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遥死了,齐稚莲的阻拦任务完成度一下子跳到了百分之九十五。等她修改完阿语的记忆后,完成度又上升了一点。
受到季遥迫害的人不止阿语一个,齐稚莲猜测,这个任务的意思是要她彻底扫除后患。
她磨了磨后槽牙, 愤愤地嘀咕着,“垃圾玩意, 死了还得老娘给你收拾烂摊子,呸!”
纪应淮那边的感情线不用她太过担心,两人如胶似漆地给她发了不少狗粮。
稍加思索了一下,齐稚莲便与纪应淮道了别,去给活着的受害者们改记忆、给死去的冤魂们做超度。
她真的不想再在这个世界待下去了, 就算回不到原世界里她的那条时间线,随便去哪,她都觉得比在这儿呆着舒心。
都说睹物思人, 齐稚莲确实睹物思人,她看见什么都能想到季遥, 想到自己从前为了完成任务而做出来的尴尬事。太窒息了!
相比她复杂的心情, 纪应淮回到家抱住安立夏的那一刻, 他就只剩下纯粹的欢喜了。
“夫君, ”安立夏轻轻动了一下,把书从二人之间抽了出来,“处理完了?”
“处理完了,”纪应淮向他索要了一个轻柔的吻,“立夏,终于都结束了。”
望着立夏澄澈的双眼,那里头映着毫不掩饰的高兴,纪应淮心想,他们再也不要分离了。
一个月后,太医学院迎来了特殊的假期,在紧张的课业生活中突然能得到一次休息的机会,这让学生们都很高兴。
毕竟从古至今,没有人不爱放假。
提前知道了消息的学生们都在猜测放假的原因,五花八门的,甚至有人合理分析可能是圣上新得了皇嗣,把偶然得知的明禾吓了一跳。
他不敢直接问,怕父皇知道学子们私下揣度皇室秘辛而降罪,只能回去悄悄地观察了一番他母后肚子。
什么异常也没有。
于是大皇子亲自下场澄清谣言,表示他们猜错了。
那会是因为什么呢?
静坐在桌前疯狂赶作业的小芸揉了揉酸痛的腕子,瞧着他们长叹了一声,脸上带着洞察一切的高深表情,“因为,我师父师母要成亲了呀。”
新任太医令大婚,给学院放假,这事就比圣上新得皇嗣而放假要显得合理多了。
小芸没跟他们闲聊,自顾自地继续沉默学习,她要把这一周的复习内容全部搞定。她比其他人多放一天假,那两天她才不要学习呢,一定要好好玩!
华丽的婚服提前送到了宅子里,那日立夏刚考完,被纪应淮接回家后,就看到了并排挂在一起的两件红衣。
虽然纪应淮要求都做的男款,但尚衣局还是替他们准备了一方红盖头,也摆在了那架子上。
这婚服,安立夏只瞧了一眼,就挪不开视线了。
他走上前去,轻轻摸了一下那丝绸质地的衣衫,这上头用金线绣了繁复的图案,还有各色珠宝点缀,叫人惊艳。
在那一瞬不转的眼神中,显露着的尽是满足的意味。
“试试合不合身。”纪应淮道。
他把两套衣服都取了下来,小心地放到了床上。
安立夏有些犹豫,“沐浴后再试吧。”
他怕把衣服弄脏。
纪应淮自然听他的,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等梳洗完毕,安立夏才散着长发穿上了那精美的红衣。
“很合适。”他眉目间满是喜悦。
肤白胜雪。
纪应淮满脑子都只剩下了这一个词。他盯着安立夏的眼神跟方才立夏盯婚服的差不多,甚至有过而无不及,把立夏看得耳朵都发了烫,面上霎时间飘起了红霞。
“夫君,怎么不说话?”他轻声问。
纪应淮伸手托住了他的后脑勺,另一手揽着立夏的腰把他往怀中带,低下头吻住了那双柔软的唇。
这是他在渭城的那段时间里,日思夜想的场景。
这场婚事,他盼了好多好多年。
气息交缠,两道相拥着的人影被温暖的烛光映在了窗扇上,想要送东西进去的家仆们都懂事地止住了脚步,悄悄离开了主屋。
大喜的日子在有情人的期待中很快就到来了。
当天清早,立夏是在太医令府中等候迎亲队伍的到来的。
原先他们准备就在家中过个流程的,但就在前一日,太医令府上的侍从带来了陆寒生生前的口信。
他说,这成亲可是一辈子仅有一次的事,切不可将就。知道二人离家远,迎亲大概不太好搞。他也算是养过立夏一段时间的,觍着脸勉强能充个长辈,如果二人觉得合适的话,就让立夏从太医令府出发吧。
安立夏坐在他曾借住过的屋子里,看着铜镜中与往昔别无二致的自己,眼前的水汽就悄悄蒙住了他的视线。
时隔数载,好像什么都没变,又好像一切都变了。
那时的他无处可去,被太医令好心收留后还在忧心未来,迷茫着,不知道该上哪去找他真正的爱人。
而如今,迎亲的队伍就在路上,他终于穿上了婚服等来了与爱人拜堂成婚的欢喜日子,可当初那位好心的老人,已经离开了人世。
所谓世道无常,便是如此。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
安立夏透过镜子望向身后,太医令府中年资最长的嬷嬷在为他梳头,她口中念叨着寓意吉祥的歌谣,慈祥的面容上带着和蔼的笑。
恍惚间,安立夏从她身上看到了很多人的影子,他的阿娘、待他如亲子的纪母,还有温和善良的太医令大人……
他们都在看着吗?
若是他们还在,也会这样替他梳头,给他天底下最好的祝福吗?
一滴泪从眼角滴落,替他描眉的侍女连忙取了帕子将那泪珠儿拭去了,“大喜的日子,公子莫哭了。您生得好,这一落泪啊,叫咱们这些在边上看着的,都要跟着一块哭了。”
太医令府中的侍从们不像宫里头的那些那么谨言慎行,她们瞧着安立夏心情不好,有意无意地打着岔,说说笑笑,没一会就把气氛调动起来了。
“是嘞,公子真真俊极了,”端着金冠候在一边的侍女笑道,“不过,我家那块都说呀,这成亲前在屋里偷偷抹泪的,成了家之后定然日日笑逐颜开。”
“啊呀,这倒是我弄巧成拙了,”描眉的那位故作惶恐,“公子,不若您再哭一哭,这回小的定然不举帕子了。”
安立夏哪还有泪意,忍不住抿着唇笑了,“多谢吉言。”
端金冠的乐呵呵地说:“公子今日满身福气,得了公子的谢,我也沾上福气咯。”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起时,屋里的欢声笑语才稍微停了一停。
“公子,”外头候着的侍女匆匆进来,笑道,“迎亲的队伍来啦,这会门口的小厮们都在拦着人呢。”
本该是娘家人拦门的,但安立夏在这儿没有亲人了,府中的这些小厮就代替了他的亲人,为他完善仪式。
安立夏点了点头,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稍微拦一下就好了,别太为难他。”
侍女们都笑了起来。
“公子还未礼成呢,就护着外头那位啦?”
“敢打趣公子,小心公子叫你去放鞭炮。”
“哎哟哎哟,可饶了奴家吧,玩火可是要尿炕的呀。”
“……”
听着侍女们插科打诨,安立夏羞得连纪应淮什么时候进屋的都没察觉到。
“立夏,”纪应淮隔着屏风喊了他一声,“我来接你了。”
侍女们连忙往他手里塞苹果,又最后帮他捋了一遍衣服,保证瞧不出一丝褶皱才放心。
“来了来了。”嬷嬷道。
转过屏风,皆是红衣金冠的二人四目相对,那一刻,世间只剩下了他们俩。
“立夏,你真好看。”纪应淮眼睛都直了。
安立夏微微侧过脸,“快走吧,莫误了吉时。”
“好,好,”纪应淮在他身前蹲了下来,“来,小心些。”
他的脖子被安立夏环住了,纪应淮将他背了起来,在侍从们的恭贺声中朝外走去。
“夫君,你也是。”
他听见立夏在他耳边轻声说。
待立夏被纪应淮背上了轿子,锣鼓与奏乐便欢腾而起。
在队伍启程之前,太医令府中的老管事却喊住了纪应淮。他站在太医令府的大门口,身后有两长列扛红木箱子的人鱼贯而出,他们全部排到了迎亲队伍之后。
“慎终如始,则无败事,”老管事朝他行了一礼,“这是主子早先吩咐好的贺礼,充作安公子的添妆。主子说,良缘由夙缔,佳偶自天成,祝您二位此生安稳幸福到白头。”
纪应淮走到太医令府的牌匾前,恭敬地跪下磕了个头,“谨遵导师教诲。”
他回眸,与轿中的安立夏对上了视线,两人皆是满目泪光。
从太医令府到宅子花了大半个时辰,一路上吹吹打打发糖撒花用了不少时间。
他们到家时,门口的流水长席已经摆好了,整一条街都挂上了红绸,所有邻里街坊都在受邀之列。
扶着立夏下轿子,跨火盆,走过飘满玉兰花香的小院,他们进了正屋。
屋里屋外皆是熟人,齐稚莲、新帝、皇后、明禾、被派往渭城的诸位同僚,乃至庞公公、齐相、宁大人等都到了场。
纪应淮转头的瞬间,好像还在玉兰树底下看到了一个熟悉的、戴斗笠的身影,但细看去,又不见踪迹了。
司仪已经开始主持仪式了。他二人牵着红绸,面对着红木桌椅静静站着。
那桌椅上,坐着的是他们的高堂——五块带着描金字迹的牌位。
纪应淮提前将他们都请了过来,两家父母,还有老师,一个不差。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司仪的声音惊起了伫在玉兰枝头的鸟儿,它们叽叽喳喳地叫着,扑腾着翅膀盘旋着,在馥郁的花香中,朝明亮的天际飞去了。
“礼成——”
举着杯子的两位新人手牵着手沿桌敬酒,喜庆的奏乐一曲接着一曲不停歇。
长长的红绸一眼望不到尽头,就像未来欢喜幸福的岁月,他们慢慢地肩并着肩走,会走很久,很久。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正文完结啦!7.17开的文,今天10.18,满打满算三个月,非常感谢大家的追读与一路的鼓励和陪伴,番外继续日更,有什么想看的可以评论嗷~
有很多感慨,但真正正文结束了又不知道要说什么了。不知道是不是我泪点太低,写这个结局的时候又满足又高兴又嗷嗷哭
希望立夏和小纪在我没有记录的岁月里,依旧幸福甜蜜,故事结束,但他们不会结束!
另:笔名里的千归是当归的别称,我真的好喜欢当归hhh
给自己撒花~顺便再推一下预收《壮汉顶替万人迷小受后》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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