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哦。”鹤丸听出了鹤丸妈妈的意思,他无奈又心疼自己的母亲,“妈妈你在说什么啊,我开心还来不及呢!不会闹情绪的。所以是弟弟还是妹妹,预产期是什么时候啊?我这是要当哥哥啦?”
“啊啊啊?预产期?”鹤丸妈妈没想到鹤丸会是这个态度,有点蒙圈,“还早呢。”
“太好了,妈妈,恭喜你了。”鹤丸看着母亲的肚子,那里还很平坦,不过已经是一个新生命的摇篮。鹤丸突然觉得有些感动,鼻子发酸,他盯着鹤丸妈妈的肚子看了一会儿,抬眼看看她问道,“我可以摸摸他/她吗?”
鹤丸妈妈慈祥地看着鹤丸:“当然,不过他/她还小,你摸不到啦。”
“我就感受一下,他/她也一定会感受到的。”鹤丸得到允许后轻轻将手放在母亲肚子上,隔着薄薄的衣衫他手掌上传开了鹤丸妈妈的体温,比他的温度要高些,像是怕吵到未成型的小宝宝,他压低声音道,“你会是最棒的孩子。”
“说什么最棒的孩子,国永就是最棒的。”
鹤丸严肃道:“我说真的,他/她是得到神明的祝福出生的孩子。”
“你最近老是说些奇怪的话呢,国永……”鹤丸妈妈的表情在说道这里的时候有些微妙,鹤丸老爷子显然跟她说过什么。不过很快,她恢复如初。鹤丸妈妈深吸一口气将鹤丸拥入怀中,温柔地唤了唤鹤丸的名字说道,“你也是得到爸爸妈妈的祝福出生的啊,不管什么时候,你在哪里,我们都是会一直爱你的。”
鹤丸闻到母亲身上淡淡的香味,这是一种很安心的味道,他心满意足地闭上眼感受着此刻的温馨和平静,至少在这里他还是有家的。
第23章
鹤丸在母亲温暖而又包容的怀抱中沉沉睡去,对时间的流逝毫无察觉,只觉得全身都放松了下来。等鹤丸醒来,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床上,面前是房间里熟悉的高吊顶的纯白天花板和鹅黄色泛暖光的精美吊灯。
鹤丸惊讶于母亲没有叫醒他,并且在他昏睡不醒的时候没有找一堆家庭医生守着自己。不过后来一想,鹤丸释然了,毕竟他现在身体比起早年好了太多,鹤丸妈妈没那么草木皆兵也属正常。鹤丸活动了一下脖子坐直身体,头顶些许发麻,颈椎也有些僵硬,他伸了个懒腰注意到指间缠绕的紫发已经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
鹤丸知道时候已经到了,他兴奋地赶紧翻身下床,从自己上锁的抽屉里找出幸村给的白壶。
之前萦绕在壶身周边的束缚力已经不见。鹤丸没有费什么力就将瓶盖打开,一股浓浓的草药味伴随着花草清香窜入鼻中。他小心翼翼地将壶中的水倒入盏杯中,暗红似血浆般的汁水从纯白的壶口处流出,格外醒目,堪堪满一杯,鹤丸停下了动作,凑上前轻抿一口。
不像刺目的色泽那么吓人,药水的味道是如同它的气味一样略显清新寡淡,很好入口 ,和冲击力极强的视觉效果形成了鲜明的对此。鹤丸把白壶中的药水悉数全收,然后闭上眼睛,满心期待地等待,等待着药物流经身体带来的变化。
大约一分钟过去,鹤丸感觉身体开始转暖,双腿从脚趾末梢处起有些酥麻感,然后这阵酥麻如电流般传至全身。流经之处,每一寸肌肤和每一个细胞都仿佛获得新生,打通了经络般有一种畅快感。逐渐这种酥麻感过去,取而代之的是火烧似的灼热痛觉。那股力量从足底起,迅速向上,渗出的汗水很快将裤子打湿,就连是额头上也不断地留下汗水。
鹤丸颤颤巍巍地坐回床边,猛地往床一扑,整个人陷入了柔软的被褥之中。冰凉的丝被没有让灼烧感有所缓解,反倒在触碰到皮肤的时候更痛了,鹤丸像只受伤的幼兽呻|吟了一声,脸埋在被子里,挪了挪身子只得蜷缩在床边,紧握着拳头咬牙忍耐。
他不怀疑这个药水有问题,因为被火苗般的热气蒸出的汗水不仅仅只含有水分和电解质还有双腿中让他生病的晦气污垢,自己的身体鹤丸比谁都清楚,他现在只求这种痛苦快些过去迎来一双健康的腿。
大半小时后,鹤丸已经面色苍白筋疲力尽,衣衫浸湿,满头大汗的样子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似的。幸运的是,红炎烈火般的灼热渐渐变为了和煦暖阳的抚摸,鹤丸松了一口气,试着站起身并没有成功。鹤丸跌回床上,又躺了好一会儿才成功地起身。就在他起身那一刻,一声细小清脆的声音入耳引起了他的注意。
鹤丸垂眸,只见四魂碎片正正落在他的脚边。既然没了碎片他还能站起来,那就是说他的双腿是真的康复了。鹤丸脸上掩不住笑意,刚才受过的罪已是过眼云烟,早就被他抛到九霄云外了。
喜极后鹤丸突然又想到一件事,自己刚才是听见了这么小个的碎片掉在地毯上的声音了?虽然作为付丧神的时候他对外界感知灵敏比一般妖怪要强,但是做人以来鹤丸已经失去这种能力很久了。鹤丸捡起碎片,有些激动地深吸一口气想要探知一下周围的情况。
不过之前那放大般的听觉和感知力像镜花水月一样一晃就过去了,丝毫不留痕迹。鹤丸放弃了,心想能得到双腿的康复已经意外之喜,他不会过于贪婪,知道一切都要循序渐进。
一整天的心情因为这事儿都像是飘在天上一样,在家休息了一天后,第二天一大早鹤丸换上便于行动的改良款传统服装带上本体和母亲道别后便来到食骨之井准备回战国时代。
因为和杀生丸约定的时间没到,鹤丸便去之前待过的村子想问问戈薇在不在,好将四魂碎片给她。可惜的是,他得到了否定的回答,鹤丸把装有四魂碎片的玻璃瓶往里推了推,决定等下次遇见戈薇再交给她。根本不认识这村子里的人,鹤丸待着不舒服,只得回到树林,找了个阴凉的位置坐着休息。
鹤丸大大咧咧地往树干一靠,在这明媚的阳光和柔柔的微风下竟然有些昏昏欲睡起来。说起来,自打从爷爷那里得到本体后身体就格外容易疲惫,鹤丸意识到这点,却只当是这几天事情太多尤其是昨天喝了药经历了一场噩梦般的“涅槃”后的副作用。显然他忘记了自己自从得了这副身体虽然在肉|体上经历坎坷不少,但是从不会在精神劲头上出什么问题。不再想其他,鹤丸的思绪渐渐飘远,意识沉入了一个纯白的梦中。
另一边,杀生丸对鹤丸的感知如同带了雷达一样,准确而又迅速。他刚回到这边杀生丸就感受到了,甚至不需要等到约定的时刻,杀生丸立马就过来这边接他了。他看见鹤丸的时候,对方整个人平躺在绿草上,睡得很香,像是一个白白的糯米团子,他洁白无瑕的衣服上不知道从哪里飘来片片淡粉色的樱花瓣。杀生丸一步步踏在厚厚的草坪上朝他身边走去,下一秒就注意到被鹤丸放在身旁和自己腰间一模一样的刀。
感觉到杀生丸的气息靠近鹤丸猛地惊醒,一脸懵逼地和杀生丸对上视线,不出意外地得到了杀生丸一个高冷的眼神。鹤丸微微一愣,回过神后他利落地把身上的花瓣抖落然后拿起刀蹦蹦跳跳地朝杀生丸跑去:“你来接我啦?”
“之前的事情办好了?”杀生丸没有回答鹤丸基本上可以说是废话的问题转而问起自己关心的事情,鹤丸笑眯眯地回答说已经全部解决。杀生丸点点头,视线重新来到鹤丸的刀上。发现杀生丸专注于自己手里的刀,他自觉把刀举到对方面前:“在那边得到的,确认过了,的确是我的本体。”
“……”杀生丸盯着那刀,见多识广的他对于时间空间这些事情并不是完全不了解,知道同一个时空并不应该存在两个同样的个体的他忍不住皱起了眉,空气一下子变得沉重了起来。杀生丸下意识将手放在自己腰上鹤丸的另一个本体上,确认了存在后他才松了一口气,杀生丸诧异,发现自己刚才竟然是有些紧张了?
鹤丸随着杀生丸的动作也看向另一把刀上,他又看看自己手里的刀,有一种在玩找茬游戏的无力感。不同于杀生丸的不动声色,鹤丸的脸上直白地写着疑惑,他不掩饰自己的困惑,秀气的眉紧皱着,像是仙鹤身上最纯净洁白的羽毛做成的睫毛也微微抖动。
杀生丸盯着鹤丸,注意力不自觉地就从刀上转移到了鹤丸身上。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错觉,杀生丸甚至觉得就两三天的工夫鹤丸好像长高了一些,在阳光下,本来就白的他整个人更是白得反光,仿佛被圣光笼罩似的。
“好奇怪啊,是因为我手上的刀是从未来过来的所以才会有两把吗?”鹤丸轻声念叨着,像是说给杀生丸听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可是同一时空不可能存在相同的两个鹤丸国永,这样时空秩序就错乱了呀,总该有一个应该消失吧。”
杀生丸张了张嘴打算说话,鹤丸却抱头哀嚎一声打断了他:“好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本来被人打断说话的势头杀生丸向来是深恶痛绝的,邪见对此深有体会。可是看着鹤丸那么小一只蹲在自己面前蹂|躏自己的头发,他没了别的心思只是缓了口气道:“多想无益。”
鹤丸眼睛一亮,站起身凑到杀生丸面前期待地看着他:“杀生丸大人这是有主意了?”
“我的意思是你再怎么想也想不出来主意。”杀生丸在鹤丸的目光中败下阵来,“认识个故人对时空之事颇有研究,去找他问问也无妨。”
“哇!” 鹤丸满脸的崇拜,毫不含糊地恭维道,“杀生丸大人,您果然是英明神武,这天下厉害的妖魔鬼怪怕不是都是您的故人?”
杀生丸一向讨厌这样谄媚的话,但是从鹤丸嘴里说出来他却莫名受用,甚至心情很好地回了他一句:“你以为我是谁?”
鹤丸笑眯眯地回答:“我的主人啊。”
杀生丸:“哼……”
杀生丸带着鹤丸飞了很久才到达他说的故人的所在。
那是一个神秘的原始丛林,拨开白茫茫的云雾,满目尽是深浅不一的绿色,松萝藤蔓,树木青苔重重叠叠形成了一个绿色的海洋。仔细聆听,丛林中鸟鸣虫语充斥在周围,充满生机却并不让人觉得吵闹,一切都显得恰如其分的平和纯净。
杀生丸和鹤丸穿过厚厚的雾气踏入林中,丛林间,繁盛的树冠遮蔽住了大部分的光线,让林间凉爽的同时略显昏暗。在丛林正中心,是这里受光照最佳的地方,一个苍老挺拔的朴树直直矗立在此,这树的树干是灰褐色的,看上去很粗糙。那巨大的身形和周身的灵气比起千年的御神木也是不差分毫,可想也是千年的古树。
鹤丸想不至于所有千年古树都成精便几下来到树下,拍拍树干道:“朴树有极高的医用价值,根叶皮都能消肿止痛,需不需要采点备用呢?”
“小朋友……”一个淳朴宽厚的声音从身边响起,鹤丸吓了一跳后撤一步,这才看见面前的树干上沧桑的裂痕竟然组成了一张老人的脸庞。他脸上的皱纹如同年轮般深刻,厚厚的眼皮几乎压垮了眼睛,只从一条缝隙中打量着这世界。当他看见杀生丸时,细长的眼睛稍稍睁大,“杀生丸殿下,好久不见了。”
杀生丸站定,淡漠地回应道:“朴仙翁,许久不见,你倒是精神好。”
老朴树知道杀生丸因为斗牙王把天生牙托付给自己转交他心里不快,唯有笑笑感叹说:“我老骨头一把了,不提也罢。“
鹤丸站在杀生丸身后,探出脑袋好奇地打量着这棵被杀生丸称作一声“故人”的老朴树,他可比杀生丸老上太多,这算是忘年之交?鹤丸不解,拉拉杀生丸的衣袖小声询问道:“杀生丸大人,这位是……”
“树龄两千岁的朴树。”杀生丸瞄了一眼鹤丸攥着自己衣袖的手,没有阻止,只是负责地给鹤丸解释说,“天生牙和铁碎牙的刀鞘就是他的树枝做成的。”
“两千岁?”鹤丸顾不得惊讶杀生丸父亲的刀鞘是朴仙翁所制,他诧异于这棵朴树非比寻常的树龄。毕竟,不管是哪个世界,活了千年的妖物大多参透世间真理,从本能的妖性转化成修身的悟性。但凡年龄长的妖怪活到了一定岁数都有一颗看破红尘,做隐士练修为的心。这朴树既然已经是两千余岁,那即便不是真的仙人,也算是半个仙翁的程度了。杀生丸叫他做朴仙翁也是名副其实。
鹤丸不由得摆正了自己的身姿,对朴仙翁的态度也是尊重严谨了起来。
朴仙翁倒没有倚老卖老的兴趣爱好,斗牙王是杀生丸的父亲同时是他的上司兼老友,对杀生丸他不曾端着长辈的架子,从来都是以礼相待。深知杀生丸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类型,他问道:“不知殿下千里迢迢来找我所为何事?”
杀生丸说:“有些问题想请教你一番。”
“请教一词怕是言重了。”朴仙翁的视线在鹤丸身上打量一二,心下明白了些许,“可是这位小朋友的问题?”
“这俩是同一把刀,其中一把来自五百年后。”杀生丸取下腰间的鹤丸本体,然后又用眼神示意鹤丸,鹤丸走上前把自己手里的刀举给朴仙翁看。
朴仙翁用那眯缝着的眼睛看了片刻,眼神又在鹤丸和杀生丸之间来回往返数次,干枯褶皱的脸上似乎更加拧巴了起来。鹤丸眉头一皱觉得事情并不简单,心里跟打鼓似的惴惴不安。见朴仙翁豆大颗瞳仁微微放大,他更是心里一紧:“老仙人可是看出什么问题?”
朴仙翁沉默着没有回答,只是看着杀生丸。杀生丸面无表情,如平静的水面一般,心底因为朴仙翁的沉默掀起了涟漪。不管怎么样都十分想知道现在情况的他主动开口道:“这刀有什么不对吗?”
“刀看上去没有问题,也确实是同一把。”朴仙翁说话的语速很慢,他的声音本就低沉和缓,现在更像是一首古老的民谣,潺潺而来却意外的并不会让人有那种在听催眠曲一样昏昏欲睡的感觉,朴仙翁说,“再回答殿下问题之前,我也想问殿下一个问题。你这朋友并非寻常人,这刀和他之间渊源颇深吧?”
鹤丸回答:“这是自然,不瞒老仙人说,我本就诞生于这把刀,可以说我即是它它即是我。这么说您能理解吧?这刀对我意义非凡,不容闪失。”
朴仙翁恍然大悟,看鹤丸的眼神更是多了探究,突地那眼睛一睁,呆板的眼睛里跳跃出几分明亮的光泽:“的确的确,你可是付丧神?”
鹤丸还是第一次在这边被人认出准确的身份,明明算个神明,可在这样一位老者面前他是丝毫没有骄傲的位置。于是鹤丸谦词道:“我不过是百年光阴在刀中注入的一丝魂,哪算是神明,是比不得老仙人千年风雨中磨砺出来的经历和风采的。”
朴仙翁却坚持:“还是小贵人厉害。”
鹤丸觉得这两千年仙翁这么称呼自己实在是受之有愧赶紧推脱:“叫什么小贵人?仙翁叫我鹤丸便是,我毕竟是小辈。”
“我也只是年纪大而已。”朴仙翁看看鹤丸,又说,“况且小贵人在这世间也不短了吧。”
“所以你看出什么没有?”杀生丸打断这俩没尽头的谦让,直奔主题,“为何这个时空中会能存在两把鹤丸国永?”
朴仙翁又一次哑声了,他把脑海里所有相关知识捋顺了,又整理了一下语序才回答:“古书中说同一时空不会有两个相同之物,秩序会让重复的一方消失,这么来看恐怕不妙。”
杀生丸说:“这我自然知道。”
鹤丸咬咬牙,忍不住担心,却觉得事情并非那么糟糕仍有转机,他补充说起自己的情况道:“如果我一开始并不属于这个世界是不是秩序就管不了我呢?”
朴仙翁眉头紧锁,深吸了一口气:“虽然这会有一定影响,但是像这么大的问题秩序一般情况会选择修复它。”
鹤丸疑惑:“修复的意思是……”
朴仙翁说:“大概有一把会消失。”
杀生丸不想听这些,他倒是预料到必然只会留下一把刀。可他在意的不是这个,他所关心的是鹤丸作为一个和这刀命运息息相关的生命体会有什么麻烦。于是杀生丸打断朴仙翁和鹤丸之间逐渐被沉重的氛围围绕的对话,他只求结果:“如果消失了,那会对他有什么影响?”
“这我就不清楚了。”朴仙翁露出困扰的表情,“既然是从五百年后得来,那把它放回应该在的时代便好,只是不知道殿下和小贵人如何得的它,还能不能让它回自己的时代。”
杀生丸了然:“要放回去倒是很容易。”
“那我又得回食骨之井吗?”鹤丸瘪瘪嘴极不情愿,嫌麻烦的同时舍不得把如此完好的本体送回去。他垂眸看着脚尖,白色的睫毛遮了眼,声音带几丝颤抖,“不放回去我会消失吗?”
“我想不会那么严重,况且刚才也只是我自己的看法,我是照最保守安全的方法给你们提的建议。”朴仙翁看鹤丸情绪低落赶紧解释,“或许小贵人在这时空之中穿梭已经破了这秩序,它便不再管你了,这也是有可能的。”
“那也可能。”鹤丸还是埋着头,他有些放空地盯着这肥沃土壤中爬出的昆虫,它们按着顺序有条不絮地工作着,鹤丸喃喃道,“我从别的世界来,又转世为人,经历了轮回也没被洗去记忆应该就算是让秩序破例了吧。”
鹤丸试图说服自己不会危险,结果抬眼就看见杀生丸近在咫尺的脸,如此俊逸的一张脸贴近了看更是毫无死角。鹤丸微微一愣,不知道为什么杀生丸会站得离自己如此之近,略微有些惊讶后鹤丸收拾情绪冲对方俏皮地眨了眨眼睛,恢复了平时的开朗活力他还开起玩笑说:“它指不定就由着我了呢?是不是啊杀生丸大人?”
“你不要太乐观。”杀生丸虽然和鹤丸说话,视线却是早已从他身上移开放到了朴仙翁身上,强行把自鹤丸自言自语起就默默思考的朴仙翁拉进讨论中,“虽然之前这刀身没了你也没有任何影响,但是这不代表就和你没有关系了。你说是不是,朴仙翁?”
“殿下此言差矣。”朴仙翁没能领会杀生丸想要鹤丸严肃对待这件事情的意思,反倒突然站到鹤丸乐观主义那边,“转世轮回必须去那阎王处走一遭,留下记忆才能进入下一世。小贵人既然挣脱这规矩,说明秩序对你的容忍度很宽,也就无需过于紧张了。再说,以前小贵人依附于这刀没有自己的身体,所以和刀是一体的,而现在轮回转世,他已经和刀分开成为了独立的个体。即便会有一些羁绊联系,可不会像刀在人在,刀亡人亡这么严重。”
杀生丸想说鹤丸穿越到未来没有失去记忆全是那宝石妖怪做妖搞的鬼,和这时空秩序的修复没太大关系,可还没开口,朴仙翁便又飘飘然说:“小贵人这副人类的模样就是转世后的身体了吧。”
“正是。”
朴仙翁对于这种生平不曾见的现象和杀生丸的母亲大人一样好奇,可能他们这些上了年纪又修为深厚的妖怪都喜欢新鲜。他直勾勾地盯着鹤丸,鹤丸竟能从那双略显呆滞沧桑的眸子中看出孩童般的好奇心。
鹤丸被他盯着有些不敢动弹,刚准备问问他还有什么问题的时候朴仙翁像是对待小孩子似的温和地开口道:“小贵人走近些让我看看。”
鹤丸无奈地看杀生丸一眼,对方淡定站着,回他一个“随意”的眼神。
鹤丸妥协,乖巧地向前走几步。
朴仙翁从树冠众多的枝干中伸出一枝细长的枝条缠绕在鹤丸手腕处,嫩绿的幼芽轻贴在手腕上像是把脉一样,柔柔的叶片扰得皮肤有些痒痒。鹤丸憋着笑意,故作严肃地看着朴仙翁,表情甚是滑稽。片刻后,朴仙翁的枝条收回,他的声音也缓缓响起嘱咐道:“身体很健康,丝毫没有影响。看小贵人舍不得这刀,如果不送这刀走,那务必请多关注着它,俗话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嗯,谢谢仙翁。”鹤丸点头,“还有个问题,不知道仙人有没有什么想法。”
“请讲。”
鹤丸握了握拳又松开,眼里闪着光:“我若一直保有这副人类的身子是不是以后都没有办法恢复力量了?”
朴仙翁很快回答:“这不是我的专长,不过我可以说照现在看,应该是不可能的。你的身体里没有一丝灵力,脉络通畅却没有一点力量流经,只能说和寻常人无异吧。”
鹤丸听后有些失落,耷拉着脑袋情绪低落,杀生丸把他的反应看在眼里,最终也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话语。
从朴仙翁的领地出来,天空已经是晚霞蔽日,大片火烧云一直延伸到天际,天地混为一体,铺上了一层苍黄橘红的纱。金色的光芒一缕缕射下,在眼前看着仿佛是触手可及,却在伸手后错失它的踪迹。
鹤丸伸出的手将在半空中,看见杀生丸用鄙视的眼神看自己,他赶忙捂脸,自己竟然是想用手捉住阳光,即便是被这夕阳美景吸引,也依旧感觉自己蠢哭了。
杀生丸倒不是用鹤丸所想的那种鄙视的眼神看他,他只是在看鹤丸,最单纯地注视罢了。杀生丸这一生不曾害怕过什么,直到经历过百年前鹤丸本体的消失;他也不曾看重过什么,直到莫名其妙多了一把太刀,从此以后便没有再卸下。
对鹤丸这个从未知时空闯入自己世界的刀灵,杀生丸曾经带着些抵触。
可是,时间久了,那种抵触融入习以为常的相伴,最后消失殆尽。没成想习惯好不容易成了,鹤丸倒跟着那些抵触感一起消失了,那时候杀生丸才意识到有时候孤身一人并不如自己所想那般逍遥快活。所以遇上邪见的时候,他默认了对方的跟随。
只有杀生丸自己知道,鹤丸的消失给他留下了一层挥之不去的阴影。所以即便朴仙翁说没大碍,他也始终是觉得鹤丸带把有炸|弹潜质的刀非常不妥。
走出朴仙翁领地不久,杀生丸开口问道:“你不把刀放回去?”
“我觉得没问题,况且放回去也不能保证什么啊,扔另外一个时空我更不放心呢。”鹤丸知道杀生丸的意思,可这两把刀就像是手心手背不可分割似的,即使产生过把刀送回去的心思,可立马就有另一个声音在耳边在心口响起,告诉他不要这么做。那声音充满魔力,好似不可抗拒一般。
鹤丸隐隐觉得这其中必有内情,可不想杀生丸担心自己,吸了口气,故作轻松地把刀并排在杀生丸所带的刀旁说道:“这样不是很好吗?我们这不就是有一对刀了吗?等以后我恢复了力量,咱们就可以一起上阵杀敌,我可是很强的!”
“……”杀生丸心说自己这把断了又不能使用,而鹤丸的力量恢复可能性几乎为零,可以说刚才鹤丸说的话基本上和现实都完全相反了。然而看鹤丸笑眯眯的模样杀生丸也不想打击他。
要不要给他找个什么可以保管灵魂之类的宝器,杀生丸想,这样即便刀出了问题他的灵体和精神也不会受损。
“对了。”鹤丸想起杀生丸手里的刀还处于断刃的状态便说,“我那个时空的爷爷说现在我手上这把刀是未来的你用自己的牙委托鹤丸家祖先修复的。”
杀生丸问:“你想表达什么?”
“如果真能用你的牙修好我,你愿意吗?”鹤丸说完停顿了一会儿,这才觉得这句话好像哪里怪怪的。
杀生丸没有觉得哪里不对,毕竟父亲的刀是他自己的牙铸的,犬夜叉的铁碎牙裂了也是他自己的牙补的。这实在是正常,于是直截了当回答:“自然愿意。”
“……”鹤丸眼睛睁大,仿佛中了头彩似的,“真的?”
杀生丸觉得鹤丸的反应好笑:“只要找到被我认可的铸刀师傅就可以。”
鹤丸笑笑问:“那不知道鹤丸家的手艺你信任不?”
杀生丸过滤了一下自己脑海中那些厉害的铸刀师匠,并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便答:“未曾听说。”
鹤丸想他也不知道随即解释说:“那是人类的铸刀师傅,你是妖怪恐怕只关注那些会铸妖刀的妖怪了吧。毕竟我爷爷说这刀是鹤丸家祖宗给修好的,那他的能力必须是顶尖的。要不让邪见辛苦打听一下?”
“那是你的本体,你放心让他们修理就是。”
鹤丸点点头:“我相信啊。”
“那去就是。”杀生丸没有多说,直接就应了鹤丸的要求。鹤丸笑哈哈地回了一个“嗯”,想着过不久就要去修刀,之前的烦心事便稍微扔一边歇着了。
第25章 鹤丸祖宗
邪见没什么特长,不过论收集信息他绝对可以说是一把好手。没过几天,邪见就得到了铸刀师鹤丸师傅的消息。鹤丸家老祖宗整一个隐士高人,家在一座城池的外郊。鹤丸到了那山脚下,一路沿着青苔铺设的台阶上了小山坡,紧接着是一条幽静的小径,直直地延伸进密密匝匝的竹林。
阳光透过在微风中摇曳如同轻歌曼舞般的竹子缝隙筛落,让整个竹林在各种角度的光下呈现出深浅不同的绿。在竹林中沿着小径走了一段,鹤丸看见那正中有一间简陋的茅草屋,带一个小小的庭院,院子里种着淡色的雏菊,除了花香隐隐还飘来淡淡的檀香和铁锈的气味。
一个样貌平平却意外让人觉得亲切的朴实青年正在院子里浇花,他一身深色的麻衣,黑发用发簪随意地一扎,看上去有些懒散。青年人发现杀生丸和鹤丸的到来,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探索的目光停留在他们身上数秒后,他的表情严肃了起来:“妖怪?”
虽然这青年看上去还算淡定,但是难保他不会被吓到。鹤丸第一时间就想先要安抚对方的情绪:“先生别慌,我们没有恶意。请问铸刀的鹤丸师傅住在这里吗?”
“确实住在这里。”青年警惕地看着杀生丸,本能地感觉杀生丸是一个危险的人物,“请问有何事找他?”
鹤丸斟酌着每一个词语:“我们想拜托他一点事情,请问他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