窸窸窣窣,他听到了———
“那个就是霍仰的未婚omega?”
“好像是。”
“长得没我想象中漂亮啊……我以为霍仰喜欢天仙那款呢。”
“什么喜欢,霍仰有信息素失衡症你忘了?明面上说是订婚对象,实际上就是血包啊。”
到达教学楼大门,岑真白下了车,步伐平稳地往课室走。
班上的人也齐刷刷地看过来,但很快又不约而同地低下了头。
大家都是校园霸凌的纵容者,他们怕岑真白找他们麻烦。
后座那三个位置也是空的,估计跑哪溜达去了。
岑真白上了两节课才反应过来,班里好像少了七八个人。
同桌告诉他,何舰和那两个beta转学了。
班主任、英语老师、化学老师通通换了人。
岑真白从来没觉得校园生活有这么幸福过,没有人来骚扰他,不用每天捡东西,去往办公室的路总是通畅。
就是霍仰好像逃课了,一整天都没看见人,就临放学前回来拿了下书包。
仍然是分开回家,但到达的时间竟然差不多。
岑真白大老远地就看到一只灰灰的东西朝他跑过来,他蹲下,叫了一声:“咪咪。”
猫狸跳进他的怀里。
然后他听见霍仰嗤笑了一声,不知是笑他取得名字,还是得了碰上他就要习惯性嗤笑的病。
一切都照旧。
晚上九点,刺痛的尾椎骨提醒岑真白要站起来活动一下了,他伸了个懒腰,一看时间吓了一跳,他竟然坐了两个小时。
咪咪趴在他脚边睡觉,岑真白蹲下来去摸它的毛。
也就是这时,他闻到了alpha的信息素。
岑真白第一想法还以为是一楼厨房煮东西烧焦了,直到那股浓烟味从他的门缝、窗户一点一点地飘进来,在他的书桌上、窗帘上、床被上停留驻足。
霍仰的声音在岑真白的脑海里响起,这是信息素传达给他的。
霍仰发病了。
其实大概一个星期前,他就总断断续续能闻到一点,估计alpha从那个时候就开始苦苦压制了,直到今天终于撑不住。
岑真白出了房门,alpha信息素立刻争先恐后地缠上他,他瞬间被压制得无法动弹。
他忽的想起,江嘉能和霍启都不在家,陈叔和佣人们也都是beta,而且还休息了,帮不上忙。
岑真白用尽力气回到房间,从柜子里拿出电击棒———江嘉能买来给他防身的,之后重新出了门。
霍仰房间的门依旧掩着,里边黑漆漆的。
omega有轻微的夜盲症,什么都看不见。
信息素越来越浓郁,omega对alpha与生俱来的生理臣服在此刻发挥了作用,岑真白动都动不了。
一边被压制,一边被信息素里的“厌恶”意味攻击。
他伸手去摸墙上的灯光按钮,颤着声音:“……霍仰?”
没有人应他,可因他这句呼唤,黑暗中的沉重呼吸声越发地大,像是饿了三天的食肉野兽发出的声响。
岑真白出了一手心的汗,明明房间格局一模一样,他却手抖得找不到开关。他睁着没有焦距的眼睛,电击棒握得越发紧。
“霍……唔!”
忽然,一只发烫的手猛地掐住了他的手腕,岑真白忍不住发出一声短促的叫。
第16章 “你别得意。”
岑真白的脸瞬间失了血色,只觉得手腕骨都要被攥碎了,一股撕裂感从肩关节炸裂开来。
他被alpha扯了进去。
手腕上的终端机“啪嗒”掉到了地上,房间像吞噬万物的黑洞,他被摔到墙上,肋骨发出尖锐的爆鸣声。
嗬…嗬…嗬……
曾经有个科普号说过,alpha易感期时的呼吸声,的确和野兽没什么区别,底下的omega们纷纷留言附和。
那是一种心理上的极端恐惧,对omega来说是致命的。
太重了,无论是扑面而来的味道还是力道。
岑真白仍然被攥着手腕,他仿佛在山火之中,明知道不能张嘴大口呼吸,可在浓烟的窒息威胁下,身体本能会让你不得不这样做。
他看不到霍仰的表情和状态,但能感觉到,alpha就覆在他身上,似乎正细细打量着他,打量他……嘴巴里边发抖的舌头。
岑真白发现他真的想得太天真了,在推门进来之前,他在脑海里做了无数次演练,怎么在被霍仰碰到的那一秒抬起右手的电击棒往前一伸。
理想很美妙,可现实是他的右手仿佛被无数烧焦的藤蔓捆绑住了,无论他如何抵抗,都抬不了一点。
这就是alpha对omega的绝对压制。
只是不知发生了什么,手腕上的力道忽然松了一点,趁着这一点缺口,岑真白牟足了力气,狠狠把电击棒怼到面前人身上。
他听到霍仰大吼一声,手腕上的桎梏骤然消失。
岑真白出了层冷汗,只想尽快离开这里,但他的攻击与逃跑意向似乎激怒了alpha。
下一刻,他被掐住脖子,脚尖有一瞬的离地,他好像飞了起来,后背狠狠地撞到了什么。
omega头昏眼花。
等反应过来,他侧颈泛着丝丝痛意,身下的柔软让他意识到,他被霍仰摔到了床上。
浓烟味炸裂开来,还没发育完全的omega腺体难以承受这种浓度,岑真白觉得自己浑身都在出水,脑子一团浆糊,他看不清,五感好像都被封闭了,只能半眯着眼睛,竭力喘气。
他在此刻庆幸不已,感谢霍仰信息素里边的厌恶信息,不然他肯定就贴上去了。
房间里,omega的淡青草味少得可怜,刚释放一点,就全被alpha吸进了肚子。
alpha单膝跪在床上,压低了身体,侧着头,几乎整张脸埋进他的脖颈里,嘴唇要碰不碰地贴着他的腺体,就是牙齿已经露了出来,抵住了他的皮肤。
霍仰似乎在恼怒,不满地质问你这只omega怎么那么少信息素,压根没考虑是他要得太多。
岑真白呼吸都停滞了,他想去推去踹,手脚却发软得根本用不上一丝力气,只能仰躺在床上,苍白的手指抓紧床单,用力得指节都泛起了粉。
他慌张起来,失声叫道:“霍仰!”
可百分百的匹配度,alpha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
“唔!”犬齿没入了一点皮肤,岑真白宛如脱了水的鱼,双腿无力地蹬了几下,毛茸茸的拖鞋被踢飞,掉到地上。
朦胧中,好像听见了点别的声音,就在即将刺进腺体的前一秒,陈叔慌慌张张地带着佣人赶到,他们都穿着自己的家居服,像是被突然喊起来。
原来是他在进来之前,给江嘉能发了消息,后者喊来了已经休息了的陈叔和佣人们。
不是岑真白没脑子,以为自己能搞定一个alpha,而是他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叫起休息了的佣人们,外加时间紧迫,他想先开灯看看霍仰情况,没想到直接被alpha掳了进去。
霍仰的身体被无数双手扯得离开了点,有人要将他和他的omega分开,这个念头一出,alpha发了狂,他不管不顾地伸头一咬。
“呃啊。”omega痛呼一声。
alpha死死叼着omega脖子上的那块肉不放,高浓度的血液流进了霍仰的喉咙里,他急切地去嘬去吸,可腺体里的信息素也只是被勾得越发往外冲,并没有注入进omega的腺体里。
他咬偏了,咬到omega的脖子上。
岑真白躺在床上,紧紧闭着眼睛,像是死了。
逼不得已,陈叔在江嘉能的授意下,打晕了霍仰。
alpha头一歪,牙齿终于松开了,但不知是不是激素分泌过多,霍仰刚被佣人们从床上抬下来,就醒了,他低吼着伸长手去够床上的omega,只虚虚拢了下omega的脚踝就被按倒在地。
足足六个beta才制止住了发狂的霍仰。
不知过了多久,岑真白清醒过来,他第一感觉就是alpha的信息素浓度好像降了一点,拧头一看,看到陈叔他们已经合力将没了理智的霍仰绑在束缚床上,就是每个人都有不同程度的负伤。
陈叔捂着自己被打到的眼眶,“诶哟”着吸了好几口凉气。
旁边还站着一个没见过的面孔,陈叔说这是医生,刚刚赶过来的。
岑真白有些迷茫地从霍仰的床上坐起来,有几个女佣人看到他此时的状态,有些不好意思地转开了脸。
岑真白没看懂她们什么神情,只低下头,拢了拢有点被扯开的衣服,他看着已经被绑住了的霍仰,哑道:“……谢谢你们。”
alpha的禁锢和利齿,让他现在还不受控地发着抖。
医生让其他人先出去,温声细语道:“接下来,你就只管释放信息素就好,我会保证你们的安全。”
岑真白点了点头,他忍住难受,踉跄着走到离霍仰最远的角落,开始释放信息素。
这场治疗足足持续了半小时,岑真白到了最后失去了意识,神智一回笼,就是他在洗手间被alpha的信息素逼得一直在吐,一个佣人扶着他,一个佣人拿水给他漱口。
等人出去后,他费力地脱掉衣服,只想给自己洗干净。
于是岑真白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沉默了,他的脖子和肩膀都是亲吻留下来的痕迹,特别是被咬穿的那里,已经变紫了,一大片,足以见当时alpha吸得有多大力。
岑真白不再看镜子,只细细搓洗着自己的身子。
房间已经被佣人们除过味道了,虽然还是有一点残留,但比之前好太多了。
作业都没写了,岑真白缩进被子里,紧紧蜷在一团,皱着眉头闭上眼睛。
岑真白一晚上没睡好,频繁地醒过来,频繁地做梦,他顶着眼下的淡淡青黑下了楼。
破天荒的,他竟然在楼下看到了霍仰,他不自觉地脚步一停。
霍仰也注意到了他,alpha脸色铁青,身体僵硬,快速穿上鞋出了门,全程不过三秒。
alpha发病时就跟喝醉酒了一样,会控制不住身体,会断片,但不会什么都忘了,零零星星的几个画面还是有印象的。
岑真白穿的衣服很厚,将身上的痕迹全部遮了个结结实实。
陈叔问他:“真白,身体还好吧?”
岑真白点了点头,“好的。”
他一天都没看见霍仰,可能又逃课了吧。
哪知晚上回到霍家,岑真白下楼倒水,恰巧见到霍仰洗完澡出来。
alpha像见到鬼一样,脸色一变,动作敏捷地进了门,只留给omega一个残影。
岑真白没放在心上,毕竟之前的霍仰也避他如蛇蝎。
可就在岑真白写完卷子要上床睡觉时,他的门被敲了下。
霍仰在门外凶神恶煞道:“出来。”
岑真白听话地出去了,他挽起袖子,做好了给alpha洗衣服的准备。
霍仰穿着一件简单的运动T恤和黑色运动长裤站在走廊,他背靠着墙,抱着手臂,一副傲然睥睨的姿态,他同岑真白说:“别以为我咬了你你就很得意,那不过是本能的驱使罢了。”
alpha说完就走。
岑真白莫名其妙。
回到房间的霍仰心烦气躁,他对自己毫不争气的身体感到恼羞成怒。
课是一点不想上,明天干脆也去打游戏算了。
嘶,腺体突然一个刺痛,他皱了下眉头,摸了摸,又去镜子看了一眼,没有发病。
他以为只是神经的偶尔跳动,直到他隐隐约约觉得手臂、胸口、小腿都开始发痛。
“呃。”膝弯处蓦地像被子弹击中,痛楚让霍仰单膝跪了下去。
很痛,全身都很痛,但又痒,不是发病时的那种痛,是像被针扎一般,那里痛一下,这里痛一下。
很快,霍仰看到自己的手臂开始起红点,他觉得不对劲了,连忙去洗手间脱掉衣服一看,胸口已经起了一大片,就像是过敏了。
他下楼去找药箱,涂上了过敏的药,可没有一点用处。
随着时间增长,越来越痒,越来越痛,他忍不了地去挠,可挠破皮也没有一点好转,反而越发刺激。
到了最后,连侧脸都连绵了一大片。
霍仰抬手就给江嘉能拨去了电话,接通后,他咬牙切齿道:“妈……那omega的信息素有毒。”
作者有话说:
问omega你信息素怎么那么少=问omega你水怎么那么少
好在江嘉能没有在很远的地方,岑真白给她发消息时就已经在往回赶了。
江嘉能回到家直奔霍仰的房间,见到霍仰的模样时吓了一大跳,一向威风凛凛的江主任难得结巴:“快、快先去医院!”
未知的病症,才让人最害怕。
霍仰脸色惨白,能看到的皮肤全是过敏般的大片红斑,太难忍了,每一分都是煎熬。
他去冲冷水,大冬天的冷得他一颤,却能稍微缓解身上的氧意和痛意,可时间久了,他身体发烫得都要将冷水烫热,最后仿佛在洗暖水澡。
又没用了。
他从洗手间出来,打开门的那一刻,原本麻木了的痛瞬间变得刺痛,他被迫关上了门,走到洗手间最里边,发现稍微好一些。
霍仰存疑,再次打开洗手间门,仍然是那熟悉的刺痛感,像是原本刺进身体的无数根针,又被人往里推,扎得更深,疼得他肢体都有些抽搐。
他不信邪,往卧室里走,痛感瞬间下降了一个等级。
经历过更疼的,现在这样好像也不是不能忍受了。
疼痛感卧室小于洗手间小于走廊。
刚经历过与omega信息素治疗的他,再迟钝也反应过来了。
房间里还残留的信息素自然是最多的,其次是洗手间,因为他当时好像浑身信息素地被佣人们带去洗脸清醒。
江嘉能不知情况,司机都备好了,着急地催促,可霍仰疼得压根出不了这个卧室门。
“怎么回事啊!”江嘉能眉头紧紧皱起,背后出了一层冷汗,他想去扶霍仰,可霍仰被碰到的那一瞬,尖锐的刺痛穿透了他整条手臂,他惨叫一声,捂着手说不出话。
江嘉能彻底慌了神。
岑真白听到动静,打开门,朝他们两个走来。
霍仰明显能感觉到,随着omega的一点点走近,他身上的疼痛也跟着一点点减退。
江嘉能见到omega,一拍脑袋,“对,真白你可能也得跟着去,万一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岑真白也被霍仰的现状吓了一跳,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霍仰冷哼一声,转身下楼。
岑真白知道霍仰的性子,不喜欢他跟他走得太近,便特地放慢了点脚步,离alpha远一点。
霍仰脚步一顿,握紧了拳头又松开,舒张一下疼得变形的手指,他越走越快,后背挺得笔直。
门口停了两辆车,岑真白看到霍仰去了前边那辆,便自觉地走到后边,他刚打开车门,就听到霍仰开口嘲讽:“去医院还得给你一辆专车是吧,这才过了多久就给你养出一身少爷病,人穷事倒不小。”
岑真白动作停下,拿不准这什么意思,他看了霍仰一眼,霍仰却没看他,上了车,嘭得一下关了门。
可能就是习惯性地嘲讽他几句吧,omega没多想,安静地上了后边这辆。
到达医院后,霍仰也不知怎么的,迟迟在车里不下来。
江嘉能面色凝重,和霍仰说了几句,随即快速叫来了医生。
十几秒后,医生推着担架床跑过来了。
已经走都走不动了吗?岑真白看到担架床上的alpha满脸都是冷汗,又红又白的,他从未在霍仰身上见过这种苍白的颜色,像是下一秒就要晕眩过去。
很快,alpha的检查结果出来了。
医生严肃地问江嘉能:“给霍少治病的那个omega来了吗?”
江嘉能把手放在岑真白的后背上,连忙道:“来了来了,这孩子。”
医生点了点头,“你先和我到隔离室。”
隔离室中间有一道透明的墙,墙上是无数的小孔,可以让两人的信息素穿过。
霍仰在左边,医生和岑真白在右边。
医生同岑真白说:“你先释放信息素,我和你说停止的时候,你就不要放,能听懂吗?”
岑真白点了点头,他听着医生的指令,雨后青草的味道弥漫开来,填满了整个隔离室,淡淡的清香,一点都不浓郁,让人闻着特别舒服。
医生喊了停。
岑真白停下,可这和以往不一样,这次释放的量大概只有治疗时的人五分之一,他也闻到了alpha的信息素,但远没有他的多。
过了几分钟,医生又抬了抬手,示意他可以继续释放。
没有几秒,又被喊了停,来来回回了几次,像是在让omega的信息素保持在差不多的浓度。
alpha躺在床上,浸泡在omega的信息素海里,他眉头渐渐松开,肢体放松,不再紧绷,像是皱巴巴的干涸果实被水温柔地对待,吸饱了水,整颗果子都舒展开来,变得油润透亮。
过了快一个小时,最神奇的是,岑真白眼睁睁地看着alpha身上的红点全部消退下去,恢复成了无事发生的模样。
医生松了一口气,示意岑真白出去说。
江嘉能在门外等得抓心挠肝,“怎么样了?”
医生说:“没事了,我们进办公室说,我想问下,距离他上一次治疗过了多久了?”
江嘉能终于放下心来,她说:“就昨天。”
“我的意思是,上一次和这一次治疗中间隔了多久?”
江嘉能回想了下:“快两个半月吧。”
医生吃了一惊:“这么久?!都已经找到治疗人选了,怎么还……”
江嘉能直截了当:“他们感情不合。”
岑真白:“……”
医生摇头:“霍少这种反应在联盟是第一例,毕竟得失渴症的alpha本来就少,那现在我能知道原因了,治疗中间隔太久了!”
岑真白抿了抿唇。
“原本一直吃树皮的人吃了一次大餐,他再回去吃树皮会不会觉得比之前更难吃?身体也是同理,霍仰这两个半月估计比以往的每一次都要难捱。”
“素食主义者第一次吃肉吃到饱,正常情况都会又拉又吐得肠胃炎,身体也同理,一下子贫瘠得不行,一下子发水灾,不出问题都难!”
江嘉能:“那这得……怎么解决呢?”
“稳定的治疗,起码半个月就得一次,而且在这段恢复期,霍少离了他的信息素不行,一少就会像现在这样。”
岑真白闭了闭眼。
“今晚可能就要辛苦一下这位omega同学在医院里住一晚,我们看看霍少情况,如果早上检查没问题,就和这位omega同学一起上学去。”
也只能这样了,江嘉能打点好一切,摸了摸岑真白的后背,“有什么需要的就和医生说,嗯?”
岑真白点了点头。
一晚上,岑真白几乎就没睡,每一小时就被叫醒一次,去补足被霍仰“吃”掉的信息素。
第二天一早,经过检查,alpha的情况基本稳定下来了。
医生同岑真白道:“我都和霍少说了,要是霍少和你讲不舒服了,你就释放一点信息素给他,实在是疼,那就找一间密闭的课室,再像昨晚那样治治。”
岑真白点了点头。
被迫和他增加了那么多接触,怪不得霍仰的脸色比以往都臭。
“操笑死我了霍仰你知道么,王家那大儿子啊最近闹着要离婚,说自己的omega出轨,说omega和自己在一起时信息素少得可怜,肯定是给外边的狗了。”
霍仰木着脸,承受着林子坝的叽叽喳喳。
那王家大儿子和林子坝不对付,林子坝像个乐子人,狂笑不止:“他真的好蠢啊,这不等于向全联盟宣告自己不行吗?众所周知,omega信息素少,就是alpha的……”
“很好笑吗?”霍仰忽然说。
林子坝咔咔咔笑个不停:“当然了!这不好笑吗!这简直是今年最大的一个笑话!”
霍仰扬起一个核善的微笑:“要不我笑一个给你看看?”
林子坝:“哥你别这样笑,很可怕,我继续和你讲啊……”
霍仰:“你再哈一声,我的拳头就要塞进你嘴里。”
“哈……呼,”林子坝被迫合上大张的嘴,看着霍仰起身出课室的背影,他同宋迟彦诉苦:“他又怎么了,大姨丈又来了?可他不是刚治疗完,浑身omega味啊!”
岑真白嫌他们吵,拿纸巾堵住了耳朵。
第一节课,受江嘉能所托,班主任让岑真白和宋迟彦换位置,做霍仰的同桌。
林子坝和宋迟彦对视了一眼,这霍大少爷不得气死,可出乎意料的是,霍仰没有说话,只是脸朝着窗户,留给众人一个冷漠的后脑勺。
林子坝举手:“老师,那我申请宋迟彦当我的同桌!”
老师看了看,“也行吧……那林子坝的同桌去岑真白的位置。”
岑真白起身,默默地搬桌子,书重,脚又没好,抬起来的时候掉了几本。
全程霍仰懒懒散散地坐在座位上,没有半点帮忙的意思,和另一边其乐融融的林子坝宋迟彦形成鲜明对比。
岑真白没有让桌子贴着霍仰的,而是中间隔了一条小缝。
不知是真的不疼还是硬撑着不说话,一天下来,霍仰没有和omega说过一句话,皮肤倒是也没出现红斑点。
反正岑真白喜闻乐见,没人打扰他听课写卷子。
下午下课,受江嘉能的吩咐,从此往后,只有一辆车接他们上下学了。
霍仰破天荒地坐进了副驾驶。
岑真白在脑海里默背外语作文模版,他看了一眼前座的alpha,安静地释放了一点omega信息素过去。
就怕霍仰到时候又犯病进医院了,实在太浪费他的学习和睡眠时间,让omega苦不堪言。
霍仰鼻子轻微动了动,坐姿八风不动,坚定得宛如要进联盟党,他拧头看向窗外,像个没事人一样。
岑真白发现,这信息素没得太快,没过几秒就跟没放一样,他快速补足,哪知五秒过去,又没了。
omega皱了皱眉头,非常怀疑,怎么回事?他明明放了,难道他腺体也出问题了?
作者有话说:
霍仰:“我就是死,也绝不会开口求他一个字!”
霍仰:联盟第一犟种。
霍仰:饥渴。
车停稳,霍仰打开车门,嘭得一声关上,先走了。
岑真白都习惯了,alpha从来都不会等人他去后尾箱帮陈叔拿东西,和陈叔一起走进门……嗯?他看到以往欻一下就不见了人影的霍仰正坐在花园接驳车上,舒张了一下五指,表情很不耐烦。
见岑真白凑近,alpha屈尊降贵地瞥了一眼,薄唇轻启,吐出三个不知什么牙、总归不是象牙的字:“小瘸子。”
岑真白当没听见,他坐到最后一排。可能是江嘉能调整了接驳车的程序,要等齐人才能走。
哪知进了家门,更大阵仗了,佣人们搬着家具在楼梯上上上下下,江嘉能正站在二楼指挥。
“妈,做什么呢?”书包给佣人拿走,霍仰习惯性地走去江嘉能旁边,结果还没靠近,一股莫名的刺痛感就从指尖传导至整个身体,像一束电流。
alpha闷哼一声,这才想起什么,捂着自己的手离江嘉能远一点。
医生说他现在除了岑真白,对其他omega的信息素都处于一种过敏的状态,包括自己的亲妈。
“我就知道你忘了,”江嘉能抱臂看好戏,非要看自己儿子痛一下才舒服似的,她趴在二楼的栏杆上,朝一楼喊道,“真白,过来给他放点信息素!”
江嘉能开口,岑真白松了一口气,他一路都在思考怎么能才能说服任性的alpha吸上一口。
岑真白看了一眼alpha的脸色,没敢走太近,在距离霍仰大概还有两个身位的地方,开始释放信息素。
后颈上的腺体就像一条须鲸,张大嘴,把空气和信息素一下全部吸进肚子里,霍仰感觉到,原本隐隐约约的刺痛感瞬间消失了,炸起来的逆鳞被安抚得服服帖帖。
可是,身体上的痛感没了,心理上的烦躁感油然而生。
今天是信息素融合治疗后的第三天,他对岑真白的占有欲还未消。
他的身体不想自己的omega被那么多人闻到。
他想把omega藏在自己的衣柜里,只余他自己一人慢慢吸。
该死,霍仰甩了甩头,把这些荒唐的想法甩出去,他狠狠唾弃自己的身体,是你的omega吗?是你的吗?就在这乱吃飞醋,烦死。
他飞速逃离现场,只要不见到岑真白,就没那么多事。
三楼有五个房间,霍仰和岑真白住在左边的两间,而现在,佣人们正在装饰两人对面的一间。
江嘉能道:“这是你俩的房间。”
“什么?!”霍仰乍舌,他往里边看了一眼,端端正正摆着两张床。
江嘉能看了一眼大惊小怪的alpha,无语道:“那你告诉我,晚上你没了真白的信息素怎么办。”
这话说的跟没了omega的信息素他就是废人一个一样,霍仰心气不顺,“给我留点信息素就好了。”
江嘉能:“那睡到半夜信息素用完了呢?”
霍仰撇开头,“那还有几个小时就要起床上学了,忍一下不能吗?”
医生说短短几个小时的确是不会出现大问题,唯一的就是疼,看你能不能忍。
可要说忍疼,江嘉能丝毫不会质疑霍仰。
就上一个暑假,霍仰去参加青少年军队集训,其中有一项训练内容则为“疼痛度测试以及脱敏”。
霍仰是青少年队里唯一一个达到十级的,比一些正式兵还顶,等于无麻醉做眼球摘除手术。
alpha的强壮和意志力,在霍仰身上体现了个淋漓尽致。
可是那天的霍仰很不开心,因为他从机器上疼得脸色惨白地下来,听见和他同队的一个alpha说:“霍启上将的基因就是牛逼,有这做啥不能成啊。”
他们把霍仰任何一件事的成功都归结于他是霍启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