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斐卿再也不再是那个在贵族打压下迅速成长起来的起义军首领,他如今已经登上皇位,成了一名独揽大权的虫帝,此刻声名赫赫,任何人都难以在他的威压之下,直视他的眼睛。
他如同十几年前那样,朝祁折雪走了过来,然而这次,祁折雪却没有像当初那样后退,而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向前走了一步。
所有军雌看到季斐卿的到来,都单膝下跪行礼,只有祁折雪,直挺挺地站着,看向季斐卿。
微风穿过两人的额发,在那一瞬间,季斐卿好像透过祁折雪的眼睛,看到了曾经怎么抓也抓不住的,某个人的影子。
“是你。”季斐卿凝视着祁折雪,喃喃道:
“你回来了。”
“是的,我回来了。”祁折雪看着他,低声问:
“我这次回来,只办一件事。”
“那就是,带走我的哥哥。”
话音刚落,季斐卿沉默的表情陡然起了些许变化。
他先是一愣,随即神情顿时变得生动起来。
嘲讽、占有欲和警惕顿时从他的眼底漫了上来,如此清晰,祁折雪甚至能从季斐卿的脸上,完完全全地读懂他内心的所想。
但接下来,季斐卿的话却让他整个人愣在当场,不可置信地瞪大眼:
“你哥哥?祁折霜吗?”
季斐卿漫不经心道:
“他虽然长的漂亮,但是太不听话了,总是想着向外传递信息,甚至想要逃跑......我不喜欢不听话的金丝雀,况且玩久了,我也早就玩腻了。”
说完,他无不恶意地看向祁折雪,道:
“所以几年前,我就把他杀了。”
“像当初杀了你一样,砰的一声,”
季斐卿抬起手,对着祁折雪的心脏,做了一个开枪的姿势,笑道:
“用枪子射穿了他的心脏。”
“祁折霜——早就已经死啦。”
第57章 “我弟弟是不是回来了?”
对于祁折雪来说, 在他来之前,他就已经想好了无数种哥哥的处境。
也许是受了伤,仍然被囚禁着;也许是已经成功逃走了, 远走他乡.......
无论是哪种,祁折雪都能接受, 但祁折雪从来没有想过, 会从季斐卿的口中的说出那么残忍的两个字——
“死了。”
死了.......
如果哥哥早就已经死了,那么他千辛万苦回到虫星, 又有什么意义?
这个念头甫一出现, 祁折雪的精神空间里便出现了强烈的振动,趴在梧桐树上休息的青鸾似乎是感受到了主人的强烈不安,急的张开双翼, 从树枝上滑翔下来, 青蓝色的羽毛飘了一地。
而在另一边,已经从祁折雪的信息素中感受到情绪波动的许停枝眉头一蹙, 赶紧上前一步, 紧紧地抓住了祁折雪的手, 在两人对视的瞬间,用眼神示意祁折雪冷静下来。
祁折雪.......
祁折雪冷静不了。
他忍了忍, 忍了又忍, 到底.....还是没有忍住。
下一秒,一声嘹亮的凤鸣从祁折雪的身上传了出来, 像笔直的利剑一般, 响彻云霄,几乎要刺破在场每一个哨兵的耳膜。
许停枝是当众唯一首当其冲受到影响的哨兵, 他疼的两眼一黑, 差点没直接进入精神黑洞跪到地上打滚。
然而不过片刻, 一阵轻柔的精神力就包裹了他们的精神世界,许停枝从这一丝安抚中抓紧时机,忍着淌入眼中的热汗传来的刺痛,抓住地上的草皮抬起头,就看见祁折雪踩在青鸾的背上,灵活地躲过虫族的枪林弹雨,竟然直接冲到了季斐卿的面前,闪电般摸出了腰间的枪支。
但季斐卿显然也不是省油的灯,他几乎是在瞬间就在全身铺满了如同鳞片般坚硬的铠甲,祁折雪的子弹不仅没有打到他,甚至还反弹了回去,差点没有把祁折雪自己的精神体打中。
季斐卿眼睛变成了竖瞳,死死地盯着祁折雪的精神体,他几乎不需要怎么用力,就能从地上弹跳起来,宽大的漆黑羽翼从他后背张开,几乎要遮天蔽日,将地面上的大部分虫族或者人族都笼罩在了其中。
他的翅膀上面横亘着许多刀痕和弹孔,显然是没少受到袭击,翅膀的边缘还带着尖锐的骨刺,一旦被打中,几乎不需要怎么用力,就能直接戳穿敌人脆弱的心脏。
一直到这个时候,祁折雪这才陡然意识到了虫族和人族在身体素质上的差别。
他只恨自己只是一名雄虫,而不是一个雌虫,那么现在,自己也许就不会这么被动。
很快,特种人和虫族因为祁折雪率先发起的攻击,也缠斗在了一起。
特种人力气大、速度快,但唯一的缺点就是他们不会飞,除开那些精神体是鸟类的哨兵能越战越勇,那些精神体是陆地生物的哨兵简直就是被虫族按在地上狂揍,像被猫捉弄的老鼠,毫无反手之力。
祁折雪对上的是季斐卿这个历经百战的虫帝,实践经验不足,加之他的精神力又不能在除了特种人身上的虫族身上派上用场,一时之间,他竟然被季斐卿打的节节败退,要不是青鸾鸟带着主人灵活闪避,说不定马上就能被季斐卿弄死。
这样不行!
人族和虫族的构造不同,决定了地上跑的就打不过天上飞的,加上雌虫的力量和体质并不比特种人要差,一些特种人能借助精神体在天上和虫族打个平手甚至是胜出,但那些被留在地上的哨兵和向导根本抵抗不了来自于天空的进攻。
他们被留在地面上,明显就是被动挨打的活靶子。
在这一瞬间,祁折雪开始有些后悔,为什么要在听到哥哥死去时那么莽撞地就发动进攻,但他此时已经没有了后悔的余地。
片刻后,他咬紧牙关,停止进攻季斐卿,然后释放出大量的精神力来修复哨兵们的精神空间,防止有些哨兵因为精神体受伤而陷入精神崩溃。
但与此同时,因为光顾着释放精神力,所以祁折雪被季斐卿抓住了机会,随着“砰——”的一声响,一发子弹射入祁折雪的肩膀,祁折雪还没来得及喊疼,下一秒,飞速掠过面前的黑色虫翼伸出顶端尖锐的骨刺,狠狠地从祁折雪的腹部穿过,然后瞬间拔出。
在这一刻,秒钟停在原地,时间仿佛都陷入了静止。
呼呼的风声穿过耳膜,划过漏跳了一个拍的心口,连带着血液也变的冰冷起来,几乎要凝结。
因为是哨兵,所以许停枝能清楚地看到一个虫翼骨刺毫不留情地插\\入祁折雪身体里时,血肉黏连的声音,声音大的几乎如同一柄锤一般,狠狠敲在了许停枝的耳膜上。
不能保护自己向导的哨兵,和废物无意。
许停枝被这个场面震得头皮发麻,大脑一片空白,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发出愤怒的低吼声,身体就自动行动起来,几乎在半秒钟之内就快速移动到祁折雪从精神体上栽下的垂直地面上,随即迅速跃起,将空中下坠的祁折雪打横抱在了怀里。
战斗才刚刚打响,主帅便受了伤,许停枝看着怀中的祁折雪大口大口吐出的鲜血,双眼赤红,而他脚边的黑曼巴蛇开始缓慢变大边长,最后腰身几乎成水桶一般,眼冒绿光,径直直起高十几米的身体,将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低空飞行的雌虫一尾巴拍飞,随即一口咬伤了好几个军雌,转瞬间,虫族便折了不少的高级军官和护卫。
大口大口的鲜血从祁折雪的口中吐出,散发着刺目鲜红的光芒,甚至染红了祁折雪脸颊侧边的白发。
许停枝抱着祁折雪,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去捂住他腹部的血洞,还是按住他肩膀上还在流血的伤口。
而所有失了主心骨的向导们都已经慌了,尽管他们的哨兵因为祁折雪的精神力而没有陷入狂躁之中,但人族的身体相对于会飞会跑甚至力量丝毫不输于哨兵的虫族,还是太弱了,没有了祁折雪,没有了自己的标记哨兵,光靠向导们,他们更没有打败虫族的决心。
许多向导看着身边早已倒下的战友,都已经绝望的闭上眼睛,连从地面上徐徐往下落的季斐卿都已经用怜悯的神情看着地面上这对亡命鸳鸯。
“认输了吗?”季斐卿用嘲讽的眼神看着还强撑着没有闭上眼睛的祁折雪,巨大的虫翼缓缓收起,原本拔高到三米的身体也逐渐缩小,变回了原样,缓声道:
“二十多年前我能杀你,现在也一样可以。”
“是吗?”祁折雪知道如今说什么都没有用,他在许停枝的怀里虚弱地吸了一口气,像是连说话都要积攒力气,
“你真的杀了我的哥哥?”
“......”
没想到祁折雪死到临头了还在想这个问题,季斐卿的表情微妙地变了变,片刻后,他盯着祁折雪那张肖似祁折霜的脸,挑了挑眉,慢条斯理道:
“你猜?”
“.......那就是没有了。”祁折雪此刻脸色白的吓人,生机从他的身体里快速消逝,整个人好像随时能晕过去。他清楚季斐卿在这个关头又再度改口的原因,无非是猫逗耗子,非要在自己临死之前咽不下这口气:
“你把哥哥怎么样了?”
“他怎么样,和你没关系。”季斐卿厌烦地皱了皱眉:
“要不是你一天到尾跟在他身边,哥哥长哥哥短,我也不会想杀你。”
“呵,”纵然现在落于下风,祁折雪脸上还是没有一丝慌乱,甚至还能勾起嘲讽的笑,尽管那笑很快又被疼痛的扭曲替代:
“你嫉妒了?”
“........”季斐卿被戳中心事,倏然跳脚,双目再次变成竖瞳。
他想向之前那样杀了祁折雪,但他没有没有想到,随着刚刚与祁折雪说话时产生的时间空隙,地面上的血悄无声息的越积越多,随后,一阵狂风吹过,血液里掺杂着的浓郁的雄虫的信息素也不受控制地散发了出来,顿时,香甜馥郁的味道席卷了这个狼藉的战场。
在信息素钻入鼻尖的一瞬间,季斐卿瞳孔骤缩,不可置信地瞪大眼——这是属于高级雄虫的信息素!
不,怎么可能,祁折雪怎么可能会是高级雄虫?!
季斐卿还没来及做出足够的应对措施,下一秒,形势陡然逆转。
在意识到面前这个浑身浴血的向导是高级雄虫那一瞬间,下一秒,有不少军雌已经受不了高级雄虫信息素的诱惑,径直跪倒在地,像疯了一般开始脱衣服,似再也无法忍受一般,开始丑态百出地祈求祁折雪信息素的安抚。
从某些角度上来说,雌虫虽然没有精神空间,但他们会在情\\热期产生精神血脉因子暴动,因此需要雄虫信息素和精神力的安抚。
祁折雪和向导的精神力对于不同种族的生物,不能对他们造成任何的攻击,但却能给他们想要的安抚,一时间,在场被祁折雪信息素吸引的军雌黑压压倒了一大片,几乎像个扭曲的生物,朝祁折雪冲来。
周围的哨兵们被虫族发\\情时候的变化吓的半死,他们虽然也渴求向导的安抚,但是通常是精神方面的需求大于生理方面的需求,不像雌虫,他们战斗力强大,看似毫无弱点,实际上却无法拒绝雄虫的性吸引。
很快,具有同样精神力且受了伤的向导们也无法控制自己的信息素随着血液四散,那些被祁折雪勾起了情\\热的军雌们已经疯了,竟然将那些无辜的向导们都视作了雄虫,开始了疯狂的求偶行动。
一场战斗很快就变的混乱,季斐卿大概没有想到祁折雪的信息素竟然有这么诱人,能轻而易举地勾起那么多军雌的情\\热,顿时面色铁青地站在原地,看着许停枝像守护宝藏的恶龙,直接将那些靠过来想要吸祁折雪信息素的军雌一拳打倒。
但情\\热期的军雌是没有任何理智可言的,现在祁折雪就像是全场最大最香甜的蛋糕,所有军雌都像疯了一样想要扑上去咬一口,很多军雌甚至因为情\\热,走路都走不稳,踉踉跄跄地在地面上跌倒后复又站起,不断撕扯着后颈,露出背后发烫的腺体,哪里还有刚才的战斗力。
见此,季斐卿再也受不了,他猛地沉下脸,张开翅膀冲上前去,一把将许停枝掀飞,随即直接将祁折雪拎了起来,朝远处飞去。
等到季斐卿将昏迷的祁折雪安顿好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他找来了几个已婚的军雌军医,还给他们带上了口罩以及面罩,杜绝了一丝闻信息素的可能性,才让他们进去,给祁折雪上药。
一心想要祁折雪死的季斐卿没有想到自己到头来竟然会选择救他,他扯了扯嘴角,看了一眼祁折雪惨白惨白的脸,不知道想到什么,转身离开了。
.......现在还不是杀祁折雪的时候。
季斐卿很清楚地知道,祁折雪的身上藏着极其强大的信息素能量,这对雌虫有着极其强烈的性吸引,足以让任何一个没有受过标记的雌虫心甘情愿地跪服在他的脚下,亲吻他的脚尖,拥他为王。
这就是雄虫的魅力,即使他们懦弱无能,但只要他们有信息素,就能让任何一个雌虫变成只会发\\情的生物。
如果杀了祁折雪,门外那些发情的军雌,一定会吵翻天的,到时候他这个本来就半只脚踩在悬崖边缘的虫帝,就更难做了。
思及此,季斐卿闭了闭眼,眼睛变的黑沉一片。
察觉到后颈的虫纹又有发烫的趋势,季斐卿赶紧去洗了澡,换了件衣服,直到自己的身上再也没有任何雄虫的信息素味道和血腥味,他才来到一处隐秘的房间,在墙上的某处花纹上拍了一下,紧接着,一个密道就从他脚下延伸开来,仿佛没有尽头一般,通向黑暗。
季斐卿像是来过千万遍般,毫不犹豫地进入,身后的通道门在他进入的那一刻,自动感应般关上,与此同时,通道内颗颗如同拳头般大小的夜明珠幽幽地亮了起来,如同季斐卿的眼睛,冒着淡淡的绿光。
季斐卿保持着原本行走的速度,尽量不露出丝毫破绽,直到十分钟后,他在某一处地方停了下来,紧接着,似乎是感应到了他的瞳孔信息,面前的门又再度打开,从一条细缝,变成了宽大的空间。
在门打开的一刻,无数细碎的光线从窗外洋洋洒洒地铺散开来,落到地面上后又再度反弹回去,照亮了坐在窗边的长发男子的身影。
他穿着宽大的白色长袍,袍子是用上好的云纱做的,边缘还镶着金边,纱面则绣着若黎花的花纹,秀雅精致,将蜿蜒倚地的白色长发也衬的无比漂亮,像是与之相映成辉的毯子。
顺着跃动的太阳光,往上看,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淡漠到几乎有些不近人情的脸庞,男人眉眼精致如画,鼻梁高挺,唇如朱砂,不笑的时候就像一副上好的天神古画,不容侵犯和亵渎。
这个场面,不论在看多少次,季斐卿都会被祁折霜的面容震撼,心跳也随之漏了半拍。
他承认,因为这张脸,自己方才也对有着相同面容的祁折雪手下留情了,不然按照他的速度,他绝对不会给祁折雪放信息素的机会,会在对方冲过来的一瞬间,不给对方周旋开枪的机会,直接用骨刺戳穿祁折雪的心脏。
“雄主。”
季斐卿走过去,在祁折霜的脚边跪下,指尖捧起祁折霜放在干净毛毯上的脚尖,随着脚链发出的轻响,他在那白皙精致的脚腕上亲了一下。
任谁也不会想到,这个能将自己雄主囚禁在此处长达二十年的雌虫,在自己的雄主面前竟然会如此的卑微,而更让人大跌眼镜的是,祁折雪对季斐卿的举动从始至终地保持着冷淡的态度,几乎是看也没看他,自顾自看着窗外的天空出神。
他坐在轮椅上,双腿和双脚都戴上了镣铐,哪里也去不了,甚至连精神体朱雀也被季斐卿囚禁了,到最后失去了活力,被他收入了精神空间。
“雄主,我受伤了,需要你的信息素。”
季斐卿恭敬地跪在祁折霜的脚边,不断地亲着祁折霜的小腿,甚至大有一路往上亲的趋势。他后颈的虫纹颜色开始变深变烫,像是有人用烙具在他肩膀上不停地按着,他的呼吸开始变重,血液也开始沸腾,浑身也像是爬满了虫子一般,瘙痒难耐。
他刚才也吸入了祁折雪的信息素,对方显然不知道怎么控制自己的信息素,吸入带有引诱性质的信息素对雌虫来说,无异于是撬开他们的脑子然后猛几公斤的烈性□□,受过训练的军雌们没有当场爆衣发大水求交\\配就不错了.......虽然结果也差不多。
季斐卿是有雄主的雌虫,所以他比其他雌虫都能忍,但也忍不了多久,很快就只能跪趴在祁折霜的脚边,将祁折霜的衣服都裹在身上,病态且疯狂地闻着祁折霜残留的气味,因为被勾起了情、热,难受的在地面上打滚。
从始至终,祁折霜都用那双冰冷的眸子看着季斐卿,与祁折雪截然不同的黑色眼珠只是轻微动了动,随即眨了眨。
他被关在这里已经太久了,因为季斐卿病态的占有欲,除了服侍他的几个亚雌,他见不了几个人,因为双腿被季斐卿打断过,所以一直只能依靠轮椅坐着,加上他双手双脚都被镣铐拷住,他甚至逃都不能逃,每周唯一的活动就是和季斐卿上创。
等到看够了季斐卿因为情\\热而躁动的丑陋情态,祁折霜这才施施然收回了眼睛。
他的睫毛微微颤抖着,声音很冷,带着些许轻蔑,和在祁折雪面前的温柔包容哥哥形象截然不同,反而带着高高在上的凌厉意味:
“蠢货。”
“过来跪着,tian。”
听到来自于雄主的命令,季斐卿反射性地爬到祁折霜的面前,抬起头,看着居高临下盯着自己的祁折霜,随即心甘情愿地低下了一直高昂着的头颅。
两个小时之后,面对满屋的狼藉,季斐卿捂着额头,从床上艰难地爬了起来。
他的腰很酸,但他没有管,而是从柜子的角落摸出一个助孕软塞,随后才低下头,看着躺在床上的祁折霜。
祁折霜已经闭着眼,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在养神,白色如丝绢般的长发拖在铺着地毯的地面上,身上全是星星点点的红痕。
季斐卿情不自禁地凑过去,想要在祁折霜的脸上亲一下,然而,他才刚凑过去,祁折霜就睁开了眼睛,清冷的双眸里带着些许寒气:
“滚。”
他说:“离我远点。”
“雄主,我需要你。”
季斐卿拨开祁折霜鬓边的发丝,柔声说:“你也需要我,我是你的雌君。”
“........”祁折霜每日都在听这句话,要不是他自己心理素质极强,被关了二十年,听了二十年一模一样的话语,他早就崩溃了。
原本他仗着季斐卿的宠爱,还会想着逃出去,但自从他利用容貌美□□惑了季斐卿最信任的心腹蒋知研之后,极怒攻心的季斐卿一声令下,他就再也没有了轻易见外人的机会,甚至同样想将他占有的蒋知研也被季斐卿动用手段逼走了,自己则被季斐卿打断了双腿,再也无处可去。
他是神级向导,但他不是神,他没有办法做到攻击一个毫无精神空间的军雌,却因为过于强悍的精神力和信息素而被几个高阶军雌觊觎。他并不介意用自己的容貌达到目的,但他却忽视了他这样容貌的雄虫究竟会让多少人为他疯狂,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像是个祸水一般在众人之间周旋着,最后被季斐卿囚禁在这里,无处可逃。
“滚。”对于季斐卿,祁折霜还是这一句话:“立刻。”
“我想你,雄主。”
季斐卿在多年和祁折霜的相处之中,已经知道了要怎么讨祁折霜欢心。他若是愈叛逆,祁折霜就会越厌恶他,不如夹起尾巴装点可怜,说不定祁折霜还会赏他一些信息素,来缓解他心理和生理上的燥郁。
“雄主,别离开我好吗?”
季斐卿撩开祁折霜额前的头发,尽管他的后腰至今还在酸软,助孕阮塞也在隐隐昭示着存在感,但是季斐卿并不在乎,只是专注地看着祁折霜,像一条忠诚的狗:
“雄主,你不能走,你是属于我的。”
“.......”
祁折霜冷冷地看了季斐卿一眼,翻过身,不想再理他。
而季斐卿也习惯了祁折霜一年比一年更加严重的冷淡态度,他知道,他把祁折霜关在这里,要是换个心智不坚定的人,早就发疯了,而现在祁折霜还能好好站在这里,他们还能拥抱接吻甚至是做艾,对于季斐卿来说,已经是足够开心的事情。
往常,季斐卿从祁折霜身上得到足够的信息素抚慰之后,就会离开,但今天不知道是为什么,季斐卿像是很没安全感似的,不停地缠着祁折霜,祁折霜受不了了,喘息着给了季斐卿一巴掌。
那一巴掌对于一个军雌来说,根本就不疼,反而像是小猫挠痒痒,不仅没有起到任何的震慑作用,反而让祁折雪的手腕被季斐卿扣住。
在白雪之上很快开出了红梅,祁折霜半合双眼,防止汗水从额角淌进眼睛里,片刻后,他一把扯烂床头的床单。
好半晌,都没有人说话,空气里只剩下军雌沉重的喘息声。
“........季斐卿。”
感受着身上再度压下来的沉重,祁折霜这次没有推开对方,反而在季斐卿着反常的行动中嗅出些许不对劲。他睁开眼,眼睛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是季斐卿二十多年来再也从没见过的鲜活:
“我弟弟是不是回来了?”
季斐卿的动作一顿,神情中没有流淌出丝毫的破绽,反而装作若无其事道:
“什么弟弟?你弟弟不是早就死了吗?”
看到这般反应,祁折霜却愈发印证了自己的心中所想。
他嘴角的笑容愈发盛大,如同桃花灼灼盛开,却在某一瞬间刺痛了季斐卿的心:
“我弟弟回来了。”
他笃定道:“是他........回来了。”
祁折霜话音刚落, 季斐卿的脸色便骤然变了。
他向来喜怒不形于色,但每次碰到祁氏兄弟,都会忍不住破功, 根本端不住虫帝的架势。
季斐卿心想,他们一个两个都会读心吗?
看着季斐卿难看的神情, 祁折霜的笑容愈发畅快, 意味深长道:
“看你这神情,我弟弟应该让你很不好受吧。”
“闭嘴!”
季斐卿暴躁地打断了祁折霜的话:
“就算他回来了又怎么样?”
季斐卿的目光好似利剑一般, 要将祁折霜的双手和双脚都钉死在这一方床上, 永生永世不得逃脱,只属于他一个人:
“你是我的雄主,就永远是我的!”
“呵。”祁折霜看着季斐卿这副狰狞偏执的模样, 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片刻后, 他又轻轻收了笑容,投向季斐卿的神情逐渐带上了些许怜悯:
“真可悲。”
他像个没有任何欲望的圣父, 脸上带着悲天悯人般的色彩:
“你们雌虫明明憎恶雄虫, 憎恶雄虫带给你们的压迫, 想要摆脱雄虫的束缚,却又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地爱上雄虫。”
“我研究了半生, 试图找到能对抗虫族的基因和种族, 但最后却发现,雌虫的天敌, 不是比他们更强一级的生物, 而是他们自己。”
“对比自己力量更弱小的雄虫发自内心的渴望,甚至不惜像狗一样跪下来顶礼膜拜, 渴求他们的精\\液和信息素, 以获得交\\配繁衍的资格, 这是雌虫刻在骨子里的弱点,不是吗?”
听着祁折霜残忍又无情的话语,季斐卿浑身血液逆流,整个人的脸色苍白的可怕。
他此刻真的像是一个无处可归的狗,还被人狠狠踢了一脚,满脸写着绝望。
是的,祁折霜根本不是什么温顺又懦弱的小白兔,他曾经是翱翔九天的凤凰,在季斐卿第一次见到他和他的精神体的时候,季斐卿就不可自拔地爱上了他。
但同时季斐卿也知道,将祁折霜留在身边,就给了他一次又一次剖开自己伤口的机会——
他说的没错,憎恶雄虫,但又渴求雄虫带给自己的欢愉,这是作为雌虫,最可悲的事情。
到最后,季斐卿几乎是落荒而逃,离开了那间地下室。
而在另一边,许停枝已经凭借自己强大的探查力,找到了祁折雪的所在地。
他轻轻松松地就躲开了巡视关押他的军雌视线,撬开祁折雪病房的窗口,从窗外翻了进去。
他进去的时候,祁折雪已经醒了。
青鸾鸟受了轻伤,但祁折雪的精神体损耗过度,已经不能将它成功收回精神体内,一虫一鸟相互依偎在一起,青鸾鸟还张开翅膀,将自己的主人护在身下,听到动静,甚至还警惕地转过鸟头,嗓子里吐出清亮的凤鸣。
“嘘,是我。”许停枝自己也不好受,脑袋缠着简易的纱布,因为打斗导致身上的衣服和破破烂烂的,和安安静静在单独病房接受治疗的祁折雪相比起来,活像是乞丐和公主。
“......噗。”
祁折雪被许停枝这身独特造型逗笑了,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些许笑意:
“少将这是开发新业务了?”
他说:“和丐帮合作了?”
“你就别打趣我了。”许停枝无奈地看着祁折雪:
“你没事吧。”
“没事。”听到这话,祁折雪收了笑,正色道: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你都快被捅成人肉串子了还没事?”一想到季斐卿那坚硬漆黑的虫翼骨刺,许停枝就一阵后怕:
“你说你,这么冲上去做什么?”
他说:“我是你的哨兵,这种事情不会让我来做吗?”
“你会飞吗?”祁折雪一句话就将许停枝说了个哑口无言:
“你可别忘了,雌虫是有虫翼的。”
许停枝:“.......”
一想到虫翼,许停枝还真觉得有些棘手,愣了片刻后,凝眉道:
“那机甲可以和他抗衡吗?”
祁折雪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