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订—— by图南鲸
图南鲸  发于:2024年03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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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的一圈,都堆满了alpha的衣服,高高隆起,将他紧紧包在中间,让本就小的床更窄了。
后脑枕着一点,岑真白闭着眼,思绪无法控制地有些放空,这个角度刚刚好……很舒服。
而霍仰僵硬得宛如报废的机甲,他越呼吸,身体就越滚烫,他像被放在火炉上,翻面煎烤,与此同时,丝丝疼痛传出来。
可这一次,身体的异状远远压下了心理上的“丧偶”感。
别说冷了,他甚至想把半边身子伸到被子外给自己降降温。
脚下的被子好像没有压实,总感觉有风溜进来。
霍仰动了动腿,却突然碰到了岑真白的脚踝,像一块塞在被子里的冰。
岑真白这下没躲。
霍仰立刻皱起眉:“你怎么暖不起来?”
alpha的声音很近,岑真白眼皮澶了下,迟缓反应,“没事……我就这样。”
哪里就这样,之前冬天在霍家,手脚虽说没有发热,起码是暖的。
霍仰沉默了一会,半晌,他道:“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帖着我。”
岑真白不大想动,含糊地“嗯”了一声。
霍仰逐渐适应了黑暗,omega的轮廓显现出来,柔软的发丝乖顺地散落在枕头上,一点遮住了耳朵,一点遮住了眼睛。
等了半天,也不见岑真白动。
霍仰五指张了张,他又道:“我碰一下你,行吗?”
岑真白怀疑alpha的信息素里是不是变异了,变成了带有安眠药的成分,他困意来得莫名,明明以往都得动个一小时才能睡着。
“可以,”他鼻子动了动,看起来想打个小小的哈欠,“怎么……唔。”
霍仰伸手,抓住了omega的脚。
岑真白吓了一跳,他睁开眼,却没想到下一步,霍仰僚开自己的衣服下摆,让他的脚心采在小复上。
alpha的身体很烫,也很石s更,像踩在地上,岑真白挣扎了下,他说:“不用这样,不好。”
他想收回,霍仰一只手就纂住了他的脚腕,不讲道理地镇压。
“没什么不好的。”霍仰说,“恰好我热,需要一点冷。”
是这样吗?信息素蛊惑了岑真白的大脑,让他疲于思考,他被说服,安静下来。
只是不知怎么的,他好像也瞬间发烫了起来,还生出了一点氧意,自脚心到脚踝再到小腿,都有一点麻。
霍仰目光沉沉,他盯着omega的脸
岑真白怎么能……一点都不对alpha设防?说几句就这么揭过去了?对别的追求者也这样吗?
岑真白终于明白别的omega说有了alpha之后家里就不用装暖气了是什么意思。
他贴上了热源,很快,整个人都暖了起来,进而被窝都充盈着热。
门外一直很吵,大家走来走去忙活着,又在吆喝,可渐渐的,那些声音都被隔绝在被子外。
alpha见他的脚热起来,终于舍得让他解放。
底下的被窝也不复冰冷,期间霍仰应该把腿伸了过来,一直给他暖着。
霍仰看到omega又打了一个绵长的哈欠,嘴巴不知危险地微张,舌头让人看了个遍。
岑真白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窝着,这里让他觉得暖和又安全,他睡着了。
一个小时后,军队的小型供暖机一一下发给了医疗组,只是数量不太够,让他们两三个人凑一起用用。
从今打算去找岑真白,发终端没人回,便直接过去敲门了,还是一片寂静。
他大脑霎时闪过什么可怕的猜测,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一下打开门,“岑医……”
话音戛然而止。
从今发誓,他见到了他这一年最可怕的画面。
一个alpha潜伏在床上,抬起一点脑袋,漆黑的眼睛在黑暗中发亮,直直地盯过来。
从今想尖叫,还好被吓到叫不出声。
alpha眼神清明,明显一点没睡,可与凶恶的眼神不同的是,一只手正小心翼翼地捂在omega的耳朵上。
从今捂着惊吓过度的心脏,连连鞠躬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打扰了,打扰了……”
进来得太急,竟然忘记锁门了。
霍仰道:“麻烦锁一下门,谢谢你。”
从今颤颤巍巍地比了个OK,锁上了门,他回到自己房间,并且在群里发了一条消息:“岑医生睡着了,谁都不要去打扰!”
他可不想别人被吓死,他年轻,没死成,但军医年纪可不小了!
从今研究这个供暖机,看着看着,羡慕起来,alpha比供暖机好用太多了。
岑真白一觉睡到天亮。
虽然他看不到天亮,地下基地暗无天日,他打开终端的光。
房间里的气味变了,由一开始泾渭分明的两股变得融合和谐起来。
身边没有人,霍仰离开了,位置上温度还没有凉,应该就离开了几分钟。
二星连夜运送过来的物资到了,霍仰仔仔细细地给omega掖好边边角角的被子后,去领。
厚大衣、厚棉被、小型灯,发热暖贴、自热水壶和自热暖炉等,勉强可以撑过这一个星期。
霍仰领了两份,往岑真白的房间走,他绕了很多路,确认没人知道他的目的地后,才一举打开门,闪了进去。
见到omega,他一顿,“醒了?”
“嗯,”岑真白揉了下眼睛,说,“好像有人给我带了东西,我去签收一下。”
战争不知持续多久,因此只要有二星前往三星战区的飞船时,联盟网络会提前通知,家人朋友就可以通过飞船给远在前线的人带一些东西。
飞船不是飞机,往往好几个月才有一趟。
霍仰“嗯”了一声,他扬了下大衣披在岑真白身上,让他穿好。
屋外的温度又冷了好几度,岑真白鼻尖很快就冻得通红,他拉高领子,走快了几步。
飞船左侧,有三四个人在排队,都是过来领东西的。
轮到岑真白时,那运送员吃力地搬了一大箱过来,“岑……真白是吗?好特别的名字。”
岑真白笑了笑。
“这是于小鱼给你带的。”
岑真白愣了愣,接过来。
是什么?
距离于小鱼回去二星刚过一个月,他记得运送费可不便宜。
运送员说:“你得拆开来,确保没问题了我们才能签收。”
岑真白点了点头。包装得很精致,岑真白解开蝴蝶结丝带,里边安静地躺着一条素白的项链,很简单,但一看做工和镶嵌在上边的宝石,就知道价值不菲。
岑真白睁大了眼睛,这是……礼物吗?
旁边还有个小信封,他打开,是手写的:“好看吗?我亲自挑选的哦!我知道医生好像不能戴手饰,感觉你也不会戴项链……不行!你必须戴!立刻就得戴!而且这条项链开过光的,里边有着于小鱼和幸运之神的保佑!ps:妈呀那个寺庙好高,四千阶台阶,爬死我了。”
岑真白一行一行地看过去,越看,眼睛越有点热。
他用力压下,拿起那条项链,没有犹豫地就戴上了脖子。
没有等他回味过来,运送员又拿出另一个:“这是林子坝给你带的。”
岑真白又是一愣,他拆开,一个手织耳罩,是咪咪的样子,一看就是定制的。
底下也藏着一张贺卡,林子坝写道:“咪咪我帮你去看过啦,好像瘦了一点,可能太想你了,小白一定要多吃点,不要学咪咪减肥啊!”
岑真白眨了一下眼,捏着贺卡的手指尖用力到泛白。
运送员:“这是安静训给你带的。”
大学学农时的舍友。
是一支精美的钢笔,安静训留言:“写病历可少不了一支好用的笔,真白平安回来。”
“这是……”运送员看了下上边登记的名字,“杨宁宁带的。”
协同医校的同班同学。
打开来,是协同医校今年的纪念手袋和徽章,留言:“今年的你没法亲自拿到,只好我给你送过去啦!底下还有我自制的小饼干,拿你当小白鼠嘻,好吃记得告诉我啊。”
一共七个包裹,七个礼物,全是他的朋友们。
omega捧着那一沓礼物,冷情的脸柔和下来,眉眼都是弯的,他内心激动又开心,非常、非常开心。
“谢谢,钱我怎么付给你?”
“不用!h……”那人一时嘴快,连忙改口,“已经给啦。”
岑真白没多想,只以为是朋友那边付了,他笑着,再次道了谢,带着一堆战利品回房间。
远处,霍仰身姿挺拔,他看着omega脸上难得的笑容,也随之勾了勾嘴角,直至岑真白的身影消失在拐角。
但只一秒,他的嘴角就落了下来,只余无尽的悲伤和对自己的深深厌恶。
于小鱼这副眼镜,尚且有于小鱼和他说,可是……还有那么多他不知道的瞬间。
所以他那时,到底还打碎了多少岑真白珍贵而又为数不多的喜悦?
作者有话说:
这章的虫,也不是虫!

“你知不知道,你打烂了我送给小白的毕业礼物?”
霍仰当然不知道,他满目愕然,他下意识问:“……什么时候?”
于小鱼靠着墙站,“我怎么知道,只知道医校开学没多久,小白给我打的终端,给我道歉,说不小心弄坏了我送的礼物。”
“结果没多久,就传来了你俩取消订婚的消息,我这才觉得不对劲,”于小鱼道,“小白的性格你知道的,平时都不会往地上掉支笔,怎么会打烂我送的眼镜,于是我就去问小白。”
“小白他,”于小鱼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笑了一声,“完全猜不到我会套他话,还傻了很久,问我怎么知道的?”
霍仰沉默下来,他很快就找到了最有可能摔碎礼物的那一段记忆———岑真白提出退婚,他冲上三楼,把岑真白的行李倒出来。
霍仰扯起嘴角,无力又自嘲地笑了笑。
他和岑真白之间的所有相处,那三年,他凌迟一般地复习了一遍又一遍,特别是他因为链接断裂症被关在医院的时候,他想到岑真白学农时给他送西瓜会笑出声,想到在江上战斗机舱里撕咬岑真白的腺体会心疼,想到两人在床上偷偷接吻,他会满脸甜蜜。
然而,等梦醒了,冷清的病房里,便只余他一人。
那些医生们,就在监控里,看着他对着窗户,时而笑得像傻子,时而哭得像疯子。
江嘉能皱眉,严肃道:“他这样,精神真的没问题吗?”
医生说:“有链接断裂症的病患都这样。”
又道歉,又对不起吗?
尽力补偿,才对吧。
霍仰和于小鱼商量道:“你能重新给他送一份礼物吗?我出钱。”
于小鱼抱臂,看着那个在病床上垂头丧气的alpha。
稀奇,真的稀奇。
他是星际大校长的儿子,从小和霍仰在富人区长大,虽然不在军圈里,但对这个嚣张跋扈的alpha听闻得多了。
于小鱼说:“我不差这点钱,但是……喂,你怎么想的?”
霍仰:“什么?”
“我说,”于小鱼居高临下地看着霍仰,颇有些审视的意味,“你现在对小白怎么想的?”
霍仰敛下目光,周身的气息沉下来,他说:“我喜欢他,我在追他。”
操,于小鱼觉得自己疯了,他竟然在霍仰身上看到了点稳重成熟的味道,“你认真的?”
有点废话。
他和林子坝都知道了霍仰为了救岑真白下了四次病危通知书的事。
来到战区多少天,他就陪着岑真白过来查房了多少天,目的就是看霍仰改变到了什么程度。
而霍仰面对岑真白时的克制与忍耐,让他直呼精彩。
一天两天他尚且还能怀疑,一个多月,好像也没这个必要了。
“认真的。”霍仰说。
“行吧,”于小鱼点头,说这个忙他帮了,就在离开之时,他突然回头,道,“哦对了,小白也经常送我礼物,你没有吧?”
霍仰居然没有发飙,沉默了一会,只道:“飞船出发之前,我会给你发消息。”
真的变了,于小鱼死鱼眼,变得好诡异。
门关上,霍仰垂下眼,他让人去查岑真白还有哪些朋友,滑动终端的指甲边缘正流着血,都渗进指缝里。
嫉妒,自责,愧疚,怨恨。
刚刚太用力地掐扯破掉的皮,感到了锥心的痛,反而舒爽了。
那边很快就发了一份名单过来,岑真白依然孤僻寡言,在协同医校读了两年,说过话的竟然才几十个人,平常几乎就只和舍友多相处些。
霍仰并不喜欢和陌生人打电话,他按下拨通键。
第一个响遍了,没接。
第二个接通了,霍仰斟酌着开口,“你好,你认识岑真白吧?”
那边狐疑:“你是……”
“我是岑真白的朋友,是这样的,我想组织一个给他的惊喜,你们买礼物送给他,我出钱,再额外给你一笔钱,五万块,行……”
还没等他说完,那边就破口大骂了:“去你妈的,骗子死全家好吧,肯定先让我给你转钱,滚!”
霍大少爷什么时候被这样骂过,而且连带了家人,他捏紧了手机,原本骂人的话都要喷涌而出了,却突然想到他是用岑真白的名义。
这会不会……对岑真白不好?会不会影响这个朋友和岑真白的关系?
他正愣神,那边毫不留情地挂了。
霍仰咬紧后牙槽,忍了几十秒,算了。
岑真白的朋友真的两种极端,一种脾气极好,一种脾气极坏。
看,这位就是像于小鱼一样坏脾气的人。
第二个的失败,让霍仰心生惧意,但他没有退缩,好在第三人同意了。
霍仰想都没想,直接往那人账号转了十万块。
那人:“卧槽,兄弟你来真的啊?我以为你开玩笑,我也就开玩笑地答应了。”
霍仰说:“麻烦了,还有希望你保守秘密,如果岑真白问起来,你们就说是因为担心他,所以才送的礼物。”
“行啊,天降横财,谢谢你的钱啊!”
霍仰一个一个地打过去,花了他一下午的时间,但不相信的人还是偏多。
他遭遇质疑,遭遇挂断,遭遇骂声。
可霍仰只要一想到,岑真白或许能开心些,他又觉得好像没什么。
最后定下来九人,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放他鸽子。
岑真白脖子上的项链细细一条,搭在锁骨上,不凑近看不会有人在意。
他回房间的路上,碰到了别的医生,“今天那么开心啊岑医生?”
岑真白眉眼弯弯,嘴边呼出白气,“那么明显吗?”
“诶哟,和你平常的样子,那可差太远了!一眼就看出来了!”
岑真白笑了笑。
房间里,霍仰已经在了,正在给他叠被子,整整齐齐的四方块豆腐。
霍仰看了一眼他手上捧着的一个个盒子,问:“是什么?”
岑真白笑着说:“是我朋友送我的礼物。”
霍仰珍惜地盯着omega的笑容看,他凑了过来,单手撑着桌子,他侧着头,轻声问:“开心吗?”
岑真白小心翼翼的,想把那些空盒子放在书桌底下,道:“开心。”
霍仰也笑了一下,低声道:“你开心就很好。”
书桌底下放了一些餐具,岑真白先把餐具放到桌子上,却碰倒了alpha早上刚领回来的小型灯。
只是……他看了看地上的,又看了看放在桌子上的两个,不是每人只能拿一盏?霍仰怎么多拿了回来?
这时,岑真白听到站在他身后的霍仰说:“……我也有礼物要给你。”
alpha动作有些踌躇,好像觉得自己的礼物不太拿得出手。
岑真白站起来。
霍仰从自己的军装口袋里掏出来,捻着花枝,递到omega面前。
高大的alpha站在他面前,手指内侧全是细小的伤口,岑真白看不见,他说:“我自己做的,磨得很润,不会割伤手。”
那是一朵巴掌大的金属玫瑰花,通体银黑,花瓣很厚,一片一片叠起来,泛着特殊的冰冷光泽,像某些甲虫的坚硬翅膀,很漂亮,绝对不是一般的金属,简直像钻石一样亮。
也很熟悉,岑真白总觉得在哪里看过……
机甲,就像机甲的颜色。
他对自己的猜测有些不可置信,“这是机甲上的吗?”
霍仰“嗯”了一声,“我的机甲报废了。”
烂到他那种程度,哪怕浪费人力物力搬回去,也很难修好,技术兵只把核心零件拆了搬走,然后一大块烂铁就被丢弃在了二星基地上方。
a17连续三年机甲考核第一,一共斩杀过683个敌人,击落79架机甲,保护过他12次,救过他的挚爱。
霍仰看着这个和他出生入死了几次的战友,最后用切割刀割下来了一点机翼。
之后他就待在病房,用他那两双吊着的手,一点一点地打磨,又趁没人查房的时候,偷溜去了工具房,一点一点地焊起来。
金属尚且锋利,更不用说机甲上的了,他的手指裂了又愈合,愈合了又裂。
睡觉时不小心蹭开了,弄到病床被上全是点点血迹,然后他又偷摸着去洗干净。
岑真白懂了,怪不得有几次总被他抓住alpha慌乱地藏起什么东西,他还以为是偷摸着抽烟,没管。
还有几次他检查,也看到alpha那遍体磷伤的手指,但他没说什么,只拿碘伏消了毒,后涂上愈合膏。
说心里没波澜是假的,岑真白的眼尾向下弯,折起一道小褶子,他朝霍仰露出一个淡淡的笑,“谢谢你,我很喜欢。”
这应该是,第一个专属于他的笑容吧,霍仰也提着嘴角,笑起来。
“……你喜欢就好。”他说。
随后他快速侧过头,开始收拾他的东西。
岑真白觉得自己可能看错了,不然一闪而过的alpha的眼眶,怎么有些许的红?
他看到霍仰弯下腰,一一把散落在床上的衣服捡起来,叠好。
alpha背对着他,声音多了些闷和沉,“我把我的被子也留在这里,三张被子,你够吧?还有灯、暖炉和暖贴,我都放在这里。”
alpha的动作很利落,大概几十秒,霍仰就抱起自己的衣服,他拧开门,说得很快:“我先回去了,你冷的话和……”
“霍仰。”岑真白喊住他。
霍仰的脚步停了下来,但仍然没有转过身。
半晌,他听见omega问:“你今晚,不过来吗?”

第83章 “两年驻守期。”
霍仰看到两个医生从拐角转过来,见到他立在岑真白的房间门前,刚迈出的脚步硬生生拐了个弯,往那边去了。
房间内的小型灯亮着,光投出门外,尽数照射在alpha高大的背影上。
霍仰侧过身来,一半脸迎着岑真白,一半脸隐在黑暗中,他开口,说:“我可以过来吗?”
他甚至不是说“你想我过来吗?”
alpha的眼眶果然比平常要红一些。
岑真白手里还拿着那朵玫瑰花,他看着霍仰,“嗯”了一声。
“会打扰到你吗?”霍仰又问。
omega乖乖地摇了摇头。
霍仰静静站在原地,又侧过头,不让看眼睛了,他道:“那,我晚上会过来的。”
岑真白说:“好。”
alpha捧着一大堆衣服走了,岑真白关上门,手提起来又垂下去,什么东西轻轻打了下他的手腕。
他抬手,看到玫瑰花的根茎上还挂着一个小牌牌,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就像商品上挂着的价格牌一样。
可等他翻过来,岑真白看到,上边凹进去了一行小字。
a17 霍仰 AZ1111206
后边这一串,应该是霍仰的编号。
一个零碎的画面闪过岑真白的大脑,他想起来了,当初沙尘暴被困时,他坐在座位上,就是盯着这行字发呆,被刻在了操作台的右下方。
就像那时一样,岑真白久久地望着这行字。
过了好几分钟,他蹲下来,在床底下找了个空盒子,擦干净,又拿了块不用的布垫在下方,之后才把这朵a17放进去,合起来。
金属做的玫瑰花,大可不用这么小心,盒子坏了,玫瑰花都不会掉一根刺,岑真白也知道,他就是这么做了。
还是冷,岑真白呼出一口白气,他把暖贴抱着手里。
第三星天气太冷,外边冰封一片,将废墟都淹没在底下,任何生物只要暴露在室外十分钟,能立刻变成冰雕。
因天气原因,两方再次默认暂时停战,所有人都在死亡的镰刀下喘了一口气,进入休息备战状态。
每天,大家通过终端,看到新闻上,双方的领袖正在谈判,谈了快十多天。
不忙的时候,岑真白喜欢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待着,看一会书,一天就过去了。
晚上气温更低,大家都不愿意洗澡,凑合着睡了。
岑真白还是过不了心里那关,在房间内打湿一点温水,细致地擦了遍身体,冷得他直打哆嗦。
而alpha来的时候,明显整个人都洗得干干净净的,身上的浓烟味被洗刷成干爽的肥皂味,发梢还湿着,额发有点长了,顺下来,遮住一点眼睛。
霍仰从未洗过那么长时间的澡,他将自己每一处都搓洗了几遍,生怕自己身上有味,让omega闻到了。
岑真白过来给他开门,军队新发的厚大衣很长,几乎盖住他的小腿,特别是坐在床上时,简直成了一团球。
可即使这样,也不暖,顶多算得上不冷。
而alpha抱着枕头,身下,竟然只穿了条短裤。
岑真白被他的鲁莽和皮糙吓到,连忙让他上床盖好被子。
霍仰很听话,他躺在了里边,昨天岑真白睡的位置。
岑真白没什么意见,睡里边睡外边都一样。
alpha那么一长条,不知道为什么,非要缩起来,躲在被子底下。
在岑真白看不到的地方,鼻子偷偷闻了一下,可理智很快战胜了本能,他觉得不应该这样,便又克制地伸出头来。
岑真白把剩下的那半章看完,折起一个小角放在桌上。
小型灯内部储备了电,像充电宝,用完就没了,他一上床就把灯关了,很是珍惜。
忽然,霍仰说:“我和你换个位置。”
岑真白一愣,不理解,但没说什么,乖乖睡过去。
瞬间,一股暖意攀升至他整条腿。
alpha在给他暖床。
意识到这一点,岑真白动作停了下来,不止身体暖,心脏也变得有些奇怪,好像也被暖贴捂了一下。
霍仰看到身侧的omega坐着,脱掉了那件厚实的外套,瞬间清瘦的胳膊和腰月支就显露出来。
霍仰像被针刺了一般,自欺欺人地闭上眼,可脑海里已经全是他圈紧那双胳膊的想象,无论他怎么中断,都一遍遍播放。
岑真白躺了下来。
直到这一刻,他终于知道了alpha为什么要穿短裤,因为可以让他直接把脚伸过来,触碰alpha发烫的小腿。
岑真白看不见,但他听见alpha的声音明显沙哑了:“你靠着我的腿,这……”
然而没等他说完,omega已经很自觉地往他这边靠。
似乎是嫌他的脚踝不够热,又(足曾)着他的小腿上来,若即若离的,最后停在接近膝盖的位置。
又麻又痒,又轻又软,像小猫没有伸指甲的粉肉垫,但肉垫周围又有细密的小绒毛,碰着,(贝占)着,让人几欲打了个冷颤。
霍仰猛地(纟朋)紧了小(月复),闭上眼,一下子,吃了好几年素的身体就(走己)了反应,他不动声色地往后挪了点。
有点太热太闷了,三层被子太多了,他把手臂伸到外边,勉强透点气。
应该是待在被子久了,alpha的体温越来越高,岑真白却觉得刚刚好,很舒服。
白天没有工作,不怎么累,他此刻不是很困,他抬了抬头,突然想起来,道:“林子坝说他又给我俩带了东西,不知道下一次飞船什么时候飞。”
而此刻的霍仰,正咬牙死命忍着,一边希望岑真白能离自己更近,一边又祈祷岑真白不要再(贝占)上来了。
他嗓音更低了,“……是吗。”
“嗯,好像把小鱼的也一起带上了。”
霍仰:“这样……”
提到于小鱼,岑真白想起来了一件事,“三年前,你是不是去了贫民窟?”
霍仰一顿,他睁开眼,“谁告诉你的?”
岑真白不愿出卖于小鱼,只含糊道:“我自己知道的。”
霍仰没再应,两人安静下来。
就在岑真白以为霍仰不会回答的时候,alpha的声音从他的头顶缓慢包围下来,沉而缓。
“我去那边驻守。”霍仰说。
毕业之后两年的驻守期,军校的学生们可以先自主申请目的地,富人区、新兴区和贫民窟,不只是住宿的环境有区别,连训练的场地、上级的好坏和每月补贴的薪资都有直接差距。
而全校三千多人,只有十一人主动申请去了贫民窟。
霍仰就是其中一个。
贫民窟没有机场,他和其余十个同学,再加上被分配过来的一百三十七位,坐了三小时飞机到达新兴区,然后从新兴区坐了十三个小时大巴到达贫民窟的军营驻扎地。
甚至于刚下车,就被路过的一位大爷随地吐了口痰到脚边,大爷背着手,慢悠悠地从面前走过。
住的地方,比学农的宿舍还要差十倍,时不时老鼠窜过,哪怕大扫除了,也还是一股陈旧发霉的味道。
到贫民窟的第38天,他看到了岑真白的初中,看到了小卖部旁的那个水管,看到了那条臭水沟。
到贫民窟的第66天,他走过那条小巷,里边堆满了垃圾,饭菜的汁水顺着台阶往下流,逼仄的楼房完全隔绝了阳光。
他穿着纯黑色的军装,连肩上的徽章,都黯然失色,像一块烂铁。
到贫民窟的第103天,他看到了岑真白曾经住过的那个出租屋,看到那一层的窗户,至今仍然只贴着报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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