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就先挂了?”江嘉能说,“早点睡觉,晚安?”
岑真白也小声说:“晚安。”
快到晚上十点的时候,陈叔过来敲了他的门,手上拿着一杯热牛奶,“主任说你太瘦了,每天晚上喝了再睡。”
岑真白接过,喝了一口,有点烫,但更多是暖。
“少爷,又不吃早餐吗?”
回应陈叔的是alpha的关门声。
岑真白也吃好了,见陈叔没有动作,他提醒道:“陈叔,霍仰的早餐。”
“哦对对对,我这记性,差点忘了。”
岑真白主动提着三四斤重的保温饭盒来到学校,他看到不远处站着何舰等人,似乎就为了看他下是不是真的从军产车下来。
岑真白目不斜视,只当没有看到,径直来到教室。
岑真白照例走了个过场,把早餐放到霍仰桌子上。
等两秒。
霍仰:“拿走,别再给我带了听见没有,很烦。”
好,岑真白转身,熟练地把保温饭盒挂到自己桌子旁。
中午休息,大家很快哄闹地散去。
岑真白喜欢自己一个人,那无数的眼睛消失,让他得以在沉重的压力下喘一口气,他打开保温饭盒,里边是原本该属于霍仰的那份早餐———吞拿鱼三明治、饺子和豆浆。
星际立高是第二区绿化率最高的高中,窗外有一颗很高的树,叶子有点像尖尖勾起来的心形,岑真白坐在窗边,一边看最顶的那片树叶发呆一边慢吞吞地嚼着嘴里的食物。
但仅过了大概十分钟,班上就开始有人了。
岑真白把剩下的三明治快速塞进嘴里,咽进肚子。
星际立高给每人都分配了中午午休的宿舍,两人间,环境同高级公寓没什么不一样。
但转学过来快一个月了,岑真白一次都没去过。
他待在教室里,不停地写,不停地学,不停地背。
快要上课了,岑真白看了一眼时间,准备在何舰那帮人来之前上一趟洗手间。
只不过运气还是差了些,等他回来时,何舰他们已经在了,后者看了他一眼,笑了一下。
岑真白没理。
自从那天霍仰发火之后,何舰那帮人就没有在教室欺负过他了,而是选择一些更恶心的背地小动作。
岑真白回到座位上坐下,把手伸进桌柜里边想拿笔袋,却摸到了什么毛茸茸的东西,他闭了闭眼,捻着那细长的尾巴拿出来。
可惜何舰他们永远都看不到岑真白恐惧的表情。
死老鼠,岑真白和它们睡了五千多个日夜,又怎么会害怕。
他站起来,死老鼠被提着,跟着晃了晃,他听到班上有人在尖叫,男生女生都有。
这帮少爷小姐们哪里见过死老鼠。
应该是何舰叫别人弄的,因为何舰看起来也很害怕,脸色都白了,但要面子,梗着脖子坐在原地不动。
岑真白把死老鼠轻轻地放在何舰的桌子上,“还给你,别再弄了。”
林子坝捂着嘴,有点想吐,他拍了把霍仰的肩膀,“不是,你的命定omega,有点猛啊。”
他又有点相信岑真白是能做出在景山一号大门那跪一天的人了。
霍仰看着岑真白抓过老鼠的那只手,默默把桌子往后移。
之后何舰似乎更生气了,变本加厉。
会黏口香糖在岑真白的椅子上,会倒水弄湿他的书,会扔掉他的笔,会撕烂他的作业,然后老师过来问他怎么没交。
还会在课间,岑真白去办公室找老师的路上,强行把人带到洗手间。
一连好几天都这样。
岑真白看着本子上堆积的问题,原本应该在三天前就搞定的原子核知识点,一直拖到现在。
“喂转学生。”
刚出班门,何舰就追了上来,他卡着omega的脖子,把人往洗手间拖。
霍仰看了眼被带走的omega,感受了下,心中没有什么不适感,看来是随着时间的流逝,随着留在彼此身上的信息素消失,他对那个omega的保护欲和占有欲也会消失。
星际立高连洗手间都是高级的,足足有五十个隔间,宽敞、明亮、整洁,每节课使用完,清洁工都会打扫一遍。
何舰把手伸到手龙头下边,细细洗着手,忽然盛起一捧水,尽数泼到岑真白的脸上。
岑真白闭了闭眼,额发和校服外套都湿了一点。
他的伤早全好了,每天晃着那巴掌大的脸,何舰越看越发心痒痒。
一股强烈的信息素压过来,让哪怕贴着阻隔贴的omega都心生不适,但还好是在学校,学生众多,何舰不敢再释放得更多。
“离统考还有236天……”岑真白喃喃。
一个beta推了他一下,“这小子说什么呢?”
岑真白目光平静地看向何舰,轻声道:“你们以后,真的要每天、每节课都这样吗?”
何舰插兜,“怎样?”
岑真白看了对方一会,突然走到洗手池,抽了点纸巾擦干净台面,他把手上的纸笔放到上边去,然后又脱了自己的校服外套,叠好。
何舰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不知道omega又要搞什么。
脱了外套的岑真白身型越发瘦小,他走到何舰面前。
一个alpha,两个beta。
何舰用手指勾了勾omega的衬衫扣子,调笑道:“怎么,终于想开了吗?”
“是啊,”岑真白忽然笑了下,直接把何舰看呆了,“想开了。”
他手攒成拳,中指关节微微突出,对着何舰的脸,猛地砸过去。
霍仰和宋迟彦站在楼梯间等林子坝,他们刚打完球,准备去外边吃午饭。
结果林子坝这丢三落四的,忘带换洗衣服了,被迫中空,裹着宋迟彦的外套回了趟教学楼。
有点久了,霍仰饿得肚子直叫,“他这是在坑里生孩子?”
宋迟彦:“那这还是难产。”
话音刚落,霍仰看到走廊尽头,林子坝快速朝他们奔过来,步伐没了平常的轻松与讨打。
“霍仰!”林子坝大喊,“出事了!”
靠着栏杆站的霍仰直起身,皱眉:“怎么了?”
“你那omega,”冲刺跑了那么远,林子坝没有一点气喘,他说,“和何舰他们在洗手间打起来了。”
霍仰一愣。
林子坝的表情是罕见的严肃:“不是小打小闹,是出人命的那种打法。”
霍仰没再犹豫,果断道,“走。”
要走五分钟的走廊,三个alpha腿长,几十秒就跑到,在距离洗手间还有一百多米时,霍仰就闻到了岑真白那股雨后青草的味道。
越近越浓,越近越重。
霍仰有一阵的眩晕,这么大的气味,要不发qing,要不大量信息素载体直接暴露。
例如,血。
何舰的鼻血瞬间就飞溅出来。
岑真白打架其实算不上厉害,对上alpha更是勉强,不过他不怕疼,不怕死,别人打他两拳,他硬挨也要还回去一拳。
如果这些人不耽误他的课余时间,他没打算用暴力解决,虽然被霸凌,但没有很大地影响到他的学习,这是性价比最高的做法。
可偏偏他们不懂得适可而止,逼迫得岑真白只能动手,虽然会受伤,短时间内减少学习时间,但长期下来,这是最佳做法。
何舰来了火气,他什么时候被人打过,还了手。
alpha的力气和omega是无法相提并论的。
何舰的一拳,让岑真白的脑袋麻了整整十多秒。
除此之外,小腹、腿、腰同时被其他两个beta踹中。
由于身体构造不同,omega身体传导到大脑的连接是alpha和beta的三倍高,这也是说omega更敏感的缘由。
痛感同理。
可岑真白在岑志斌的手底下生活了16年,一次次的挨打,他学会的最有用的东西,便是怎么忍痛,怎么快速从剧痛带来的空白中清醒过来。
岑真白力气不够大,便不用拳头,他揪住何舰的头,牟足劲往墙上撞。
“啊———”何舰惨叫。
他歪在地上,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紧接着就是连绵不断的痛意,含着金钥匙长大的少爷今天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做疼,他痛得大吼:“操,妈的,啊———”
岑真白看向那两个beta,躲开凑上的拳头,一脚一个,但很快被何舰扑倒在地。
何舰发怒,狠狠一个耳光扇在岑真白脸上。
岑真白伸长手,用力掐住何舰的脖子。
两个beta一开始还帮着打这个不知死活的omega,但越到后边,他们越觉得不对劲。
地上开始见血了。
beta没有alpha那样激素分泌过多,冲动之后还能勉强停下来。
他们看到何舰和岑真白的校服上都是血,不知是谁的,已经流过了身体,滴到地上。
虽然《omega保护法》在实施,但他们这些富家子弟其实没把这个法律太放在心上,只要不大肆曝光,到底是能用钱权压下来的。
但两个beta没打算背上人命啊!
他们开始拉架,可想不到,竟然拉不动一个omega。
岑真白骑在何舰身上,一下又一下砸在何舰的头上,血糊了眼睛,浸了眼球,他已经疼得不大清醒了,周遭的一切声音都被摒弃在外,只能听见自己一声比一声粗重的呼吸。
他被alpha掼在地上,头好像磕到了洗手池,尖锐的疼痛让他的眼神清明了一瞬,他一脚踹中男性alpha的最弱部位,局势再次颠倒。
失血过多,岑真白的嘴唇变得死白,在满脸鲜血上刺眼得发青发灰,他几欲下一秒就要晕厥,全凭意志力在撑。
要打到何舰怕,打到何舰不敢再来惹他,不然这场架就白打了。
omega死死咬住牙,机械地揍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天上好像掉下来一大片铁网,砸在他的身上,岑真白觉得自己的腰椎都要被砸得一断。
不仅如此,这铁网还不停收紧着,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将他死死捆住,动弹不得。
好重……喘不过气。
本来就虚弱的omega,这下直接被箍得晕了过去。
“霍仰……”
“操,霍仰。”
“霍仰!你他妈的,霍仰你清醒点!”
霍仰被吼得猛然惊醒,怀里好像有什么,他低头一看,是晕了过去的omega。
他猛然松开手,眼见omega软趴趴地就要摔倒地上,他又下意识揽回,浑身僵硬。
当时他们三赶到,都被洗手间里的景象震惊到,入眼都是鲜红,地上、镜子上、洗手池上,哪里都被溅了血。
哪里还有那两个beta的影子,只有岑真白还打红了眼,而何舰,早就不省人事了。
“操……”林子坝不可置信,艰难道,“omega……打赢了alpha?”
血液里的信息素含量在所有体液中排第二,当下霍仰就被激得失去了理智,只不管不顾地冲过去,林子坝和宋迟彦拉都拉不住。
岑真白满头是血,糊得看不见脸,身上不知道哪里受伤,蹭得霍仰的衣服上也大片血污。
雨后青草的味道犹如疯狂生长的藤蔓,顽固地缠上霍仰的口鼻。
alpha竭力甩了甩头,效果甚微,他吼:“林子坝,去拿阻隔喷雾!快!”
霍仰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快速拨打了急救电话,告知地址后,他将omega平躺放在地上,将头侧过,单膝跪在地上,开始检查有没有什么致命伤。
这种情况,霍仰真没法还管AO之别了,也没法纠结他和岑真白之间的仇,他只当在战场上,只把岑真白当受了伤的兵。
首先最重要的就是脑袋,他轻轻扒开岑真白的头发,在差一点就是太阳穴的地方发现了个窟窿,正往外汩着血。
霍仰快速脱下刚换上的干净运动T恤,一撕,用四分五裂的布条紧紧包住omega的伤口。
洗手池的尖角上有血迹,估计就是撞那了。
如果是这样,何舰真的太没有分寸,这是要把人致于死地。
霍仰又咬了一下自己舌尖,大致抚过omega的身体,骨头没有明显移位,但裂不裂、折不折就不知道了。
“操,林子坝还没来吗!”他吼。
林子坝:“来了来了来了!”
他拿着阻隔喷雾,对着霍仰的脸就是一顿猛喷,之后给自己和宋迟彦也来了一通。
霍仰这才感觉能呼吸了一点,他低头,蓦地看到旁边的地上竟然有几颗牙。
他一愣,好几秒后才掐住omega的下巴往下一拉,殷红的舌尖安静地瑟缩在里边,扫了一圈,没缺的。
妈的,吓死,霍仰松开手,骂了一声。
宋迟彦也稳定住心神,这强度的omega信息素都让他眼前出现重影了,更何况是高匹配度的霍仰,他踢了踢同样躺着不动的何舰,蹲下来查看伤情。
中午午休,老师都去休息了,只余值班的,值班老师匆忙赶到,被满地的血骇然到不敢动。
紧接着,就是救护人员赶到,他们把岑真白和何舰搬进救护箱,抬走。
救护车只能上一位陪同,宋迟彦问:“你跟着上吗?”
霍仰“嗯”了一声,江嘉能和霍启不在,他的确是这里唯一一个和岑真白有点关系的了,虽然他不承认。
“行,”宋迟彦说,“医院见。”
霍仰去洗干净满是血污的手,然后又给自己劈头盖脸地喷了一头阻隔喷雾,就在要经过值班老师出门时,他注意到了斜上角的监控。
星际立高哪里都有监控,除了洗手间隔间内部涉及到隐私的部分,洗手间大堂洗手的地方也是有的。
之前欺负了那么多次,何舰和岑真白都没有肢体上的冲突,外加何舰作为alpha,对于omega……应该不会先动手。
更何况,到最后,何舰晕了,岑真白还没收手。
霍仰停了下来,他和值班老师道:“老师,洗手间的监控,在我来之前,不要给任何人看。”
值班老师委婉道:“这不是我能控制的。”
霍仰侧头盯着,不容置疑道,“我这句话,不是作为学生和您说的。”
值班老师一惊,咬牙应下,“好。”
“霍仰!快来!”林子坝喊,“干什么呢!”
“谢谢您。”霍仰点了点头,抬脚出去了。
坐上救护车,他先是给陈叔打了个电话,让后者赶紧来医院,接着给江嘉能打,“妈,那omega真是个疯子。”
江嘉能显然听过不少这些话,她啧了一声,“挂了。”
“不是,”霍仰都给整烦了,“你看没看到我现在在哪呢?就挂。”
“等等,”江嘉能定睛一看,“救护车?是救护车吗?”
肚子疯狂叫唤,霍仰觉得自己现在能吃下一头牛,“是。”
江嘉能立刻不淡定了,“怎么回事?你哪里伤了?!”
“不是我,那omega找alpha干架去了,给自己干进医院了,”霍仰冷笑,“我大概看了下,死不了,但住院半个月起步。”
他听到自己妈“卧槽”了一下,急道:“你把终端给医生!”
医生旁听了全程,在看到江嘉能的脸时彻底震惊,他竟然救治到了江嘉能主任的儿子的同学……
“主任,主任您好,刚给这位同学经过机器大致扫描,没有生命危险,主要是失血过多,头上的伤口要缝针,肋骨断了一根,骶骨骨折,右脚脚踝骨折,轻微脑震荡还有外伤……”
“天……”江嘉能深深皱起眉,“到底发生了什么,霍仰你给仔细说说。”
“我怎么知道,”霍仰说,“等人醒了你自己问去,反正他妈的是个疯子。”
作者有话说:
江嘉能:小孩别他妈说脏话。
第12章 “到底谁是我的omega?”
救护车是密闭空间,门一关,霍仰就觉得,这信息素又浓起来了,攀住他,缠住他,裹住他。
他闭上眼,强烈抵抗。
操,真好闻……
车子蓦地颠簸了一下,霍仰睁开眼,等……他怎么离救护车的地板那么近。
好像有什么东西贴着额头,暖暖的,软软的。
霍仰稍稍抬起头,发现他竟然把头抵omega的手上了!
就这么不可置信地犹豫了一瞬间,霍仰的眼神就又迷蒙了。
那双手……很白,手指修长清瘦,可怜地缩起,就是脏,修剪整齐的指甲断裂了几个……等!!!
霍仰猛地直起身,差点撞上车顶,他对上医生的眼神———小伙子我都懂的·霍启上将的儿子早恋被我发现了·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暧昧眼神。
霍仰张了张嘴,但来不及解释了,语速极快:“你好有alpha抑制剂吗?”
医生找出来给他。
霍仰对准自己的左手血管就是一针,利落得医生想帮忙的机会都没有。
但无可辩解的是,只要浸在omega的信息素里,他就觉得很舒服,像干涸到要裂开的腺体突然一场来了场雨露甘霖。
上次治疗过后又堆积了快一个月的信息素,也因此喷薄而出,短暂地释放了一点。
好在信息素没有很重,不然在如此小如此近的空间,他真的没有把握控制住自己不去舔omega指尖上的那一点血。
好不容易到达目的地,霍仰心理上极度不情愿下车,甚至想所有人都离开,只留他自己一人在内吸干净剩余的信息素,可身体却做第一个跳下车的人。
其他人都还没来,医生抬着两个救护箱快速平稳地移动至急救室。
急救室里的白色帘子没有拉得严丝合缝,霍仰站在外边,看到岑真白一小撮柔软的黑发露了出来,搭在白色的病床床单上。
omega……?他存疑,那细胳膊细腿的,怎么打架?感觉大力一点就能被他捏死在手上。
omega天生就是比alpha弱,无论是体格,还是力气,就连血红蛋白再生的速度和凝血功能都比alpha差。
无论怎么争辩,这都是不变的事实。
还记得很小的时候,还没有接受性别教育的他以为大家都是一样的,所以他只是用了比平常稍微大力了一点的力度去同omega玩耍,结果对方的小臂直接被他扯骨折了。
然后他被双方家长狠狠训了一顿。
也不是说所有omega都是娇滴滴的,他身边还是有几个比较“特殊“的存在,但那些omega,包括江嘉能,是从小就开始锻炼身体和学习各种格斗,体型也是健康有力的。
完全不似岑真白这样极端,极端的瘦弱,又极端的强悍。
不一会,陈叔、宋迟彦、林子坝、班主任和值班老师前后脚地到了。
“行了,”霍仰说,“走吧,饿死我了。”
宋迟彦:“不等?”
“等什么,“霍仰身上的衣服可谓是报废了,他打电话给陈叔时顺便让带一套新的,可换了还是觉得一股血腥味,“把他送来医院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午休时间快过了,他们和班主任请了假,太饿,便直接在医院外边找了家饭店。
“有血性,”林子坝咬了一大口牛肉,“说实话,我都有点敬佩了。”
他们这些军人的孩子,打娘胎里就慕强,崇尚的就是最高武力。
霍仰也以为岑真白会同江嘉能告状,然后江嘉能出面来解决这件事,这是最聪明最省力的做法。
所以当时岑真白第一次被欺负,他压根没放在心上,可第二次,第三次……直到这场欺凌持续了快一个月,霍仰看不懂了,那omega是觉得霍家不会帮他还是想自己解决?
霍仰袖手旁观,想看这omega到底想做什么。
林子坝:“之前何舰不也这样对一个omega,更惨的是那omega家里不够何氏军事科技来,最后转学了,还记得吗宋迟彦?”
宋迟彦配合地“嗯”了一声,问霍仰:“你和叔叔阿姨讲了吗?”
霍仰说:“讲了。”
宋迟彦挑了下眉,“我还以为你不会说,等着他被何舰家里找麻烦,然后转学。”
“我当然想过,”霍仰凉凉地看了宋迟彦一眼,“但太蠢,瞒不住,人几天没见陈叔一问,班主任知情一说,我爸妈一周后回家一看,还有那omega自己一诉苦,太多不可控的变量。”
“你人渣吧!”林子坝吐槽,“还真想过啊!”
“不过,你确定岑真白就是那个在景山一号跪一天的omega吗?”宋迟彦问,“我看陈叔对岑真白的关切不似假的。”
有时候就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宋迟彦不信观察力极强的霍仰没关注到这一点,或许是因为讨厌,所以有关岑真白的所有他的大脑都有目的地忽略。
陈叔从小看着霍仰长大,自然万事都是向着霍仰,要是岑真白真做了对霍仰不利的事,陈叔也不会说不照顾,但感情上肯定还是不喜欢的。
“确定。”霍仰笃定道。
林子坝挠头,“你怎么确定?那天我们三不是在马场过的夜吗?回家都第二天下午了,那omega都被赶走了啊。”
霍仰说:“当时我是被押着去测信息素匹配度的,整个第二星,只有一个omega,和我的匹配度在95%以上。”
那的确,没什么好质疑了的。
透过饭店的窗户,林子坝看到楼下五六个人脚步匆忙地走进医院,他道:“那个女人,好像是何舰的妈妈来着。”
宋迟彦和霍仰都看过去,只几眼就不感兴趣地收回视线。
“下午去打游戏?”霍仰说,“反正假都请了。”
其余两人一拍即合。
哪知刚出饭店门口,霍仰就接到了江嘉能的来电。
“儿子!医院5楼,陈叔好像被打了,你赶紧回去看看!”
霍仰眼神一凛,连忙往回走。
江嘉能安排:“你先去稳定住现场,看下怎么回事,还有等真白情况稳定了,转去中星医院,我尽快赶回去。”
中星医院,他们的私人医院。
霍仰挂了电话,“知道。”
宋迟彦和林子坝也跟着,“怎么回事?”
霍仰摇了摇头,“不知道。”
公立医院的电梯要等,他们便爬楼梯,alpha腿长力壮,一步跨三个台阶,没一会就到了五楼,气都不带喘的。
还未靠近,就听见最近的病房一阵喧闹。
“晕着又怎样!他敢这样对我儿子!我杀了他都不解恨!”
霍仰直接踹开了掩着的门,他看到五个身穿西装的人站在病床外侧,中间的一个女人企图把躺在床上的岑真白扯下来,而陈叔和医生在阻挡。
陈叔怕二次伤害到岑真白,所以只能从女人那边拉开,但那女人也是omega,因此是退伍军人的陈叔哪哪都难下手,颇为狼狈。
唔,疼……
岑真白没力气,昏昏沉沉的,只觉得疼。
有一层厚重的膜,将他的五感全部包住,沉沉浮浮,飘飘荡荡,他感觉自己像一颗水草,被人扯来扯去的,掉了好多叶子。
岑真白艰难地睁开眼,看到些许光亮,以及面前晃来晃去的多重人影。
好吵,谁的嗓门那么大……
“啪嗒!”
岑真白被一个限量贵货包砸中了脸,里边的口红眼线笔全部掉落在床上,他被砸懵了,鼻子发麻,一阵暖意从鼻子底下流出。
谁把温水滴他嘴巴上了……
他好像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吼,陈叔?是陈叔吗?
他被人抓住了领子,头好疼,别扯了,要断了。
不知过了多久,脖子上的勒力忽然消失了,岑真白迷迷糊糊地躺着,又失去了意识。
“这位女士,没看见人还伤着吗?”
霍仰紧紧掐住女人扬起的手,他眼里冒火,冷声道:“何氏军事科技的总经理原来就是这么办事的吗?”
“我儿子也伤着呢!现在人还昏迷不醒!你管……霍、霍少?”女人的咆哮声乍然停止。
那些被西装阻挡在外的医生被宋迟彦带进来,连忙去给岑真白止砸出来的鼻血。
“陈叔,”霍仰问,“没事吧?”
陈叔摸了摸额头上被女人拿手机砸出来的一个包,苦道:“没事,倒是真白被她打了好几下。”
霍仰心里止不住的愤怒,天知道他再晚一点,那女人估计就不是打下来,而是扯下来了,一个全身都有伤的omega,再直直地摔下那么高的病床,这后果可想而知。
如此粗暴对待一个病人,无论躺着的是谁,无论谁看,都是心惊。
霍仰眉眼锋利,寒声道:“请你出去。”
联盟军队一直和王氏军事、路虎军事合作,近几年何氏军事科技倒是想插一脚,都以失败告终。
何舰或许是受父母叮嘱,屡次想融入他们三人的团体,但霍仰都不知道何氏是怎么想的,军队合作这种大事,是他们这些连军衔都没有的小屁孩吹吹耳边风就能影响的吗?
女人还傻愣愣地站着,她指着岑真白,“霍少您和他……”
“滚出别人的病房,”霍仰冷着语气重复了一遍,他站在陈叔和岑真白面前,足足高了女人一个头,“还有,我不建议你闹大这件事,因为是你儿子先动的手,我朋友不过是正当防卫。”
女人被气得手脚发抖,她托秘书去学校拿监控,学校也没给,只是说正在查,含糊了事!
霍仰等女人出去后,同医生说,“我们要转院。”
林子坝悄咪咪地从外边进来,“报告,勘查结束,何舰好像伤得很严重,牙没了几颗,骨头断了几根,下ti 受伤,好像脸也破相了……”
霍仰气还没消,表情扭曲地看了omega一眼。难怪女人气成那样,做母亲的听到哪个不疯。
“啧,这omega也挺惨,”林子坝唏嘘道,他们alpha见着omega,都下意识带了点怜爱,“刚好起来又伤了,万一落下了点病根……”
霍仰一个眼刀让林子坝闭嘴。
下午四点,宋迟彦和林子坝先回去了,陈叔擦了点消肿的药,然后去办转院手续。
为了防止再出什么意外,霍仰全程被迫跟着。
还是上次待过的那个vip套房,陈叔出去和医生沟通了,房间只余霍仰和岑真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