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我全家都是反派—— by路知野
路知野  发于:2024年03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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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准你给他灌酒了?”
突如其来地威压令郭康瞬间慌神。
对方冷冰冰的视线宛如一条绸带紧勒住他的脖颈,遏住他的咽喉,让他感到难以呼吸,无端产生只要说错一个字就会死的错觉。
“我、我没有……”
郭康磕磕巴巴说不清楚话,关键时刻还是林兰芳上前一步,不顾礼仪握住郭康的右手,冷静开口。
“回四爷,是我的疏忽,一个没留神让沈小少爷自己把一壶酒喝完了,还请四爷责罚。”
闻言,傅临烨不发一言,打量着林兰芳的眼神似是在辨别她话中的真伪。
直到林兰芳都忍不住开始背心冒冷汗的时候,那如同大山般压在他们身上的视线才收走,强烈的窒息感也随之消失。
傅临烨弯腰伸手,打横就把沈桐轻松抱起,目不斜视地就朝外走。
郭康两人全程都低垂着头,目视自己的脚尖,大气都不敢出。
只感觉一阵淡淡地寒梅清香擦肩而过,伴随着一句冷淡地男声:“人我带走了,你们下不为例。”
待人走远,耳畔再度传来店小二喊菜的声响,两人才似从高空回到人间。
郭康拍拍胸口,刚才一段惊心动魄吓得他大嗓门都没了,“我的娘嘞,我刚刚差点以为四……要杀掉我了。”
冷静片刻后,随之涌上来的是担忧感。
郭康面露忧色:“四……这般凶,沈桐落在他手上不会吃亏吧?”
越想越不得劲,郭康转身就想跟着冲出去。
“不行,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就这么把人带走!”
“等等,你不要冲动!”林兰芳拽住郭康,疾声道:“笨!你也不想想四爷是因为什么才变得那么凶,之前明明对我们还很客气。”
郭康顿住脚步,犹疑着,略做沉思。
“嗯……好像是看到沈桐醉酒,怀疑是我们灌他酒的时候?”
林兰芳徐徐放下心来,“对,就是如此。依四爷对沈小少爷的紧张程度,沈小少爷在四爷身边,不会出事的。”
能让传闻中的冷面皇子轻易色变,说明沈桐对傅临烨来说,已经是相当重要的人了。
另一厢。
傅临烨抱着昏睡中的沈桐,很快回到最初停马车的小巷子里。
夜阑一手撩开车帘,一手护着傅临烨登上马车,出声询问:“爷,现在就回宫吗?”
傅临烨垂眸替沈桐拂开黏在鼻子上的长发,面色冷淡道:“先不回宫,去城西。”
夜阑微顿,旋即垂首应下:“是。”
车帘落下,车厢内蓦然一黑。
盛安城内所有的喧嚣都被隔绝在车厢之外,一时间车内静得只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半明半暗的小小车厢自成一片天地,空气都仿佛变得黏稠起来。
喝醉酒的沈桐四肢瘫软,浑身无力得像一只酒心小狐狸,需要傅临烨抱在怀里,右手穿过他的腋下搂住上半身,才不至于让他整个人滑下车座。
偏生醉意朦胧的沈桐醉而不自知,脑袋埋在傅临烨脖颈间蹭来蹭去,嘴里还不知道在小声嘀咕着什么,半响都不安生。
傅临烨被蹭得没有脾气,低声笑骂:“真是欠了你的。”
他索性用另一只手扣住沈桐纤细的腰肢,用力往怀中按了按,这才让沈桐渐渐安静下来。
滑腻细软的黑发时不时撩过下巴,熟悉又温暖的气息在鼻翼间徘徊不散,双臂间传来温软的真实触感令傅临烨感到恍然。
他何曾与人如此亲密无间过?
哪怕是记忆中的母亲,也仅仅是揉揉他的脑袋,拍拍他的肩膀。
死而重生过的他本该与人保持更多距离——起初他也是这般打算的,可不知不觉中竟让怀中人靠近他,以一种毫不设防的姿态。
你到底是谁呢……
傅临烨又一次在心底低叹疑惑。
分明已经安静下来的沈桐却忽然睁开眼,眨巴眨巴茫然没有聚焦的眼眸,不自在地动了动身子。
傅临烨低头捏了捏沈桐的脸颊肉,垂下眼睫:“醒了?”
“唔……”沈桐略带沙哑的□□一声,想要挣脱令他呼吸困难的束缚感,傅临烨顺势松了松双臂,使沈桐能半靠在他肩膀上。
沈桐眼神迷离起雾,神色困顿地环顾周围一圈,似乎在迷惑这里是哪里。
紧接着视线移到傅临烨脸上,涣散的瞳仁渐渐定了焦,随后迸发出明亮的光。
沈桐:“美人!”
“……”
傅临烨眯了眯眼,“你叫我什么?”
沈桐置若罔闻,用陌生中带着惊艳的目光在傅临烨脸上徘徊,小声惊呼:“美人,你长得可真好看啊——”
……得,这是还醉着呢。
醉的还不轻。
傅临烨不准备和一个醉鬼多说什么,心里打定主意以后要多看着沈桐,至少不能再让他喝得这么醉。
有他在旁边还好说,若是他不在……
一想到沈桐会在别的人面前,露出这样的醉态,傅临烨内心莫名不爽。
他没注意到,怀中沈桐已经开始大着胆子,上手试探着去摸傅临烨的脸庞。
白皙中透着粉的指尖划过傅临烨的眉毛,顺着对方挺拔的鼻根往下。
像一根调皮的羽毛,略过傅临烨紧抿着的唇角,锋利锐气的下颌线,在对方凸起的喉结处揉捏。
目光中有些许的困惑,像是在奇怪美人光洁的脖子上为什么会长喉结。
喉间触感麻痒,傅临烨不受控制地吞咽,喉结滚动,惊得沈桐指尖微颤,向后缩了缩。
傅临烨眸色低暗,近乎克制地出声询问:“怎么不继续了?嗯?”
他尾调沙哑,呼吸间说的每一个字都滚烫无比,连带着车厢内的温度都开始上升,沸腾。
思维短路的沈桐想不明白为何美人会有喉结,干脆懒得纠结,好奇的目光停在了傅临烨的胸口上。
刚才他就觉得美人的胸膛又硬又结实,如同钢板,一点起伏都没有。
不由得心生怜悯,多好的一个大美人啊,不论是眼睛鼻子还是嘴巴,正好长成了自己喜欢的样子。
也不知道是犯了什么事,居然被关在这黑不溜秋的小房子里。
在他看来,说不定是被人陷害才落到如此地步!
沈桐认真又郑重地说:“美人姐姐,你不要怕,有我在没人敢继续伤害你。所以……你愿意跟我走吗?”
急促地呼吸骤然一窒,傅临烨咬了咬牙槽,不敢确定自己听到了什么。
“……你再说一遍?”
沈桐依言重述:“我说,美人姐姐你不要怕,在这盛安城内还没几人敢从我手上——唔!”
最后的“你”字还未来得及说出口,就被傅临烨一把扣住后脑勺朝怀里压,动作猛烈迅疾,让沈桐差点咬到舌尖,脑中有短暂地空白。
而傅临烨直接被气笑了。
他竟敢把自己当成女人?!
当成女人也就罢了,居然还直接轻易的就让人跟他走?
瞧瞧,这语气多么熟稔,眼神多么真诚。
都说人醉了之后才会露出真实的一面,说不准以前沈桐就是这样处处留情,夜夜寻欢。
嫉妒宛若野草在内心深处疯狂生长,只消有火星飘过,就能在眨眼间将野草点燃,熊熊燃烧,滚入四肢百骸,让每一寸血肉,都在叫嚣着占有他。
怀中人到底是谁重要吗?
不,起码在这一刻,傅临烨再也不能骗得了自己,怀中人到底是谁并不重要。
早在那霜天冻地之中,少年一袭红衣烈烈向他走来时;
在那星辰缀满黑夜,少年人轻执起他的手,说要来做他的家人那刻;
在灯火如龙,行人喧嚣的小巷里,少年鼓起脸颊,别扭又羞恼的一声“哥哥”中……
已然拐向某种他从未预料过的未来去了。
“呵呵……”傅临烨沉沉低笑开。
不需要再试探,他改变主意了。
又是一阵不舒服的束缚感,沈桐挣扎着身子,动作多上几分抗拒。
“你……你放开……”
扣在脑后的手掌岿然不动,紧绷削瘦的手腕甚至浮现出青筋,傅临烨掐住沈桐的下巴微微上抬,显露出对方精致漂亮的颈线。
傅临烨感到身体里有种失控的紧张感,但他丝毫不慌乱,动作慢条斯理有种异样的美。
衣襟早就被沈桐在挣扎间弄得乱七八糟,一直别在脑后的面具也在紧密的碰撞间,松开束带,“嗑哒”一声掉落在地。
他轻舔因紧张发热而干涸的唇面,眉宇间染上阴影,用只用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说:“我不管你是谁,既然招惹了我……”
眸底溢满难以驱散的黑雾,嗓音是温柔的,说出来的话却是残酷的。
“从此往后,你就再也别想逃了。”
兀自撒酒疯的沈桐哪里能懂傅临烨话中的意思,他在傅临烨怀中自顾自地扑腾半响,没多少用不说,反倒还折腾出一身的汗。
沈桐难耐地向后拱着身子,嘴里喃喃道:“……热……好热……我好难受……”
他是真的很热,上品好酒的绵延劲道在此刻全部发挥出来,又被傅临烨占有性极强的困在怀中,加之方才他自己的一阵瞎扑腾。
此时他仿佛身处在巨大的火炉里,浑身上下散发滚烫热意。
双手不受控制的拽了拽衣裳,沈桐隆起眉头,精致漂亮的小脸上满布红晕,湿汗沿着耳鬓滑落随后没入衣襟内。
“……我好热啊。”沈桐小声嘟囔一句。
傅临烨漆黑的瞳仁一动不动紧盯沈桐脸上,忽然轻声一笑:“很热?哪里热?”
沈桐胡乱指了指他的额头、肩颈、胸腹,感觉自己身上哪哪都冒着热气。
而相较之下,傅临烨身上露出来的地方要凉一些,宛若质地温润的羊脂玉。
也不知他说话时俯身的动作蹭到了沈桐哪里,温凉不至于冰冷刺骨的温度,极大缓解了沈桐身上的燥。
只是这感觉转瞬即逝,速度太快了,沈桐还没好好感受到,就没有了。
这令沈桐不由自主去追逐那抹温凉,双手自发攀住傅临烨双肩,额头抵着对方的额头,汲取凉意似得,发出一声舒爽喟叹。
如今近的距离,让傅临烨抬起眼皮去瞧沈桐,却见少年双眸轻闭,面若桃脂,细密卷长的睫毛随着动作轻颤。
酒气滚着少年呼出来的热气迎面扑来,对方仍不满意似得低吟:“……热……我好热……”
两世为人,傅临烨还是头一回遇见这般撩人心扉的情态。
更何况眼前人还是他刚刚明确心意想要占有的人。
傅临烨重重地深呼吸一口气,美色当前,他却不得不把持住。
在猎物自投罗网之前,他可不能做出任何出格的举动,以免把猎物吓跑了。
用近乎哄孩子的口气轻哄沈桐,傅临烨语气温柔地:“忍一忍,等会儿到家后就可以凉快,不热了。”
听到回家就能不热,沈桐果然没有再多抗拒,只是焦急询问:“还有多久才到啊?”
傅临烨轻拍他的背脊,说:“快了,很快。”
盛安城城西有一处宅子,是他生母在世之时秘密留下来的,如今被傅临烨继承,充作他在盛安城内的一处隐秘据点。
若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做,傅临烨就会来这里下达命令,自会有人手前来接应。
因而这处据点只有极少数人才知道位置。
驾驶马车的夜阑听力不错,在沈桐出声喊傅临烨美人姐姐的时候,就默默扬起马鞭,以迅速不失平稳的速度控制马车朝目的地飞驰而去。
这处宅子不进马车,平日里也没什么人,只留两三名线人看守出入口。
此时守在大门口的线人远远听见有马蹄声传来,不由目露警惕,满身戒备。
在看到是夜阑驾车,且马车上有接头的标志后,他赶紧就去把大门打开,放马车进了宅邸。
马车一路直行,最终停在了内院入口。
沈桐被傅临烨抱着进入内院,临走前还能听见傅临烨的一声吩咐。
“看好这里,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进来。”
余下夜阑牵起缰绳,赶着马往马厩的方向走。
线人随行在他身侧,问他:“主子亲自带人过来……对方是刑犯?”
夜阑想了想,说:“那不是刑犯,那是咱们未来的另一位主子。”
“……啊???”
寝室中。
即使傅临烨鲜少来此处,房间里依旧干净整洁,被打扫得一尘不染,就连床褥都有一股被熏过的檀香味儿。
傅临烨将沈桐轻轻放在床上,他的脑袋刚沾到枕头、身体陷进被褥里,困意不打声招呼就席卷而来。
不过一个瞬息间,沈桐已然睡着了。
甚至打起了小呼噜。
双手撑在沈桐身侧,傅临烨居高临下地凝视沈桐。
为了让沈桐能够舒服的躺下,他的发带在进屋路上就被解开,一头乌黑长发就铺散在床面上,与漆红色的床褥相互映衬。
这时傅临烨才注意到床单被褥居然都是红色的。
就像是一张婚床。
方才还在马车上叫嚷着“好热好热”的少年,此时正安安稳稳的睡在上面,如若再给他添上一面红盖头,是不是就如那话本中的新娘子一般无二了?
收敛眸中翻腾的情绪,傅临烨垂下眼帘,被眼前这幅画面烫得心痒痒的。
他不会做出格的举动惊走猎物。
但……给猎物留下记号,也是可以的吧?
沈桐睡姿很规矩,正面朝上平仰着,一只手随意舒适地搭在身侧,另一只手护住腹部,脑袋是朝向里侧的。
耳垂精巧圆润,肩颈线条柔和流畅连成一片。
傅临烨捏住沈桐的下巴又往里侧挪了挪,裸露的颈侧皮肤就更加明显了,雪白细腻,染有点点红粉色。
挑了个中意的位置,傅临烨垂头张开双唇,用犬齿一口衔住沈桐后颈处软肉最多的地方。
双唇轻吮,犬齿一下又一下的啃噬磨咬。
睡梦中沈桐似是感受到了后颈那里,如浪阵阵袭来的麻痒感,无意识地发出一声轻哼哼。
待傅临烨觉得差不多了,才慢慢松开牙齿,抬起头。
“呵……”
傅临烨勾唇,十分满意自己留下的印记。不深不浅,小小的红红的一片,又不容易引起注意与怀疑。
这是独属于他傅临烨的标记。
他拿覆有薄茧的指腹摩擦沈桐后颈那处,满足又不舍,直磨得那处红色加深,方才停下手。
“这样,你就逃不了吧……”
傅临烨沉沉说道。
转眼就到了第二天早上。
窗外落雪无声,鹅毛般的大雪漫天飞舞,纷纷扬扬落在屋檐墙角,堆积在光秃秃的树木枝丫之上。
沈桐是被“砰”地一声重物落地声给惊醒的。
宿醉带给他的感觉并不好受,头痛欲裂,恶心反胃,喉咙里就像是有一块粗麻布堵住,难受的紧。四肢也酸软无力,想吐又吐不出来。
“嘶……”
无意间不小心扯到了肩颈,沈桐顿时倒吸一口凉气,眼睛都还睁不开,就苦哈哈皱着小脸抬手去揉脖子。
“……怎么酒量会这么差啊……”
沈桐哑着嗓子自言自语。
手掌下的肌肉僵硬酸疼,不用想肯定就是睡落枕了。
又艰难睁开双眼,半眯着打量周围环境,不由心生疑惑:“……我这又是哪里啊?”
他最后的记忆还停留在自己喝下郭康递过来的那杯酒时。
酒味辛辣,入口有回甘,属于他以前连干两瓶都没问题的那种。
但事实上后面发生了什么,他完全断片,丁点都想不起来。
堂堂盛安城第一纨绔酒量居然如此差。
真是见鬼。
沈桐一边嘀咕着,一边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
相比于屋外霜天雪地,寒气侵骨,屋内暖气很足,半点感觉不到寒意。床头旁边的桌子上放有一套干净的衣服,沈桐伸手就能够到。
屏风后面就是一面铜镜,他便照着镜子穿好衣服,收拾妥帖。
正系着衣带,沈桐忽然冲镜子歪了歪头,就见光洁镜面上印照出他后颈处一抹淡淡的红痕。
“奇怪,这种天气还会有虫子吗?”
沈桐心下疑惑不解。
他用指尖轻轻触碰,感到后颈有不太明显的肿胀感,不痛也不痒,很容易会被忽视。
但想到可能是被虫子爬过后,沾染到的脏东西,沈桐登时起了鸡皮疙瘩。
心说一会儿可得用湿毛巾好好擦洗一番。
不多时,门外传来轻微地脚步声,不疾不徐,自远及近,最终停在房门外。
随后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放进来几丝冷气,旋即又立马被关上。
来人见沈桐都收拾完备,讶然一瞬,“怎么不再多睡会儿?”
听这语气原来是傅临烨带他来这里的,沈桐不好意思地笑笑:“外边天色不早,反正我已经醒了,干脆也就起来了。”
“昨日我不慎酒量,一不小心就喝醉酒。还要多谢殿下没有丢下我,把我送了过来。”
傅临烨勾唇说:“你是我的伴读,我总没有丢下你独自回宫的道理。”
他缓步走到沈桐身前,伸出手,动作自然亲昵地撩起一缕沈桐绑漏了的碎发勾在他耳后,状似无意地用指背蹭过沈桐的脸颊。
“昨夜休息的可还好?有没有哪里感觉难受?”
沈桐躲痒似得侧了侧脸,倒没觉得傅临烨的动作有哪里不对,乖巧回应:“挺好的,也没有哪里不舒服。”
除了有些落枕,外加醉酒后遗症。
他想了想,抬眸对上傅临烨的眼睛,略紧张地问:“昨天晚上我、没给殿下添麻烦吧?”
闻言,傅临烨唇边笑意加深,“麻烦倒是没有……”
沈桐暗自松了口气。
傅临烨继续说:“……就是你一直抱着我喊‘哥哥’不放手,还想让我跟你走,陪你睡觉。”
沈桐:“……”
天啦……他都干了些什么!说了些什么啊啊啊啊啊啊啊!!!
书中原主一时口嗨调戏傅临烨的得到的结局他还熟记于心。
现在他不要脸地喊傅临烨“哥哥”也就罢了。
他居然敢让傅临烨陪、他、睡、觉!——
羞愧、尴尬、生无可恋、无地自容……各种难堪的情绪,就像一个个小泡泡从他心底冒出来,随便一戳就能炸掉。
沈桐满脸羞红,眼睛瞪得溜圆,只敢垂头盯着自己脚底下。
恨不得当场找条地缝出来,让自己钻进去。
傅临烨看着他脸上时悲时苦,丰富多彩的表情,一时没忍住,“噗呲”笑出声。
闻声,沈桐嗖地一下抬起头,用委屈又控诉的眼神看他。
——你怎么还笑得出来!
少年眼尾薄红,眸中满覆水雾。
被他用堪称勾人的眼神瞪住,傅临烨也再笑不出来。喉间微紧,胃里烧灼,干渴感自下腹腾然而起。
他眸色猛然一暗,收起戏弄少年的心思,只是用手指捻过对方的耳垂。
“……逗你了,昨晚你什么都没做。”
□□觉当然是他随口一言。
贪婪的人也是他。
……沈桐差点没哭出声,“殿下,这种事你就不要开玩笑了,我胆子小,禁不住吓。”
傅临烨温声哄他:“有我在,没什么好怕的。”
沈桐暗自嘀咕,心说你当然不怕了,最后倒霉的可是他。
笑闹过后,傅临烨收回手垂在身侧,视线瞥过沈桐的后颈。
“我让夜阑给你煮了醒酒汤,等会就给你送过来。这里是我在宫外的房产,不必着急回宫,等你休息好了再走也不迟。”
也是没想到傅临烨会在宫外还有房产,沈桐免不了奇道:“这里离宫里远吗?以前怎么也没听殿下提起过?”
傅临烨也不瞒他:“此地地处盛安城西,离皇宫不算近,也没到偏远地步。我以前不说,也只是觉得没有必要。”
“因为这里是我母亲生前留下的宅子。”傅临烨表情淡淡。
当年傅临烨的生母颇得宣成帝盛宠,建行宫、修福庙,甚至放下为博美人笑欲遣散后宫众妃的豪言壮语,惹得全盛安城没有那个女子不羡慕。
尽管最还是终成为了一段笑话,但不可否认宣成帝是真心喜欢过傅临烨母亲的。
他的母亲能在去世多年,还能为傅临烨在宫外留下这么一处不为人知的宅子,看来当年的事情没有想象中简单。
沈桐没有探听他人隐私的消息,闻言也只是“哦”了一声,表情自然的点点头。
“出来这么久,等会我们就回宫吧,老师留下的课业我还没做完,明天上课之前就得交上去了呢。”
傅临烨颔首应道:“好。”
与此同时。
皇宫御书房内。
“啪!——”
宣成帝傅成面色阴沉地将一卷奏折摔到地上,眼神阴鸷地环顾垂首站在他面前的朝中大臣们,胸中怒气上涌,额角上青筋直冒。
“好,好啊,好得很!”
“这就是我北陵国的骨鲠之臣?这就是我北陵国的大法小廉?真当孤是眼瞎了耳聋了,看不见听不着是吧?连这种欺上瞒下的混账事都干得出来?!!!”
“他薛兴庆是不想要他那条狗命了是不是?那孤现在就下旨摘了他的乌纱帽,砍了他的狗头,薛家上下一人不留!——”
话音方落,以沈柏庭为首的众大臣纷纷下跪,叩首请求:“请圣上息怒——”
“息怒?”傅成胸膛剧烈起伏,怒气未消,显然是被气狠了。
他腾得一下从座椅上站起来,绕过书桌,在众大臣面前来回走动,最后停在了沈柏庭的正前方,居高临下。
“沈相,孤问你。上月朔州来报,去年朔州天平地安,风调雨顺,整个州不仅人口翻倍增长,就连税收都比滁州好上数倍。当时的奏折上是不是这么写的?”
沈柏庭应下:“是。”
傅成接着道:“可事实呢?朔州人口数目谎报,税收全靠增收莫无须有的新税,压榨百姓。”
“更可恨的是,朔州从上月起分明连日大雪,泛滥成灾。他薛兴庆不仅没有将此事如实上报,开仓赈灾,还滥用私权,阻止那些无辜可怜的百姓离开朔州。”
“理由是不想让这些百姓扰了孤,岁旦佳节的喜庆。”
“整整五千人啊……”傅成闭了闭眼,掩去眸中深沉的痛恨之色,声音放得很轻,语气却是挡不住的杀意。
“你说,这样的人,该不该杀?”
在傅成少年时期,也有过那么一段斗志昂扬,桀骜不驯的岁月。
年轻的皇子在见识过农民的辛苦劳作,战争的鲜血与残酷之后,默默的在心里发誓。
等他日后登上皇位,必定要做一个好皇帝,让百姓不再为衣食担忧,让人民不会整日活在战争的惶恐之中。
如今他开始老了,皮肤暗黄有斑,两鬓都是白发,时间在他脸上刻下细密的皱纹。
当初的雄心壮志或许已经变了味,可出发点总归还是当初的那些。
可现在朔州发生的事情就像是一个巴掌,狠狠地打在了傅成脸上,令他自欺自人的幻想破碎,徒留下一地难堪。
这让傅成是真的想杀了薛兴庆。
听了傅成的发问,沈柏庭从容不迫地回答:“回圣上,依臣之间,凭薛兴庆做出的那些事来看,他就算死上个十次都不够。”
“但当务之急不是他薛兴庆值不值得去死,而是朔州此时状况紧迫,雪未停,无人救。我们不能再让人继续死下去了,这样会闹得民心不安。”
傅成安静一瞬,面色仍是沉着的,“那么沈相有什么法子能解决朔州的问题?孤允许你起来说话。”
“是。”
沈柏庭起身拍了拍腿上的灰,命守在门外的领头公公取来北陵国舆图,摊开铺在书面上。
其余几位大臣虽没得傅成的允许站起身,好歹不需要在磕头,都支棱起上半身,想看看沈柏庭想做什么。
“事到如今,朔州雪灾造成五千人丧命的事实已无法避免,如今朝廷能做的,无非就是这几点。”
沈柏庭的手指在舆图上忻州的位置轻点,而后向上一笔划落到朔州的位置。
“第一,赶紧运送救灾物资倒朔州,粮食、御寒衣物等缺一不可。
从盛安城赶过去怕是耽搁最佳救援时间,可以先从距离朔州最近的忻州调取急救物资送过去。”
“第二,安抚民心。薛知州长久以来贪赃纳贿,惹得人言啧啧,民怨载道,连累朝廷的名声也变得不堪。
为了平民怨,臣以为最好派遣最能代表圣上身份的,比如某位皇子亲自前去送物资,安抚民心,效果最佳。”
背在身后有节奏敲击的指节顿住,傅成睁开半阖着的双眼,浑浊又捉摸不透的眼神凝视着沈柏庭。
像是要看透他这个人,直面他的内心,看穿他的真实想法。
沈柏庭浑然不觉,落在朔州位置上的指尖向上移动,在朔州上方画了个圈。
“……除此之外,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防止外侵。”
他徐徐转过头,平静无波的目光,不躲不闪径直迎上傅成。
“尽管冬日严寒,北方蛮族遭受大雪的侵扰只多不少,不太可能会在这个时候发动战争来进犯我朝,但……”
“人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是无论什么都能干得出来的。”沈柏庭一字一句重重地砸在了傅成的心坎上。
没有人不想过安逸的生活,没有人愿意掀起那无情的战争。
但当死亡来临,哪怕有一丝挣扎的可能,求生欲就会迫使人们去博这一丝可能,不论何种手段。
御书房有一瞬的安静。
此时不论是宣成帝傅成,还是在下面跪着的大臣们,都被沈柏庭说服了。
陷入与蛮族战争即将爆发的凝重之中。
傅成后退几步,浑身被抽掉力气似得跌坐在座椅上,面色的疲惫地揉了揉额头。
“……那么,依沈相所见,我们应该如何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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