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mega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霍仰忽然“嘶”了一声,可能是喝了酒的缘故,感觉这疼更频繁了,还变得比往常更难以忍受。
霍仰走到岸边,水平线在他的肩膀处晃荡,他对岑真白说:“过来。”
一晚上都不知道听霍仰说了多少遍过来,岑真白皱了皱眉,还是过去了,他自觉提前半蹲,然后释放信息素。
霍仰闻到了青草味,他突然扯着嘴角笑了一下,一只湿淋淋的手猝不及防地攥住omega的脚踝,直接把人往水下拖。
“唔!”岑真白始料不及,直接呛了一口水,他会游泳,但不会踩水,更耐不住水下一直被人拽着左脚脚腕。
而且,他右脚脚尖绷直了,发现竟然踩不到地面。
霍仰就这么握着岑真白的腿,好整以暇地看着omega在水上挣扎着,水花四溅。
好在霍仰还没有“谋杀”他的意思,把人又提了上来,摁在泳池墙壁上。
岑真白浑身都湿透了,白色衬衫外套遇水变得透明,粘在里边的灰色T恤上,他呛咳着,把苍白的脸都咳得绯红。
“喂,”霍仰撩起一点水,他说,“给你三千万,从我家离开,怎么样?”
岑真白眼泪都有点出来了,他抹了一把,想都没想就摇了头。
两只脚尖在水下用力晃着,却始终差了一点,大半的重量仍然靠霍仰撑着。
“你怎么想的?”alpha烦躁地把沾湿的额发撩上去,“你现在不要这三千万,你以后更拿不到那么多,难道你还真想和我结婚?”
岑真白还是摇头,风吹得他有点冷。
“不要做白日梦了,”霍仰冷冷地说,“首先这不可能实现,其次我会做好一切公示,你一分钱都拿不到。”
岑真白说:“我不要钱。”
霍仰看了岑真白一会,骤然松开手,撑上泳池,走了。
他想不懂,三千万,不少钱了,足够omega活好下辈子。
不为钱,岑真白到底为了什么?
霍仰一进室内,就有佣人把干燥温暖的毛巾披在他身上,他走到哪,水滴到哪,佣人就拿着抹布擦到哪。
他走进浴室,给自己洗了个酣畅淋漓的热水澡。
没意思的十八岁生日。
他小时候曾幻想过很多这一天,是在草原上策马崩腾,或是徒步登上阿穆拉底山的山顶看星空,亦或是开着战斗机甲在天上穿梭一天。
无论怎样,都不该是他从卧室到厨房的距离都要被这个该死的病和omega信息素限制拖累的画面。
酒醒了一大半。
他忽的踱步去到床边,往楼下泳池看,看到没有人才重新躺回睡下。
再次睁开眼,是雷打不动的凌晨三点,所有人都进入深眠状态。
而他的疼,才刚刚开始。
霍仰闭着眼,死死忍着。
像是剧烈的抽筋,手臂、腿、脖子上每一条经脉都堵住了,每一条筋都扭曲着抽搐,痛到麻木。
蓦地,他听见一丝声响,滴、滴、滴……应该是闹钟声,然后过了一会,啪嗒,好像是隔壁的omega打开了门。
很轻很轻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在他门口停下了。
霍仰睁开汗涔涔的眼睛,在黑暗中尤为亮。
紧接着,雨后青草味从门缝飘了进来,一点一点,直到整间房都是,宛如旱地的及时雨。
等到不疼了,霍仰下了床,他猛地拉开门。
岑真白穿着睡衣,原本靠着门框,头一点一点地快要睡过去,突然这一下,吓得他眼睛微微睁大了些。
霍仰面无表情地挑了一下眉毛,道:“进来。”
他早该这样,像在泳池那时,不舒服了就拿来吸一口,全凭心情,专为自己所用。
反正人是死赖在他家不走了,为什么他反而苦苦忍着,疼了自己?
“过来给我拿床被。”alpha吩咐道。
岑真白打了个喷嚏,可能是湿着又被风吹,感觉有点感冒了。
他不知道霍仰要做什么,但做就是了,他把alpha的被子铺平叠好,床单抽出,整齐放在被子上,然后抱起来。
alpha扬一扬下巴,离开房间,“走。”
江嘉能曾让佣人们收拾出一个双床房,只是弄到一半就被霍仰叫停,床被还没铺上。
“我要靠窗这张。”霍仰说。
岑真白没什么意见。
霍仰坐在沙发椅上,看omega熟练地给他铺床,单膝跪在床垫上,弯腰,衣服又宽大,下摆垂到床上,能从肚子看到锁骨。
妈的,霍仰极大反应地别开眼,又装作不经意地勾引他。
铺好霍仰这一张,岑真白也不用alpha去说,自觉铺好另一张给自己。
凌晨四点的时间,霍仰坐在沙发椅上给岑真白定规矩。
“一,睡觉不要发出声音,大一点的呼吸声都不要有。”
“二,不准叫醒我,别喊我名字,别碰我。”
“三,中间这条过道不许用,你从另一边上。”
两张床之间隔了大概八十厘米,还有一个床头柜。
“四,不要在这间房里吃东西喝饮料。”
“五,这间房只是我用来睡觉的,别的时间别喊我来这。”
岑真白都快困死了,一堆絮絮叨叨的话从左耳进右耳出,他点了点头:“好。”
alpha皱眉,看着不是很满意的样子。
岑真白却已经躺下了,手脚都规矩地塞进被子里,从霍仰那个角度看,薄得像一片纸,都没有起伏的。
霍仰顺手就抽了张纸巾团成团扔过去,准头特别好,就砸脸上了。
痛倒是不痛,就是容易让睡着了的人吓到,岑真白睁开眼,重新撑起身体,领口偏向一边,露出大片锁骨,“怎么了?”
霍仰不知道是omega都这么瘦都体型这么小还是单岑真白这样,又白……屁,是死白,跟吸血鬼没什么两样。
alpha拧过头,冷冰冰道:“放信息素。”
“哦,”岑真白眨了下眼,“好。”
这间房估计是整栋别墅里边最小的房间了,不一会儿,就哪里都挂上了omega的味道。
霍仰关了灯,他从来没试过和第二人共处同一个空间睡觉过,甚至他从一岁起,就单独一个房间了。
窗帘没有完全拉紧实,眼睛很快就适应了黑暗,透过月光,霍仰能看清房间的一切,和另一张床上的人。
明明平时存在感约等于无的人,此刻却怎么样也忽视不了了。
岑真白侧过去了另一边,背对着他,发丝有点长,都散在枕头上。
霍仰干脆也背过去,眼不见为净地闭上眼,他以为他会睡不着,但没想到,仅仅一会,意识就沉沦了。
时隔半年,他久违地拥有了个没有被痛醒的后半夜,原来睡一个好觉是那么奢侈舒服的事情。
就是两人之间还是隔得有点远,除去发情期,omega睡着之后并不会大量释放信息素,只会泄露一点点,淡淡地萦绕在omega周围。
霍仰能闻到是能闻到,但不够,反而更煎熬,就像一块肉吊在饿狼前边,却怎么样也吃不到。
所以大多数情况,要不就是岑真白自己醒来再次释放信息素,要不就是霍仰扔点什么东西过去喊醒omega。
三天后,成绩放榜,岑真白以全校第一的成绩考入星际大,而霍仰成功录取。
岑真白没有特别开心,反倒是霍启和江嘉能兴奋得晚上开了瓶酒。
江嘉能问他:“十天后就是你的十八岁生日了,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岑真白摇了摇头,低声说:“这样就很好。”
“那我就自己看着办了,”江嘉能道,“你和霍仰,你俩还没和好?”
岑真白搞不清楚,不知道这样算和好没有,只“嗯”了一声。
江嘉能搓着手上的鸡皮疙瘩,这俩孩子日常在家的气氛真是把她和霍启都影响到了,两人走到哪冷到哪。
江嘉能莫名想到一句俗话:子女不和多半是父母无德。
可劝又劝不动,算了,无德就无德吧。
8月22日,岑真白的十八岁生日在霍家过,江嘉能买了蛋糕和很多糖果饼干。
霍仰被叫下来不情不愿地唱了个生日歌后就又回了房间,连蛋糕都不愿意吃。
岑真白不在乎,他今天开心,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给他过生日、给他唱生日歌。
眼见omega就要吹熄蜡烛,江嘉能连忙阻止:“诶!许愿呢!”
岑真白没走过流程,差点忘了,他双手合十,闭上了眼,心道:“十八岁了,希望我能顺利考上协同医校,希望江主任和霍上将能够平平安安,希望咪咪身体健康,一直陪着我,希望……希望霍仰的病在两年之内好起来。”
呼,蜡烛被吹灭了。
就是江嘉能送的礼物,对岑真白来说,压根算不上惊喜,完全是惊吓。
是协同医校附近的一个小公寓,上下两层,八十多平。
岑真白从来没有在脸上露出过那么生动的表情,他话都有点说不利索了,“不行,我不能。”
“没有花钱,”江嘉能温柔地笑着,“这是军队的地盘,到时候你考上了……住在里边我也能放心一点。”
再怎么样,岑真白都不可能收。
江嘉能推得手都累了,她气呼呼道:“你不要这个钥匙有什么用,反正你成年了,都转到你名下了。”
岑真白这下更是害怕,他不懂这些程序流程,只惶恐地说:“那怎样才能转回去?我真不能要的。”
江嘉能好像很喜欢岑真白此刻的表情,只笑眯眯不说话,有种强权力压小可怜的爽感。
盯到最后,岑真白的面部微表情越来越多,江嘉能才勉强放过他,道:“那等你再长大一点。”
剩下的日子,岑真白每天在家上课。
一直到星际大开学,临入学前,江嘉能带着他和霍仰去做了个全身体检。
岑真白紧张地望着霍仰那一份腺体报告,好消息是因为近期的稳定治疗,暂时没有要发病的迹象,坏消息是也没有要好起来的趋势。
大学一般都要住宿,可由于AO不能在同一栋宿舍楼外加霍仰和岑真白情况特殊,江嘉能申请到了走读,每天仍然由司机来回接送,但也给他们办了住宿,中午或者不上课的时候可以去休息。
星际大占地面积特别大,从北门进到南门出,开车也要半小时。
教学办公区在整个星际大的中间,宿舍楼则呈现出一个圆形,围绕着教学办公区。
入学的第一天,司机分别给霍仰和岑真白送到各自的教学楼。
出于AO有别的理念,霍仰的宿舍楼在北门附近,而岑真白的宿舍楼在南门附近,两地之间直线最远。
霍仰下车后,岑真白在车上又待了半小时才到。
不得不说,星际大不愧是最有钱的大学,环境十分优美,每一栋宿舍楼都像酒店公寓一样的建筑,一栋有五楼高,周围全被高大的树木包围着。
岑真白的宿舍在四楼,司机帮忙把行李搬上去之后就离开了,他站在402门前,有些犹豫和踌躇,不知道他的舍友来了没有,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要怎么打招呼,要是相处不好,该怎么无视。
做好了心理建设,他刚把大拇指摁在指纹锁上,门由内而外地开了。
岑真白和一头小卷毛对上了眼。
“卧槽!”那omega大叫,“霍仰对象!”
岑真白:“……”
“嗨,吓到你了是不是,我叫于小鱼,”omega脸上有几个小雀斑,一头小卷毛是棕色的,看起来跟混血儿一样,“你直接叫我小鱼就行啦。”
岑真白点了点头,自我介绍道:“岑,真,白。”
“卧槽,你说话好凶,”于小鱼道,“你该不会看不起我吧?”
“没有。”岑真白道。
两人大眼瞪小眼,之后于小鱼猛地让开堵住门口的路,“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你进!”
宿舍是两人间,两张床分别靠墙摆放着,中间两个柜子分隔开,稍微给对方一点私人空间,对面则是两张大书桌,有阳台、洗衣机、烘干机,甚至还有一个小厨房。
岑真白将行李箱的衣服一一挂好放进衣柜里。
于小鱼早上就来了,他已经收拾好就等自己的舍友,他有点话唠,此刻正坐在岑真白床边的地上,叭叭地说个不停,“以后我俩就一起去上课一起去吃饭了,成吗小白?”
和林子坝一个叫法,像在叫兔子,岑真白点了点头:“好。”
“你好安静啊,”于小鱼说,“啊卧槽!我忘带衣架了!怎么办我这十几万的丝绸衬衫可不能叠……”
一沓新衣架递到于小鱼眼前,他接过,回头,岑真白已经走回自己的位置了。
忽然,他收拾的动作停了下来,岑真白从行李箱里拿出一叠真空袋装好的衣服。
他昨天算好了,开学这天,从先回宿舍收拾再到下午的开学典礼,他和霍仰至少要分开四五个小时,所以这袋衣服是先给霍仰顶着用的。
岑真白看了一眼终端,距离霍仰下车,已经过了快一个小时了。
他来不及解释,同于小鱼道:“我得先去给霍仰送点东西。”
“啊?”于小鱼有些吃惊,随即一个难以出现在omega脸上的猥琐表情露了出来,眼睛眯着,眼球快速左右动,嘴角勾起,“不是,你俩?真的还是假的啊?”
“真的。”岑真白说,他现在真的得去给霍仰送衣服。
他快步走到楼下,学校有专门的接驳车,专门接送学生们去各个地方,北门是起点,南门是终点。
星际大,严格来说,百分之七十都是星际立高那批人。
因此岑真白一上车,不少人都认出了他,窃窃私语起来。
大半个小时后,岑真白终于到达霍仰宿舍附近。
可是,他只知道,霍仰的宿舍大概在哪个位置,具体哪一栋哪一层什么门牌号,他就不清楚了。
霍仰压根不会告诉他。
保安和宿管阿姨不认得他是谁,只说哪能泄露学生隐私。
“你好……”忽的一群alpha叫住了他,他们穿着篮球服,“你是找霍仰?”
岑真白点了点头。
“他和我们同一栋,7栋311。”
岑真白道了谢,往他们指着的那个方向走。
“开学第一天,omega就来找alpha了?那么喜欢吗?”
“毕竟是霍仰……要你是omega,你不喜欢?”
“也是,要我我肯定牢牢抓住。”
星际大AO宿舍距离远,大家都调侃称异地恋,最重要的是,alpha宿舍底下鲜少omega等alpha,大多都是alpha跑去omega楼下。
一是alpha追人多,二是在alpha眼里,等人接人这事当然是他们来干,三是的确没有omega愿意跑大老远过来给alpha们参观。
于是每天下课,omega宿舍的每栋楼下,都会不约而同地站着十几个alpha,等omega下来去约会。
今天开学,宿舍还没有禁止omega进alpha宿舍,岑真白顶着一堆alpha的暧昧以及了然的目光走上了三楼,还没踏上台阶,就听见一阵喧闹。
岑真白看了眼,竟然是一群精力旺盛的alpha在空地平台打起了篮球。
岑真白目不斜视,开始找311在哪里。
他自己在402,如果结构一样,就距离9个宿舍,应该都在左边走廊,于是他从左边开始找,可没想到的是,只到310就结束了!
那311应该在右边走廊的第一个!
不知什么时候起,那十几个alpha都停了下来,看这个眼熟的omega从左边绕过来,光明正大地经过他们,走去右边。
一个alpha指了指,出声:“你要找霍仰吗?他在那里。”
岑真白点头,一本正经道:“谢谢。”
他快步走到311,敲门。
来开门的是林子坝,“诶?小白,你怎么来了。”
岑真白正想开口让林子坝把手上的衣服给霍仰。
林子坝侧过身,“你来找霍仰是不是?进来吧!他正打游戏呢!”
疼还打游戏?岑真白只好往里走,他看到霍仰正坐在床上,戴着挂耳式耳机,头上盖着一件衣服,遮住了大半张脸,似乎没注意到他来。
只是,alpha手指快速移动,嘴里说着给队友标地点的话,怎么看都不像是不舒服的样子。
等等,岑真白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很眼熟。
包着霍仰头的那衣服,不是他昨天换下来的睡衣……吗?
作者有话说:
霍仰:呵呵?什么?这衣服你的?放屁!哪只眼睛看到是你的了?哪里写着你名字?少血口喷人!(脸色铁青)(脸色涨红)(脸色惨白)
此时岑真白距离霍仰大概只有五步的距离,而霍仰仍然没抬起头。
直觉告诉岑真白,他现在最好放下衣服,然后转身就走。
可晚了一步,林子坝冲过来,一把拿起霍仰一边的耳机,“别打了,来客人了!”
omega想逃,但逃不掉。
“都让你别靠那么近,信息素会弄上衣服上。”霍仰侧头躲过林子坝的手。
“不对,”林子坝说,“好像不是客人,是内人。”
“别吵,”霍仰说,“打游戏,宋迟彦骂你呢。”
“小白来了啊!”
“我爸来了这一盘我都得……谁来了?”霍仰先是皱起了眉,他本来就是棱角分明、五官立体的脸,再加上那件睡衣在脸上投下的阴影,是有点可怕的,像黑暗雨夜的杀人魔。
只是下一秒,原形毕露,alpha唰地直起脑袋,睡衣从他头顶掉到了背上,他盯着岑真白。
岑真白只好走流程似的展示了下手上的密封袋,“我来给你送衣服。”
是了,衣服。
霍仰现场给林子坝和岑真白表演了个什么叫0.1秒下床,总之等他站在地上的时候,两人的眼睛还看向床,之后才延迟地挪过去。
霍仰僵着表情,脸上的肌肉似乎有点不听大脑指挥,他干巴地站了一会,和岑真白大眼瞪小眼,然后不着痕迹地挡住床上那件皱巴巴的睡衣。
他立刻变凶:“谁准你进来的?”
岑真白说:“林子坝。”
霍仰半点没受影响,他开口,话音跟机关枪一样嘟嘟嘟发射:“人家让你进你就进?哪个alpha让你进他房间你都进是吗?还有你一个omega,自己跑到alpha宿舍来,你就那么随便是吗?”
这天大的指控把林子坝都砸愣了下,“霍狗你说啥呢,小白和我们不是认识吗,他还是你……”
霍仰用脚趾头想都猜到了林子坝下一句肯定是什么惊天世俗大傻逼话,他连忙堵上:“你别说话!”
岑真白安静等他说完,才把衣服放在不知谁的桌子上,“那我先走了。”
霍仰莫名更憋屈了,有种降alpha十八掌打在棉花糖上的感觉,他咬牙切齿道:“赶紧滚,以后不许进我宿舍。”
又点林子坝,“你不许给他开门。”
岑真白点了点头,往外走去,即将碰上门把手时,又被霍仰斥住:“等等!”
岑真白停下,转过脸。
“你,”霍仰顿了一会,接着说,“进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什么。”
岑真白道:“什么?”
霍仰难以察觉地松了一口气,道:“滚吧。”
等门关上后,他烦躁地揪起那一件睡衣团成一团扔进垃圾桶里。
都怪陈叔说什么以防万一无论怎么样都要把这件衣服塞他行李箱里。
岑真白刚出门,就看到刚刚打篮球的那十几个alpha还没走,一个接着一个趴在栏杆上不知道干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岑真白错觉,其中一个alpha一看到他,快速把手机放下。
“诶同学!”另一个alpha喊他,“霍仰在里边吗?”
岑真白点了点头,“在。”
“哦行……我看下晚上找他吃饭呢,”alpha装作无意,实则话里边的八卦意味怎么都遮不住,“你找他干什么?”
岑真白又道:“给他送衣服。”
“啊?送衣服干什么?”
岑真白沉默了下,总不能说是用来安抚,这样大家就都知道霍仰得病了,他一本正经道:“怕他冷。”
“啊?”那alpha抹了一把汗,“这大夏天的……”
几个alpha却哄笑着调侃他:“嘿这你就不懂,这叫关心则乱!”
岑真白敛回目光,离开了。
房内,林子坝控诉自己的两个好友:“我觉得你和宋狗真的很过分,打游戏竟然不留个位置给我。”
“谁那个时候非要啃鸡腿。”霍仰从床上捡起手机,匹配的队友见他挂机,对着他一顿输出,霍仰顺手把人拉黑,继续打。
林子坝无聊之下,登上了学校的app,什么活动、课表、水电费都在上边,还有一个类似于社交软件的功能,他一下就捕捉到了“霍仰”两个字。
【急,霍仰哪个班,学姐等了两年终于盼到他入学,准备告白去了。】
一开始下边还算正常,都是些omega在扯些有的没的,直到一个回复:“别想了,你霍少名草有主了。”
那学姐回了一个:?
“人omega都跑到宿舍来宣示主权了。”
学姐:“那个给霍仰治病的omega?不是单纯血包吗?”
底下就这这个问题讨论了几百条。
直到又一回复:“大家别横刀夺爱、横插一脚、棒打鸳鸯了!我问霍仰那未婚omega了,人家说他俩是真的!”
这话一出,底下蓦然爆炸了。
林子坝也同样震惊,他突然醍醐灌顶,回想起岑真白对霍仰几乎千依百顺的姿态以及霍仰那粗鲁敷衍的态度,自家兄弟不是在骗人omega感情吧?!
不过他没敢把这话质问出来,一是会被揍,二是他肯定猜错了。
他跟霍仰从小一起长大,霍仰不是这样的人。
林子坝笃定地关掉这app,一转眼,看到霍仰一边嫌弃一边又要从密封袋里捻出岑真白送来的衣服,搭在自己的腺体上。
霍仰忽的瞥了一眼隔壁林子坝的方向,见人没注意自己,他快速侧了一下头,鼻子动了下,喉结一滚,像是吞咽了什么。
下午开学典礼在三举行,岑真白、霍仰、林子坝和宋迟彦仍然是同一班。
于小鱼跟着岑真白,悄咪道:“小白,我们不要走那么前,不好玩手机。”
岑真白却说:“我要去霍仰那边。”
送衣服到现在,也快过了四小时了。
于小鱼只好愁眉苦脸地跟着,“好吧。”
霍仰真的特别高,站在一众alpha里,无论是身型还是气质,都是最出挑的那个。
“可是那边都是alpha……”于小鱼小声道。
岑真白以为他害怕,便道:“那你去后边?”
于小鱼激动道:“太好了!不要怜爱我这朵娇花!”
岑真白:“……”
由于霍仰他们坐得比较前,所以大多都坐满了人,特别是左右两边已经没位置了。
这样的情况岑真白也不好意思叫别人让位,只好坐到霍仰的后一排。
一整个礼堂,能容纳几万人,入口在最后边,层层叠叠的人好奇地转头,看着岑真白从后一台阶一台阶地下到霍仰那。
他们明显是刷到了下午那个帖子,这下看八卦呢。
于小鱼抓着岑真白的手臂,看岑真白平静地同坐在外侧的alpha说“麻烦让一让”。
林子坝也注意到了他,招手:“小白!”
岑真白点了点头,在霍仰后边坐下,他稍稍往前坐,身体前倾。
不知是不是他错觉,他总觉得,他前倾,周围的人也跟着朝他们的方向倾斜。
的确,大家耳朵都快要竖成杜宾犬了。
岑真白凑到霍仰耳朵边,用气音道:“疼吗?”
霍仰猛地捂住了耳朵,拧头怒瞪,“你别朝我耳朵喷气!”
大家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没有。”岑真白说。
霍仰:“离我远点。”
岑真白无奈靠回椅背。
礼堂上,校长拿着麦克风讲得起劲,从今天的天气讲到学校的起源,从学校的建设讲到文化的传承,从心灵鸡汤讲到许诺各种大饼。
“最后,还有我们学校开展了几十年的学农活动,下周一开始,共两个星期。”
底下的学生们顿时喧闹起来。
“操总算来了!听我哥说,还得挑粪!”
“学农基地的饭菜应该很好吃。”
“不用上课比什么都强。”
学农,字面意思,就是学习如何种植。
随着高速发展,第二区已经见不到什么植物了,所以无论社会还是学校,都非常重视这方面的知识科普。
不管他们是哪里来的大小姐还是大少爷,下周一八点,每个人都会提着自己的日用品,大部队步行至两公里以外的学农基地,在里边度过为期两个星期的学农生活。
开学典礼结束,大家都成群结队地各自离场。
突然,左上方传来一点动静,有人在逆行朝着他们的方向挤来。
“霍仰!”一个omega喊。
林子坝“啊哦”一声,“麻烦来了。”
方涉,父母也是从军的,小时候一起玩了几年,后边搬走了就没再联系。
最重要的是,方涉喜欢霍仰,这件事几乎不是秘密,大家都知道。
霍仰眉头皱起来,这omega烦死了,叽叽喳喳个不停。
方涉是那种惹人怜爱的长相,眼尾下垂,又有点婴儿肥,“霍仰,你最近为什么不理我啊?”
霍仰额角一抽,还能为什么,屏蔽了呗,要不是顾着长辈脸面,他能直接拉黑。
方涉说了好几句,霍仰都一副不耐烦的模样,一句话没答。
方涉感觉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你是不是谈恋爱了,所以才不理我的?”
霍仰这下出声了:“别胡说。”
方涉闻言眼睛亮了些,但很快又暗了下去,“可是你和你的未婚omega不是在一起了吗?你们都订婚了啊?你喜欢他?”
嘀嗒,方涉准确按下了霍仰的应激开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