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还绷着脸的alpha一下跳了脚,“少他妈放屁,我怎么可能喜欢他!”
第26章 “唔谢了。”
【急,不在现场,霍仰那话什么意思?我那告白是不是可以重新送出去了?】
晚上,又一个帖子在学校app爆了。
“我也没搞懂,可那omega不是说他俩是真的吗?”
“但霍仰话都摆在这了,这不说明那omega在乱说吗。”
“又一个喜欢霍仰的吧。”
“真搞不懂那些omega,霍仰脾气出了名的臭,有什么好喜欢的。”
“而且霍仰自己有什么本事么,不全靠爹妈。”
“大家都懂,喜欢霍仰等于喜欢钱喜欢权势。”
“行了行了,知道你又没人喜欢又没钱权又没爹妈了。”
最后帖子变为了alpha和omega之间的战争。
林子坝悄咪咪地划掉软件,还好霍仰不看这些,否则能气炸。
别人恨不得重新投胎到江嘉能和霍启那未曾谋面的二胎,可如果有选择,霍仰却并不想自己的父母那么厉害。
当他才三岁的时候,靠近他的无论大人还是小孩,都已经带着很强的目的性。
小霍仰什么都不懂,一开始还开心得很,因为每天都有不同的人给他带好吃的,大家都帮他做事,都哄着他。
他是孩子王,所有人都听他的吩咐,连老师都对他唯命是从。
直到一次放学,他大老远地看到和他玩得最好的小孩正在一棵大树后崩溃大哭。
小霍仰立刻怒了,挽起袖子气冲冲地冲上去,谁敢欺负他最好的朋友!
绕到前头,是那个平时温和善良的阿姨正指着自己儿子骂,扭着抓着手臂要把一盒小蛋糕塞小孩手里,“你拿着!妈的你怎么那么没用!快去给霍仰送去,不然看我怎么收拾你!”
那小孩歇斯底里地大吼:“我不要!我不要送了!我讨厌你!你都没给我买过那么好吃的蛋糕,我本来就不喜欢和霍仰玩!我讨厌死霍仰了!”
我讨厌死霍仰了。
这句话,给年幼的小霍仰带来了深深的伤害。
自那以后,他从每个小孩身上都看出了蛛丝马迹。
这个小孩来找他玩时明显眼眶红红。那个小孩送了他一个机甲模型,转头却跟别人讲他的坏话。还有小孩把他夸得上天入地,却连他的仰字都写错。
原来他所认为的好朋友都是假的,他们都很讨厌他,只是全部被父母送过来,要求跟他处好关系。
霍仰一开始还不认命,坚信自己可以找到一个很纯粹的朋友,但屡试屡败,每一个他都觉得找到了时,下一刻那人就露出破绽。
一次次失望。
久而久之,霍仰发现自己反而变成了那个不纯粹的人,因为每一个靠近他的,他都会下意识带着审视的眼光,从身世到人品,非要找出个不对劲来。
找到了,他会心想,果然这个人接近我是带着目的的。
没找到,他不信,越发刁钻,直到那个人受不了地自己跑了。
霍仰就会想,果然只是藏得深,不心虚怎么会逃呢?
于是从十二岁开始,霍仰干脆连新朋友也不交了,只和林子坝宋迟彦走得近。
他也再不信omega,那些一上来就要追求他和他谈恋爱的先不说,这些年没遇上一百也有八十,还有几个说单纯把他当兄弟看的,到了后边总要搞成兄弟变情人,那狂放的行为,直接把霍仰吓得落荒而逃。
更不用说得病之后,连去趟图书馆,都能碰上被下药,连忙送去洗胃。
他不被允许有任何一方面的差,德艺体美劳,样样都得会一点。
他不喜欢学习,可无论如何也得考进前十,不然就会被许多声音戳脊梁骨。
“霍启的儿子学习那么差啊?真给爹妈丢脸。”
“看来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咯。”
“爹妈基因那么好,没遗传上啊?”
霍启也从小和他说一个道理:“你有傲气是好事!可如果你没有傲气的资本和能力,那你就是蠢!”
除了爸妈、林子坝、宋迟彦和陈叔这五个人,没人是真心真意地对他好。
陌生人就算了,至少和他有点血缘关系的,应该不会害他吧,曾经霍仰是这么想的。
直到他有一次急性肠胃炎进了医院,他躺在病床上,外边来了他大伯和小叔叔,隔着门,他们以为他睡了。
“说霍仰住院了,我还以为那什么呢。”
“这小子也真是命大……那么难死呢。”
“上次铅中毒都没弄死他,诶哥你说要不买通护士……”
霍仰听着已经没什么感觉了,只觉得,果然。
上次铅中毒,他差点死在手术台上,原来是他们弄的。
后边江嘉能来了,大伯和小叔担心地对他嘘寒问暖,说怎么那么不小心……
然后霍仰当着那几人的面,直接把护士手上的所有针管和药剂摔碎。
霍仰受过很多次莫名其妙的伤,经历过三次绑架,十七次打劫,一次枪战。
所以当还是小孩的霍仰曾经崩溃哭过一次,但也只有一次,他语无伦次地说他不想当霍启和江嘉能的儿子了,又说爸爸妈妈你们能不能差一点。
他好累好辛苦。
正式开学第一天,霍仰起晚了,等他下来已经没有时间吃早餐。
和在星际立高一样,岑真白手里拿着沉甸甸的保温杯上了车。
霍仰插兜走在前边,岑真白隔着两三步的距离。
岑真白敏感地发现,学校里的人看他的眼神都带着点奇怪,幸灾乐祸的、鄙夷的、同情的……
不过也不关他事,岑真白继续走他的路,他没兴趣知道那些人在想什么。
座位分配照旧是他和霍仰同桌,他把保温杯放到霍仰桌子上,“你的早餐。”
前座的学生突然转过来看了岑真白一眼,然后又快速转回去,和旁边的人说笑着。
第一天上课,老师们大多都没讲知识点,而是自我介绍,和大家聊聊天,讲一讲这个学期的活动与安排,还提早放学了。
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也是第一天的缘故,校门口的那条路全是私家车,完全堵住了,一时半会动弹不得。
司机打来说要不他俩走到下一个路口。
“行。”霍仰说。
两人之间仍然隔着一小段距离,走着走着,岑真白突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有点毛骨悚然。
有人跟踪他。
他猛地回头,可身后除了三三两两的学生和家长,没有奇怪的人。
岑真白迟疑地转回头,但这种感觉并没有随之消失。
像是他走到哪,就有眼睛盯到哪。
霍仰应该也感觉到了,岑真白看alpha的背影,浑身肌肉都绷起来了。
忽的,霍仰伸手拦住岑真白,“不,等等,我们走回……”
话音未落,岑真白惊叫一声。
霍仰唰地往右回头,只见岑真白被一个人捂住了嘴往分岔小路里拖,已经好长一段路了。
omega轻,被一个成年壮硕的alpha禁锢住后毫无还手之力。
霍仰下意识就追了过去,他没有慌张,抬手摁下紧急联系人——霍启和江嘉能的终端连线,他回头看了一眼,五个暗中保护两人的保镖也快速跟了上来。
只是没想到的是,对方人来了那么多,几乎有二十多个。
霍仰懂了,由始至终,目标都是他。
那些人涌了上来,也都是受过专业训练的。
但论身手程度,还是霍家的厉害些,只不过,终究是人多势众。
同样是alpha,随便来三个人箍住四肢,无论有什么技巧,都施展不出来了。
那些人似乎被下达的命令是活捉,因此没有下死手,可霍仰知道,千万不能被近身,不然对方来个电击或者什么迷药,他就得倒。
霍家的人空不出来帮忙,被江嘉能和霍启后续叫来的人正在路上,而霍仰也脱不了身,五个人包围着他,被缠住了。
那五个人相互看了一眼,似乎是没想到这么多人都解决不了一个毛头小子,甚至有点棘手。
霍仰毫无顾忌,他高但矫健,对身体的控制力强,骨头硬,力道又大。
侧踢踢飞解决掉一个,回身格挡,右手出拳,每一下都反应得极快。
肚子挨了一拳,趁霍仰反射性地躬起腰时,对面手里拿着什么东西,迎面朝他袭来。
霍仰瞳孔一缩,没有猜错,是大伏电击棒,他咬牙,用尽力气倾倒身体想躲过,可就差了那么一点。
一滴冷汗自霍仰额角滑落,完蛋,他心想,今天可能要栽在———
他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种对江嘉能和霍启不利的种种,要钱要权或者杀了他都事小,万一上升到了星与星之间的层面……
那人毫无预兆地在离霍仰几公分的地方软了下去。
身后,岑真白手里拿着一根木棍,竭力喘息着。
那些人没把omega放在眼里,所以敲晕之后就无人看管地把岑真白扔在地上,打算等霍仰得手之后再顺带捎上。
只是谁都没想到,岑真白练就了一个快速清醒的技能。
霍仰与岑真白对视了一眼,侧身躲过攻击,转身撂倒,他慢吞吞地哼了一声,“……多管闲事,我本就可以躲过去。”
可两三秒过后,他想到真被带走的后果,一阵后怕。
沉默了一会,尽管小声又含糊不清,囫囵吞枣地快速含着口水过,但的确是句人话,霍仰道:“唔谢了。”
岑真白似乎没有听见,并没有反应。
难得道谢却被无视,霍仰又有些恼羞成怒,下一秒却被岑真白的动作震惊到。
岑真白直接拿着棍子,用上腰的力,朝人后脑勺用力一挥。
那可是后脑,这要是没控制好力度,人能直接挂过去。
可霍仰并不觉得岑真白能精准把握,这连许多老兵都做不到。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那是真下死手。
像每一次攻击都抱着下一秒他就会被反击死亡的劲去的。
虽然霍仰知道岑真白能一人打趴一个alpha,但他并没有直面那个过程。
甚至在看到omega打人时,才回想起这件事。
如今一看,岑真白一点不像系统学过,用一通乱打来形容也不为过。
这些受过专业训练的人可没有怜香惜玉一说,几乎是完全制住了岑真白,但只要一找到空档,omega每下都奔着对手的死穴去。
但再怎么说也不过是两个刚成年的小孩,自然不可能扛得过,只是拖了一点时间,好让霍家的人及时赶到,那几人见势头不对,立刻撤离了。
一片狼藉。
霍仰胸膛起伏着,他看岑真白,满肚子怀疑。
别是哪里派来的间谍。
正常一个omega,真的别说打到这种程度,连小打小闹都不会做,因为omega真的太太太容易受伤死掉。
可更不正常的,是岑真白那股狠劲,不怕别人死,也不怕死。
岑真白指骨上的皮全破了,后脑勺抽抽着痛,他捡起地上的外套拍了拍,似乎是感觉到了alpha的疑惑。
他平静地说:“打过一阵子黑拳,不是哪里派来的卧底。”
第27章 “为了活命。”
两个孩子身上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霍仰还好,军营除了攻击,防守更为看重,因此他致命部位都保护得很好,涂了一点药就被赶出来。
岑真白就不了,这位压根没防,扛揍得很,全身上下青青紫紫的也不喊疼,最重要的是被送到医院时还吐了,里边带着血。
检查出来轻微胃出血,要是再严重点,就得做手术了。
原本护士还以为他是beta,直到看到病例单上的性别,忍不住调侃:“不疼吗?要别的omega,得打止疼针咯。”
不是omega娇气,是omega的痛觉神经比alpha和beta更发达更敏感。
岑真白想了想,说:“可以忍。”
“真厉害呀。”护士说。
霍仰靠墙站着,他盯着岑真白尖细的下巴出神,沉思着。
陈叔后脚赶到医院,第一时间给霍启和江嘉能报告了这件事。
霍启说:“我会严查,真白那孩子……你看看他需要点什么,都满足他,毕竟他是被我们拖下水了。”
他们从小就训练霍仰遇到这种情况要怎么自救怎么应对,看来回去也得给岑真白安排上才行。
陈叔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岑真白本来话就不多,这下不舒服,越发地寡言。
右手指节骨头上皮全破了,肉都擦掉一块,在岑真白的再三要求下,没有包成大粽子,而是只涂了红红的药水,看起来尤为恐怖。
可哪怕不包,他仍然痛得连弯曲一点都做不到,更别说拿笔了。
omega叹了一口气,失望地放下需要书写的作业,改为要记要背的。
晚上十一点,闹钟响了,已经洗漱好的岑真白准时来到二人房,他拉过被子给自己盖上,安静地躺好。
过了一会,他听到了开门的声音,脚步声由远及近,之后旁边的床垫下陷。
“啪”,霍仰关灯了。
omega平躺着,闭着眼睛,头软软地歪向一边,被子拉到最高,遮住了下巴,只露出小上半张脸。
今天发生了太多事,他很累了,只躺了一会意识就沉沦了,就在即将进入梦乡之时,他忽的听见alpha叫他。
“岑真白。”
岑真白人还没醒,下意识的:“嗯?”
“你,”霍仰问,“你为什么去打黑拳?”
岑真白被迫悠悠转醒,他好一会才后知后觉,霍仰竟然没有喊他“喂”。
“你有在听吗?”
岑真白打了个无声的哈欠,带出了点眼泪,他带着浓厚的鼻音应了一声,慢吞吞道:“……就是没有钱。”
“你要钱干什么?”
岑真白夜盲症发作,只在黑暗中睁着没有对焦的眼睛,因此,他看不见,霍仰一直在盯着他。
他也不知道,霍仰想了一下午这个问题,终于忍不住问了。
岑真白竟然打过黑拳,是想死吗?
那是omega能去的吗?
不,不是,那连正常的alpha都不会去,里边全是亡命之徒,全是犯过罪的人,没有底线,为了钱什么都可以做,有杀人犯也不出奇,甚至越狠的人越最吃香。
无人管束,也管束不到,地下黑拳是法律灰色地带,你在里边死了就死了,连警察都毫无办法。
“因为没有钱交学费。”
霍仰愣住,“什么?”
“要交学费,”岑真白淡淡地说,“没有钱,所以去了。”
是啊,岑志斌不会给他钱,但他的学费总要交。
得知黑拳这个渠道还是一次偶然,那天高一放学的他被路上的几个alpha纠缠,和这些人说道理是没有用的,一般要是不怎么过火,被调戏几句,岑真白也忍了。
这就是omega在贫民窟生存下来的方法。
但这次那些alpha动手动脚,连他的外套都要扯掉了。
这场架逃不掉。
最后那些alpha骂骂咧咧地走了,岑真白流了一头的血,他站在原地,抹了一把,然后默默地捡起自己散落了一地的书。
突然,巷子外边传来掌声。
啪,啪,啪,一下顿一下的。
岑真白看过去,一个看不出来是alpha还是beta的脏老头。
那老头蹲在石墩子上笑,眼睛发光,像是发现了什么奇珍异宝,他说:“想不想要赚大钱?”
于是岑真白被带去了一个表面是汽车修理厂,实则里边是地下擂台的地方。
“omega?”
一个肥头大耳、带着金链子的alpha叼着牙签,挑货物地绕着岑真白转了两圈,之后拍那个老头的肩膀,兴奋地叫到:“可以!可以啊老金你!”
岑真白漠然地看着他们。
他们才不管岑真白成没成年,他们能赚钱就行。
“omega,一场三千。”
岑真白转身就走。
果不其然,那老金很快就追了出来,“诶诶诶这价还能谈,还能谈!”
那肥头大耳见岑真白不好糊弄,哼了一声,“你说个数,不行就滚蛋。”
岑真白不知道他们打一场能赚多少钱,但总之不会少,他不可能那么傻,拿自己的命去换那么一点钱。
岑真白说:“一万二。”
“你真是疯了!”老金说。
交去学费五千,买书几百,去小诊所止血缝针几百,剩下的四千,能够他生活大半年不止。
“不可能,五千最多了。”
岑真白又是走,只是这次步子都没迈出一步,那肥头大耳又道:“八千八千!”
岑真白还是没管。
“一万!这个价格你还走,那就走!”
岑真白答应了,他说:“先给定金两千。”
他是这个地下黑拳迎来的第一个omega。
那一天,地下擂台场人声鼎沸,未成年omega的噱头让其里里外外都站满了人。
那一天,岑真白也差点死在擂台场上。
但是,他深知,那些人不会让他死,因为还想他可循环利用。
因此,在等他的对手———一个尽量找的不太高不太重的alpha将他打得半死时,裁判将他抬了下来。
之后他在小黑诊所躺了三天。
老金嘿嘿嘿地找到了他,把剩下的钱和五百给了他。
“这五百,别的老板赏你的!你看下下一场什么时候打?”
岑真白咳嗽着,那个不知道有没有牌照的医生说他内脏都出了血,开了一堆不知道什么药给他,能不能活就看造化。
岑真白拿起来一看,药上边写着“清热解毒”,他挑了一点有消炎成分的吃了,剩下都没要。
他说:“暂时不打了,打的话,我再去那里找你们。”
老金明显不满意:“怎么就不打了!明天都定你了!”
岑真白推开老金,拿上钱从诊所走了。
果然,在老金三番两次找他他都拒绝了之后,在第五天,他遭到了抢劫。
等拳场那边的人把他的钱都抢走之后,他没钱了,不就又来打了吗?
所以岑真白一开始就没有把钱随身携带或者藏到出租屋里,而是藏在了学校。
“你……”霍仰压着声音,“学费多少。”
岑真白记得很清楚,他说:“四千八百六十四。”
剩下的那笔钱的确支撑了他半年,还有不知道谁给的五百,让他多活了两个月。
之后他又去了那个擂台场,这次升价到了一万五。
里边有个同样和他一样的拳手,是个beta,年纪可以做他爸爸了,看他可怜,教了他几招保命。
不过,毕竟是打黑拳,是不顾一切把对手打倒的地方,因此这个拳手教的也是怎么使对手一击毙命,而不是如何保全自己。
可即便如此,岑真白从未赢过,每一次他都濒死地被抬下来,嘴角往外涌着血。
有次肥头大耳看他实在快不行了,带他去另一个诊所开了刀,勉强保住了命。
只是钱也得从佣金里扣。
霍仰沉默了很久,突然说:“你真是个疯子。”
岑真白不觉得自己是个疯子。
霍仰又问:“你第一次打的时候,有没有收到额外的钱。”
“有,”岑真白道,“五百。”
“五百?”霍仰不可置信地重复,“只有五百?”
岑真白不明所以,只“嗯”一声。
“操,”霍仰骂了一句脏话,“我他妈就知道。”
他也是现在,才知道那个omega是岑真白。
他记得那天,印象深刻。
高一的他最叛逆,所以那个时期,他认识了不少狐朋狗友。
那天一个玩得挺好的富家子弟神秘兮兮地说带他去看刺激。
他也就去了。
那是他第一次来贫民窟,也是他第一次看地下黑拳。
他被周围的噪杂烦到,直到一个单薄的男孩扯开八角笼格,从外边跨进来,站在台上。
尖叫声震耳欲聋。
那个男孩只低垂着眉眼,丝毫没有被影响到,他不像别的拳手裸着上身,但也只穿了一件T恤,隔着那件薄薄的布料,瘦到连肋骨都清晰可见。
露出来的脸、脖子、锁骨、胳膊和腿,全部白得发光。
就像是染了黑发黑眉的白血病病人。
霍仰迟疑地说:“他……”
“是omega,”那富家子弟兴奋道,“够不够刺激!你什么时候能看到omega打拳!老陈,给我下注五万!肯定是那alpha赢啊!”
“不是吧,”霍仰皱紧了眉头,“他连成年都没有吧。”
那富家子弟说:“管他呢!看得有趣就行。”
整个场地开始大喊,一声又一声:“omega!omega!omega!”
喊其他拳手是喊号码,喊代称,可到了这,就只是omega。
霍仰又听见身边无数恶言恶语。
“妈的真想拉开他裤子和腋下看看,看毛长齐没有。”
“这omega有必要来这么,找个老男人金主,还怕没钱拿?”
“真带劲,你说他睡一晚多少钱。”
霍仰厌恶地拧开头,他在心里开解自己,算了,能来这愿意被那么多alpha非议的omega,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哦哦哦———开始了开始了开始了!”
霍仰在那个omega被打第二拳、血都溅到了地上的时候,他就有点看不下去了。
这场擂台赛结束得很快,omega不可能赢。
霍仰看到整个擂台上都是血,那omega已经都不省人事了,他的对手还没有停下来。
正常打拳,都是往对手的头上揍,可轮到了omega这,就变成了打omega的胸口、肚子和下方。
裁判也没有喊停。
全场起码几千个人,也只有霍仰一个人,推开层层叠叠的人头,从阶梯上大步跨下来,几乎是飞进擂台场,一拳把那alpha打翻。
他握紧了拳头,忍得青筋暴起,吼:“没见人已经倒地了吗?你要杀人吗?”
全场顿时响起层层叠叠的“吁”声,他们对霍仰阻止了这场盛宴感到不满,他们就是要见血,就是要死人。
如果可以,他们甚至想看这个拳手在台上qj这个omega。
不过经霍仰的打断,拳场那边也喊来了人把这omega抬下去。
霍仰再也待不住了,他鞋底沾了血,走一步,一步血脚印,他到庄家面前,胡乱地从钱包里掏出一沓钱,不知道多少,总之不会少于一万,他拍到桌子上,说:“给那个omega。”
庄家喜上眉梢,吐了点口水就开始数钱。
霍仰给完就走,没看到庄家拿了三分之二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一层一层下来,庄家、肥头大耳、老金,最后到岑真白手上,只有五百。
其实他一出来就后悔了,也想到这个可能性,但他实在不想再走进去。
窗外的风忽然变大,吹得没关紧的窗帘哗哗作响。
岑真白从床上坐了起来,他抱着膝盖,问:“你要信息素吗?”
霍仰答非所问:“你爸妈呢?”
岑真白说:“死了。”
霍仰顿了一下,“那你不能去打点工吗?例如像、像小卖部收银那些。”
“贫民窟都小生意,不忙,”岑真白道,“而且他们不要未成年,更不要omega。”
omega会引来alpha找麻烦,为什么不找个更能干的beta呢?
不过最后他还是在另一个小村子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后厨洗碗,一天十块钱。
可平日他还要上学,远远凑不到学费。
所以很大一部分原因,岑真白选择跟陈叔走也是他觉得自己下一次可能就没命从拳场活着出来了。
霍仰不知道在想什么,好半晌,他重新躺下,动作极大地翻了个身,背对着omega,他说:“睡了。”
岑真白来霍家的目的的确不纯粹,但也是最纯粹的一个。
为了活命。
作者有话说:
(与正文无关)
霍仰表面:睡了。
霍仰背地:咬着枕头哭泣,揪枕头里的羽绒,愤恨捶打枕头。
转眼来到周一。
岑真白醒的时候,霍仰还蒙着被子呼呼大睡,只是下意识为了更靠近他,一米八的床,几乎整条alpha都睡在了最右侧,再动一下就要掉下床了。
岑真白释放了点信息素。
没一会,霍仰就滚回了床中间,继续睡。
岑真白小心翼翼地掀起被子,尽管很注意了,可还是一动就疼,他举起自己右手看了看,每个指节上都有一块指甲大小的擦伤,黑乎乎的像没了一块肉,中间开始有一点点结痂了。
明明不能碰水,明明知道会很疼,可岑真白盯着水龙头下流淌的水,就是莫名地把手指伸到了底下去,感受到尖锐的疼痛,他才面无表情地擦干伤口。
忽然,洗手间门咔哒一声被打开了,岑真白扭过头去。
霍仰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堵在门口,头几乎顶住门框,他睡眼惺忪,手拉着运动裤裤腰的两条带子往下扯,隐隐约约露出小麦色的腹肌和明显的人鱼线。
岑真白只平静地看着这位洗手间不速之客。
霍仰呆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走错了,他莫名有种哪怕他进来时岑真白是在上厕所,后者也只会淡定地穿上裤子,道:“有事吗?”
“有事吗?”岑真白问,“要信息素吗?”
霍仰丢下一句“不要”就走回自己洗手间,转身的时候扫了一眼洗手台,看到了那一张沾着血水的纸。
岑真白的手不是都那样了还去碰水吧,疯子。
岑真白洗漱完吃完早餐,还要被陈叔盯着喝苦兮兮的药汤,临出门之时,霍仰才打着哈欠从电梯走出来。
而岑真白已经熟练地拎上属于霍仰的那一份早餐。
今天是出发去学农基地的日子,他们七点去到学校,空一小时的时间回宿舍收拾东西,八点准时在校门口集合。
周一,度过两天闲暇生活的于小鱼今天也姗姗来迟,他咋咋呼呼地把洗面奶、水乳、精华等一罐又一罐的护肤品扫荡进桶里,“小白,沐浴露和洗发水我用你的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