。
乔泽一手扣着纽扣,一手赶紧打字回复,说是昨晚回去得太晚,寝室门禁关了,就在外面的宾馆凑合了一夜。
至于没有及时回他的消息,则是因为睡过了头没看见,乔泽想了想,又在末尾加了个柴犬道歉的表情包。
段景曜那边难得秒回:“下午有空吗?”
乔泽当然说有空,段景曜便道:“一点半,学校门口的咖啡馆见。”
“好。”
乔泽刚按下发送键,床上的陆承允醒了过来,看他裤子都来不及提就忙着按手机,不禁似笑非笑地调侃道:“和谁聊天呢,这么着急。”
“导师催我改论文,催得有点紧。”乔泽把手机息屏,面色如常,回过头问陆承允:“陆哥,午饭你想吃什么?”
陆承允半裸着上身靠坐在床头,点了根烟夹在指间,不甚在意道:“随便。”
乔泽从善如流,下到厨房看了看冰箱,随便挑了几样顺眼的时蔬,炒了几个荤素搭配的家常菜,又打了个最简单的紫菜蛋花汤。
他把菜端上桌,又把碗筷摆好,正准备去叫陆承允来吃饭,转头却发现陆承允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身后,看了他许久了。
“陆哥。”乔泽不大好意思地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朝陆承允露出一个笑脸。
陆承允没应他,脸上看不出什么喜怒,一幅酷哥的表情,乔泽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又惹到他了,只眼观鼻鼻观心,安安静静地坐下吃了一顿午饭。
饭后,乔泽向陆承允道别,本来想叫个网约车,陆承允却说:“我下午要去趟市中心,顺路送你回学校吧。”
有免费的司机,乔泽当然不会拒绝,忙作受宠若惊状:“谢谢陆哥。”
不过陆承允那辆明黄的法拉利太骚包太显眼了,他借口说自己要去买点东西,让陆承允在一条街外的商场把自己放下,一路上还是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万幸没有被熟人看见。
目送陆承允驱车离开,乔泽步行回到学校。
他看了眼手机,一点二十五,和约定的时间只差五分钟,赶紧加快脚步去往咖啡馆。
乔泽到的时候段景曜已经在等他了。
电影学院表演系容貌出挑的学生不在少数,段景曜无疑是其中的佼佼者,哪怕戴着口罩和鸭舌帽也仍然气质超群,只随意地坐在咖啡馆僻静的角落里,看起来也像是哪部文艺电影的截图。
乔泽一眼就认出了他,忙走过去歉意道:“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段景曜抬眼,看向乔泽。
一路小跑过来的青年说话还带着喘息,脸色却略显苍白,看起来有些虚弱,眼圈微红,像是哭过,细软的头发也有点乱糟糟地支棱出几撮小卷毛,像极了学校门口的流浪小狗。
他明明迟到了十多分钟,段景曜原本都等得不耐烦了,此刻却鬼使神差地说:“没关系,我也刚到。”
段景曜认识乔泽差不多是在半年前。
大二的第一个学期刚结束,表演班的期末大戏在学校的黑匣子剧场演出。
他们这届学生里有好几个已经签了公司的小明星,也有段景曜这样凭一张艺考照就在热搜上挂了几天的明日之星,小剧场里座无虚席,连过道上都蹲满了人,乔泽就是其中之一。
演的是莎翁的经典话剧《哈姆雷特》,段景曜在其中饰演男主角,虽然演技和台词都还略显青涩,但扮相实在俊美得过于突出,他甫一出场,灯光打在他身上,台下所有人就都被他深深吸引,一时寂静无声。
乔泽也不例外。
话剧谢幕后,乔泽还混在人群中上台给段景曜送了花。
之后便辗转通过几个同学打听到段景曜的微信,段景曜看他备注里写的学校年级和专业,想着都是一个学院的,还是大一级的学长,也就顺手通过了他的好友申请。
乔泽先是友好地打了招呼,然后以上次看的那场戏为话题,认真地给段景曜写了一篇长长的剧评。
他入学时就是戏文系的专业第一名,写东西自然文采斐然,再加上一点真情实感,任谁看了都要感动。
段景曜第一次收到观众这么诚恳的评论,当即也动容不已,难得和一个刚认识的陌生人聊了好多话。
从斯坦尼斯拉夫斯基的表演理论聊到布莱希特的间离方法,体验派、方法派、表现派的区别与优劣,可谓一见如故,聊得格外投机。
后来乔泽就总来看他们排练和演出,给大家买奶茶买零食,送礼物送花,还帮着走戏排戏、改剧本,段景曜当他是学长,两人起初关系还不错。
直到关于他们的流言蜚语传开,朋友也开段景曜的玩笑,问他对乔泽这个追求者到底是个什么态度,他才恍然反应过来。
段景曜不歧视同性恋,艺术圈子里LGBTQ都不在少数,他尊重别人的取向,毕竟那与他无关。
但他不喜欢男人,也不能接受有同性对自己抱有这种想法,何况那个人还是他很信任的学长。
只要一想到乔泽居然喜欢自己,他就有一种被背叛的感觉,还有难以言喻的恶心。
段景曜长了一张高冷美人脸,性格本来就带点毒舌傲娇,他对乔泽的态度开始变差,常常冷言冷语、话里带刺,乔泽也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仍然兢兢业业地做舔狗,鞍前马后殷勤地追着段景曜跑。
段景曜二十岁的生日派对,熟悉的不熟悉的同学朋友和学长学姐、学弟学妹都请了不少,唯独没邀请乔泽。
谁知那天他却在派对现场看见了这人,还在泳池边闹了好大一出笑话,搞得段景曜连过生日的心情都没有了。
乔泽丢脸又狼狈地离开后,几个损友才坦白告诉段景曜事情的原委。
他们知道他不喜欢男的,也恶心这个对他纠缠不休的gay,干脆合起伙来搞了个恶作剧,帮他教训一下乔泽,好让这人知难而退。
“他好像是想向你表白呢,我们就骗他说可以帮他,结果你也看到了,跟条落水狗似的……”
恶作剧成功的朋友们颇为自得地笑起来,段景曜勉强扯了扯嘴角,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却并没有真的多么高兴。
乔泽在段景曜对面坐下。
咖啡馆的桌子有些窄,段景曜人高腿长,乔泽也不算矮,两个人在略显狭小的卡座间隔着一个稍显亲密的距离对上视线,几乎腿挨着腿,气氛竟无端暧昧。
“抱歉。”段景曜先开口打破了沉默,“昨晚的事,我代他们向你道歉。”
说是道歉,他的语气却不怎么好,表情也有些别扭。
但能听到段景曜说这种软话,已经是破天荒头一遭了,乔泽居然还有点受宠若惊,连忙摆摆手道:“没关系,只是玩游戏而已,愿赌服输,我没放在心上。”
“倒是我让你不开心了,对不起啊。”乔泽认错的态度很真诚,一双眼尾略微下垂的大眼睛瞳仁黝黑湿润,和他常用的狗狗表情包简直一模一样。
段景曜挪开目光,端起面前已经完全冷掉的咖啡喝了一口,而后终于下定决心般开口道:“乔泽,我不是gay,你不要再在我身上白费力气了。”
乔泽果然表情一僵,被戳破心思似的埋下头,段景曜继续道:“你之前为我花了多少钱,我都可以退给你,你以后就别再来找我了,我是绝对不可能喜欢你的。”
段景曜是直男?可是他看起来就很不直啊,也从没听过有女朋友。
Gay达出错,误追直男的乔泽尴尬地盯着桌面,沉默了片刻,再次向段景曜诚恳道歉:“对不起,给你造成困扰,我以为……唉,真的很抱歉。”
乔泽连说了好多个对不起,脸都快埋到桌子上去了,末了又小心翼翼地抬起头,不太抱希望地问:“那我们以后,还能做朋友吗?”
他眼睛红红的,脸颊也泛着红,段景曜看着他,没有回答,乔泽便又了然地低下头,小声说:“……我明白了。”
乔泽吸了吸鼻子,喉咙忽然有点痒,忙侧过脸用手肘掩住口鼻,没忍住咳嗽起来。
昨晚泡了一次泳池,今天一早又和陆承允上了床,最后一回是在浴室,做到后来浴缸里水都冷了,他不感冒才奇怪。
等会儿回去得喝个感冒冲剂,乔泽想着,用手背抹了抹眼角呛咳出来的生理性眼泪,完全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看起来有多可怜。
段景曜到底本性不坏,也不想会把人惹哭,想开口安慰乔泽两句,又怕乔泽误会自己还有机会,几度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短暂的谈话结束,两人就此分道扬镳。
乔泽身体不太舒服,走得有些慢,脚步还略有蹒跚,单薄的背影显得格外落寞。
段景曜看着他慢慢走远,也转身离开。
几番纠结后,还是翻出手机给乔泽发了条微信。
“期末的戏,我还是会给你留票,毕竟你也参与了编剧,其他时候就不要再来找我了。”
乔泽收到这条消息,在心里叹了口气,礼貌地回复了谢谢,并保证以后不会继续打扰对方。
段景曜应该是看到了,但没再回复。
乔泽平时课不多,一周也就两三天有课,其他时间多是在实践,外出采风或者做作业写剧本。
陆承允是个大忙人,能约到他的时候不多,被他主动邀约的次数就更少。
所以之前没见陆承允的时候乔泽就去找段景曜,两边时间分配均匀,各不冲突。
现在段景曜这边不能去了,只剩下一个陆承允,还得再物色个新对象。
乔泽一边思考,一边往宿舍走。
走着走着,一摸口袋,忽然想起自己有个东西落在陆承允那里了。
是昨天准备送给段景曜的生日礼物,代购都要两万多的宝格丽男士戒指,花了他一个剧本的稿费呢。
于是又无奈转头回去找。
他原本把戒指盒放在裤子的口袋里,早晨和陆承允滚上床的时候,估计没注意掉在客厅或者卧室的哪个角落了。
乔泽回到陆承允的别墅,轻车熟路地进了门,正趴跪在地上看东西有没有在茶几和沙发下面,身后突然传来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