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鹤丸把刀递上，看着杀生丸熟练地把刀收回刀鞘，就像曾经那样。鹤丸不解，“它已经断掉了，你也有新剑，没必要再带着了吧。”
“你不在这一百年它连这三分之一的刀身都没有，既然能恢复自然就能用。”杀生丸用手轻抚过鹤丸本体刀柄，又瞄了一眼斗鬼神，慢悠悠地说道，“这把剑远不如你，除了铁碎牙，只有你称我心意。”
可能杀生丸觉得自己只是说了一句实话，他或许有一点想要安慰鹤丸的意思，但是更多的只是陈述事实。可在鹤丸听来这无疑是最大的赞美，甚至因为这一句话他感觉整个天空都明亮开阔了。鹤丸和杀生丸四目相对，俊美的脸庞映衬着艳丽的妖纹，伴随着低沉而又有磁性的声音，这一切都让鹤丸呼吸一颤，突然之间有些手足无措了起来。
鹤丸下意识埋下头，本体刀柄和刀鞘上精美的刀纹印入眼帘。仿佛是有一种声音在呼唤他，鹤丸鬼使神差地伸手按住了本体的刀柄，一瞬间他像是置身于和外界相隔绝的异空间，鹤丸若有所思地闭上眼集中精神感受刀剑想要传递给自己的东西。渐渐的，他感觉指间似有暖流穿过，一股带着悲哀的细碎声音传进了耳朵。
杀生丸看不清鹤丸的神情，对方的刘海遮住了他的眼睛，不过他很放松地让鹤丸在他的身旁，丝毫不担心对方会对他不利。杀生丸由着鹤丸靠着他和刀体做交流，眼神在他的衣服上停留了几秒后决定要给鹤丸重新找件衣服。
杀生丸不知道自己和鹤丸现在的姿势从某个角度来看，其实十分像鹤丸抱住了他。而邪见从树林偷瞄他们的时候，正好就处在这种神奇的角度。
“啊嘞！！！”邪见看见这一幕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玲被他那一声惊叹吸引了注意力赶紧担心地问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邪见一边揉眼睛一边按了按自己起伏波动的胸口回应说自己不碍事。然后不死心地又往杀生丸鹤丸的方向瞅了瞅。
杀生丸终于开始询问起鹤丸的动作：“你到底在干什么？”
鹤丸皱着眉：“我感觉到它在呼唤我。”
“所以？”
“它似乎想告诉我它可以恢复的。”鹤丸摸了摸下巴，小脸上带着思索的凝重感，“只是不清楚具体要怎么做。”
杀生丸简单粗暴却异常肯定地回答：“会恢复的。”
“那……”鹤丸自然高兴杀生丸的话。虽然本体的损坏让他心情低落，但是杀生丸的态度让他的心情已经好了很多，凝重焦虑已然是消失不见，脸上又重新挂上了独属于他的生动明亮的表情，“可是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了，过七天还要回去一趟，你不会嫌我烦吧？”
“你还有这种自觉？”杀生丸顿了顿补充道，“你已经给我添过很多麻烦了。”
“哈哈，那不是都过去了嘛。”鹤丸挠挠头开始转移话题，“所以你现在还在四处游历吗？”
杀生丸瞥了鹤丸一眼，还是顺着他的话说道：“我在找一个人。”
鹤丸瞄了一眼杀生丸空空的袖管，又看了看对方的表情最后还是凭借自己不作就不会死的神奇本能带着欠揍的语调问道：“哦？砍你手臂的人？”
“……”果不其然杀生丸狠狠地瞪了鹤丸一眼，“不是，是一个我必须亲手杀掉的混蛋。”
鹤丸想了想说道：“嗯……我最近对妖力的感知敏感了很多，需要我帮你找他吗？说不定可以帮上忙哦。”
“你可以？”杀生丸并不相信鹤丸的话，觉得让鹤丸去找奈落的成功率远不如奈落因为四魂碎片而找到他们的几率。
“嘛，前提是你要让我见过他，知道他的气味。”鹤丸说到这里顿了顿，也觉得自己说了些废话，“不过要是你找得到他没可能再放走他啦。”
“不需要你，我会找到再杀他。”杀生丸表情严峻了起来，他确实把奈落放跑了好几次。当然这事儿杀生丸不会让鹤丸知道，他几乎可以想象鹤丸知道了后有事没事用这个事情调侃他的场面。犬夜叉砍了他手臂的事情如是。
“那好吧。”鹤丸也不再多纠结，他还算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虽然想常伴杀生丸左右，和他一起战斗，但是现在也只能忍一忍了。想到这里，鹤丸深吸一口气冲杀生丸笑了笑，“在我没有恢复前，本体就交给你照顾了。”
“嗯。”
“杀生丸……”喊到这里，鹤丸想起什么似的停了一下然后补充了一句，“大人……”
“……”杀生丸对他的称呼没什么意见，只是用眼神示意他往下说。
“你真好。”鹤丸话锋一转，认真地看着杀生丸，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度道，“没有在我没用的时候扔掉我，真是太感谢了。”
“不过是习惯罢了。”这是鹤丸平时从来不曾有过的态度，杀生丸只看了一眼就被对方干净纯净的眸子里传递出的真挚镇住。这种毫不做作，把全部信任投掷在自己身上的鹤丸让杀生丸也觉得耀眼，他转身要走还补充说道，“不要想太多。”
“哦？我想多了？”鹤丸似乎看出杀生丸寒冰封锁的内心隐隐的裂痕，他非常擅长在极与极情绪之间灵活切换。此时便笑嘻嘻地跟上杀生丸，在他身旁念叨着，“说起来，我梦里你也经常出现，还看见了那个绿色小妖怪和那个可爱的小女孩。你的现实就那么投射进了我的梦里，这是不是说明我们已经被命运紧紧捆绑在了一起？”
“废话太多。”杀生丸停下步子，“先闭嘴。”
鹤丸：“……”
回到树林，邪见和玲早已按耐不住上前询问起鹤丸的身份。杀生丸回了一句友人便堵住了他俩的话。
第二天一早，鹤丸从阿哞身上醒来，一件纯白色勾勒了一些金丝边的浴衣平放在一旁，吸引住了他的视线。杀生丸已经不见了身影，只有玲在一边的草地里寻找着娇美的小花。看见鹤丸一脸茫然，邪见终于忍不住跑过来告诉他说这是杀生丸给他找的衣服，鹤丸这才换上衣服发现还算合身，比起冰帝校服，果然还是这样的衣服穿起来舒服。
杀生丸不在，鹤丸就很无聊了。鹤丸先开始和玲搭话，玲是个非常活泼爱笑的女孩子，她很喜欢鹤丸这样一个小哥哥的陪伴，可是玲毕竟是纯天然的小孩子，而鹤丸的内心却已经是是个老爷爷了。多聊了一会儿，鹤丸便把目光放在了邪见身上。
比较令鹤丸在意的是，邪见自持是杀生丸的家臣看上去挺凶却对他十分尊敬，明明在邪见眼中自己应该就只是一个普通人类而已。
说不定是因为杀生丸说自己是他友人的关系，鹤丸这么猜测。不过他倒是乐于邪见对自己有几分尊重，因为他可以趁机从邪见那里打听一些杀生丸不会告诉他的情报，比如他的手臂谁砍的，他追逐的仇人到底是谁。
奈落因为曾经暗算杀生丸被杀生列入黑名单誓要亲手杀掉他的事情是鹤丸打听到的第一个关键信息，对于这个事情鹤丸还算理解，毕竟以杀生丸的高傲程度，是绝不会容许任何人对他的居心叵测。
令鹤丸比较吃惊的事是杀生丸的手，他万万没有想到是犬夜叉砍掉的，而犬夜叉手里那把看上去又旧又脏的刀竟然就是被杀生丸追寻百年未果的宝刀铁碎牙。
鹤丸消化了一会儿这些消息，又看看不远处的玲：“那这个小姑娘呢？”
“玲是杀生丸大人用天生牙救的。”
“哦？”鹤丸一脸惊讶，“他竟然会救人类？我还以为他会带着这个女孩子是因为什么风|流|债之类的。”
“怎么可能！杀生丸大人可是一心都在追求强大的力量，不可能有什么风|流|债！”邪见严肃地拄了拄人头杖，继续刚才的话题，“这件事让我也很吃惊，当时我都不敢相信。不过我觉得杀生丸大人一开始是想用玲来试试天生牙的威力，毕竟他很讨厌人类的……”
“……”鹤丸若有所思地盯着邪见。
被鹤丸盯着的邪见打了一个寒颤赶紧解释道：“当然，我不是说你，鹤丸大人，你知道总有特殊的例子。”
“我虽然不是人类，但是你也不用那么夸张叫我大人。”鹤丸弯眼笑笑，“这只是一个躯体罢了，不过……我比你更早在杀生丸身边，非要说的话，我算你前辈哦~”
“哦哦哦，是是是。”
鹤丸看着邪见直点头的模样忍不住发笑：“所以天生牙是真的可以起死回生吗？”
邪见表情夸张地说道：“对的，十分神奇。杀生丸大人一挥，已经没了气息的玲便醒过来了。虽然是顺手救的玲，但是说实话，玲的待遇比我还好很多。”
鹤丸了然地点点头：“毕竟是小姑娘嘛，你皮糙肉厚的还需要什么照顾。”
邪见：“……”
第19章 紫发美人
杀生丸凭着细小的线索朝着奈落的所在前进，没有走多远一个高耸入云挂着个巨型瀑布的山脉便横亘于前，挡住了去路。
“村里的人说这座山被鬼占据几十年了，鲜少有人误入能活着出来。只是有幸出来的人都说遇见了一个紫发美人，是那个温润的美人带他们出来的。”邪见将部下们传递给他的信息尽心尽力地解说着。说完他抬眼看看挡在他们前进方向风景秀丽的大山和瀑布有些不解， “说得那么可怕，看上去倒是山灵水秀的宝地，很无害啊。”
鹤丸不这么认为，他说道：“虽然看上去平静无害，但是深山里面妖气熏天，确实是个很强大的妖怪。只是这里灵力充沛，对鬼来说绝非有益，这么强大的鬼随便找个地方就能坐地为王，为什么非要盘踞于此呢？”
杀生丸听着鹤丸和邪见的讨论，步伐没有丝毫停滞。他轻盈地悬浮在空中，俯视着这山。山间瀑布由一条河流在悬崖断壁处形成，河水静静流淌，到了断壁处便如同脱缰的野马飞流而下，直泻谷底，那磅礴的气势就像是一条银龙从天而降。瀑布水花飞溅，随着光线变化水光变换出各种各样的色彩，水流中央在阳光下升起一弯七色彩虹。
杀生丸准备降落，阿哞驮着鹤丸三个也渐渐靠近，水声如巨雷在耳边炸响般震耳欲聋。空气中飘来绵绵雨丝，雾气在他们靠近后顷刻间环绕四周，柔如月笼轻纱，一瞬间让人仿佛置身于仙境。
鹤丸他们到了山下的一块平坦的地面降落。
这里的天空格外通透明澈，空气沁人心脾，深山幽谷中来自瀑布的雾气依旧弥漫在四周，暴露在外的皮肤能够直接接触到这些冰凉的水汽。
鹤丸不安分地从阿哞背上跳下来，一蹦一跳地跟在杀生丸旁边。
稍微走得离瀑布远一些，视野中全是深紫浅蓝的薰衣草，阳光下，花束上泛着一种蓝紫色的金色光泽。这些花束在风中摇曳，被翠绿色植被覆盖的山谷也显露出来身形，空气中回荡着清爽的花草香味，让人倍觉神清气爽。
脚边是一条由瀑布延伸出来的清澈小河，它像一条蓝色的飘带，蜿蜒着直到远方。河边一个拥有一头紫色长发的人背对着他们，他纱质的衣衫长袖和长发随风摆动，身姿纤细高挑，不似风尘俗世之人。
听到这边有动静，那人缓缓回头。那是一张精致美丽的脸庞，眸如秋水，带着上参天机下悟红尘的睿智。称得上是风华绝代的美人看见鹤丸时眼睛里划过一丝惊讶，然后他定了定神朝着鹤丸伸出手，面露浅笑。
鹤丸看到那人的脸瞳孔一缩，有些不敢相信地喊道：“幸村？”
那人没有给出反应，只是看着鹤丸嘴角的笑意更深。
看对方没有回应，鹤丸眼珠子有些尴尬地四处转了转：“啊，抱歉认错人了。”
“不，你应该没有认错，我的确叫幸村。”紫发美人却是认可了鹤丸一开始的话，“不过我想你叫的不是我，是叫一个叫做幸村精市的人吧？我知道，他是我的转世。”
鹤丸睁大了眼睛，带着探究的目光把紫发美人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看得出眼前自称幸村的人确实就是幸村精市再长大些的翻版。
“能否请你身边的妖怪大人收敛一点气势呢？”幸村瞄了一眼气势汹汹的杀生丸，轻抚了抚胸口道，“我身体不太好。”
“好的。”鹤丸看了一眼杀生丸侧脸询问，“杀生丸大人，我和这位先生可以交流一下吗？”
杀生丸的眼神从幸村身上收回，他刚才已经确定幸村的能力不足以在自己回不过神来的瞬间伤害到鹤丸便酷酷地回答：“随意。”
邪见不解道:“杀生丸大人，你干嘛让鹤丸大人和那个人类待在一起啊，他们能有什么事说啊。”
“你觉得那个人类是一般人吗？愚蠢。”杀生丸斜眼看着邪见，但对方还是一副啥也不知道的模样他无奈补充道，“大阴阳师幸村，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
“那个就是大阴阳师幸村吗？”邪见听见这个名字倒吸一口凉气，“不是传闻他恶疾缠身，驱散了旗下所有的式神，已经去世了吗？”
玲眨了眨大眼睛提问说：“怎么啦是很厉害的人吗？”
邪见皱着眉看上去很严肃，他耐心给玲解释道：“幸村应该是当今世上最强大的阴阳师，他精通五行，擅封印之术，曾经封印了一只修为极高的千年白狐而闻名天下。他的封印术和咒术，可以说是妖怪的大敌啊。”
“不用把我说得那么夸张吧，我不过只是擅阴阳术的普通人而已。”幸村听见邪见对自己的解说有些无力，他更正说， “封印千年白狐，那些都是谣传，我只是帮他一个忙而已。”
“你封没封印白狐不重要，重要的是普通人可活不过百年岁月还保有少年容貌。”杀生丸站在偏远的地方，冷冷地说道，“你气息紊乱，大限将至，也对四魂之玉的碎片感兴趣吗？”
“你以为我想用四魂碎片延长寿命？”幸村轻笑一声，“生死有命，我并不想执着于此。”
“不用担心。”鹤丸朝杀生丸笑笑算是安抚他，自己则是向前一步表达了自己对幸村的信任，“幸村君，你刚才说幸村精市是你的转世？”
幸村点点头，很高兴鹤丸能够对自己表达信任：“区区来生我自然能够看见，转世轮回毕竟是我擅长的。”
鹤丸又问：“那你都看见了多少？”
“未来的我过得不太好，病得很重。”幸村对鹤丸并不想隐瞒太多，他坦然道，“我早有心理准备，自从救了他我就没想过下辈子能够平顺地度过，果然和一个被天罚的恶鬼在一起会被惩罚呢。”
“鬼？”鹤丸顿了顿，“这山的主人吗？”
“自然是了。”幸村表情还是很平静，突然他想到了什么又笑了起来，面若春风不过如此，“说起来，看到转世的我身边他还在，这么一想也不算亏吧。”
“你说在一起……”鹤丸斟酌了一下用词，“所以你长居于此？”
幸村点点头：“当然。”
鹤丸明了，怪不得这鬼妖气冲天，早该把周围的山灵水秀腐蚀殆尽，可山林瀑布间却依旧存有灵气。想来，有幸村这个世间第一大阴阳师在这里驻扎，即便是邪气笼罩也很快能被净化。
鹤丸忍不住好奇问道:“那未来的你身边的是谁？”
“你见过，来世他叫真田弦一郎。现在……” 幸村想了想，还是说出了对方在这个时代的称呼，“你可以叫他牛鬼。”
“牛鬼？”听见这个称呼消停很久的邪见惊讶得又忍不住开口了。就是杀生丸脸上的惊讶也是一闪而过。鹤丸不解回头看他们一眼问道：“牛鬼很有名吗？我记得他就是百鬼夜行中的妖怪啊。”
邪见解释说：“这边能被称为牛鬼的只有一位，据说他的能力几乎可以媲美签名。只是他生性残暴，对踏入领地的一切生物都会赶尽杀绝，并且是采用那种相当残忍血腥的方式。甚至有时候不去招惹，他也会主动出击。当地的村民为了保命，给他搭建了祠堂祭拜，每过一段时间还会献祭童男童女以求平安。不过几十年前，牛鬼便神秘失踪，都说他是遭了天罚死掉了。随着时间流逝也越来越少有人提起他。”
“小妖怪……”幸村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邪见，“你懂得很多啊……”
邪见被幸村波澜不惊却又暗藏玄机的视线弄得浑身难受，他忙着挥手否认：“不不不，并没有，也就是一般般的水平而已。”
鹤丸却是更好奇地看向杀生丸问道：“这么一个明显的目标你没有去战一战吗？”
杀生丸听懂了鹤丸话中的调侃之意：“他只出现了几十年的时间后来便消失了，还不足以吸引我的注意力。”
鹤丸又看向幸村:“所以消失的牛鬼现在在这里吗？当年天罚是你救了他？”
幸村说：“没错，我救了他之后他就一直在这里没有离开过。不过，你们不用担心撞见他，他大概不会现身。”
鹤丸挑眉诧异道：“不是对领地十分在意吗？竟然不会现身？”
幸村垂眸有些落寞地说道：“我在这里，他不会随便出现。”
“他大概不想见我。”幸村明显不想多说这些，他把话题扯回鹤丸身上问道，“说起来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鹤丸国永。”
“嗯，鹤丸君，叫我幸村便是。”
“那你也叫我鹤丸就好。”鹤丸礼貌回应着，看见身边三人想了想有点词穷，“这边……”
“不用这么复杂，我们应该不会再见了，简单一点最好。”幸村说到这里话锋一转，眼神毫不遮掩地落在鹤丸的双腿上，“虽然很失礼，但是鹤丸君的腿是靠四魂碎片才能行走的吧？”
鹤丸知道像幸村这样的阴阳师能够感知到四魂碎片很正常，可没想到他一眼就看出碎片的所在。鹤丸疑惑地看着幸村，他知道幸村不是想要得到碎片才在这里说这些。
“我不会对四魂碎片有想法，我想你也不是想一直依赖着碎片的人。”幸村接着说，“我只是想说，如果我能够治好你的腿，你能否帮我一个小忙？”
基于对于未来幸村精市的信任，鹤丸对当前这个披着大阴阳师光环的幸村也迷之亲切。所以他一说鹤丸心里就升起了一种希望，依赖外物总不是长久之策，于是鹤丸好奇道：“什么？”
比起鹤丸傻白甜似的迎头而上，杀生丸表情就显得严峻太多，杀气顷刻间席卷而来。邪见和玲都感觉到寒气，忍不住抱了抱手臂。
幸村装作没有看见杀生丸寒冰似的脸转向鹤丸道：“你知道转世后我得了重病，这我已经有所预感，毕竟我救了在上天看来罪无可恕的牛鬼所以他定不会让我来世如意，我推测我的病不会好。可今生所做害了我的来世，我觉得这并不应该，在我看来这已经是完全不同的个体。将来的我没有义务为现在的我赎罪，所以我想让你把这个吊坠交给我的转世。他快要动手术，这个可以保他平安。”
鹤丸先是愣愣地接过吊坠，这个紫色的水晶吊坠冰凉润滑，凝聚了天地之灵气日月之精华，只是握在手里都能感觉到它安抚心灵的包容力，和四魂碎片有异曲同工之妙。
幸村又拿出一个通体剔透晶莹的白壶，他告知鹤丸这是他酿的药水，喝下便能让他的腿康复。为了约束鹤丸，他紧接着又扯下一根自己的头发将它缠绕在了鹤丸指间：“这就算是我们的约定了，只有等你将吊坠交给来世的我这根头发才会断掉。这壶中的药水方可为你所用。时间不早了，你们若想顺利地通过山谷还是早点启程吧。牛鬼在夜里比较暴躁，兴许会伤了你们。”
邪见愤愤道：“杀生丸大人才不会怕那什么牛鬼呢！”
“可你们这不是还有小女孩……”幸村的眼神在玲和鹤丸之间流转，“和小少年吗？”
杀生丸知道他的意思，甩了甩衣袖转身准备离开：“走了，邪见。”
鹤丸看着邪见拉着驮着玲的阿哞跟着杀生丸往树林中走去，还是有些不放心地回望向幸村：“那我走了？”
“慢走。”幸村冲鹤丸笑笑，礼貌而又疏离。他没有说再见，刻意的，鹤丸想，幸村的气息很微弱，灵力虽然还很强，但是作为一个大阴阳师来看也是处在衰竭的边缘，看来真的是时日无多了。鹤丸想即便以后再经过应该也看不见他了，他不免有点难过。
鹤丸和幸村道别后跟上前面的三人，顺手把幸村给的吊坠戴在脖子上，邪见看见了疑惑道：“你真要帮那个阴阳师？”
“答应别人的话哪有不实现的道理？”鹤丸不以为然，“再说也不是无偿服务。”
“可他说的不一定是真的，况且我觉得就这个吊坠应该都能治愈你的腿了。”
“他信任我，我就应该对得起他的信任。”鹤丸说着话，前面的杀生丸突然停住了步伐。鹤丸也瞬间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妖气，他收起散漫的姿态，轻巧地往杀生丸身边靠近了一步警惕地看向树林中妖气的来源：“在左边。”
被鹤丸爆出位置，妖怪也不太隐藏，他慢慢走出树林的遮掩，露出了身形。
第20章 山中恶鬼
这是一个有着乌黑色齐肩长发的男人，他身材高大，妖气缠身，隐隐散发着黑色的阴森气息，是被诅咒象征。男人除这看上去和寻常人无异，只是左脸带着大片墨色妖纹，这又是一个诅咒的印记。
鹤丸盯着男人的脸庞，他并没有其他妖怪应有的特征，抛开一切不说，从面相看:五官深邃，鼻梁挺直，棱角分明，是一个英俊的男子。只是幽暗深邃的目光和刻板阴郁的表情让人难以靠近，压迫感极强。鹤丸几乎是一眼就认出这就是曾经在幸村精市病房门口遇见那个戴帽子的老成少年，幸村叫他真田弦一郎。
想必这就是牛鬼，鹤丸这么想着。
牛鬼眼神犀利地扫过眼前一行人，目光停留在鹤丸胸口的坠子上，他的表情更加严肃，甚至有几分狰狞。接着，他的目光往上，看着鹤丸眼里的怒意冉冉升起：“你答应他了？”
杀生丸第一时间往前站了一步，用身体挡住鹤丸和玲，防止牛鬼的接近。他的手搭在斗鬼神上，备战的姿态很明显。鹤丸瞥了牛鬼一眼，并未露出害怕，反倒是赶紧连迈两步稍微站在杀生丸之前的位置，轻扯了扯对方的衣角。杀生丸顿了下动作，侧脸看他，鹤丸正好趁机开口和牛鬼搭话：“你说幸村？”
“除了他这里还有其他人？”长发男人的打量了一下杀生丸，最后还是从杀生丸搭在斗鬼神上的手上移开转而看向鹤丸胸口吊坠上，“幸村让你把这吊坠给他的转世？”
鹤丸点点头：“没错，确实是这么说的。”
“……很好。”牛鬼缓缓吐出这两个字，似乎在尽力忍耐着什么。鹤丸注意到他的手紧紧攥成拳头，看来对于幸村的决定他相当不满意，鹤丸不解的同时有点生气：“你不想他好吗？不是他救了你才会让他的来世收到责罚吗？你不应该想方设法报答？”
鹤丸一连串的问话让牛鬼没能一时间回答上来，邪见看着对方黑得如同墨汁一般的脸色倒吸一口凉气，小心翼翼地往杀生丸背后挪动了几步才算是放下心来。
大概僵持了四五秒，牛鬼皱着眉面露痛苦之色：“如果让他安排好一切，他就可以毫无眷恋地去死了。”
鹤丸完全没有想到牛鬼会这样回答，不想幸村料理好所有事竟然是因为舍不得？怕他会就这样死去？鹤丸不能说不理解牛鬼的心思，想把重要的人留在身边，不管是什么方式，总有人愿意一试。因为他们始终相信，活着比死去好。鹤丸缓了口气，心情平静了些许问道：“那你难道觉得他苟延残喘就是好事？”
牛鬼的拳头握得更紧了，他知道幸村的身体愈来愈差，作为人类，幸村的寿命已经远超平均，现在不过是靠着他的灵力和意志支撑罢了。可是那又怎么样呢？只要幸村愿意，牛鬼可以把自己的生命力妖力分给他，幸村再活个几十年都不成问题，他们还是可以在一起，这样就很好不是吗？然而，幸村并不愿意接受牛鬼的力量，他对于自己救了经历雷劫的牛鬼一直都很矛盾，一方面觉得应该杀掉牛鬼，一方面又怜悯他。在相处的日子里，幸村更是对他产生了格外的感情。这不容于世的感情和阴阳师应有的责任让幸村生出一种顺应天命的自我惩罚的心思。
牛鬼不想失去幸村，这个在他最无助狼狈的时候向他伸出援手的男人，明明有似水般的柔情，固执起来却是钢铁也穿不透。
牛鬼看着鹤丸，低沉沙哑的音质仿佛从悠远的地底传出一般：“他不需要苟延残喘，我可以帮助他，只要他想分明可以不用死的。”
“我不懂你们之间的事，他是驱魔除妖的阴阳师，你是罪孽深重的鬼怪，光是想想就觉得十分头痛。他看上去也很累了。”鹤丸将吊坠握至手心，“既然累了乏了，那放他离去不是最好的结局吗？”
牛鬼若有所思地低着头，深褐色的眸子里似乎变得更加深沉了起来。
“还有一件事。”鹤丸想了想决定还是要给牛鬼说一声，“幸村转世后你也在他身边，看样子，即便是上天要惩罚，也没办法把你们分开。我觉得这个事情告诉你，你会开心一点。”
牛鬼猛地抬头，脸上的欣喜一闪而过。只一秒他就恢复面无表情的模样，不过因为鹤丸的话他明显没有那么抗拒他们了。很快，牛鬼主动让出了路，微微鞠躬将自己的姿态摆到最低：“那未来的他……麻烦你照顾了。”
“不用。”鹤丸指了指被自己挂在腰间的白壶，“这叫互利互惠，我是守信用的人呢~”
直到离开那座山，杀生丸都不发一言，只是迈着最平常的步伐淡定走在最前方。鹤丸凑到他身前询问道：“你刚才很想和他打一场吧？为什么不出手，为了我吗？”
“牛鬼还算可以一战的对手。”杀生丸淡定应对鹤丸不着三四的话，“不过他毫无战意，也没意思。至于为你，简直是无从谈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