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进种田文里当中医—— by醉千归
醉千归  发于:2024年02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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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领队也捂上了,“奇怪,这前些日子我们来的时候,还没这么臭的,怎么突然发酵了似的。”
“是施肥施多了吗,这儿的味简直比咱们院的茅厕还呛人。”侍卫阿卢道。
纪应淮忍着反胃,试图分辨这臭味的组成成分。
但他还没辨出来,就被屈领队突然拽住了胳膊,往后带着倒退了十多米。
“当心!”
“砰——”
方才他站的地方边上,一根一人高、二三十公分粗的木桩子轰然倒下,把牡丹砸碎了好几盆。
【作者有话说】
俺回来了~
今天下午开会开得头昏眼花,长了很多见识,nice!

第68章 是纪还是季
“谁在装神弄鬼, ”屈领队抽出腰间的佩刀,警惕地望向柱子倒下的方向,“给我出来。”
那柱子边上是一堵墙, 从他们这个角度望过去, 后面就算藏了人,这里也什么都看不到。
阿卢打了个手势,他先去前面看一眼。
“领队, 没人。”阿卢拿着刀挑开了矮墙后杂物堆上盖着的白布,只发现了一堆装花肥的罐子。
这儿除了几堵墙,就只有数十米外的小库房能藏人。
要是有人蓄意推倒柱子的话,他要不被发现,就得在这短短的时间内无声无息地躲到小库房去。
这肯定不可能, 屈领队和两个侍卫都这么觉得。大概是柳园没有好好维护,这花藤架子风吹日晒久了, 自己开裂断开了吧。
不可能吗?
纪应淮并不这么认为。
太医令跟他说,思美人背后那位在宫里的靠山,来无影去无踪,她临死前还称这人会妖法。
他猜测这根柱子大抵是纪幺的手笔,因为他和那位稚莲女士都是有金手指在身的人, 稚莲劫狱也是无声无息的,她都找不到纪幺,那估计纪幺隐匿的功夫比她还厉害。
但, 纪幺真的在这儿吗?
纪应淮又不敢肯定。
他蹲下身,翻了翻肥料罐子, 试图找找线索。
“唉?”屈领队捏着什么东西走到了他身边, “纪太医, 你瞧这是什么?”
纪应淮瞧了眼, 是一团细细的透明线,在阳光下还有点闪光。
“这是从何处寻来的?”
“就在那柱子边上,似乎是从断口里掉出来的。”屈领队指着断口给他看。
“我能带回去给太医令看看吗?”纪应淮问。
屈领队点头,很爽快地把东西给他了。
他们在这搜寻了许久,除了这根丝线,没找到其他什么收获。
趁屈领队去河边探查时,阿卢随机开了个花肥罐子,他很坚定地怀疑罐子里有问题。
纪应淮问他为什么。因为虽然他也怀疑这里头不对,但确实没闻出来这花肥和其他的有什么区别。
之前在县城时,安立夏在小院里种花施的肥料好像也是这种味道的。
“因为我娘之前卖过花肥,她把花肥摆满前屋都没臭成这样,这里头绝对掺东西了。”阿卢的声音闷闷的,他离罐子最近,都快喘不过气了。
原是如此。纪应淮有些同情地看着他,在花肥堆里长大的孩子,他的嗅觉,还好吗?
阿卢捧着罐子对着光,一会晃两下,仔仔细细地检查着。半晌,他兴奋地“哎”了一声,“这里头真的有东西,白的。”
两人找了个大点的花盆,把里头的肥料倒了出来。
纪应淮拿着树枝把那些白色的东西挑到了一旁,跟阿卢一块研究。
闻声赶来的屈领队也凑近了些,他眯起眼,“咦,这东西有点眼熟,像是什么骨头珠子。”
莫不是人骨。
四人心里均浮现出了这样的猜疑。
“你们把这东西收起来,”屈领队朝侍卫们吩咐道,他招呼纪应淮往河边走,“纪太医,你看这地上的搬砖缝里,那红兮兮的是血吗?”
纪应淮随地捡了片叶子去蹭了蹭,发现那红色的物质都已经浸到下面去了,这缝底下好多泥都是带着红的。
能渗这么深的,大概率是液体,这儿又没有涂红漆的痕迹……
“应该是。”
屈领队面色沉沉,“此事非同小可,我得禀明圣上才是。”
“辛苦您了。”
离开柳园前,纪应淮回头看了一眼那条河。若是这儿发生了伤人害命的事,这条河是很好的处理尸体的地方。
是纪幺在杀那些曾与他有过牵扯的人吗?
他图的是什么?
纪应淮揣着疑问回到了太医署。安立夏已经到了许久了,正在听太医令讲故事。
什么故事呢,自然是纪应淮的一些趣事。
他尚不知二人已经通过气了,还费心隐藏了时代背景,只是把好笑的情节给安立夏讲了。
“导师,”纪应淮无奈地走进书房关好门,打断了他,“你来看看这个,我们在柳园有发现。”
太医令看了过来,“什么东西?”
纪应淮从袖子里拿出那一团细线,正要递给他时却突然愣住了。
方才……这线有这么细吗?
“你从哪找到的这东西?”太医令的脸色变了变,但碍于安立夏在场,他没说别的。
纪应淮把方才经历的那些都讲了,引得安立夏又是一阵担忧。他夫君怎么在这宫里老是会碰到些可怕的意外。
太医令示意他出去说,但纪应淮摇了摇头,“没事的导师,立夏什么都知道,不用避着他。”
“什么叫,什么都知道,”太医令看向安立夏,眼神里竟带着一丝期许,“你都想起来了?”
安立夏摇了摇头,“夫君告诉我,他和您都是从另一个地方来的,那里有实验室、有手机电脑,在你们的世界里,我是书里的一个人物。”
太医令似乎有些失望,“哦,这样啊。”
“思美人死的时候,勒断她脖子的就是这种东西,不过好像要更粗一些。她一开始死活不肯说背后的靠山,后来被威胁了,才说那人手里经常盘着人骨串,只是名字没说全,就死了。”
人骨串……
他见过类似的,巫医家里搜出来的那些骨制品,和他们今天找到的白珠子,还真能对得上号。
“导,那人的名字,思美人说了几个字?”纪应淮问。
太医令想了想,“就一个发音,及。”
他学着喊了一下,纪应淮沉默片刻,道,“被勒的那一瞬间,她会因为喘不上气而突然改变音调,所以,有没有可能她说的是纪?”
“有可能,”太医令点头,“但这个姓氏在京城地带不多见,宫里除了你姓纪,还有谁姓纪吗?”
话音刚落,两人几乎同时反应过来,“季公公。”
“……”
太医令皱起了眉,“若真如此,那可就难办了。”
“柳园的消息是庞公公告诉我的,他显然知道些内情,”纪应淮压低声音问,“那天晚上,太医们齐聚思美人殿外的时候,跟在圣上身边的人是谁,是庞还是季?”
“是季。”
纪应淮心道,他感受到的恶意,大抵就是来自于季公公,或者说,藏在季公公躯壳下的纪幺。
太医令缓缓朝后倒去,仰靠着椅背上,“所以,我们那天在来太医署的路上,见到的鞭笞小太监的人,就是后来恰好跟上来,提醒你拿朝服的季公公。”
“他应该是知道我们看到了。”
纪应淮打量了一圈屋内,“他能隐身,这一点让人很头疼,他可以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任何地方。未知的东西,该怎么防?”
“放心,他现在不会在这,圣上这会在御书房处理政务,他得随侍一旁。”
“这样吗,那他为何能在柳园攻击我?”纪应淮纳闷。
他又拿起了细线端详,却发现细线在他手中肉眼可见地淡化了下去。
“导,这是怎么回事,我好像能吸收它。”
太医令把线从他手中拿走,它就停止了淡化,但一回到纪应淮手中,它就逐渐往纪应淮的皮肤底下渗透。
“你可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
纪应淮摇了摇头,“我只觉得它很熟悉,也并不排斥它。”
很难用语言形容这种玄幻的感觉,纪应淮确定他是个普通人,穿书进了这个古代世界他也只是一个普通人。甚至连个系统都没有,更罔论吸纳天地灵气修仙进化了。
要是能吸收日月精华,他早起贪黑的那些日子早就吸够了。
太医令叹了口气,“原是我好心做了坏事,你且等着,我去刑部替你将另一根也带回来。”
“这是什么东西?”纪应淮很茫然。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待你恢复记忆后,应当自己会知晓的。”
说完,太医令就匆匆离开了,只留下纪应淮和安立夏面面相觑。
恢复记忆,这句话现在导师对他二人都说过了。他们到底是失去了多少记忆,才让他如此无奈?
屈领队那边暂时也不知进度如何,纪应淮有些担心他们会不会撞上季公公,出师未捷先被当头拦截。但他也不能做什么,宫中没有可以信任的传话的人,而且传话也不知该上哪去传。
他只好一边压着焦虑一边写他的书。
刑部那边对思美人的案子已经留好了档,细线他们检查过了很多遍,确定没有什么机关,也研究不出来什么内容,就当作证物置之高阁了。
太医令过去,没费多大功夫,就把它要了过来。
上面的血迹已经擦干净了,拿在手里也没那么膈应。纪应淮握着它,当着安立夏与导师二人的面,将它吸收得干干净净。
说来也怪,第一根消失的时间还挺长,但第二根就快了很多,时长硬生生缩短了一半。就好像这东西对纪应淮认证成功了似的。
“不会出什么问题吧?”安立夏抓着夫君的胳膊,忧心道。
太医令沉吟片刻,“这个嘛,睡一觉看看呗,有问题正好当新的研究课题。”
“导师,”纪应淮捏了捏安立夏的后脖子,“别听他瞎说,肯定没事的。”
无论这东西是什么,后面会发生什么,纪应淮现在的首要任务都是编书。
他们在太医署兢兢业业地工作到了孩子们放学的时辰,才一块下班,去接了孩子回府。
【作者有话说】
明天就能开始高/潮剧情了!激动!
后面会稍微有一点点剧情上的虐,酸酸涩涩的那种。(我泪点低,我先哭为敬)但放心,感情一直都是甜的嗷!

第69章 他的心跳很快
安立夏拿着婚约圣旨翻来覆去地看, 准备入睡前,他靠坐在床沿就着烛火,还在摩挲着上头的大红印章。
“光线太暗了, 立夏, 明天再看吧。”纪应淮在他身侧躺下,仰头望着他带着笑意的粉白色脸庞,心下悸动, 忍不住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嗯,”安立夏听话地放下了圣旨,但并没有下床把它拿到桌上去,而是直接卷好搁在了枕边,“夫君, 我们可以把它和家谱一块裱起来吗,就挂在我们家正厅里。”
像个小孩子一样。纪应淮笑了笑, “当然可以。”
安立夏很高兴地侧身躺了下来,他抱住了纪应淮的胳膊,“当归最近长势很不错,明日又可以收一波叶子炖鸡汤了。”
“好,那明日早起我去小厨房做, 你起床时刚好可以喝。”
不知为何,今夜二人都有些莫名的困乏。平日睡前要聊上好一阵才睡,今日都没说上几句, 他们就双双失去了意识,陷入了浓重的黑暗里。
“扑通——”
一条水墨色的大鱼从眼前灵活地游走, 带起了一串连向天边的淡色涟漪。
画面就此逐渐开始变亮, 仿佛拨云见月般, 熟悉的村庄出现在了纪应淮的眼前。
他看到了自己。
他站在第三视角, 看到了一个自幼在村里长大的自己。
有了上一次在梦里做鬼的经历,他这回淡定了不少,甚至主动观察了起来。
年幼的纪老幺从村里最气派的纪府宅子里跑了出来,他手里攥着一本书,飞快地朝着村里的学堂跑去。
学堂是几家富户共建的,在村落中间。
村中读书的孩子不多,学堂也不大,就一个小院子,分了两大间。一屋是文童读书的地方,另一屋则都是已经考过了第一科的秀才。
纪老幺赶在先生进门前,匆匆溜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他那儿靠着窗,窗外头沿着墙根生着一排不知名的花,多是白色的,也夹带着黄的、粉的,很是好看。
纪老幺给自己添上墨后,就侧着头打量着那些小花,香香的,他很喜欢闻这个味道。
前座的男孩听到纪老幺吸鼻子的声音,转过头来打趣道:“哟,猛虎又开始细嗅蔷薇了啊。天天闻不腻吗,我都快烦这个味道了。”
纪老幺“哼”了一声,“你没品位,这花香多好闻啊,我巴不得它一年四季不败。”
说着,他又陶醉地闻了两下。
“……”
旁观的纪应淮愣了神,他也能闻到那花香味。那味道……和安立夏生理波动出现的香味一模一样。
在立夏先前做的那个梦里,他把花种带到了京城,种在自己的院子里,静心照顾。
他希望花开了,他的应淮能回来。他把这花当做一种精神寄托在照顾。
甚至他的生理波动也从先前的草木味变成了如今的花香味。
所以,立夏一直在用爱人喜欢的味道来安抚自己、哄自己开心,是吗?
纪应淮触着自己的心口,那里酸酸的,涨得难受。
思量间,纪老幺攀着窗沿,俯身去采了一朵白色的小花,吹掉了上头的一点点尘埃,放到了于他的笔架相邻放置的另一个笔架上。
“哒哒哒——”
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从屋外传了进来,粉雕玉琢的小少年踏着晨光闯入了纪应淮的视线。
这是,十二三岁时的安立夏。
他微微地喘着气,额上带着奔跑后的细小汗珠。感受到满屋人投过来的目光,他慌乱地在位置上坐好,耳朵悄悄红了。
“你向来比我早,今日怎么来迟了些?”纪老幺低声问。
小立夏攥着宣纸的一角,耸拉着漂亮的嘴角,道:“我爹病了,村里的医师说这个不好治,需要找几样不寻常的药材。我一早就去了南边的林子,找了许久,这才来晚了。”
“是什么药材,你画给我,我与你一块去找。”纪老幺听说他家出事,着急了起来,连声询问。
好巧不巧,就在这时,先生握着书册走了进来。小立夏丢下一句“下了学再说”,便不说话了。
纪老幺清楚,安家的家境虽也不错,但比起纪府来说还是要差上不少的。
立夏的父亲曾是山沟沟里最平凡不过的一个村夫,直到他偶然配出了一种家畜特别爱吃的饲料,这才靠着养殖赚了一大笔,举家搬迁到了这儿来,建了一座不大不小的院子,还送了他唯一的孩子安立夏来上学。
这年代,虽然朝廷允许哥儿与普通男女一样,都能考科做官,但送哥儿来上学的人家少之又少。
安立夏很幸运,能接触到知识,能有一个好的前程。
但若是他的父亲生了重病,他可能就无法再继续读下去了。
而他们明年就要去考试……
纪老幺偷偷摸摸看了一眼在摆弄小花的立夏,不免忧虑重重。
下学后,回家路上,纪老幺捧着二人的书,做了个决定。
“立夏,你年纪小,大清早的一个人去林子里不安全,我随你一块去,和你一同找。”
小立夏笑了一声,“纪哥哥,你也只长我一岁而已,这么说来,你去也不安全呀。”
“长一岁也是长,”纪老幺空出一只手来,比划了一下二人的身高,“我可比你高整整一个头。”
“可我天没亮就要去了,你起得来吗?”小立夏真挚地问。
他们认识了那么久,纪哥哥每天都是踩着点来学堂上学的。他很怀疑这件事。
纪老幺连忙保证,生怕他不乐意带上自己,“起得来起得来,我叫福伯起床时把我也喊起来便是,他年纪大了,夜里就睡两个半时辰。”
“可睡不够的话,纪哥哥你会不会困?”
小立夏这也担心,那也担心,生怕因为自己,耽误了纪老幺的学业。
“不困,放心,”纪老幺揉了一把他的脑袋,“立夏,睡觉算什么,就是彻夜不眠我也得跟着你。你要是有啥事,那我得急死。”
“哦,”小立夏感动地抓住了他纪哥哥的手,“纪哥哥,你怎么这么好。对了,桌上那花,是你给我的吗?”
纪老幺点了点头,“喜欢吗?”
“喜欢。”小立夏特别肯定地回答道。
于是两个孩子在田间小路上笑开了。
纪应淮的视角中,两人分开后,时间的流逝速度就突然变得非常快,几乎是一眨眼,就跳到了第二天早上。
好像一场电影被按下的快进键似的。
此刻他意识到,那些自己认为不重要的过度情节会被迅速略过,他接下来将看到的,都是这个自己想告诉他的重点内容。
福伯很尽责地在天还黑着的时候把小少爷喊了起来。纪老幺长这么大,还是头回这么早起床,他困得神志不清,好几回跌跌撞撞差点没把自己摔到地上去。
好在用完早膳后,他彻底醒了过来,并一路快跑去了安家。
他生怕自己慢了,会赶不上立夏出门的时间。
好在,他去的时候小立夏刚收拾完书册,还没走。
有了小伙伴作陪,立夏的心情似乎也没那么低落了。他拿着几张画着草药图案的纸,给纪老幺看。
找草药的过程很累,他们走了很多路,还不小心踩了坑摔倒过,但两个人都没有泄气。
这样早起的日子,他们相伴着过了几个月,从春日一直到入了夏,找回去的药材也给安父用上了。
他的病情暂时稳定了下来,两个孩子也能放下心来,稍微歇一歇,专心学业。
不久后,童生试如期举行,纪老幺和立夏都成功考过了,获得了三年后考科的机会。
或许是一年,也或许是过了两年。在某个不用早起的日子,又往上窜了点个儿的纪老幺偷偷摸摸出现在了安家的小院后头。
“立夏,立夏……”
他站在窗边小声喊,这间屋是安立夏的卧房,他曾来过的,所以熟门熟路。
“吱呀——”
小立夏揉着眼睛,困顿地推开了窗。看见是他,微微一愣,“纪哥哥,你这么早来找我有什么事呀?”
“快换衣服,我带你去个好地方。”纪老幺神采飞扬地招呼他出来。
“哎?”小立夏疑惑道,“今日不是要上学的吗?”
纪老幺敲了敲窗框,语重心长道,“学日日要上,这好东西可不是想看就有得看的。”
小立夏本就听他的话,他这么一说,这孩子瞬间就心动了,“好,纪哥哥稍等我片刻,我这就来。”
其实这个好地方,也就是村里人放牛的草场。只是在当时的纪老幺眼里,这么大一片宽阔的绿草地简直是不可多得的美景。
而且,他知道了立夏最喜欢的其实不是花香,而是草木的清新气味。
发现这儿的时候,是某个撒欢跑马的早晨,一闻到这儿空气里飘扬的味道,他就想到了立夏。
他想带立夏过来,让他闻一闻。
纪老幺闻到自己喜欢的味道会高兴一整天,他希望小立夏也能高兴。
他为了这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还特地偷偷把自己的那匹马从马厩里牵了出来,载上小立夏一路疾驰。
风把他二人束好的头发都吹乱了,他们在暖阳下的大草地上席地而坐,也不管晨间的露水会不会打湿自己的衣袍。
立夏闭目仰着头,感受着风、感受着微湿的空气,也感受着他喜爱的香气。
转头的时候,纪老幺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很久,他仿佛看到立夏身上有镀了层光。
特别好看。
他的心跳很快。
在脸颊烫起来的那一刻,他听到立夏轻声说:“纪哥哥,我好开心。”
纪老幺不动声色地捂住了自己的心口,那里仿若炸开了烟花,“你喜欢就好。”
【作者有话说】
男孩:不好闻。
纪老幺:你没品位。
小立夏:喜欢,但更喜欢别的。
纪老幺:好好好,我没品,我带你去闻你喜欢的。
(2023.9.30修)

第70章 我把立夏买下来
可好景不长, 就在两个孩子以为这样平凡温馨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直到他们长大、成人时,噩耗突然降临在了安家。
很仓促地, 明明病情平稳了几年的安父, 突然就在雨季某个雷电交加的夜晚停止了呼吸。
天亮了,雨一直没停。
纪老幺给小立夏带了婆婆新做的糖心小饼,他满怀期待地想看到立夏惊喜的神情, 却一直没等到他来。
一定是出什么事了,纪老幺慌张地想。
立夏学习最为认真,他不会无缘无故不来上学。莫不是病了?
好不容易煎熬地等到下学,他一手抓着饼一手打着伞,飞快地沿着泥泞的土路朝安家跑去。
嘈杂的人声透过厚重的雨幕模模糊糊地传入纪老幺的耳中, 他听到有人在哭,有人在叫骂……
他着急了起来, 跑得更快了些。
一时没注意脚下,纪老幺踩了个空,直接在泥水泊里摔了个大马趴。
幸好倒地的一瞬间,他把手里的饼子高高地举了起来,那被精心装饰过的油纸包上一滴泥点都没沾上。
而纪老幺自己, 已经快变成泥人了。
顾不上疼不疼,一溜烟爬起来他就继续往前冲。
“立夏,立夏。”纪老幺从塞满院子的人堆里直接钻了过去, 大声喊道。
他看到了被几个中年人围住的小立夏。他无助地蜷缩在墙角边的小板凳上,眼睛通红, 似乎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那红润饱满的唇瓣被他死死地咬住了, 那用力之大, 几乎将要从唇齿间渗出血来。
“不许欺负立夏。”纪老幺把饼子塞到小立夏怀里, 转过身去,用少年人欣长的身影将他严严实实地挡在身后。
一个瘦得皮包骨的老人向他呵斥道,“哪来的混小子,这是我们安家的家事,你插什么手?”
纪老幺冷笑一声,“安家的长辈我都见过的,安家的家事自有安伯伯来处理,你这老头插什么手?”
“你——”老人举起拐杖,作势就要打他。
一道微弱的声音从角落里响起,“纪哥哥……父亲他,殁了。”
“什么?”纪老幺愣住了,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怎么会,怎么会这么突然?
“父亲他走了,母亲她,她一时接受不了,就在午时那会跟着父亲一块去了,”小立夏抬起了头,两串泪珠刷啦一下就顺着脸颊滚落了下去,“纪哥哥,我没有爹娘了……”
纪老幺的眼眶也红了,他与立夏自幼一块长大,自然也是与安伯父伯母十分熟悉亲近的。
这是两个孩子头一回亲历身边人的离去,如此猝不及防,如此无能为力。
“立夏……”纪老幺想抱一抱他,但他身上沾满了脏污,他不想把立夏的衣服弄脏。于是只好无措地蹲下身来,用还算干净的袖子替他擦泪。
中年人们对两个孩子的悲伤视若无睹,他们争执着,为的是安父留下来的一笔财产。
虽然那些东西在纪老幺的眼中,根本不算什么。
安家自从安父生病后,就一直在亏损。既要花钱治病,又要支持立夏的学业,撑了这么些年,原本略显丰厚的家底如今已快要亏空完了。
纪老幺听了一会,算是看明白了现在的情况。有些东西,虽然他看来并不重要,但理应争取的他必须帮立夏夺下来。
“立夏是伯伯唯一的孩子,那些东西自该由立夏继承才是,你们这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先前安伯伯白手起家时做什么去了,早不与他一块做事,帮他的忙,如今树栽成了倒想乘凉了,好事尽让你们占去。听听,多大的笑话。”
“混小子,滚出去,这地儿轮不到你说话。”络腮胡中年人骂道。
纪老幺站起身,他虽年仅十六岁,但大抵是自小吃得好的缘故,他走到中年人身前,竟还压了那人一头。
“轮不到我,难道还轮得到你?”他冷笑道。
络腮胡感受到身边人都在看他,那目光里多数带着看好戏的意味,他登时涨得脸红脖子粗,“我是安立夏的亲表叔,是他正儿八经的长辈。”
“哦,原来是表叔啊,”纪老幺朝他友好地笑了笑,就在络腮胡以为他要退步,开始自得时,纪老幺突然朝他翻了个白眼,“你又不是我表叔,在我这摆什么长辈架子。”
满屋子的人神情各异,纪老幺扫视一圈,将那些贪婪的、满怀算计的神态尽数看在了眼里。
他朗声道:“伯父伯母尸骨未寒,如今尸首正在这边上摆着,还未到阖棺入葬的时候,各位就已经毫无顾忌地来欺负他们的孩子了。你们倒也不怕,入了夜被挨个找上门算账啊。”
“我们是来拿属于我们的那部分的,算什么欺负?”老人挥着拐杖,底气十足地辩驳道,“他安小子发了家,不就得带着我们全体一块过好日子嘛。他小时候,我们可都是抱过他的。”
“行,来。”
纪老幺朝老人走了过去,一把将他打横抱了起来,又将他好好地放到地上。老人看着他沾到自己身上的泥水,气得吹胡子瞪眼,但碍于两人身体素质差太多了,又敢怒不敢言。
“你老的时候,我抱过你了,你的遗产是不是该给我分一份?”纪老幺拍了拍手,好整以暇地问。
老人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络腮胡不耐烦地骂道,“爹,你和他多说什么,咱们把分账的事情算完了才是真的。俩小孩能碍什么事,让他们闹去。大人的事情大人做主,这是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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