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丸摸摸下巴:“嗯,我也觉得,他虽然强大,但是一心只在幸村身上,根本发挥不出什么实力。你说这是不是就是人们常说的恋爱会让人变傻?”
“……”杀生丸表示自己无从接话,经验告诉他,这种时候沉默就是最好的回应。
然而他俩身后的人却并不是应付鹤丸有经验的杀生丸。玲听见鹤丸说到“恋爱”这个词语,小脑瓜子飞快旋转,她本着多学多问的原则立马向身边的邪见提问道:“邪见大人,刚刚那个长得很凶的鬼喜欢漂亮的紫发哥哥吗?”
“啊?喜欢?”邪见大惊,他否定道,“他们都是男人,说什么喜欢啊。”
“可是他看起来明明就是喜欢紫发哥哥啊。”玲反驳说,“紫发哥哥也很在乎黑脸叔叔。刚刚鹤丸大人也说恋爱会让人变傻了,是不是嘛~”
邪见捶了捶人头杖气急败坏道:“哪里有了!”
玲撅起嘴不服输回应道:“就是有嘛!”
“男人怎么可以和男人在一起!”邪见感觉有些难以理解,下意识地提高了音量,仿佛提高了声音就更有底气似的。这样的吵闹很自然吸引了走在前面的杀生丸和鹤丸的注意力。果不其然,他马上就得到杀生丸一个眼刀的警告,邪见非常委屈地缩缩脑袋,目光往鹤丸身上移去。
鹤丸正站在杀生丸身旁,靠得很近,紧贴着他的衣角,这对于杀生丸可以说是很亲密的姿态了。一般来说,杀生丸不会让别人靠近他太多。而被邪见注视着的鹤丸这时睁着大眼睛也看着他的方向,充满了好奇,两人正好四目相对。邪见的目光一触碰到鹤丸那水波盈盈的金眸,立马惶恐地别过视线,他总觉得鹤丸那双白色睫毛下的眼睛有魔力似的可以看透一切。
这么一来,邪见不由自主地想起初见时,鹤丸抱着杀生丸的场景,他看不清楚鹤丸的表情,只看见个子娇小的他紧紧扑进了杀生丸的怀里,而他崇拜的杀生丸大人用那么温柔的眼神看人还是邪见第一次见。
想起刚才杀生丸警告的眼神,邪见后背一凉,一股寒意从脊椎蔓延到了头顶,顿时醍醐灌顶,这一次他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于是,邪见马上就意识到自己刚才似乎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他再抬头一次,发现鹤丸还在看他,并且带着一种很有深意的笑容。这下邪见心头一颤抹了一把冷汗开始解释起来说道:“我的意思是……”
“哇哦,邪见,没想到你对男生之间的感情这么不喜欢啊。”没等邪见说完,鹤丸倒是先开口了。他不太高兴,因为不管前世今生的是忍迹还是现在的牛鬼幸村都让他觉得这是相爱的恋人,他不乐意看见邪见对他们抱有这样不喜甚至说是嫌弃的态度。不过后来想想,也正好是邪见的这种态度给他提了个醒,让他知道了,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能够理解同性之爱。
任谁都感觉得出鹤丸不太开心,邪见有点慌了:“额,不是……”
“我觉得世上真挚的感情不管是男男女女都是可贵的。”鹤丸看出邪见试图解释的慌张,他没有等对方好好说出话便用手肘碰了碰杀生丸的手臂,“你觉得呢,杀生丸大人?”
“你很无聊?”杀生丸如果看不出鹤丸是故意在捉弄邪见就枉费他俩几十年岁月的形影不离了。一看杀生丸的样子,鹤丸就知道自己的小心思被发现了,看看邪见也是吓得不行,鹤丸也不想多逗他,毕竟邪见对他还挺好的。于是鹤丸嫣然一笑,回应道:“也就一般般无聊吧。”
杀生丸垂眸盯着鹤丸胸口的吊坠一小会儿道:“无聊就回那边去。”
鹤丸一时没能跟上杀生丸的思路,一脸懵逼道:“啊?”
“把你自己找的事解决好。”杀生丸顿了顿,“我三天后来接你。”
鹤丸顺着杀生丸视线看到幸村的吊坠顿时明了,听见杀生丸说三天后会来接他,他自然是相当满意:“嗯!那约定好啦!”
邪见看着鹤丸冲杀生丸笑,默默捂脸,一颗单身狗的心在沸腾叫嚣。
杀生丸将鹤丸送回了食骨之井,看着他消失在了井底才离去。
另一边,仅仅离开了几天,可通过这转眼便是五百年光阴转换的古井,鹤丸心底升起一种莫名的失落。他想可能是这样穿梭于不同时空的模式让他想起了效力于本丸,和其他的同伴一起作战时也是如此在不同时间跳跃穿梭,所以会有一种思念吧。
不管鹤丸有多少曲曲绕绕的心思,他依旧是平平安安地回了现代社会。他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医院看幸村。奈何打电话通知家里的时候,母亲却格外坚决地要接他回去,一向温婉的鹤丸妈妈难得用如此强硬的口吻说话,鹤丸不解。后来才知道,原来是爷爷来家里了。
作为鹤丸家最年长的人,鹤丸爷爷的地位可以说是至高无上。所以鹤丸妈妈一定要让他第二天去医院看望朋友,先回去接待爷爷。
鹤丸想既然和杀生丸约定的是三天,那稍微耽搁一下再去看望幸村也不是不行,反正他也只是将吊坠交给幸村就可以了,幸村又不会跑掉。然而话虽这么说,鹤丸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鹤丸家如同隐士仙人一样的老爷子会出现在家里。从鹤丸妈妈的话中,很明显地指向鹤丸爷爷是专门来找他的。可是,鹤丸爷爷早在鹤丸出生满月后就隐居山林,据闻他在一座深山的庙宇里修行专心于佛学研究,也不知道是因为鹤丸的病还是其他不可告人的秘密,让他一个在名利场闯荡几十年的强人甘心抛下身外之物。
反正,鹤丸一年可能只见得到他一两次,每次鹤丸爷爷出现不是跨年过节就是家里出了大事。所以,在这么一个平常的日子,鹤丸实在不是很清楚现鹤丸爷爷出现的理由,总不会穿越时空的事情被发现了吧?那更不可能,鹤丸笑笑,只当爷爷想家了。
被司机接回家,一位发白如雪,手如槁木的老人家背对着鹤丸站在大厅里。
听见鹤丸回来的声音,他笔直的背脊颤了颤,特别缓慢地转过身。一张布满皱纹却神采奕奕的脸出现在面前。老爷子的胡子很长,像是各种文献中描述的年长的智者又或者是更像忘记带拂尘的仙人。鹤丸爷爷抚了抚自己长长的白胡子,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鹤丸,直到鹤丸走到大厅中也未发一言。
虽然以往遇见爷爷就觉得对方看自己的视线充满了探究,但是现在这种感觉更加强烈了。鹤丸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甚至严重怀疑自己穿越时空的事情暴露了。那双深陷的眼睛锐利明亮,如同老鹰锁定了猎物一般将视线深深锁在了鹤丸身上。这种过于尖利的眼神对于一个八旬老人来说实属难见,可是鹤丸马上就顾不上注意这些,因为他下一秒就看见老人手上拿着一把太刀,而那把刀分明是他自己的本体。那刀鞘刀柄的纹路早刻入骨髓,鹤丸甚至记得它们在光线下折射的色泽,他绝不会认错。
要叫出口的“爷爷”二字被看见本体刀的震撼吞没,鹤丸的呆滞被母亲看在眼里,害怕被老爷子误以为鹤丸没有礼貌,她赶紧上前推了推鹤丸提醒道:“国永,干什么呢?叫爷爷啊。”
“爷爷。”鹤丸这才回神,他欠了欠身埋下头巧妙地用刘海的阴影遮盖住自己的震惊,礼貌而又官方地问候道,“好久不见,午安。”
“嗯……”鹤丸爷爷打量着鹤丸,脸上的表情一直不曾变化。大约过了一分钟,就在鹤丸觉得呼吸都在老爷子一成不变的状态下变得缓慢的时候,老爷子竟然动了。他开始慢慢往楼上走去,刀身在他的手中来来回回晃动着,发现鹤丸并没有行动,老爷子回头用眼神示意鹤丸跟上。
鹤丸硬着头皮跟着老爷子上了楼。
到了楼上,鹤丸爷爷领着鹤丸进了一个小型会客厅。鹤丸有些局促地站在老人面前,面对这种颇具仙风道骨的老人,他觉得自己仿佛被看透了一般,明明也算是做过付丧神的他居然连手脚都不知道要往哪里放。
就在鹤丸不知所措间,鹤丸爷爷举起手中的太刀开口了,他的声音苍老却有力:“国永可是认得这刀?”
“没有。”虽然很想确认一下老爷子手里的刀究竟怎么回事,但是鹤丸还是下意识否定了这点,在这个和平的时代,他不想引起什么不必要的麻烦。说完后,他开始观察起爷爷的表情,试图猜测对方这样问话的用意。
鹤丸爷爷笑着捋了捋胡子,眉宇间的威严消去不少,多出了几分和气。他将刀递到鹤丸面前肯定道:“这把刀是属于你的,拿着。”
太刀被强行塞进鹤丸手中,接触那一刻,鹤丸慌了,他立马就想拔刀看看具体什么情况,可现实却并不容许他这么做。鹤丸爷爷的眼神和话语让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打开看看。”鹤丸爷爷慢悠悠地说着,他轻轻碰了碰鹤丸的手背,像是在鼓励他似的。可就是这么风轻云淡地安抚,竟然让鹤丸冷静了下来。
鹤丸盯着爷爷看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屈服了。
他的手慢慢抚上刀柄,熟悉的触感和一瞬间的力量流淌让鹤丸仿佛置身于曾经效力本丸,浴血杀敌的时空之中。这就是他的本体,毋庸置疑!
鹤丸双眼发亮,迫不及待地拔出刀。只见寒光一闪,如镜一般的刀身呈现在眼前。它刃如秋霜,完美而又充满力量感,鹤丸来不及细想自己的本体还在杀生丸腰间,现在出现的这把明显是不可能的现象。那个时候,他只感觉拔刀的瞬间有一股力量回到了身体,可是隐隐却觉得其中暗藏一种黑暗的气息,只是那气息和鹤丸自己的力量融合太深纠缠错杂又很快消失所以难以察觉。后来想起,鹤丸觉得大约是失而复得的欣喜让他大脑瘫痪,一时之间不能思考其他,连这种异样也没能意识到。
“爷……爷爷……”鹤丸刚刚还处在拿到本体的兴奋和狂喜中,下一秒看着鹤丸家老爷子在自己拔出刀那一刻“咚”的一声跪在了地上。鹤丸爷爷虽然精神好威压足,但是毕竟是已经年近古稀的老人。即便是鹤丸本来的年纪比他大,可现在只是小辈身份的他实在难受这样的大礼。他吓得有点结巴,立马就弯腰去搀扶老爷子,“您这……这是做什么?”
“您果然就是这把刀的刀灵。”鹤丸爷爷情绪十分激动,被鹤丸扶起身的时候身体不住颤抖着,在这期间他还不住地说着“感谢上天”之类的话。
鹤丸被老爷子拉着在旁边的椅子坐下,听他细细讲起了鹤丸家的历史。
众所周知,鹤丸家以铸刀闻名于世,而第一把让鹤丸家在战国乱世中脱颖而出的刀就是鹤丸手上这把名为“鹤丸”的太刀。虽然名气在外,但是大多数人不知道的是这把刀其实并非鹤丸家所铸,而是鹤丸家祖宗从一位大妖怪那里获得的。
据老一辈的人说鹤丸家老祖宗得到“鹤丸”的时候那是一把断刃,大妖怪用自己的牙为材料委托老祖宗修理刀身。讲到这里,鹤丸忍不住插话,忙问那个大妖怪是不是叫杀生丸,鹤丸爷爷摇摇头表示时间久远已经不为人知了,只知道那是来自西国的大妖怪。
鹤丸沉思一会儿,几乎肯定那就是杀生丸。所以,杀生丸是在想办法修理自己吗?想到这里鹤丸不免有点开心,可是下一秒他又忧心起来,既然修好了,那之后本体为什么还在这里呢?
鹤丸爷爷解释说“鹤丸”被修好后大妖怪确实带走了它,后来大妖怪成为了当时最强大的妖怪,被世间所有妖怪敬畏,同时因为他对待人类并不粗暴甚至可以说十分宽容,所以他在人类间也享有盛名。大妖怪腰间常挂着“鹤丸”的身影,于是鹤丸家的名声也因为这样不知不觉传播开了。故事流传至今,虽然对外已经说“鹤丸”是大将军的爱刀,但是很多杂书记载的“鹤丸”还是以妖怪宝刀的身份存在。
至于最后“鹤丸”被鹤丸家保存,是因为大妖怪去世的时候派亲信将这它交给了当时的鹤丸当家,并传信说将来鹤丸家会有一个多灾多难的孩子,他有着仙鹤一般的白发和繁星一样的金眸。大妖怪说他是这把刀的刀灵,要将刀交给那个孩子才能平定一切鹤丸家的即将遇见的灾祸。
老爷子还说了很多,可是鹤丸听到最后只记得一句话“大妖怪去世时派亲信将刀交给了鹤丸当家。”也就是说杀生丸死了?鹤丸脑子“嗡”的一声炸开了,空白一片,思绪有好一会儿都没办法整理清楚。鹤丸坦言,他想过自己会因为战斗受伤断掉后从此消失却从没想到有一天杀生丸也会死。毕竟杀生丸在他眼中是强大无敌的,哪怕鹤丸自己是付丧神却觉得杀生丸才近乎完美,是更接近于神的存在。
现在鹤丸被鹤丸爷爷一提醒,他幡然醒悟,杀生丸再强大再无敌也是一个妖怪,他不是神,对抗不了时间,挣脱不了寿命的束缚。他和鹤丸曾经的主公一样面临着死亡,时间总是无情,这样的事情总会发生,无非是早晚的区别。
鹤丸爷爷看鹤丸听说大妖怪死讯后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了下来,想到他既然是刀灵自然侍奉了那位几百年,心下便明白了所有。于是,他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倒是用生死由命,节哀顺变这样老生常谈的话来安慰鹤丸,鹤丸明白爷爷的意思,很努力地冲他笑笑,叫他放心,只是笑容太单调并未达到心底。
“国永,和爷爷说什么了。”说完话,鹤丸和老爷子出了房间,鹤丸妈妈似乎等了很久似的立马迎了上来,“他看上去很开心呐。”
鹤丸出房间的时候已经收拾好了情绪,看上去和平时无异,听到母亲的问话,他流利地回答道:“爷爷给我讲了很多陈年往事,说是那么多年都没怎么来看过我很抱歉。我说没关系,知道爷爷常住佛寺是为了我好,他自然很开心我这么懂事啦,拉着我的手说了好多呢~”
“嗯,爷爷为你确实做了很多,对了……”鹤丸妈妈满意于鹤丸对待爷爷的态度,她本来还担心鹤丸会因为和爷爷不熟悉做出一些不合适的举动。不过,想起接下来要说的事情,鹤丸妈妈突地顿住了,本来清脆悦耳的声音戛然而止,就像是一下子被拉了手刹一样特别突兀。鹤丸看看她,鹤丸妈妈的眼神竟然有些闪烁,欲言又止的样子让鹤丸皱了皱眉开始紧张了起来:“还有什么事情吗妈妈?”
鹤丸妈妈先转移了一下话题,准备委婉地切入:“明天你要去金井综合医院?”
鹤丸点头回应:“嗯,我去看一个朋友。”
鹤丸妈妈停顿片刻又说道:“我也跟你一起去。”
结合前面的吞吞吐吐,鹤丸一听母亲这话不由得有点担心起来,他凑近了一些询问道:“你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需不需要现在请家庭医生来看看?”
“不不不,一点小问题,医院设备比较齐全,稍微检查一下就好了。不用担心。”
鹤丸怀疑地看着自家母亲,对方闪烁的目光和之前欲言又止的态度实在让他很难不多想。只是看她的模样是铁了心不打算告诉自己,他知道现在不管怎么说也没办法,只得决定先缓一缓再试试母亲的口风,这么决定后他像什么事情都没有似的笑眯眯地挽住母亲的手臂带着些撒娇的鼻音道:“嗯,好吧。那明天妈妈就和我一起去吧。”
鹤丸妈妈见鹤丸没有再问松了一口气:“好好好,我家国永最可爱了。爷爷估计要和你爸爸说点事情,等下他和爸爸说完话,你去陪陪他吧。”
“会的会的,妈妈你不舒服的话就休息好了。”鹤丸说着话把鹤丸妈妈挽得紧了一些。
“没有啦,不是什么严重的问题,国永不用担心。”鹤丸妈妈慈爱地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她保证道,“绝对没问题,妈妈身体棒棒哒~”
第22章 偶遇手冢
第二天早上鹤丸和母亲大人一同前往了医院,在医院大门鹤丸妈妈与他道别。她纤细高挑的身形在保镖宽大的后背下很快被遮住,随着她缓缓走向另一头,终于是从鹤丸视线里彻底消失。鹤丸心里不太|安|稳,总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不过这种感觉并不太坏。当然,鹤丸这也只是直觉,一切都需要等到鹤丸妈妈检查结果出来才能得到答案。
时间还早,虽然幸村习惯于早起,但是鹤丸并不想太早打扰到他。于是,鹤丸拿出手机一边骚|扰着同样早起的迹部一边慢悠悠地上了楼梯。沿着笔直的阶梯走完一楼,鹤丸来到了二楼的主楼层,楼梯拐角稍微往上有几梯台阶,之上是二楼供休息使用的平台。
平台处有一个通风良好的窗口,那里采光极好,空气清新。鹤丸住院的时候也经常在每个楼层的平台处望天发呆。所以,他总是习惯性地往那里看看,这一次二楼平台没等他光临已经有了两位“客人”。
那是穿着黑色校服的两个少年。
稍高一些的男生留着褐色中带些许茶色的短发,冷清的眸子配上金丝框的眼镜显得富有学识的同时也多了几分淡漠。男生的校服穿得整整齐齐,身材修高挑长甚至可以说是有些瘦削,不过不苟言笑的冰山模样丝毫不会让人感觉他纤细,倒是压迫感极强。和这个严肃男生面对面站着的是个很老实的学生。他顶着最标准的寸头,看上去温和内敛,一切都符合好学生的标配。
鹤丸身材瘦小,步伐轻盈,扎根于灵魂深处的机敏让他自打双腿能够灵活走路以来都是悄然无声,所以正在说话的两人并没有发现他,依旧讨论着自己的话题。
那个乖乖牌的男生先开口道:“手冢,你的手臂真的不要紧了吗?不需要做个全方位的检查之类的?”
“我说了没事,这一次来也只是例行检查而已。”被称作手冢的男生还是板着脸,语气倒并不是十分冷漠严苛,“医生也说了没有大碍,你太紧张了大石。”
“可是……”
手冢提醒他道:“你该把精力放在其他重要的事情上,过多地在意我并没有什么意义。”
“不管是作为朋友还是作为网球部的一员,我都希望你好好的。”大石满脸的忧虑,鹤丸看得出他是真心实意的在为对方考虑,这种程度的关切不是能装得出来的,“你是我们的部长,青学不能没有你,可那不是建立在你的伤病上的。”
手冢沉默了一秒,眼神柔和了一些:“我知道,我不会拿自己的网球生涯开玩笑。”
“你知道就最好了,我知道你不是不分轻重的人。抱歉,我就是担心……”大石无奈地解释着。他知道手冢的脾气也不再多说,只是目光忍不住还是往对方左臂上瞄了一眼。手冢注意到他的视线,下意识背了背手。大石尴尬地笑笑,把话题扯到了第三人的身上,“不二知道今天你来检查吗?”
“这只是例行检查而已。”从刚才到现在一直都很冷静的手冢听到“不二”这个名字情绪开始有了些波动,棕黑色的丹凤眼轻挑,语气也明显加重强调道,“最后说一遍,大石,我不是因为不舒服才来的。”
鹤丸整个人扒拉在楼梯扶手上,蜷缩着身体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这种偷听姿态让他很顺利地把这两人的话听得一清二楚。虽然明知这样是不对的,但是鹤丸还是被好奇心驱使着继续听了下去。
本来可以完美的结束这一切,可好巧不巧的,这层楼正是幸村病房所在。一向喜爱在早上出来走走的幸村看见多日未见的友人以这么一个姿势趴在楼梯拐角位置上他实在有些难以理解,没有多想他便开口询问:“你这是什么姿势啊,鹤丸?”
幸村的声音仿佛一滴石子落入平静的水面,立马掀起了涟漪。
平台处的两人当即回头看向声源的方向,鹤丸也猛地回头看向幸村,脸上除了尴尬还带有些微不知所措。幸村这才注意到鹤丸刚才注视的方向还有两个人,从他的角度虽然看不清楚那两人的模样,但是现在的状况他大概是明白了。
幸村对鹤丸感到抱歉,又对他这种偷听别人说话的行为颇为无奈。
“真是不好意思,我不是有意偷听的。我刚好走到这里就听见你们说话,你们没有注意到我,后来害怕打断你们,我就不敢再乱动。本来想等你们说完我就离开的……抱歉……”鹤丸在这种互相都很尬的气氛中率先开口,他每一句话都出自肺腑,极尽诚恳之意,加上他的模样看上去楚楚可怜,实在让人难以发火。
“算了算了,不要紧,也不是什么大事。”大石本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原则并不打算要鹤丸怎么样,手冢也是同样的意思。只是手冢往鹤丸身后看去的时候,穿着病服的紫发少年一下子抓住了他的视线,他往前迈了一步,想确认一下对方是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人。毕竟曾经遇见的那人总是高高在上,风姿卓越,披着立海大正选的外套,连走路都带风。而现在,他面色苍白如此羸弱的模样手冢着实没有见过,感觉对方整个气质都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可是,那样的容貌世间不会再有第二个,所以手冢有些不确定地开口试图确认:“幸村?”
听到自己的名字,幸村也是一惊,他扶着墙壁缓缓往前,抬眼,巨大的窗户透过大片的阳光。在清晨柔和阳光照射下的手冢格外耀眼,风吹得他的发丝扬起似乎都在发光。而处于楼道阴暗中的幸村只觉得那风吹得凉飕飕的,手脚如同冰冻似的发寒发僵,他就这样仿佛败者一般拖着病弱的身体仰视着曾经球场上的对手。心脏在那一刻似乎漏跳了一拍,幸村苦笑着极尽全力保有应该的礼节问候道:“好久不见了,手冢。”
他们俩互相点头示意,话题一时间陷入僵局,无法进行。
鹤丸惊讶于随便拉一个打网球的人就互相认识这一点。而大石却陷于在陪手冢来看个病遇见了立海大部长,他看上去和那个不小心听到手冢病情的少年相熟,手冢手臂有伤的事情会不会被暴露给立海大的部长,会不会因为这样影响到后来的比赛等一系列问题的漩涡之中。
“确实。”手冢先打破沉默,迈开大长腿从平台走下,“没想到在这里遇见。”
幸村浅笑,即便是心里苦涩,他的笑容依旧如沐春风:“听说下一场比赛青学对阵冰帝。”
手冢回复:“是的。”
幸村点点头:“祝你们好运,立海大也很希望和青学来一场比赛。”
几句话说完,两人之间气氛有些微妙。想来也是,两个强势网球部部长在医院的不期而遇,谁都有自己的苦处,却不得不撑起身板扞卫自家的荣誉。和手冢他们寒暄一下,鹤丸陪着幸村去医院的花园散了一会儿步便回了病房。
回到病房,幸村询问起鹤丸的来意:“说起来鹤丸这次来看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鹤丸眨眨眼反问:“难道没事就不能来看你了吗?”
幸村一眼就看出鹤丸有事要说,不过鹤丸既然要跟自己这么迂回着说,他就顺着鹤丸的话说道:“那倒也是,虽然很麻烦你,但是要是你经常能来看我我会很开心的。”
“哪有什么麻烦的,我会常来看你的。”鹤丸顿了顿,不再废话,从包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了紫色的吊坠,他语气间带着献宝似的的小得意,“对了,我刚得到一个保平安的吊坠,送给你,希望你早日康复。”
幸村完全没想到鹤丸这次来会是给自己送东西,鹤丸说话间就强行把坠子塞进他的手里。幸村本来想用贵重物品自己受之有愧的理由拒绝,可当他触碰到这坠子那一刻他竟然无比地渴望将它拥入怀中,好像再离开它心里就会空落落似的不安。幸村这一分心让他错过了最佳的拒绝时机,鹤丸这边已经开始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跟他说起了这坠子离奇的由来,还千叮咛万嘱咐让他要一直带着这吊坠。就算是取下来也要放在随身的衣物里。
幸村笑着点头,他很高兴鹤丸如此关心自己。
和幸村继续聊了一会儿,大致是一些住院的事情和关于网球的消息。鹤丸从他那里听到了冰帝网球部的信息。虽然幸村病了,但是作为立海大的部长,他的消息丝毫不差。他第一时间就知道了冰帝之前比赛因为大意只派宍户亮一个正选输给了本次大赛的黑马。
鹤丸不需要想都知道迹部那段时间脸会有多黑。鹤丸又问刚才遇见的据说是冰帝下一场比赛对手的青学怎么样,幸村调侃鹤丸说他虽然不是网球部的,但果然还是冰帝的人。鹤丸笑笑说毕竟他和迹部忍足等一大堆冰帝正选关系好。幸村明白他的意思,便正经思考了一下说只要冰帝放下傲慢应该没有问题。
很久后,幸村想起自己的话觉得好笑,他让冰帝放下傲慢,常胜立海大又何尝不是呢?
和幸村聊天时间过得飞快,鹤丸妈妈打电话说是她已经检查好了问他要不要一起回去。鹤丸想本来也没什么事便拜别幸村和母亲一起上车准备回家。
在车上鹤丸妈妈一副有话想说却又不知怎么开口的模样,和前一天一模一样。鹤丸先是装作看窗外的风景等她组织好语言开口,后来等得花了都谢了,也快要到家了他终于忍不住先询问道:“母亲,你到底有什么要说的?是生病了吗?严重吗?”
“没有没有。”鹤丸妈妈组织了一下语言,突然正色道,“国永,妈妈要跟你说件事。”
“嗯。”鹤丸咽了咽口水,有些紧张。
鹤丸妈妈的声音传来:“我怀孕了,你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个弟弟或者是妹妹了。”
“啊?”鹤丸本以为母亲会说自己的病情没想到会听见这样一个好消息,他一下子没能回过神。而鹤丸妈妈却把这当成了鹤丸对此的不满意,她担心鹤丸会以为自己努力怀上新宝宝是因为嫌弃他的身体不好或者说担心鹤丸会认为自己将来会把更多的关心放在新宝宝身上于是赶紧解释说:“国永,我一直都想给你添个弟弟或者妹妹,只是身体不好没有如愿。我和你父亲的意思都是希望你能像别的孩子一样有弟妹相伴。虽然有了新的孩子,但是我们会一样爱你的,你还是我们的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