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重装失忆:“你哪位?”
后来,在酒店房间里,林重咬着烟,看向对面的陈路生和另一个男人。
“你们要不然打一架?赢的留下,输的离开。”
*真疯子忠犬人妻攻?偶尔发疯且美而不自知的残疾受
*从头追到尾的追妻火葬场,疯狂虐攻,从三年后追妻开始写,穿插回忆,回忆内容很少
*林重(chóng)
一句话简介:从头追到尾的追妻火葬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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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雨淅淅沥沥,窗户上覆了一层薄雾,林重靠窗户近,从窗户缝透进来的冷空气冰得他一哆嗦,胳膊上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他迷迷瞪瞪睁开眼,意识恍惚。
混沌中,听见有人说“陈路生”这个名字。
宛如日光破开云层,黑暗被一束光亮灭尽,霎那光明,他瞬间清醒了。
时隔两年,这个名字仍具有令他心脏骤缩的能力,片刻窒息感过后,他若无其事地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靠着椅背打哈欠。
以往这些同事对那些京城二代们也不感兴趣,只是最近有个富二代进了选秀节目,流量不小,办公室里有个新来的小姑娘是他的黑粉,逢人就吐槽他。
喜欢炫富,张口闭口他家怎么怎么样,和京城二代里有名的谁谁谁是哥们。
结果最后被人翻出来,他只是个假富二代,家里欠了一屁股债。
不过因为他,也带出了一波牵扯到京城二代的涟漪,其中被牵扯最深的就是陈路生。
假富二代可是多次扯着陈路生这张虎皮,在台前摇曳,浪得不行。
“连一张正面的照片都没有,你怎么就看出他帅了?”有人质疑。
“看背影就很帅啊。”
那人无语。
不屑的哼哼切切,此起彼伏,小公司很少有独立的办公室,在他们公司,也只有老板的那间办公室是单出来的,其他人都挤在大办公区里。
人多,也热闹。
话一落,能激起千层浪。
陆雪忿忿不服地走到林重面前,把照片亮给林重看,“林哥,你看他帅不帅?”
被突然拉进话题里,眼中全是猝不及防的懵逼,林重盯着手机屏幕上的照片发愣,西装勾勒出男人劲瘦的腰身,肩宽背挺,身形修长。
比三年前更显野性和压迫感。
陆雪迟迟等不到林重回应,急得用手肘轻轻怼了下林重的肩膀:“林哥。”
林重敷衍道:“帅。”
陈路生当然帅,他当初就是被陈路生这张脸和那身段迷得神魂颠倒,做狗都心甘情愿。
“帅哥是懂欣赏帅哥的。”陆雪拍了拍林重的肩膀,脸上满是遇到志同道合者的欣喜。
闻言,林重只冷淡地扯了扯嘴角。
这个话题似乎结束不了了,陈路生三个字不停地往耳朵里蹦,有关他的事,就算林重不想听,也进耳朵里了。
听他如何成就,如何辉煌。
分开以后,陈路生似乎越过越好了,光鲜亮丽,人生璀璨。
而林重,
他从兜里摸出一盒软包烟,烟盒在手掌的搓揉下变形,几块钱的破烟,抽起来又辣又苦,呛人嗓子。
“林哥,抽烟出去抽。”陆雪不喜烟味。
林重皱眉。
陆雪摆出一脸奶凶相回击。
林重投降。
椅子腿摩擦过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林重趴桌子睡久了,腿也不动一下,这会儿有些麻了,不听使唤,起身时带了下椅子。
一阵噪音抓挠人的耳膜。
踩着直达脚尖的麻意,他叼着烟,一瘸一拐地走到门口。
正要迈出去。
有人叫住了他:“小林,你知不知道公司要被收购的事?给大家透点内幕呗。”
众人的目光落到林重身上,带着探寻的意味。
这一句话,直接把林重架在了火上。
收购的事林重知道,从四个月前就开始走程序了,他之前忙就是在整理走程序需要的东西,但他知道的也不多,收购方挺神秘的。
林重轻睨了说话那人一眼,“我能知道什么内幕。”
“你不和张总认识嘛。”
张总,他们的老板,等公司被收购后,就是前老板了。
林重吐了口烟,“你给我两万块钱呗。”
“凭什么!”
“我和你认识,我不可以朝你要吗?”林重的声音不大,但足够所有人听见了。
空气仿佛凝滞,办公室里一下静得针落可闻,外面的雨声更明显了。
雨没那么大了,稀稀拉拉的。
林重迈出办公室,玻璃门合上,隔绝了里面的人声。
通向室外的走廊里摆着两盆百合竹。
花盆里全是烟头。
林重靠墙而站,烟尾的火星忽明忽暗,火光映入眼眸,天色阴沉,光线灰暗,更显他眸色深黑。
“一个瘸子,拽什么拽。”
办公室里的纷争和硝烟尤未停息。
“背后说人坏话,容易烂嘴。”陆雪嘎嘣嘎嘣磕着瓜子。
“等新老板来了,人员估计会有变动吧,别人且不论,实习生和瘸子绝对是最先走的。”阴阳怪气声不止。
“那你还打探什么啊?”
陆雪轻呵一声。
“还给大家透内幕,你自己想知道,扯别人干什么,我们可没有你那么不要脸。”
陆雪白了他一眼,“丑男多作怪。”
捧着一把瓜子,陆雪踩着她的小高跟,哒哒哒走了。
她才不怕呢,走人就走人,她来这儿是因为公司里有个帅哥养眼,如果林重走了,那她也不待了,上班这么苦,还要面对一帮丑男人,想想都崩溃。
走廊里的烟味浓重,陆雪刚出来就被呛到了,咳嗽了两声。
边用手扇风,驱散烟雾,她边走到林重身旁。
“讨厌烟味,还出来找呛。”林重无奈把烟掐了。
花盆的土壤里又多了一个烟头。
“我更讨厌多孔河童。”陆雪嘟囔道。
窗户打开了一扇,捎进来风雨,地上湿了一片,林重伸手把窗户关上。
透进来的冷意顿时少了,雨声也小了。
“林哥,要是不能在公司干了,你打算去哪啊?”陆雪拨弄着手里的瓜子,没心情嗑了。
林重静默不语。
他能回答去哪呢,这份工作是走后门才得到的,人情用尽,下一份工作可走不了后门了,而凭自己本事去找的话,找得到嘛。
找不到的,他已经试过了。
其实以林重的学历找工作不难,名牌大学毕业,在校内的表现也很优秀,可……林重看了眼自己的右腿,无声叹气。
连工作都要丢了,比起陈路生,他还真是过得有够凄惨的。
陆雪闲得无聊,摆弄起手机。
边嗑瓜子。
她向来心大,郁闷一会儿就开始给自己找乐子了。
手机里传出男人的声音:“陈总不接受采访,他现在出差去国外谈合作了。”
林重瞥了一眼,陆雪放的是财经频道最新的采访。
记者把话题往陈路生身上引,被采访人一说到陈路生就敷衍了事,含糊不清,只言片语间倒也模糊塑造出一个工作狂的形象。
叫人听了不禁感叹,有天赋和背景就算了,还那么拼命。
林重心里倒没有多少感慨,只心想,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一天有时就睡三个小时,这样咋都不猝死呢。
真他爹的命硬。
陈路生现在大抵在国外快活呢,喝着红酒,说不定怀里还搂着一个金发披肩的漂亮女人。
林重光想想就郁闷。
陈路生的快活令他心塞、不爽,而更让他难受的,是他破破烂烂的人生,和他身上跌落低谷的狼狈。
云泥之别,使他难堪。
显得他对陈路生可有可无,没了更好。
而陈路生对他,
很重要。
重要到没了他,他好像过不好余生。
“又帅,又有钱,还那么厉害。”陆雪犯起了花痴“救命,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男人啊。”
林重又想抽烟了,“那他要是个渣男呢?”
“那……”陆雪纠结片刻“我边粉颜边骂他。”
林重:“……”
雨一直下个不停,一会儿大一会儿小,雨珠蜿蜒过窗玻璃,留下扭曲的水痕,公司大门忽然被打开,两人收了伞,往里走。
一人是张总,另一人林重没见过。
不过那人看了林重好几眼,经过他们了,还回头又看了林重两眼。
陆雪不禁怀疑:“林哥,那个人你认识?”
“不认识。”
“那他为什么那么看你?”
“可能,因为我帅吧。”林重说完自己都笑了。
他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长得还可以,皮肤白净,五官也还算端正,但也就在普通人里稍微显眼些,没有多好看,不到惊艳人的地步,大学的时候,同寝室的室友说他有种寡淡的美,他都不知道那算是讽刺还是实在找不到可以夸的。
林重想,也怪不得那时陈路生看不上他。
陆雪听林重说完跟着笑:“林哥,你变自恋了。”
张总和那人在办公室里待了很久,到下班的点了,也不见人出来。
外面的雨倒是停了。
林重慢悠悠地把花盆里的烟头清了,然后才走,走出公司大门,见到同事们也都还没走,一个个围着门口的迈巴赫,又是惊叹又是拍照。
这么个小破城市,像迈巴赫这种车少见。
陆雪出来,嘟囔了一句:“迈巴赫而已,有什么好拍的。”
随后她拿出车钥匙开锁,上了自己的宝马。
人不同命,林重感叹一句,双手插兜,绕过他们,找到自己的红色小电驴,掀开遮雨布,抖了抖上面的雨水,团了团塞进后备箱里,骑车走了。
那辆迈巴赫有点眼熟,不过车嘛,同一款的车那么多,谁能确定那车就是他熟悉的那辆呢。
林重不知道的是,在他骑车离开后,迈巴赫的后车窗忽然降了下来,一个男人探出头,看向林重离开的方向。
防窥膜隔断了所有人投进去的视线,车的“主人”还在办公室里和张总喝茶呢,同事们自然而然地以为车内没人,所以见此纷纷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顿觉手里正在拍照的手机烫手。
他们对视几眼,尴尬地逃一般离开。
于是便没人看到男人的目光定格,许久未收回,直到张总和另一个人走出公司,那人坐进了迈巴赫的驾驶位,开车驶远,男人才终于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
作者有话说:
路生:(?ò ? ó?)我来找老婆了。
林重回到家,家里人已经吃上了,他自顾自去盛饭,家里没有个像样的餐桌,一家人围着小茶几,沙发被占了,留给他的只有一个木板凳。
板凳很小,显然是给小孩坐的,且破旧,是他上小学时就有的旧物什。
他没坐板凳上,小板凳早负重不起他了,他怕他坐下去,板凳得散架,他直接盘腿坐在地上,夹了几筷子菜进碗里。
他哥把自己碗里的鸡腿夹给他,“弟弟吃。”
他哥傻呵呵地笑。
他哥是真傻,智商等同于四五岁的孩童。
鸡腿还没被他碗里的米饭烘热乎呢,他妈又把鸡腿夹走,放回了他哥碗里:“他那么大个人了,他不吃,小瑞吃。”
他从始至终没说话,吃自己的。
整个人被沉默笼罩。
在这个家里,他并不需要说话。
至于鸡腿,怎么放过来,怎么被拿走,他的筷子尖就没碰到过那玩意儿,家里的鸡腿永远没他的份儿,那都是他哥的。
不知是不是因此产生了报复心理,他以前跟陈路生吃饭的时候,点一份炸鸡,鸡腿和鸡翅,陈路生永远都抢不到,煮两碗面,荷的两个荷包蛋,陈路生也都抢不到。
陈路生总笑他没出息,抢食的样子像条没人要,饿了好几天的流浪狗。
他听完回一句——你要我。
然后陈路生不应他的话。
辣椒籽不经意滑进了嗓子眼里,呛得他连连咳嗽,辛辣感凝在喉咙,他灌了好几口水也没能压住,眼泪都被呛出来了。
他揉了揉潮湿的眼睛。
抢食还不算太没出息,想陈路生才是真的很没出息。
额角的疤又开始疼了,人一疼,就没那么多可想的了。
其他人吃完,一家三口打开电视看相声节目,他坐在地上,倒也碍不着他们的视线,他吃完,收拾完碗筷,回了自己房间。
顺梯子爬上自己的小阁楼。
他们家住顶层,附带一个小阁楼,阁楼很矮,他只能弯着腰进去,这个自初中起便让他直不起腰的方寸之地,就是他的房间。
他躺在床上,给手机充上电,闷头睡去。
第二天是周末,不需要上班,但他还是到点就醒了。
早上六点前必须起床,哪怕发烧,哪怕前一天加班到深夜也得起来,这是他们家的规矩。
当然,他哥不用遵守。
他下楼做了早饭,父母吃完早饭,带着他哥出门了,留他一人收拾碗筷。
大概十点,忽然有人敲门。
他趿拉着拖鞋,走过去开门,潮气扑面,带着股土腥味。
楼道里的难闻味道中,夹杂了一丝微带苦涩的男士木质香水味。
是熟悉的味道。
林重按在门把手上的手不禁收紧,他曾经总喜欢不要脸地往陈路生身上贴,用头和脸蹭陈路生的肩膀,痴痴地说:“你身上的味道好好闻。”
那一副不值钱的样子,简直又贱又傻逼。
把手上的横棱硌疼了手心,林重清醒过来,他定定看着门外的陈路生。
陈路生也看着他,站在门外,欲言又止。
他问:“你哪位?”
陈路生愣住了,眼睛一眨不眨,他呆滞的表情令林重想笑,可林重忍住了。
林重曾设想过他们重逢的画面,在最开始,离开陈路生后的那一段时间,他想过很多很多次,什么样的场景都有,后来就没再想过了,因为陈路生再没出现过,他的所有设想都落空了。
跑回老家后,他就更不会去想了,可能性太小了,他们一北一南的,甚至没了偶遇的可能。
而且过了三年了,他想,就算是无意偶遇了,结果应该也不过是无视对方,各走各的,毕竟他们当初闹得那般不愉快,断关系那天,陈路生的颧骨被他打得青紫,而他的额角也被陈路生划破了道口子,过后他更是没走几条街就被车撞了,肇事者逃逸,他的腿落下残疾,之后事事不顺。
像现在这样,陈路生主动找上门,他还能平静地说上一句话,是林重万没想到的。
“我敲错门了。”陈路生声线苍白。
林重欲关门,陈路生着了急,把手伸进了门缝里,阻止门关上,“等一下。”
林重只装没听见,用力阖门。
陈路生的手指被这么一下夹得红肿。
林重不耐烦道:“还有事?”
陈路生没把手抽回,“我想打听个人,你知不知道……”
“不知道。”没等陈路生说完,林重就打断了他。
林重说着又一次拽门,眼看陈路生疼得眉间蹙紧,他收了劲儿。
抬下巴示意了下:“手拿开,再不拿开,夹断了我可没钱赔。”
陈路生看了眼林重满是厌烦的脸,没再纠缠,抽出手,下一秒门板砰的用力关上,再不见林重那张脸。
陈路生站在门外良久未走,他低头凝视着自己手指上的红印,手指动了动,入骨一阵钻心的疼。
林重的父母直到傍晚才回来,外面天黑了,屋里没开灯,俩人以为林重在自己房间,摸黑开了灯才看见沙发上坐着一个人。
像尊枯骨,一动不动。
林父喊了他两声,他都没反应。
林母走进厨房,掀开电饭煲的盖子,里面空空如也,她语气有些烦躁,“我不是叫你焖上饭嘛,我们忙了一天,都还没吃饭呢。”
林母的声音唤醒了林重。
林重猛地眨了下眼睛,他看了眼黑漆漆的窗外,心想,怎么到晚上了?
刚才还是白天呢。
他揉了把脸,起身去焖饭,他妈站在一旁,絮叨了一句:“你表哥都升副科了,自己挣钱买了车,你这倒好,连饭都焖不好。”
“腿瘸了,手也折了?”
她一看到林重就唉声叹气,叹气声被失望填充,沉重地朝林重压下去。
林重的肩好似塌了下来。
哀叹声不止,她走到沙发前坐下,语气轻了几分,暗含抱怨:“小山,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怎么就会出车祸呢?”
林重的嘴唇动了动,他无法回答。
无论是三年前,还是现在。
他只能装失忆。
“我不记得了,我不是说过了嘛,那些我都想不起来了。”他说。
“行了,说这些有什么用。”林父语气里只有无尽的厌倦。
是啊,还有什么用,发生了什么还重要吗?
林重想。
赔偿金已经用去给林瑞做手术了。
“他都已经成废人了。”
已经瘸了,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能保下腿就不错了。
你们当初说,要不锯了吧,还能少花些钱。
“当初心思再生一个,等我们走了,小瑞也好有人照顾,现在可好,家里两个讨债的,都是来吸我血的。”
是啊,我没用了,只会吸你的血。
让你们失望了,对不起啊。
林重的手克制不住地颤抖。
“林建成,你说谁是讨债的呢,我生小瑞的时候,要不是你不同意刨腹产,小瑞怎么会被憋傻,你现在倒怪起小瑞了,你还有没有良心。”林母气道。
“够了。”林重的声线发沉,他微弱的声音在争吵中得不到任何人的注意。
林瑞被吓得缩在角落里哭。
哭喊声、争吵声像巨大的漩涡,卷走了林重周身的空气,窒息感勒紧林重的咽喉。
“我是废物,是来讨债的。”林重突然大吼“可以了吗,可以闭嘴了吗!”
瞬间客厅里鸦雀无声。
林重按下煮饭的按钮,转身回了房间,他只爆发了一瞬,之后风和日丽,水平波宁。
从衣柜里拿了件睡衣后,他下楼钻进了浴室。
站在水流下,手撑着墙壁,他低头凝视自己膝盖和小腿上的累累伤疤好一会儿,大抵是水流进了眼睛,眼睛被刺激得酸疼。
关掉水出来,抬眸看见自己眼睛红得厉害。
他狠闭了下眼睛。
换上衣服,出了浴室,径直上了阁楼。
楼顶仿佛快压到他身上了,即使是躺着,仍然有一种胸腔被压迫的窒息感。
他大喘着气,像浮在水面上的人。
好像过了很久,楼下传来乒乓的碗筷碰撞声,林重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
中午和晚上都没吃,不饿才怪,他从床头柜里的盒子里掏出两块桃酥,就着水吃。
然后蜷着睡着了。
睡梦里,好像有人在说话,他尝试去捂自己的耳朵,手却动不了。
像是鬼压床了。
“林重,你们这种人,不觉得自己恶心吗?”话里的恶毒和恨意那般浓重,粘稠的束缚住林重的双手。
嘴里被塞进来什么。
林重记得,是枕头一角,陈路生让他咬住。
他感觉自己的灵魂和身体分开了,飘在半空,看着自己咬着枕头,额头上是止不住的汗。
火热的身躯覆上自己的后背,他猛地战栗。
后肩、腰侧都好疼,陈路生的手快把他的骨头掐断了。
脸埋进枕头,鼻子被捂住,一阵阵窒息感几乎随时可以要他的命,他用力呼吸,告诉自己,都是假的,那些都已经过去了。
他只是在做噩梦,梦醒就好了。
快醒吧,快结束吧。
“被玩屁股,爽吗?”陈路生的声音好冷,他好凶也好狠。
不爽,好痛。
后面那人身上浓郁的酒气全喷在了林重后颈,他在亲吻,也在撕咬。
血顺着锁骨滑下,留下丝丝痒意。
林重茫茫然睁开眼,撑起身子,呼吸一下通畅了,枕头上湿了一片,已分不清是汗还是什么了。
坐起身,头磕到了楼顶,他疼得呲牙咧嘴,抱头弯下腰去。
陈路生不喜欢男的,这是林重自以为和陈路生交往了一个月后才知道的事,陈路生醉酒,抱着他发泄,嘴里满是厌恶,他说他恶心,他讨厌同性恋。
林重迷迷糊糊被弄醒,然后疼晕过去,醒来是隔天早上,那时已不见陈路生的身影。
他特痛快地收拾了自己的东西,搬了出去,临走给陈路生发了条分手短信。
陈路生看见肯定笑他了。
他们何曾在一起过。
陈路生的朋友说,在他们那个圈子里,只有家里面定下的姑娘才是能摆上台面的,至于那些摆不上台面,背地里的,那都算不得是女朋友,也不算是谈恋爱交往,只能说是跟。
而如果是个男人,那连说跟他的资格都没有,这种恶心的事藏着掖着,见不得光。
他犯贱,跟了陈路生四年,知道陈路生不喜欢男的,还恶心了他四年。
作者有话说:
路生:?_?我只是想和老婆多说几句话,哭唧唧。
林重曾疑问过,陈路生既然不喜欢男的,觉得他恶心,为什么还会允许他缠着他,接受他最初的那个吻,还会对他有反应,和他上床。
在床上那般猛烈,很难不让他多想。
大抵就是那一丝多想,才害得他们互相折磨,拖拖拉拉了四年。
林重头胀得疼,宛如宿醉后,头重脚轻地下楼,林母正在厨房里烙鸡蛋饼,听见动静,看了林重一眼,冷着张脸。
两人什么话都没说。
自林重出车祸以后,尤其是夫妻俩努力了一番,想再要个孩子失败后,这个家一提起那场车祸就争吵不休,吵完陷入长久的冷战。
不过对他而言,其实和平常没多大区别,因为他和他们平常也不怎么说话。
林重没吃早饭,洗漱完出了家门,关门前的一刻,林瑞拉住了林重的手。
林瑞痴痴地笑:“弟弟好,弟弟很好。”
他从衣服最里面的口袋里掏出两颗糖,塞到林重手里,“弟弟吃糖。”
林重讨厌他哥,又傻又爱哭,可是他很喜欢吃酥糖,于是他收下了糖。
又是阴天。
昨天大半夜下了雨,电动车好像哪处电路接触不良,林重好半天没整动它,好在最后好使了。
一路行行止止,骑到了公司。
他把车停好,披上遮雨布,像往常一样,不早不晚地踏进办公室。
办公室里很热闹,有同事说他刚才好像看见老板了,其他人打听老板多大岁数,脾气看上去好不好,同事回答说挺年轻的,脾气似乎不是很好的样子,感觉不太靠谱。
众人心里忐忑。
林重干他自己的,整理手头的各种报表,不一会儿,昨天那个和张总同行的男人走进了办公室,介绍说自己是老板的助理,介绍完让大家把手头负责的工作形成报告,交给老板,还交代了句要亲手交过去。
办公室里噼里啪啦的码字声持续,所有人卖力润色着自己的报告,生怕写的不好,新老板不满意,把这得之不易的工作搞没了。
林重把上个月的工作总结改了改就打算交稿了,他第一个走出去,敲响了老板办公室的门。
从里面传来一声:“进。”
林重恍惚了一下,手却动了,推开了门。
坐在老板椅上的陈路生抬眸,两人目光对视了两秒,随后林重垂下视线,把报告递了过去。
陈路生接过,随意地指了下对面的椅子:“坐。”
林重本想交完就跑,可这下却跑不了了,他既来之则安之地往椅子上一瘫,一副“大不了就死,死了更好”的态度。
陈路生将报告认认真真看了一遍:“写的不错。”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夸出口的。
不过林重认下了,还蹬鼻子上脸,“那能加薪嘛?”
陈路生睨了他一眼,抬起自己受伤的左手,在面前翻转了一下,“你说呢,我手还疼着呢。”
翻转间,露出掌心的一道伤疤。
陈路生的话说得很明显了,林重偏装听不懂,就是不动弹。
两人都沉默着。
仅过了两秒,沉默被打破,门外传来扣门声,那人等了片刻,没等到里面人的回应,又再次扣响了门。
陈路生的脸色明显变了,不悦几乎明明白白地写在了脸上。
林重看得开心,欠欠地起身拉开了门。
然后他看见门外的同事李凯活脱脱表演了一场精彩的变脸,本来毕恭毕敬的表情一下崩裂,皮下的嫌恶掩都掩不住,李凯撞开林重,又恢复了最初的恭敬神态,双手呈上自己手中的几张纸。
“老板,这是我的工作报告。”比起林重一张纸的敷衍,他的态度可谓是相当端正了。
陈路生拿过,丢在了一边:“你可以出去了。”
李凯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迟钝了两秒,才出声:“诶。”
他转身欲走,又顿住了。
“老板您渴了吧,我给您倒杯水去。”
注意到了陈路生桌子上没有水杯,他屁颠颠去拿了纸杯,沏了杯热茶端过来。
放到桌面上后,他识趣地出去了。
林重想跟着出去,被陈路生叫住:“林重是吧,你的事,我还没说完。”
林重把门狠狠关上,坐了回去。
他盯着桌上那杯茶,咽了口唾沫,陈路生没动那杯茶,看样子是不渴,可他渴了。
陈路生看出来了,于是将纸杯推了过去。
林重不客气地端起纸杯,吹了吹,喝了口茶,润了润干燥的喉咙,对面陈路生翻看着手里的两份报告,他忽而抬眸,对上林重的视线。
“工作累吗?”他问。
“说累能加薪嘛?”
“我手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