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念这辈子做过最出格的事,就是喜欢上一个钟情于他哥哥的男人。
二人第一次相遇,莫念就被沈执身上的光芒蛊惑,从此不惜一切代价想要靠近。
他努力考上沈执所在的大学,混迹于沈执常去的酒吧,甚至到海外也不忘偷偷在新闻里搜寻那道身影。
后来经年妄想一朝成真,莫念却明白,对方只在乎他那张与莫愿相似的脸。只要沈执看向莫愿,眼底汹涌的爱意便无处遁形。
莫念拼了命地想拥抱太阳,他的太阳眼中却只有那一束月光。
但他还是选择一遍遍向南墙上撞去,只盼在粉身碎骨前能被看一眼。
——爱情到底是什么?
——或许就是一种清醒的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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腹黑偏执狼狗攻x敏感痴情深柜受
沈执x莫念
年上/替身/狗血/有火葬场/HE
渣攻是真的渣,回头也是真回头。
两个人的情感方面都不成熟,属于青春期阵痛。
前期八点档狗血剧情,后期二人都有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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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请客观看待文中人物三观,合理批判、文明用语,谢谢。
莫念梦见自己成了一名海盗。
这个倒霉的家伙似乎原本想东渡发家,不成想出门就遇上了乱流。一行人在海面和孤岛上挣扎了数月,好不容易吊着一口气绕过好望角,一夜之间又被吹歪了航程。
脚下颠簸得几乎站不稳。莫念看着船上那面几乎被狂风撕碎的帆,知道他们正在咆哮带附近漂流。
寒风刺骨,隐约有船员在声嘶力竭地呼喊上帝。
莫念摇了摇头。
“省点力气吧。风太大了,上帝听不见的。”然而风把他的声音又灌回嘴里。
尽管在梦里是个“他生者”,莫念仍然被突如其来的饥饿和寒冷折磨得有些不适。他瑟缩着,正考虑自己或许能找点面包充饥,抬眼却看见船尾不远处有一片巨浪袭来——高耸入云,不见边际。
看来死也当不了饱死鬼了。他想。
巨浪几乎是在顷刻间涌到面前。那只脆弱的小船便如同陷入巨兽之口,被磅礴到恐怖的黑暗和嘈杂声包围。莫念回头望去,眼见船头仅剩的光明被逐渐吞噬,然后......
“砰”!!!
莫念瞬间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溺毙感,眼前一片昏黑。就在他还在疑心这个梦为什么没有立刻结束的时候,肩膀忽然被人剧烈地摇晃了几下,视野才逐渐清晰起来。
“嘶——”他脸上火辣辣的疼,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
“醒啦,老太爷?”扎小辫的少年斜叼着一支一次性牙刷,满脸嫌弃地摸了摸莫念的额头,哭笑不得:“您真是临危不乱啊。刚才飞机遇上气流颠簸半天了,我在水池边上差点没被掀飞出去,您都没醒!”
“还有,”他又道:“睡觉哪有这么睡的?桌板还撑着,刚才那一下没把你这张漂亮脸蛋砸扁都算客气了!”
莫念没全醒,怔愣地看着周乐像老妈子似的唠叨,满嘴飞着牙膏沫,半天才弄明白原来是自己刚才睡昏了头,在飞机颠簸的时候脸朝下磕在了小桌板上。
他尴尬地报以微笑:“不好意思啊乐乐,我实在睡糊涂了......”
此时机舱内马力全开的空调也开始起作用,一阵阵冷气完全无视衣物,径直沁在人的毛孔里,让莫念直打寒战。
倒也不能怪机组狠心。这架双层客机本籍就是美利坚,冷气也就按当地习惯开着。莫念在美国整整呆了两年,这副脆弱的身板还是没能适应他们“自杀式”的制冷模式,在室内坐久了基本离不开毛毯加身。
周乐撇了撇嘴,把手里的新毯子递给他:“喏,盖上吧。又给你拿了一条,别冻着了。”
“谢谢。”莫念伸手接过。
周乐又从包里取出一瓶面霜,踢踏着拖鞋走远了。
周遭突然安静下来。
莫念把窗上的遮光板推开一道缝隙,灼热的阳光立刻铺洒在指间。他知道还有许多旅客在熟睡,因此只把遮光板推到刚好能够看见云层的程度。
看来已经飞离风暴区了。莫念轻叹一口气。可是更大的麻烦还在前头等着呢。
说实话,如果不是S大规定交换期仅限两年,莫念绝不会这么早回国。并非因为国外生活有多么值得留恋,而是因为国内有位让他唯恐避之不及的人。
讨厌么?不,恰恰相反。
自从六年级夏天从沈执手里接过绿豆冰的那一刻起,他俊逸的少年模样就在莫念心里扎了根、发了芽。那的确是一份懵懂且幼稚的感情,可怪就怪在莫念此人在别的地方大度,对待这件事心眼却奇小,小到从今往后再容不下其他。
当然,那个人并不会知道,更不会在意——
因为他心里早住着别人。
莫念想想都觉得讽刺:他多年暗恋着一个只倾心于直男的人,而这个直男恰巧是自己的亲哥,莫愿。也不知这二位究竟是互不明了还是乐在其中,总之只有他莫念一人在坚定地自作多情。
他知道这是病。但他改不了。
“嗡”。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滚动出一系列软件推送的热门新闻,其中一条写着:“疑拍到飓风总裁与其绯闻男友红毯后分道扬镳,或坐实分手传言”。
莫念装作不在意地点进去,心脏却跳得有些快。
画面开头的那个男人穿着一身定制西服,眉如墨画、俊美无俦,如果不是后来走入了赞助商席位,一定会有人误以为他也是来走红毯的演员。他同身旁的熟人握手,浅淡一笑。
就是这个笑容。有礼而狡黠,藏着些许顽劣的天真。这副表情挂在这张完美的嘴唇边,侵略性可想而知。
沈执。莫念再次念起这个名字。
镜头随后跳到了他的所谓“绯闻男友”张信东身上。这位也是不出意料的俊逸非常,貌似在国内刚刚走红,想来背后也少不了沈执这位金主的帮衬。
莫念不厌其烦地反复播放这段视频,目光始终却在张信东身上游走。就在他都觉得他自己有点神经质的时候,莫念终于得出了结论,轻叹一声。
眼睛。这回是眼睛。
又分手了。可是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看什么呢?”
周乐的声音突然出现,吓得莫念险些把手机扔到地上。
“没、没什么。”
“我看看,”
周乐哪管什么别的,伸手夺了莫念的手机看了一眼,又丢给他道:“嘁,还以为是谁呢。五年前在大学宿舍里注册了公司,团队研发的第一款游戏就成爆款,这几年在业内更是风生水起所向披靡,国际奖项拿了个遍——唉,沈执的发迹史我简直听烂了!”
“不过他们开发的游戏确实挺有意思,难怪那么受欢迎。”周乐坐回座位:“也不看人家是什么家庭,‘沈’这个姓氏不管扔在政界还是商圈,地都要抖三抖的。后辈能做到这个地步没啥稀奇。”
见莫念不作声,周乐也沉默了两秒。片刻后,他换了副略惊奇的表情问:“不是吧哥,你难道还......”
“别乱说。”
“服了,”周乐竖起拇指:“真乃吾辈楷模。我劝过你多少回了,这人就是个花心萝卜,见一个爱一个,换床伴比换衣服还勤!就算你哥和他关系不错,你俩也没可能啊!”
老莫家柜门至今还关着,因此知道莫念心里这点小九九的也就只有死党周乐了。他俩是真正意义上的穿着一条裤衩长大,也是差不多的年纪发现自己性向与众不同,这两点加起来,让他们两人无话不谈。但莫念很少在他面前提及有关沈执的其他事,因此周乐仅仅知道莫念对这个人心存好感罢了。
毕竟上的是名牌大学,受过先进教育,还默不作声地替沈执精神守寡,这种事说出来丢人。他莫念在人前还是要点脸面的。
莫念知道这种说法很可笑,但从某种角度而言,沈执还真算是个痴情的人。
因为......
他所找的情人,都是莫愿的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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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他来做什么
航站楼的卫生间里人满为患,这是莫念没想到的。毕竟为了避免在家里住太久,他已经找各种借口把时间一拖再拖,直到大四快开学才订机票回来——他不想看见莫愿那个不时登门拜访的人谈笑风生。好在周乐也愿意陪着他,两个人趁假期自驾去了西海岸不少城市,玩得还算尽兴。
莫念艰难地从门口挤出去,站在洗手池边,掬起一捧冷水拍在脸上。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水稀释了这张清秀面庞上的疲态,把一双漆眸点亮了些。虽然也陆续收到过几封情书,但莫念打小就没觉得自己有什么特别。只不过长了一副稍出挑的五官,当真拿出去和别人相比,除了“干净”二字,实在没什么其他特点可言。
“快走吧小念......”周乐拉住他的手腕,调侃道:“长眼睛的都知道你是个帅逼,二十一年还没看够啊?我手都酸了!”
“黑了。”莫念从他手中接过自己的背包。
“哎,正常,”周乐一笑,揽着莫念的肩膀:“美国太阳那么毒,晒成你这样已经是万幸了!你瞧我,说不定还有人怀疑我是从菲律宾偷渡来的呢......”周乐历来是个咋咋呼呼的模样,此话一出,周围有好些人回头看着他们。
莫念无奈道:“乐乐,我们刚出海关,说话注意点。到时候警察过来抓你关禁闭,我可不救你!”
“那多好,”周乐眉梢一挑:“没看见刚才那两个安检小哥有多帅么,被抓进去说不定还能现捞个对象,赚大发了!”
“你就洗洗睡吧!”莫念被逗得直发笑,还想再说些什么,扭头却看见走廊上急匆匆赶过来两个人,笑容一时僵在了嘴边。
“小念——!!”走在前面的人迅速发现了莫念的身影,立刻喜上眉梢,快步奔过来。
“是你哥哎,”周乐用胳膊肘戳了戳莫念,却没听见回应。正纳闷这哥俩是不是有什么矛盾,目光随即定格在了莫愿身后那个戴口罩的男人身上,表情也微妙起来。
没看错的话,这位应该就是飓风公司总裁,飞机上那段视频中的主人公——沈执。
说实在的,周乐从一个正常人类角度来评判,这位只露双眼睛就已经足够男女通杀了。也难怪身边总有成堆的狂蜂浪蝶。
他来做什么?!
阳光透过航站楼的落地窗洒落进来,却没洒在莫念身上。
他想自己已经选择性失明了——除了渐行渐近的沈执,他看不到其他任何人。
上回见面是什么时候?接近四年前吧。沈执听莫愿说他弟弟要参加高考,某天晚上特意接莫念放学,还以S大学长的身份录了段视频给他打气。视频至今被妥善保存在莫念的硬盘里,偶尔作为失眠期的佐料。
四年过去,这个人还是那么该死的耀眼。
莫念听见血液在耳边呼啸,心脏几乎跳脱胸膛。他低下头,假装看不见危险临近。
求你了,别和我说话。
“你是小念?”一句话平淡的话闷头敲在心上,莫念顿时溃不成军。
他仍低着头。
“小念,你怎么了?”莫愿使劲揉了揉莫念的脑袋:“你这小子,在美国把脑子读坏啦?两年没见,也不想你哥,就知道把头低着......乐乐,你告诉我,他是不是在那边受欺负了?”
“没、没有!怎么可能......”周乐回过神,忙摆手道:“小念好着呢,就是坐飞机时间太长,累坏了。”
莫愿叹了口气:“说得对,咱们快点回去休息吧,爸妈已经在准备午饭了。小念,这是我好兄弟沈执,现在也是我上司。你自从上了高中就连年住校,没正式见过几回,恐怕都忘了吧?”
这一句话让在场两个人的脸色都变了变。
沈执在人前习惯了以“莫愿的好友”自居,因此也只是略僵硬地点头。
莫念却是如遭雷击,煞白着一张脸道:“什么?!”
沈执什么时候成哥哥的上司了?!
“阿愿原来的工作室遇到了资金问题,我就把工作室收购了,”沈执一边说着,目光开始仔细打量莫念:“他现在是飓风的首席画师之一。”
莫念甚至忘记了表露惊诧。他哥先前的确是国内首屈一指的漫画师,可工作室不是一直效益良好么?怎么会突然......
“哥,我为什么不知道?!”
“傻小子,”莫愿笑道:“你还在念书,这种事怎么能让你担心呢。多亏阿执出手,否则你哥就要去扫大街了!”
“怎么会呢,”沈执笑了笑:“有我在,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莫念屈辱地别过脸。自己在做什么?在两个兄长级别的人面前毫不掩饰感情,到头来还见证这二位情比金坚的“友谊”了?他感觉自己简直格格不入,就是个受了气还没处发泄的怂包。
“嗡”。
莫愿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他看过短信之后道:“不好意思,乐乐的姐姐来机场接他,说是迷路了,想让我带乐乐去找她......”
“天啊,我老姐这是什么脑子!”周乐长叹一声,略同情地望向自己的死党,表示没办法再陪他共同作战了。
“阿执,麻烦你先陪小念一会儿,我马上回来。”莫愿吩咐完,就立刻拉着周乐向远处赶,很快消失在人群之中。
莫念怔怔地看着莫愿消失的方位,脊背僵直。他不知道身边的沈执正在做什么,想着这个人毕竟帮了忙,更何况对方根本不知道自己这份心思,再这么沉闷下去恐怕显得有失礼貌,莫念于是稍转过身子,闷声说:
“那、那个......”
沈执很快看向他,貌似早就在等莫念开腔。
“谢谢。”莫念道。
“谢我什么?”
沈执靠近了半步,与莫念四目相对,径直看进对方的眼底。
“......谢谢你帮了我哥。”莫念越发没底气。
如果说目光有实体的话,那么沈执这双慵懒而美丽的眸子里,一定满藏着匕首。
尖锐的东西一般不是对着敌人,就是对着猎物,因此沈执在看向莫愿的时候是温顺无害的。但莫念在那一刻感受到了抵在喉口的寒锋——不带任何情绪,仅仅是一种近乎实质化的侵犯和刺探,瞬间把他上下切了个通透。
但下一秒,压迫感忽然消失了,只剩下两弯眼尾的弧度,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
他在笑。
“不必客气。”
莫念慌忙偏移目光。他甚至怀疑沈执刚才那一眼连他的五脏都看清了。
眼前这个人似乎比起记忆中的危险许多。
不,确切来说,自己记忆中的沈执,也只是哥哥眼中的沈执而已。他和沈执之间鲜少有过独处,绝大多数时候总是三个人相伴而行。加上多年未见,现在的自己之于沈执而言,仅仅是一个顶着“莫愿胞弟”名号的陌生人。
莫念并没有看到自己所喜欢的那一面的资格。
“你看上去很紧张啊,”沈执领他到一旁坐下,笑道:“怕什么,我又不吃人。”
莫念局促地舔着下唇:“抱歉。”
沈执转头看着他:“小念,我对你还有些印象。那时候你要参加高考,我去学校接过你一次,对么?”
“对。”莫念尽可能平复心情,道:“我很受鼓舞,后来有幸考上了S大。”
“这么说来你是我学弟,”沈执眨了眨眼:“世界真小。”
莫念并未立刻回应,心想如果不是我喜欢你,也不会起早贪黑地准备S大的自招。
“长得真像。”
莫念隐约听见这句,心头猛地一颤:“什、什么?”
“没什么。”沈执微笑,投来的目光已如同晨风般和煦。
确实很像。除了线条稍柔和些,五官和莫愿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尤其那副眉眼——笑起来一定更像。
莫念本想再向他确认什么,却远远地听见脚步声渐近,原来是莫愿已经把周乐姐弟俩安置好,过来和二人汇合。
“走吧?”沈执起身,向莫念伸出手。
一个寻常的动作,却让莫念犹豫良久。
还在想什么?只不过是个寻常的牵手而已,何况这不是你一直期盼的么?
可是......
正当他脑中经历着一场殊死搏斗时,肢体已经先一步做出了反应。莫念把手伸向了前方。
沈执轻轻握住,力道显得很绅士。
“你的手好凉。”
莫念感受到热量源源不断地涌入掌心,逐渐停止了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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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终于出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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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双面杀手
莫念的行李已经被接机的两个人平分了,他现如今抓着的只有沈执的手。别笑话,莫念和国内众多的孩子一样,都是自小背着“大龟壳”上学的,早就习惯了负重。现在没了负担,反而觉得浑身不自在,手里有点什么东西总要抓紧了才安心。
可毕竟是个大学生,即便外貌上显小,也不能一直像个孩子似地揪着别人。莫念偷偷瞥了一眼沈执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心里馋得要命。舍不得松开,脸上那层纸糊的面皮又不允许他提出进一步要求,只好满面通红地跟上。
沈执能够感觉到对方逐渐箍紧的手指。
他回头看了一眼,发现莫念正用一只半熟的耳朵对着他。
“热么?”他问。
“啊,”莫念被吓了一跳,语无伦次道:“不不不热......!”说完才意识到这个人并非是真正关心他,而是刻意出言调侃,眼中的玩味几乎要满溢出来了。
莫念简直无地自容。自己在沈执面前就像是个傻狍子,明知道对方恶劣的脾性,还要直愣愣地往枪口上撞。
一行人走到车边,沈执立刻松开莫念的手,头也不回。他想去帮莫愿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却被对方拦了下来。
“阿愿,你不坐在前排么?”
莫愿摇头,伸手把莫念拉进怀里拍了拍,笑道:“我和小念两年没见面啦。就算这小子玩野了,我还想他呢!我们哥俩坐后排聊天,就麻烦你开车了。”
沈执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藏住语气中的不悦。
“......好。”
莫念被推着,脑袋在脊柱上摇来晃去。连续罚坐十二个小时的疲惫,以及在落地后短短半小时内的心绪起伏,一齐抽干了他身上的力气。四肢还算灵活,就是不听他使唤。
“对了阿执,”莫愿坐上车,对沈执道:“你说,小念应该怎么称呼你?”
“沈总。”莫念道。
“哈哈哈,”莫愿只当他是在开玩笑:“怎么还打起官腔了?凭你哥和阿执的关系,你叫他‘沈总’也太生分了。对吧,阿执?”
“什么关系?”
莫念浑身能动的只有这张嘴,此时却拿出了十二万分的针锋相对来。他懒得通过后视镜去看沈执的脸色——反正傻子也知道不会好到哪去。一口一个“阿执”,把前后两个人折磨得够呛,恐怕莫愿这个直男脑子永远不会理解gay的想法。
“当然是最好的朋友啊,”莫愿果然没在意,反而凑近了莫念道:“小念,你今天说话怎么夹枪带棒的?怎么,迎接阵仗不够隆重,对你哥有意见?”
“哥,没有的事。我想你都快想出毛病了。”莫念半撑起眼皮看着他。
“切,”莫愿撇了撇嘴:“你想没想,你哥一眼就能看出来。我想好了,你就和小时候一样,喊他‘阿执哥哥’,怎么样?”
“不行。”其余二人出奇的一致。
莫愿一怔:“为什么?”
“哥,我好歹是个成年人,你怎么还把我当小孩子......何况过了那么久,沈、沈执现在和我还不熟,和你一样称呼,实在不合适。”
莫念应对他哥这样的直球就只能开门见山。他本身对朋友亲密也就算了,可他弟弟和驾驶座上那位大神当真算下来,也只有半小时交情,这么肉麻的称呼论谁都难以接受。
“简单一点吧,我喊他‘执哥’就好了。”莫念轻呵出一口气,转头看向车外的风景,眼皮已经重得抬不起来了。
沈执似乎在前排简短地应了一声。
同意了?
呵,其实无所谓。
话说回来,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发现沈执钟情于寻找替身的呢......
大概在高一那年的春季,莫念第一回跟着周乐混进了gay吧。
H市是直辖市,政治经济水平在国内首屈一指,民众思想也就相对开放,给了大量同性恋酒吧生存的机会。两个孩子十几年生养在这里,对此早有耳闻,但一直没能找到合适的机会。
他们去那里倒不是为了什么约p,单纯出于好奇和逆反,想去看看那些和自己同处灰色地带的成年人如何社交。
那时候莫念趁着上一年暑假猛蹿了个头,看上去不再像之前那么羸弱,因此随意借了一张别人的身份证揣在身上,竟然真的混了进去。
微信在那时候还不时兴,通讯方式仍然依靠互留电话。莫念的手机号凭着他这张漂亮脸蛋变得意外抢手。即便坐在角落里,仍然会有顾客凑到身旁来寒暄。
“小哥哥,”一个和他们年纪相仿的少年问他道:“冒昧问一句,你是什么型号啊?”
莫念一怔:“不、不知道。”
周乐在一旁嗤笑:“别问他,人家冰清玉洁未经世事,姑且算他是个0.5吧。”
“啊?!”那少年似乎很惊讶的样子:“长得那么帅,竟然没有......唉,倒也没什么可担心的,这张脸做0做1都一样抢手。”
他随即伸手向邻桌招呼道:“各位,这两个小哥哥头一回来,不如带他们一起玩吧!”
众友人立刻拉着莫念和周乐加入了游戏。莫念知道这少年是想借此帮他牵线,但他实在无心参与,只顾着全力研究游戏内容了。或许念在两位是新来的,惩罚措施也相对合理,一群人就这么热闹了许久。
既然是在酒吧,莫念嘴上也没闲着。以果汁代酒喝了一肚子东西,到最后实在憋胀得厉害,才向众人告假去了卫生间。
谁料刚刚泄洪完毕,门口就传来一阵争执声。
“沈执,你他妈放开我,你什么意思?!”
一听见这个名字,莫念心中猛地狂跳起来,竟然鬼使神差地躲进了隔间。等等,刚才那个大吼的声音......是莫愿?!
不对,莫愿不可能出现在gay吧,也不可能和沈执发生冲突。
可为什么声音这么像?!
他双手因为紧张而变得冰凉,悄悄把隔间的门推开一条缝,正看见沈执面无波澜地扯着一个陌生男子进了卫生间,又把门反锁起来。
啊,果然不是哥哥。他莫名地松了口气。
“你干什么?!”那人因为愤怒而满面通红。
“我干什么?”沈执一步步逼近,将那人逼进了墙角:“说好的两个月,今天是最后一天。你还有想提什么要求?”
此刻的沈执极度冰冷,那人竟被盯得打了一个寒颤,但他又很快重拾怒火。
“为什么不能和我在一起?我到底哪里比不上那个贱人了?!不就是个破画画的,我......”
“啪!”
一声脆响。
片刻的死寂。
那人此时已经是悲愤交加,几乎发了狂,瞪着血红的双眼吼道:“沈执,为了那个贱人,你他妈竟然敢打我?!”
沈执将他死死摁在墙上:“只是声音像他而已,你还不配这么称呼。好好想想,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莫念躲在门后,屏住呼吸。
“呵,”那人的嗓子也哑了:“所以你找的每一任都是替代品,对吧?如果不是我发现了,我他妈的还真以为你对我动心了呢!为什么,为什么你就不能看看我?!”
谁料沈执扬唇一笑:“那你恨我么?”
那人忽地没声音了。
“你还是很喜欢我,对么?”
沈执挂着恶劣的笑容:“别那么生气。今天是最后一天,这里也没有人。你难道就不想......做点什么吗?”
......
莫念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挨过那个漫长的下午的。他觉得自己年纪轻轻就已经死了一回。他此前只是察觉沈执对莫愿有意,却没想到这份感情早已结成了如此可怕的执念。
分明长着一张天使的面孔,却肆意倚仗它对自己不在意的人行恶魔之事。
沈执偏偏掌握着这样的生杀大权。一旦成为他的猎物,生还几率近乎为零。
他当晚漫无目的地游荡在街上,像只离群的羊。
他脑中一遍遍回放着沈执和他哥哥在一起时的情景。沈执眼神中那种温柔缱绻,浓烈到让他嫉妒不已。
是虚伪么?
莫念想了很久,发觉沈执实际上真实到残忍。他所表现的喜欢是真,厌恶是真,残忍是真。只不过一切美好都对旁人大门紧闭,只为莫愿一个人留了座桃花源而已。背后的一切污浊晦暗,莫愿看不见。
更可恶的是,他身在福中不知福。
莫念一直以为不可能有人蠢到患上斯德哥尔摩综合征。但他现在真的成了那只蠢羊,妄图与这个狼群里的双面杀手共舞,一窥他的真心。
莫念迷迷糊糊地睡了很久,等车靠近小区门口的时候,他实际上是被饥饿唤醒的。
他记得自己大约四小时前吃过一餐,但没吃几口就被过咸的培根劝退了,最后硬是灌了几杯可乐,胃里一路闹气。好在靠着被碳酸饮料骗出的饱腹感撑到了家门口,马上就能尝到本土救济粮了。
想想桌上的饭菜,莫念稍微打起一点精神。
莫家两位长辈掌勺几十年,水平相当高超。据说当初姥姥和姥爷还带着他父亲挤在小胡同里的时候,只要厨房里一冒烟火气,胡同口的孩子都要跑来窗户底下眼巴巴地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