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仰生性自由,可他作为霍启的儿子,生来就被各种条条框框所束缚着,不能在八点后回家,不能房间杂乱,不能在饭点之外吃零食,不能、不能、不能……一切都以军队的生活方式看齐。
所以霍仰最讨厌在这些繁杂冗长的规定上,再增加任何一条束缚他的东西。
偏偏岑真白一上来就搞个最大的。
宋迟彦若有所思,“我听我妈说,好像还在景山一号的桥那边跪了一天是吗?”
进入景山一号需要通过一座桥,只有被系统录入过的虹膜才能进入。
林子坝大叫:“卧槽,这么野???”
霍仰哼笑,“就是那天,托他的福,我的毛病,人尽皆知。”
哪怕霍启后来已经尽力封锁消息,但还是于事无补。
这真是狠狠踩了霍仰雷点,不怪霍仰如此讨厌那个omega。
“最好笑的是什么,”霍仰眉间全是讽意,“趁我睡觉,他还想爬床。”
林子坝瞪圆了眼:“啊?”
霍仰想起那件事就恶心,因为得了病,他爸妈怕救治不及时,所以他不被允许锁门睡觉。
结果一睁开眼,就看到岑真白站在门口,还直直地盯着他赤裸的上身看。
那天一整天都是倒霉的,车钥匙还不见了,找了好久,才被陈叔告知在走廊捡到了。
霍仰怀疑是岑真白偷了,有贼心有没贼胆,怕后续被抓,所以又心虚地扔在走廊。
林子坝:“不是,这样江阿姨和霍叔叔都能忍吗?”
宋迟彦看向霍仰:“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霍仰更是把话说得直白:“我绝对不会咬他。”
“叮——叮——”
嘈杂尖锐的闹钟在岑真白耳朵旁炸开,他睁开干涩的眼睛,伸手去关,然后没有挣扎的坐起来。
昨天晚上他做往年的英语卷子做到快凌晨两点半,他打了个哈欠,按了下床头旁边的按钮,窗帘自动向两边打开,今天天气似乎很冷,风也很猛,外边的树枝幅度很大地四处摆动着。
洗漱完,岑真白左拐进了衣帽间,四面都摆满了衣服,中间则是椅子和落地镜。据江嘉能说,一切都是和霍仰的一模一样。
岑真白看了一眼几乎占了一整面墙的球鞋,找来找去终于找了双看起来还算普通的白色运动鞋穿上了。
他背上同样是新的书包出了门,恰好碰上了同样出门的alpha。
霍仰没看见他似的从他面前走过。
他跟在霍仰身后下楼,距离差了一段楼梯的身位。
霍仰真的很高,平整的西装校服外边套了一件黑色长款羽绒服,显得整个人高挑又挺拔。
餐桌上摆着两盘早餐,岑真白像往常那样落座。
霍仰却径直走向门口。
陈叔问:“少爷不吃早餐吗?”
霍仰摆摆手,头都没回,“不吃。”
今天早上吃嫩炒鸡蛋、猪肉饼、一片吐司、蔬菜卷和一大杯牛奶,岑真白看着满满一大碟的食物,有些犯了难。
霍家哪都好,就是无论早餐还是晚餐,分量都太大了,特别是早上胃口不佳,他只能吃三分之一,每次都特别浪费。
岑真白咬了一口猪肉饼,鲜嫩多汁,他余光看到霍仰穿好了鞋,利落地走了。alpha估计是不想和他坐在一起,所以干脆连早餐都不吃了。
两人平时一般碰不上,岑真白会提早到学校预习做笔记,而霍仰踩点到。
今天不知怎么的变早了。
原本岑真白想把剩下的带去学校,课间饿了就吃,或者当午饭也行,可说明目的之后,被陈叔委婉地拒绝了,大意是放久了不新鲜,怕吃坏了肚子。
曾经吃过放了一个星期的馒头还活得好好的岑真白只好作罢。
见岑真白放下了筷子,陈叔低头一看,每样都只咬了几口的模样,他有些担忧,“真的吃饱了吗?”
“真的。”岑真白笃定道,不止是饱了,还有点吃撑了。
是omega都吃得特别少吗?陈叔感到疑惑,不是啊,江嘉能主任就吃得很多,不过江嘉能主任也不是一般的omega……
陈叔让厨师重新打包一份早餐装在保温盒里,拜托岑真白帮忙带去学校给霍仰。
星际立高的门前豪车云集,学生们上上下下,不会有人特地去注意那是什么车,但岑真白从上边下来就不正常了。
好巧不巧的,被何舰那一伙的一个beta看见了,他瞬间兴奋得两眼放光,看来今天又有得玩了。
岑真白感觉手上提着的保温盒有三四斤重,勒得他手掌都发疼,强烈怀疑陈叔是在喂猪。
他一进班级,瞬间所有在课室的人都看了过来。
岑真白可谓是在星际立高出了名,大家都知道,有一个贫民窟的omega转学来了。
但同时,没人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于是留言开始满天飞,传得最多的,还是说被哪个有身份的中年男人包养了,大家又开始猜,那个中年男人是谁。
因昨天霍仰的那番话,林子坝也忍不住地去看。
只见omega从过道走来,他睫毛长,却不浓不黑,白皙的尖下巴藏在厚厚的外套里,冷,且白,显得整个人都很疏离,好像什么事都不会在乎,什么东西都不会放在心上,什么人都抓不住他。
林子坝怎么代入,都想不到这张脸会做出在景山一号桥那边跪一天的疯批行为……只能说,人不可貌相。
岑真白走到霍仰的桌子前,把保温杯放到上边。
班里的学生面面相觑,开始窃窃私语。
“不是,这什么情况啊?”
“他和霍仰认识?”
“怎么可能认识啊,我们和霍仰都同班两年了,看人家搭理过我们没?这omega估计是想勾搭上一个后盾,最近何舰不是想弄他嘛。”
岑真白能听到有人在议论他,但听不清,窸窸窣窣跟老鼠似的,他垂下眼,转头在自己座位坐下了。
“喂。”
坐着的椅子腿被踹了一脚,岑真白身体一晃,他平静地转过身。
他们这一列靠窗,光斜着打进来,霍仰五官立体,脸上明亮区与阴影区分明,他脸臭得很:“拿走。”
岑真白便把保温杯拿了回来,挂在书桌侧边。
“你看,霍仰没收吧……”
“我都替那omega尴尬,怎么想的。”
“他其实去找何舰不就行了?何舰不刚好对他有意思?”
“你傻啊!霍仰不会弄他,但换了何舰,这不就是送上门被弄……”
“诶!舰哥!”
三三两两勾肩搭背的进来,音频一下子炸开来,这么吵的,只有何舰那一批人。
“舰哥,你猜我刚在校门口看到了什么?”
何舰:“什么?”
经过岑真白的观察,何舰在班级里的身份应该算高的,但跟着何舰的那些好像查无此人。
他是发现了,哪怕在学校,也有着很严格的阶级与等级差异,这些学生看人,会自动先将你的家族背景列在你的头顶上,然后再将你分为三六九等。
比自己厉害的,可以巴结;比自己差的,可以践踏。
那个beta装模作样地凑到何舰耳边去说,声量却一点不小,“咱们超白的转学生,今天早上从一辆翎狼上下来呢。”
翎狼,军产车,有钱买不到,必须得家里有准将级别以上军人的才能购买,是一种高级身份的象征。
只是,准将以上的人可不少。
不过倒是能确定一件事,那就是岑真白的确被什么中年男人包养了。
众人开始哄闹,拖长了的“哦”声接连不断,还有人拍桌子的。
林子坝和宋迟彦看了一眼霍仰。
霍仰被吵得烦,站起来,从后门出去了。
何舰过来了。
一直在话题中心的岑真白,却是连头都没抬过,只专心写着自己的题,他左手边放着一套卷子,右手边是一个小本子,只要遇到什么有疑问的,立刻在本子上写下来,课间去问老师。
“诶,”何舰一把抽走omega手里的试卷,调笑道,“你要不说说,你一个月多少钱?”
岑真白笔还卡在试卷上,这下直接被撕烂了,他看到何舰丢垃圾似的把那张破卷子往旁一甩,然后试卷在空中向上挣了下,直直飘落地,被一双昂贵的球鞋踩在脚底。
“那要不,你说说,包养你的那人是谁?”何舰笑出声,“我们向上举报下,说不定能大洗盘哈哈哈哈哈?”
岑真白缓慢地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何舰。
联盟的外伤药研究得很发达,omega涂上没几天就好得七七八八,只依稀看出下巴上、眼角旁还有一点淡淡紫色印子,反倒衬托得那张冷淡漂亮的脸越发白。
“操,”何舰盯着看了一会,忽然凑近,“说真的,要不要跟了我?我不比那种老头好?”
他玩过很多类型的omega,无论再怎么装冷装欲擒故纵,到手了都是娇滴滴的,可岑真白给人的感觉不一样,就像是天上掉下来的雪花,生性对那些沾染了欲望的事情不感兴趣。
可就是把这种人弄到床上,看他誓死不从、羞耻愤怒却不得抵抗的模样,才叫人血脉喷张。
岑真白没说话,只静静地坐在那。
“你他妈是哑巴吗,”再次被无视,何舰火了,他踹了一下岑真白的桌子,笔又掉了好几支,“给你三秒,说话!”
岑真白还是不动。
何舰看起来很想打人,但对omega,他一个alpha是万万不能先动手的,丢了面子。
最后又是扬了岑真白的东西,掉在地上的卷子和书,还被踩了好几脚,黑乎乎的。
他们站着,岑真白低头去捡,他刚碰到一张卷子,想捡起来,可同时,一只脚伸出来,踩在卷子上。
是何舰,他笑着,想看omega露出一点别的表情。
岑真白面不改色,松开了手去捡其他的。
但他捡什么,何舰就踩什么。
到最后,岑真白只能蹲在原地,他不想自己的每本书都沾上何舰的鞋印。
站在他身旁的人越来越多,大家都在看乐子,嘻嘻哈哈的。
岑真白在无数个影子底下,他垂着眼,有点发呆,余光中,有什么刺眼的东西反射了一下。
岑真白回神,是别人鞋子上的金属挂件。
什么时候才上课?他仰了仰头,透过层层叠叠的腿,他看到霍仰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站在最外圈。
背后是阳光,岑真白看不清霍仰的表情,但他能感觉到,对方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然而只有一眼,便厌倦地挪开了视线。
上课铃声终于响了,人群渐渐散去,没了阻挠,岑真白快速把东西捡起来。
手一顿,他看到了一只在地上躺着的通体漆黑的钢笔。
这不是他的,估计是被波及到的后座———霍仰的桌子有点歪了。
岑真白收回手,把书搬到桌子上,坐下了。
过了一会,岑真白听见霍仰“操”了一声。
与此同时,是林子坝的大呼小叫:“卧槽!爆墨了!你他妈别甩啊!”
然后是宋迟彦的啧啧声,“三万块没了。”
下课后的何舰又来了,他抬脚,踢了踢岑真白前座那人的胳膊,后者立刻识趣地起身让位。
岑真白本想去找老师,被拦住去路时轻轻地皱了下眉,他被人按着肩膀重新按坐在座位上。
岑真白忍无可忍地甩开:“别碰我。”
“哈,”何舰新奇地看着他,“还是第一次见你皱眉。”
吵死了。
后座的霍仰粗鲁地从书包里掏出降噪耳机戴上,世界瞬间安静了。
他感觉腺体里的信息素开始堆积起来了,心里压着个小火苗,看什么都憋着气。
何舰坐上前座的椅子靠背,弯腰,手肘撑在岑真白桌子上,几乎大半个人都越到岑真白那边去,“比拉着个脸好看多了啊?”
自从世界上有了六种性别之后,人与人之间的边界感就很强了,特别是alpha和omega。
像学生这种集体,没有密闭的私人空间,所以大家都默认,每一张桌子就是个人领地。
alpha这样撑在omega的桌子上,是属于性骚扰了,是会留下味道的。
严重一点,有身份的omega会采取法律手段,但显然何舰没把岑真白放在眼里。
一股浓烈的汽油味扑打在岑真白脸上,他呛咳了一下,都没来得及开口,只察觉眼前一晃,哐当一响,鬓边的发丝被风吹动了一下,紧接着何舰就在他眼前摔了出去。
飞得很远,从倒数第二排磕到了讲台台阶。
可见这力度之大。
察觉到身后有人,岑真白愣了愣,缓缓侧了侧头。
霍仰绷着锋利的下颚线,声音冰冷:“别他妈在我眼前烦。”
作者有话说:
霍儿子勉强加上0.5分!目前得分是—99分!恭喜!
第9章 “你可以走了。”
走廊喧闹,班上却陷入了诡异的寂静,没人敢说话,大家都没搞懂突然这一出是什么情况。
五星上将与上将是一个级别的跨越,整个第二星只有十几位五星上将,第二区只有两位,而霍仰就是其中一位的儿子。
联盟总统的儿子们也不在这,可以说,霍仰在星际立高,身份与地位无人可以超越。
可是,霍仰平时低调得不能再低调,从不回答问题,从不大声喊叫,从不仗势欺人,连朋友也不交,出出入入的只有宋迟彦和林子坝。
霍仰没动,大家大气不敢出。
霍仰都快气炸了,他死死盯着何舰,还不解气,想冲上去把人往死里揍,他宛如一只野兽,躬起背龇牙咧嘴的,发出威胁的嘶吼。
你竟敢在我的omega身上留味道!
在一幅静态的画面中,只有岑真白一人站起来,他拿着卷子,从霍仰身边走过,去找老师去了。
因omega这一动作,霍仰猛地回神,他下意识伸出手,想抓住岑真白,然后固定在自己领地,全身上下、从里到外再好好地、完全地沾染一遍他的信息素才行。
只是手抬到一半,他的理智骤然归位,他空白了片刻,随即掩饰地把左手插进校服口袋里,很酷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不是,”林子坝也不懂,“您老干什么?”
霍仰胸口起伏着,竭力压抑心中的暴虐,“看他两个大龅牙在我面前晃来晃去,腿拦不住。”
“……”林子坝道,“人家只是两个门牙大了点,不至于大龅牙吧……”
妈的,霍仰暗骂一声,身体又先理智一步行动了。
alpha的鼻子都很灵,他能闻到何舰搭在岑真白桌子上时恶意散发着信息素,这瞬间让他的身体启动应激机制。
有alpha垂涎你的omega。
那一瞬,他的大脑只有这一句话,等他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被他踹完了,只剩下个收腿的事儿。
霍仰盯着自己前边的座位看,何舰的信息素还在上边盘旋。
到时候omega回来一坐,那恶心死人的汽油味必定要黏上去。
霍仰深吸一口气,决定忍。
何舰也懵了,胸口钝痛,他摸了摸,怕是胸骨肋骨裂了。
平时那么嚣张跋扈的一个人,竟挣扎着自己爬起来,然后一屁股坐上了岑真白的位置。
霍仰的表情扭曲了一瞬。
何舰转过身,这下手脚倒是放得好好的,一点没碰到霍仰的个人领地,他斟酌着开口,“霍少,你是……看上这个omega了?”
清醒的霍仰一下瞪过去,“看你妈。”
何舰点点头,“那就是单纯打扰到你了?”
霍仰一点话都不想说,“滚。”
“行行,”何舰礼貌地笑笑,“不好意思啊霍少。”
岑真白不知道后续教室发生了什么,数学最后的那一个知识点他已经弄明白了,现在恶补的是化学。
课间十五分钟还是太短了,每次一眨眼就过去了,他踩着上课铃声回到教室,才想起来忘记预留时间去清理何舰留在自己位置上的信息素了。
而霍仰和霍仰的同桌已经快退到贴近后墙的柜子了。
岑真白只能快速翻找出这节课要用的书,站到后边去。
这一来,就直接站到了霍仰旁边。
霍仰看着黑板,头没有动,开口:“滚远点,一股恶心的味道。”
岑真白听话地拿上书,走到另一边去了。
这节课班主任上,他看到岑真白,一怔,“真白怎么站到后边去了,脚不是还没好?”
岑真白摇了摇头,“只是困了,没事的。”
他一点都没想过将被霸凌这件事告诉老师,没有用。
这里的学生老师管不住,告诉的后果也只有麻烦被找得更多。
像何舰这种人,岑真白在贫民窟看得多,要不更狠地打回去,要不像个死人一样不作声。
“我们明天会进行一次小考,”班主任在黑板上写下考试时间,“上午语文,下午数学,后天上午英语,下午综合,历时两天。”
岑真白认真起来,没有什么比考试更能检测他这段时间的学习进度了。
这节课下课,教室里的学生都起身离开了,勾肩搭背去食堂或者校外吃午饭。
学校的午饭是要钱的,可能因为食材和厨师用的都是上等,所以比公立学校的价格贵了个五倍。
岑真白去吃过一天,要了一个蒸鸡肉和菜心,就花了他八十多块,之后他就再也不去了,选择用小卖部填报肚子。
虽然霍家往他的校园卡里充了很多钱,但岑真白没打算用,能省则省。
今天他的午饭倒是有着落了———早上被霍仰拒绝的那一罐早餐。
星际立高的午休时间有三个小时,霍仰他们打算去校外吃,隔了一条街的商场里开了一家新的地道菜,特别火爆,去晚几分钟都得排一两小时的队。
可又有人招呼他们去打球,林子坝很纠结,想打又想吃。
这时,霍仰点了下前座的人,“喂。”
岑真白反应了几秒才意识到对方在喊自己,他停下用酒精擦桌子椅子的手,慢吞吞地转了个头。
“你终端给我。”霍仰道。
岑真白说:“没有。”
霍仰无语地啧了一声,随意地撕下一张纸,啪地放到omega面前,“我说,你记。”
岑真白不知道alpha要干什么,只跟着做。
霍仰皱眉,“别他妈在我桌子上。”
岑真白又拿到自己的位置上写。
“立项街首部广场五楼,”霍仰说,“椰岛火锅,去排队。”
岑真白把纸叠起来塞进口袋里,“嗯”了一声。
林子坝扯了扯宋迟彦的衣服,用气声说:“我觉得不大好……”
宋迟彦:“霍仰,算了。”
霍仰:“招牌菜都点上,在那等着我们来。”
岑真白还是“嗯”。
教室只剩下岑真白,他拿上英语单词本往外走。他没去过学校外边,对富人区一点都不熟,只能去问保安。
保安指着学校旁边那一栋高楼:“首部广场嘛,就那。”
岑真白点点头,说了一声谢谢就走出校门,他寻着那个方向走,两边全是高科技反光建筑,像一个个有个绚丽机甲外壳的甲虫,高速行驶的车流两边,种着满满当当的花草,而行人街道旁则是点缀着紫色小花的小树。
社会发展到现在,自然生长的植物已经非常少了,岑真白在贫民窟压根就没见到几棵树几棵草。
所以他们说,植物越多的地方,越繁荣富有。
可是岑真白越走越觉得不对劲,那个广场看着在公路上方,他在地面却找不到任何能够上去的入口。
脚踝已经开始抽痛了,二十分钟过去,岑真白果断原路返回,他再去问那个保安。
保安:“啊你要去啊,学校里边建了个通道直通的啊,你从操场那边走,有个室外电梯。”
岑真白再次道谢,这次顺利地进入了商场,只是……
他默默地站到排了起码二十个人的队伍后方,然后,他看到了排在前边的何舰几人,以及和一个beta对上了视线。
那个beta很快就和何舰说了。
何舰走过来,直接勾住岑真白的脖子往自己这边拉。
“唔!”岑真白挣脱不开,卡住他脖子的那只手宛如铁臂,他推拒着,“松开!”
何舰硬生生带着岑真白往前走,笑嘻嘻地同别人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他和我一起的。”
岑真白感觉自己的脚又扭了一下,他有点反胃,干呕了一下。
何舰立刻就松开了手,有人给他拿了一瓶免洗洗手液,他疯狂搓着手,“操,你该不会是有病吧。”
岑真白憎恶道:“对,今晚你就死了。”
“哈,”何舰狠戾地笑了,指了指一个人,“你带他去厕所,教教他怎么好好说话。”
眼见那beta就要碰到他,岑真白说:“我是给霍仰排的队。”
那beta手一顿,去看何舰。
“要不你给他排?”岑真白说,“刚刚被你一吵,我好像忘记他要点什么菜了。”
“你他妈……行,”何舰被气笑了,“这是外边傍一个大款,学校又傍一个是吧。”
托霍仰的“福”,岑真白终于清净了,他垂下眼,掏出英语单词本开始背。
站了一个小时,他之前骨折过又崴了的右脚脚踝尖叫着发出超负荷的声音,传来阵阵刺痛。
十分钟后,终于轮到他了,他坐上沙发,提起脚轻轻地扭了扭。
虽然队排得久,但菜上得还挺快。
岑真白不是一个很有食欲的人,不然他早被馋得无心背单词了。
就在菜上得七七八八的时候,霍仰他们洗了个澡换了套衣服到了,清清爽爽的。
岑真白收起自己的英语单词本,等待alpha发号施令。
“行了,”霍仰拉开椅子坐下,“你可以走了。”
林子坝闻言都有些傻眼了,“啊?”
而岑真白只是安静地把椅子推回去放好,随即走出了餐厅。
他原路返回,算了算,中午花费一个半小时,只背了97个单词,效率实在低下。
作者有话说:
岑真白(楚雨荨版):第一,我不叫喂!
两天的考试时间很快就过去。
这是岑真白度过的最安生的两天,为防止作弊,考试座位整个年级打乱排,他从原来的三班,被分配到了教学楼另一边的14班,霍仰和何舰那一帮人都不在。
只是他现在在星际立高出名了,都到哪都会被人议论,他哪怕只是打开个笔盖,也有人好奇地看过来。
他像活在一个透明盒子里,浑身赤裸,一丝不挂,外边站着满满当当的看客,哪里都有眼睛。
不过岑真白不在乎,这都不是什么不能忍受的事。
星际立高的批卷效率很高,机器哐哐一扫,第二天就出了成绩。
班主任方荣拿着成绩单,满脸笑容地走进教室,“我们班,有一位同学,冲进了年级前三。”
大家顿时看向班级里学习成绩突出的学生,三班并不是尖子生班,平时成绩班级第一的人最高记录也只试过年级第六。
方荣说:“岑真白,总分684,班级第一,年级第二。”
班主任话一出,大家都吃惊地去看omega所在的位置。
霍仰面无表情地挑了下眉,瞥了一眼自己的前座,omega背挺得很直,侧着脸,alpha能看到一小段伸出轮廓翘起来的睫毛。
而岑真白则是在怀疑这次考试的水分和含金量,由于还有一点知识没补完,所以数学选择题、填空题和大题他都有点没有做出来,化学也是。
按照他这个分数,他在一中大概只能排年级十左右,一堆人挤在六百八到六百九之间。
“接着第二名是林宁宁,总分669,班级第二,年级第十一。”
班主任就念了班级前十,之后都将成绩单发下去自己看。
只是让岑真白没想到的是,霍仰竟然是那个最后被点名的第十名。
“那我们这节课就讲试卷……”
霍仰成绩单拿到手后就塞进抽屉里,重新趴下,开始补觉。
下课后,整个年级的排名被贴在这一层楼的中央广场处,大家都被那排在第二行的名字震惊,熙熙攘攘的。
当天晚上,江嘉能就来了电话。
彼时岑真白正在复盘考试卷上的错题,陈叔过来敲了敲他的门,说:“主任找你的电话。”
岑真白接过,终端将江嘉能那边的情况投放到墙上。
“诶哟天呐,真白你也太厉害了!”江嘉能穿着修身轻便的作战服,第一句就是夸赞。
岑真白有一点茫然:“阿姨好,什么?”
“考试不是考了班第一嘛,真棒啊小真白!”
岑真白第一次考好得到了夸奖,他有些无措,不知道该回答“谢谢”还是“没有”,半晌只乖乖地“嗯”了一声。
江嘉能看着很是高兴,她单手提起一只什么毛茸茸的东西给岑真白看,“我现在在第一星呢,这边好多野生动物,想要什么奖励?我给你带一只回去玩玩?”
岑真白定睛一看,那竟然是一匹死去的狼,别和他说是江嘉能赤手空拳打的……他委婉道:“嗯……不用了阿姨。”
“好吧,”江嘉能看起来有些失望,“那我看着给你挑,话说霍仰这小子好像又考了第十。”
又?岑真白眨了一下眼睛,没说话。
“就为了应付他爸,怕被他爸念叨,”江嘉能说,“那小子不喜欢读书,从小有多动症似的,击剑骑马打拳枪法倒是样样精通,也算是从军的好苗子吧……”
江嘉能问:“这几天霍仰有没有欺负你?”
岑真白摇摇头,“没有。”
“有你就和我说,”江嘉能再次叮嘱,“再过一个星期,我和你霍叔叔回家,别怕。”
又是这两个字,别怕。
他没有怕呀……岑真白一怔,“好。”
隔着视讯,江嘉能温柔地看着他,几乎将他看透。
岑真白一撕手指上的倒刺,又流了点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