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不低头—— by樊小哙
樊小哙  发于:2024年02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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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正式达成合作,让阿飞来当他的匕首。
风逐雪说,“明天随我一同离开风家。”
“去哪里?”
“枫林渡。”
那不是他被买走的地方吗?阿飞抬头,“去干什么?”
“我太爱你了,要和你私奔。”
阿飞一愣,眼神登时变化得像吞了苍蝇,瞪着眼注视他。
风逐雪一边打量阿飞表情,一边认真地微笑,“你说的不错,斗蛐蛐不知道好玩不好玩,逗你是很好玩。”
阿飞这才意识到他在胡说八道逗自己,愤愤地撕开衣摆止血。
他又想到前些天听下人们讲过,韩氏大长老韩松平去世,武林各族英雄将在本月十五前去金陵吊唁。
从秦州去金陵城,正要从风陵渡坐船到达平江下游。
风逐雪和韩氏有过节?没听过啊。
阿飞皱眉,陆鸣风今日才见过风逐雪,他明日就走,难道风逐雪是打算和圣义盟联手一起探探韩氏虚实?他倒是知道韩氏大长老韩松平还在世时极力反对圣义盟成立,他这一死,陆鸣风说不准就可以逐渐攻破韩氏防线。
那风逐雪要帮他的理由在哪里?
风逐雪的语气恢复平淡,似乎这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这一路上,你必须扮演好柳月娇的角色,不能暴露任何马脚。”
“外人从未见过柳月娇,我怎么会暴露。”
“柳月娇蛮横之名早就传遍了,你要是像现在这么不爱说话,一定会被发现不对劲。”
阿飞沉默片刻,“好,我明白了。”
风逐雪闭上眼,“行,我睡觉了。晚安。”
“你不要我帮你脸上擦药了么?”阿飞立在床边,试探着问。
“你是柳月娇啊,留着才好。”风逐雪语气悠长,不紧不慢。
原来对他扇巴掌不生气是为了留着用到这里。
阿飞一时噎住,回过神来,风逐雪呼吸渐渐平稳。
等了一会儿,阿飞才回身吹灭桌上蜡烛。
他太冲动,可是恨意总是会蒙蔽他的双眼。

第二天一早,阿飞睁眼醒来时,风逐雪再次不见了。
既然他说要离开风府,那必定自有安排,阿飞暂时管不到他去哪里,一心一意找丢失的亡灵书。
如今算来唯一一件称得上的好事的,就是他手脚筋脉断裂处的疼痛减轻,他试了试,暂时可以从轮椅上站起来。
昨晚苏裁冰喂给他的药虽然疼得厉害,至少还有点用处。
阿飞还是推着轮椅出去看了一圈,风家上上下下奴仆多了不少,都在忙着打扫庭院,擦拭房屋,做饭做菜,没人理阿飞。
新丫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推上他的轮椅,笑盈盈地问:“夫人去哪里?”
他的目光落在了她身上,“你叫什么名字?”
“栎木。大公子吩咐我会代替擒桦姑娘照顾您。”
代替柳刀宗的人来看管他么?
阿飞此时此刻不愿意想很多没用的东西,找不到亡灵书他就彻底失去了庇护,所以任由栎木姑娘推着他往前走。
阿飞问道:“风逐雪又去见陆鸣风了吗?”
“少爷他一大早就出门了,说是去办事,现在已经回了书房。”
阿飞眉头微皱,他知道风逐雪在为去金陵做准备,但是没想到竟然这么忙,见不到个人影,难不成在准备火药炸弹?
“对了,昨晚上睡觉的时候我听见有人在哭,是怎么回事?”
栎木显然比擒桦活泼许多,也乐意给阿飞这样的傀儡提供信息,她低声说,“夫人您刚来,大概不清楚风家的状况,昨晚一直在外流浪的二公子风萧萧也回了风家,说是回来看看老太太,但不知道怎么搞的,二公子突然发怒,差点把风老太爷给打死了。”
阿飞一愣,随即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打死风老太爷?
这风家都是些疯子吧!
还是说有什么遗传的精神病,不然这一家子弑父杀爹、随时发疯,怎么官府都没人管管的。
栎木看着阿飞一副吃惊的样子,继续说:“二公子是私生子,老太爷不喜欢他,他母亲也恨他没能给自己带来荣华富贵,小时候又因为脾气古怪,被风家的人锁在地牢里长大。后来才被风老夫人放走,逃出去了。”
“那他现在回来,是因为风逐雪也回来了?”
栎木点点头。
阿飞皱眉,“风逐雪对这个弟弟态度如何?”
“嗯···大公子对谁态度都一般,也说不清好不好吧。”
那倒也是。
栎木推着阿飞来到书房,书房内一片狼藉,显然陆鸣风昨夜被风逐雪收拾得够呛。
走入内门,栎木轻而易举推开了机关,里面赫然坐着风逐雪和另一个年轻公子,看起来也就二十来岁,正优哉游哉地把玩手中玉佩。
听见声音,年轻公子抬起头盯住阿飞看,栎木则是站在门边,等待风逐雪的指令。
阿飞的目光也落在男子身上,这才注意到他穿着一袭黑衣,脸上有一长串疤痕,一双狭长幽暗的眼睛格外阴森,像一条活生生的蛇盯着猎物。
“大哥,你居然成亲了?”
风逐雪正低头看着什么,说话一点也不留情面,“现在才装傻会显得你很蠢。”
风萧萧哈哈大笑,主动起身走过去见阿飞,笑嘻嘻地伸手,“大嫂?你爹柳宗主最近怎么样,死了没?是不是还在一直追杀大哥?哦,如果你爹不清楚他的顶尖杀手是怎么死的,记得告诉他是我分的尸,别认错人啊,不然我真的会很伤心。”
风萧萧虽一直笑,声音却阴冷,就像毒蛇吐着舌芯子,让人浑身冰寒。
“那麻烦你先浅浅地伤心一下,柳刃以为都是风逐雪的手笔。”阿飞冷眼看过去,丝毫不搭理风萧萧的冷嘲热讽。
他可不是柳月娇,柳刃死不死关他什么事。
柳刃真死了,事情反而好办多了。
风萧萧短暂地怔愣片刻,很快继续堆着笑容,“大嫂,你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呢。”
阿飞回以冷笑,“你和我想象的也不太一样。”
“行,都见过面了,”风逐雪打断他们,“下午启程去枫林渡。”
“为什么风萧萧也要去?”阿飞忍不住问。
“因为我最近很无聊啊。”风萧萧主动回答他。
“你是去看热闹的吗?”
“人无聊的时候就会找几个倒霉蛋杀来玩玩嘛。”风萧萧说这话完全不会觉得愧疚或害怕,毕竟这是他真心话。
阿飞算是看明白了,这些人一个比一个冷血残酷,与后天环境无关,风家人就是生来是神经病。
他不说话,风萧萧主动靠近他,“柳月娇?”
阿飞不耐烦,撇过脸,“有事?”
突然,眼前出现了一块熟悉的白色绢布,阿飞猛地抬头,可是风萧萧却已经收了回去,像没事儿人一样在面前乱晃。
“你最近有没有丢过什么东西?要不要我帮你找找?”
阿飞咬牙,忍住冲动,“没丢。”
“那你的表情怎么像要把我撕碎了再扔进嘴里吃掉?”
“风萧萧!”阿飞的语气骤然加重。
“怎么?你还想打我不成?”风萧萧挑衅地扫了眼阿飞,颇为轻佻,“你别说,我们俩名字念起来还挺押韵。”
阿飞握紧拳头,他很想冲上去质问他关于亡灵书的事,可风逐雪就在面前,他也只能做到忍气吞声。等他们去风陵渡时再下手了。
那天他杀死杨大娘后,昏迷之前分明将他塞进了床垫里,难道风萧萧早就知道亡灵书落在他手中,所以特意回到风府夺走它?
可是风萧萧和风逐雪关系看起来又没那么好,他想以亡灵书为把柄来要挟自己,还是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入门?
后一个可能性大点,阿飞仔细分析,当时杨大娘也是如此,没有阿飞的指导,就算拿到了白绢也是白搭。
不过现在可以稍稍放松了,至少目标明确。
风逐雪这时才冷声呵斥他,“够了。去收拾行李。”
风萧萧很听他的话,“大哥别生气,我看她好像不怎么爱说话,随便问几句而已。”
阿飞瞪了他好几眼。
风萧萧这个人不是特别出名,关于他的信息阿飞可以说一点不了解,难以和他正面周旋,只能等机会相处相处再下手。
“月娇,你有什么要带?”
风逐雪似乎看完了,拿起白布去擦拭他的刀。
“别这么叫我,怪恶心的。”阿飞直言不讳。
刚刚风萧萧叫他柳月娇他就不太乐意。
“你不喜欢我这么叫你,但你又不愿意告诉我你的名字。”风逐雪没抬头,抿唇又蹦出来两个更恶心腻歪的,“月月?娇娇?”
阿飞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将藏在袖口里的尖刀拿出来,“月娇就月娇吧,别再用其他的。不过你当真要带上风萧萧?你们关系很好?要不是他是你弟弟,我刚刚就抹了他脖子。”
风逐雪一顿,“抹脖子?你不能因为他是神经病,就以为他武功不好,他下手没轻重。”
原来你知道他有病啊,阿飞心想。
“带着他很有必要,没有他的关系我也进不了这次聚会。”
阿飞讽刺地笑,“是吗?我以为你厉害得很,天下人都怕你,怎么会还有你不能去的地方。”
“因为这次需要正当理由。风萧萧和韩少林关系不错,能免去不少麻烦。”
如果只是单方面闯入,风逐雪怎么在乎能不能进,有没有邀请他。
“你每天都会擦刀吗?”阿飞忽然问。
从前风逐雪的断水刀永远放在阿飞房间,他不会过问,根本不管。可是现在,阿飞见他似乎每天都会擦一擦那白亮的刀刃。
“杀人以后会擦,别人的血不干净。”
阿飞想到自己拿着这柄刀的时候,它沉重,锋利,永不失手,天生属于风逐雪。
最合适阿飞的刀刃却是自己削的竹竿子。
风逐雪见他不说话了,举起刀,“要不要试试?”
“我拿不动。”
风逐雪没放弃,“如果像你说过的,在柳刀宗只待了十几天就被威胁成为柳月娇,那你学的哪派武功?无论哪一派,断水刀都可以兼容,它不挑。”
阿飞转动轮椅过去,“我自学的刀法,什么门派都不是。”
“你只是太谨慎了,不想告诉我你的任何底细。”
“既然你知道还要戳穿我?”阿飞说,“我就是纯粹倒霉,长得和你原来的心上人一模一样。”
风逐雪将刀平放下来,“我讨厌别人有秘密。如果别人不想告诉我,那我不管用多少方法都会找到答案。”
“我不信。”
他趁着阿飞分心,一胳膊打在阿飞腹部,紧接着他将阿飞的衣襟提住,拖到窗户边,伸手一拉,窗户打开,随后一把掐住阿飞的脖子,一套下来行云流水,只是呼吸的功夫阿飞就命悬一线。
“你以为这样吓唬我能得到答案吗?”阿飞根本一点也不害怕,“你敢现在就掐死我,看看我会不会多说一个字!”
风逐雪冷笑一声,力道加重,阿飞明显感觉到了窒息的恐惧。
“我为什么不敢?”
风逐雪的手指一用力,阿飞感觉脖颈处的骨骼咯吱作响,脸憋得通红。
在阿飞快要窒息时他终于松了手,阿飞瘫软地坐在地上。
“咳咳咳···”阿飞捂住脖子,咳嗽了半晌才恢复一点体力。
“你脾气太倔了,”风逐雪像什么事都没发生那样看着他,“如果你一直这么倔,去枫林渡的路上我会直接杀了你了事。”

第23章 吃小笼包不带我是吧
阿飞扶着窗棂缓缓站起来,勉强活动一下筋骨,“你保证不杀我,我会听话的。”
风逐雪听完没什么反应。
阿飞的目光落在桌上的断水刀上,眼睛闪了闪,风逐雪刚刚叫他把这把刀拿起来,他要是再装傻一定会死。
总而言之,不顺着他的心意会死,太顺着他的心意,比如从前在风逐雪身边当徒弟,照样会死。
这人是真的难伺候,难怪身边一个亲人朋友都没有。阿飞握着刀柄犹豫半晌,慢吞吞地收回了自己的短刀。
“傻愣着干什么。”风逐雪抬眼瞥了瞥,“想再被掐一遍?”
阿飞听完这句话,忍不住愤愤解释,“我是差点死了!”
风逐雪淡漠地扫了他一眼,“哦,那你快点。我耐心有限。”
阿飞不再和他言语争论,握住了断水刀。
他一下子就想起当初举着它砍向风逐雪的时候,刀在手里如同巨石压着他,丝毫不能动。
可是在风逐雪手里,它又是一把绝世好刀,轻如飘絮。
亡灵书中说,刀如人,人亦如刀,阿飞背负得太多,心无法静下来,挥刀时便永远钝重。风逐雪没有人性,杀人如踩蚁,刀也一身轻。
阿飞不运气,只用内功冲撞筋脉,顿时血流加速,脑内嗡嗡作响,阿飞将自己的内力灌输其中,双掌翻转,断水刀瞬间出锋,刀光大盛,直接朝风逐雪刺过去。
风逐雪侧头避开,他的速度极快,转瞬间就到了阿飞身前,右手一扬,断水刀狠狠砍下,将阿飞头发砍断半截。阿飞骤然停手,内力反弹至胸膛,喷出一口鲜血。
血染白衣,风逐雪微微皱眉,阿飞再次猛然睁开双目,断水刀在半空划过一道圆弧。风逐雪冷哼一声,身形闪电般掠至他身前,断水斜劈出去,阿飞侧身避让,但是剑锋仍旧擦破了风逐雪的右脸颊。风逐雪并未停止试探,他将断水再次抛给对面,阿飞只感觉眼前寒光闪烁,耳边风声呼啸而过。风逐雪的徒手拳招越来越凌厉。两个人缠斗在一处,阿飞已经看不清楚自己怎样挨过这一拳又一拳的了,只知道哪怕他有兵器,有杀人骇器断水,依然比不过赤手空拳的风逐雪。
最终,他被一脚踹翻在地。
风逐雪收回断水,缓步走到他跟前。他居高临下俯视着他,眼睛里满是冷漠。
阿飞咬紧牙关。
风逐雪忽然弯腰,一把揪起他的头发。阿飞痛苦嘶嚎,硬是不吭一声,直到额头上青筋暴起,嘴唇也被咬出血迹。
“你不服?”
阿飞突然伸手抓住风逐雪的手臂,将他整个人往下拉,风逐雪猝不及防摔倒在地。两人滚成一团,风逐雪一掌推出去,阿飞躲避不及,再次喷出一口血来。但他仍然拼尽全力反抗,挣扎着爬起来,扑上去,周而复始,抱住风逐雪的腿尽全力将他拖向墙角。
两人在冰凉坚硬的地板上剧烈厮打,虽说阿飞是个残废,可也是被激发出愤怒值达到顶峰的阿飞,谁碰上这种不要命的疯子都会被纠缠住,所以局面竟然也变成了谁也占据不了优势,谁也奈何不了谁,阿飞宁肯受着风逐雪一拳一拳往心脉打也不松手,渐渐的,阿飞感到疲惫了,风逐雪看准时机,翻过身来按住阿飞肩膀,将人按倒在地。
他用力极深,阿飞的身体剧烈抖动起来,鲜血顺着他胸口汩汩淌落,溅在衣服上。
风逐雪迅速伸出左手扼住了阿飞的咽喉,右手持刀,刀尖抵在阿飞喉结处。
阿飞挣扎了几次,果不其然根本爬不起来。
风逐雪怒极反笑:“怎么了,想要报仇吗?”
四周安静得吓人。
阿飞闭了闭眼,狠狠往前推,他的指节咯吱响动,骨骼仿佛随时会碎裂。手腕剧烈的疼痛令阿飞脑袋嗡嗡作响,几近麻木。
就在这个瞬间,阿飞盯着他的眼眸,根本不管自己的安危低笑起来,眼神极其凶狠。他脸色苍白如雪,汗珠从额头淌落,显然早已透支。
可是他印证了一件事,那就是亡灵书的功效。
原来这门武功没有骗人,他不过才刚入门就能和风逐雪这种人过上七八招,还将他从过去错误的功法中拉了回来,气息稳重许多,还消减了五分疼痛延长耐力,假以时日等他真正练成此功,甚至无需完全掌握,再加上些阴谋诡计,谁说还杀不了他!
只要想到这些,阿飞身上的痛苦就轻得不能再轻了。
不知道这样对视了多久,他忽然感觉手上一松,风逐雪收回断水刀,“你真的是女人?”
“对。”阿飞脸不红心不跳。
“看起来不像,刚刚的武功也不像。前几日晚上还要对我下手···你这么恨我,”风逐雪逼近他的脸,“你到底是谁?我杀过你什么人?”
“我和你过去没关系,我就是柳刀宗的线人。谁说女子就不能练这样粗笨的武功?是你十年未出世,错过了很多东西。”
“有么?”风逐雪恍然。
“当然。”
阿飞和他住在若水山上,风逐雪一年都不会下一次山。他报了阿飞他爹的仇,现在才再次下山重新接触人和事,当年认得他的不是死了就是退了,所以风逐雪一定会去金陵城,趁着韩长老死了看看新旧势力混得如何,他能从哪里下手。
风逐雪缓慢地放开了手。阿飞跌坐在地上,捂着脖子剧烈地咳嗽着,他感觉肺腑里仿佛有火焰燃烧,每一次呼吸,都带来阵阵撕裂的疼痛。风逐雪伸手摸着他的筋脉,源源不断输入内力,一股强劲的气息正源源不断地灌输进他的体内,在他的丹田里肆虐。阿飞的疼痛迅速得到缓解,慢慢顺过了气。
疗伤费不了多少时间,风逐雪盯着他的脸看了片刻,忽然皱起了眉头。阿飞心里咯噔一下,只见风逐雪抬起手指,轻轻按住阿飞眉骨上的血,描出来的长眉被刀锋擦破半截,阿飞敏锐发觉不对劲,立马推开他的手。
风逐雪真心实意道歉,“抱歉,以后我尽量不会让你的脸破相。”
阿飞心里讥笑,想讽刺他既然这么喜欢这张像周如晦的脸,怎么让人家死了,但为了活命就没开口。
他努力仰起头,看向风逐雪,“你不怪我刚刚要打死你?”
风逐雪嗓音极其平静,“看在你今天给我带来一点乐子的份儿上,这次就算了。”
他收回手,转身离去,没有再看阿飞一眼。
阿飞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之中,呆滞地坐了许久,酝酿着力气从冰冷的地板上艰涩爬起,跌跌撞撞地坐回椅子上,取出止血散和金疮药。他抹去嘴角溢出的血液,撕开布条包扎伤口,然后叫丫鬟来倒点热水。
接下来的一步,阿飞将风萧萧列入诛杀名单。
他知道了阿飞白绢的秘密,并且并不告诉他真实意图,也没让风逐雪察觉,只会有更残忍的事在等着自己。所以阿飞必须尽快解决他,免除后患。
要杀这种神经病就是要快准狠,坚决不留后手一次成功。
栎木走进来,若无其事收拾完现场,随后好言相劝,“夫人,您要不要吃点什么?我看大公子和二公子出去吃小笼包子了,也不给您带。”

阿飞累得很,连吃饭都没力气,亏风逐雪还能大摇大摆出去吃美食。
栎木没事做,就放下扫帚,帮阿飞重新处理伤口。
不过最麻烦的地方在于阿飞其实基本是内伤,不外露,皮肉伤痛不多,栎木给阿飞换了新的金创药,还去厨房给他热了新的饭。他喝了碗热汤,又吃了几块肉饼填饱肚子,见她忙前忙后,好奇道,“你没必要做到这个份上。”
栎木笑意盈盈,“夫人不用警惕,我虽然是公子派来监视您的,不过照顾好您本来就是我职责的一部分。我以前也想练武,可是家里人只当我是女孩就卖来风府做丫鬟,所以我很敬佩您。”
阿飞愣了愣,淡淡道,“你不必讨好我。从我这里得不到你想要的任何信息。”
栎木似乎并不意外他会这么说,仍旧笑吟吟的:“无论如何,您也是大公子的夫人。您可以放心使唤我的。”
阿飞盯着她看了片刻:“我明白。”
说到底还是风逐雪的人,阿飞谁也不信。
收拾完毕,阿飞累得头晕,直接趴在书桌上睡觉休养。
无论什么时候,睡觉总是名列第一的要紧事。
风逐雪吃完小笼包子后回来,直接扛着熟睡的阿飞出府,栎木则负责简单行李,跟着他们一个时辰后坐上渡船。
阿飞一直没醒。
风逐雪躺在船舱内,他睡眠一直不太好,常常醒了之后又睡不着。
今晚也一样。
风逐雪看着阿飞的脸,似乎发现了什么,想了想,还是没有动弹。
第二日,风逐雪早早起来,厨娘正准备好早餐,见到风逐雪来了,忙招呼他过去吃。
风萧萧夜里悄然离开,风逐雪也不甚在意。
一个小厮探头往里瞧,风逐雪停下动作,朝他看去。
只是简单的一眼,小厮吓得立即缩回头。
风逐雪没有追究,继续盯着船夫。
栎木走过去挡住小厮视线,“你干嘛盯着我们公子?”
小厮又怂又挤眉弄眼地吓唬她,“你们等着,我看见他昨晚杀人了!就是他!”
栎木皱眉,她昨晚一直没睡,风逐雪根本没出舱门,怎么会杀人?
栎木也三言两语吓唬走小厮,将话带给风逐雪。
风逐雪表情难得有一丝波动。
杀人他倒是不在乎,怎么还挂着他的名头招摇?
栎木猜测:“会不会是二公子风萧萧?”
风逐雪摇头,“是他反倒简单很多。他特别喜欢出风头,怎么会让别人以为是我动的手。”
有谁在暗中盯着他们?
还是说苏裁冰让柳刀宗的人跟了过来?跟过来又为何要明目张胆杀人叫他知道?
风逐雪压下疑惑,默不作声扫视了一圈,风平浪静,人烟稀少。
这事更稀奇了。
风逐雪突然生出了莫可名状的乐趣。
十年前,他的恶名传遍江湖,从没有人敢挑衅他半分。
如今又是被一个小小的柳刀宗人质打得难舍难分,又是被人嫁祸杀人,风逐雪倒是有点觉得自己是真的老了。
他告诉栎木,“暂时别声张,马上我和柳月娇下渡口,你就先在渡船上多待两天,跟着小厮走,看他会不会报官。”
栎木点头,装作无事人去看阿飞。
阿飞精疲力尽,筋骨酸痛,睡了两天两夜,眼睛都睁不太开,直到今晨才勉强苏醒。
好不容易才恢复过来,栎木就将行李丢给他,嘱咐和风逐雪下船。
下船?阿飞睡得很死,连何时上的船都不清楚,马上就要回风陵渡故地重游。
他估计栎木在给他煮的饭里下了蒙汗药,不过这些也不太重要了。
阿飞苦笑着安慰自己,天天喝药,不是喝毒药,就是喝迷药,也算是给体内流窜的真气滋养了些毒分,以后他们在阿飞体内斗法才会越激烈,阿飞才越强。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船停在了渡口。
阿飞走出船舱,跟在风逐雪身后一言不发,什么都不问。
可是走着走着,风逐雪没去城里,反而绕去了野外,阿飞十分不解,风逐雪低头寻找,在山林的树洞里捡了很久,才找到一条金环蛇,他把金环蛇装在玉盒里带出去。
阿飞一言难尽,“你喜欢捡蛇?”
“这条金环蛇是母蛇,一般不会咬人,你先拿着,我再找一条。”风逐雪道,“不过,你若是被它咬了我也不救你。”
阿飞接过金环蛇,皮笑肉不笑,“真是谢谢你啊。”
“记得把盒子封死。”风逐雪多嘱咐了一句。
风逐雪懂毒药这件事他知道一些,当年很想学,风逐雪根本不教,还说阿飞不需要学这些歹毒的技法,只需要往正道走。
正道?早年阿飞真不走正道会用毒药,风逐雪现在早就在地府下拿着号码牌等投胎了!
阿飞越想越恨,一时没注意风逐雪的动静,一路都懒得搭理他,闷着头走路,不知何时,风逐雪突然顿住脚步,阿飞猝不及防撞到他身上。
两人穿过层层叠叠的竹林,此时日头高升,晨曦微熹,山谷间雾霭朦胧,宛如仙境。
风逐雪停住脚步,仰头望着山顶的古刹,轻声道:“就是这儿了。”
阿飞抬头望了一圈,“枫林渡附近不都是废山废水么?有寺庙?”
风逐雪不答,等待一阵清风拂过,雾霭中顿时显出一扇朱红色的大门。风逐雪走到院墙边缘,纵身跃了出去,阿飞紧随其后。
寺庙门楣高耸,供着两排破损佛像,透出诡异的红光,门上铜锁锈迹斑斑。阿飞犹豫了一下,走近去推门。
吱呀——
铁锈门缓慢拉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扑鼻而来,令人作呕。
阿飞捂住嘴巴。
院子里横七竖八堆积着尸体,鲜血染红了墙根。
“……”
阿飞立即感觉胃里一阵翻腾,捂着嘴低头。
“别看。”风逐雪抓住他的手臂,将他扯了回来。阿飞浑身僵硬,半晌才回过神。
风逐雪微微松了口气:“幸好没吐到我身上。”
阿飞:“你够了!”
阿飞忍住恶心,跟他走进屋子里,看到满地血泊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强迫自己镇定,蹲下去查看尸体的情况。
冷静下来后,阿飞发现了奇怪的地方。
每一具尸体都被砍掉了四肢,统一在脖颈处露出一条长长的伤痕,深可见骨。
阿飞咽了口唾沫,抬起头,表情复杂地看着他:“这刀痕很像断水刀留下的痕迹。是你动的手?”
逐雪斜睨他一眼,道:“我不至于大半夜跑到荒郊野外杀一群和尚。”
“那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等人。”
“等人?这些尸体看起来是刚杀的,他们怎么偏偏挑我们来这里的时候出现?”
“在船上时有人在跟踪我们。就是他们杀的这些人。”风逐雪说。
如果真如他所说的这般,阿飞大致也明白了他的想法。
可是能冒充风逐雪的断水还能嫁祸给他的,实力必然不容小觑。
“看见了没,十年过去,连冒充你的人都有了。说不定那个冒充你的人赚了你的名声还偷了你的地位。”阿飞幸灾乐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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