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也更加可望,而不可得。
许停枝当初不明白为何当初楚敛在没有和徐情在一起时,会如此甘愿追随一个人,后来在遇到祁折雪之后,他才陡然明白,有些人天生就有这样的魔力,他们不必费心去蛊惑人心,但只需要轻飘飘施舍一个眼神,就能引得无数人为他神魂颠倒前仆后继,乃至粉身碎骨。
祁折雪不知道许停枝此刻心里在想什么,默默垂下眼尾,装作没听懂许停枝的言下之意,继续喂蛇。
空气有了片刻寂静。
等到指尖里的草莓被梧桐一口吞净,祁折雪抽了一张纸巾,慢慢地擦干净手,随即复又抬起头,正想转移话题,却见许停枝忽然愣愣地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惶惑。
“.......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
祁折雪说:“有什么好看的。”
“........小乖,你.......”许停枝刚才想到徐情,才陡然发现些许不对劲,故而盯着祁折雪的侧脸,看了许久。
片刻后,他绕到祁折雪的正面,盯着祁折雪的脸,欲言又止了片刻,随即不声不响地跑了出去,拿了一顶假发回来。
“这是从哪里弄来的。”祁折雪一看那个假发就皱起了眉,他想要移开视线,许停枝就凑过来,将那顶假发戴到了祁折雪的头顶上。
祁折雪想要挣扎,耳朵上却忽然一痛,一个耳环就戴戳进了他的耳垂里,不疼,就是有些凉。
“你做什么?”祁折雪有些生气,正想发作,抬起头,就看见许停枝一脸瞠目结舌地看着他,表情扭曲中带着些许诡异。
“你到底怎么了。”
祁折雪蹙起眉,却被许停枝捧着脑袋,近距离地打量着。
许停枝像是着了魔似的,看着祁折雪的脸,喃喃道:
“这个角度.......简直了........”
“.......”祁折雪:“你是不是真的疯了?”
“我没疯。”许停枝手都在抖,闻言摇了摇头,问祁折雪:
“小乖,你当初是怎么和老师成为兄弟的?”
他说:“老师是特种星人,理论上来说,应该和你父母没有任何关系吧?”
“没有,”祁折雪想了想:“当时哥哥不知道为什么流落虫星,经过基因检测,他的身体和雄虫相近。被判定为雄虫之后,我父母便收养了他。在那之后,我雌父便生下了我,我们二人便以兄弟相称。”
“小乖,既然你和老师并不是亲兄弟,那你......”
许停枝闻言,捧着祁折雪脸蛋的动作一顿,似乎是觉得接下来要说的话有些难以启齿,但还是硬着头皮往下说:
“你有没有仔细看过你并不是幼崽之后,长大后的样子?”
“或者......”许停枝艰难地换了个说辞:“你.....有没有看过老师少年时候的样子?”
“........”等反应过来许停枝在说什么后,祁折雪瞪大眼,不可思议地看着许停枝:“所以你是怀疑.......”
许停枝看着祁折雪那张脸,完全无法移开视线,谨慎道:“因为长的太像了.....所以只是怀疑。”
之前因为发生了太多事,加上祁折霜已经失踪太久了,所以许停枝没有仔细打量祁折雪长大后的长相,现在有空细细一看,简直连眼神都一模一样——
只不过祁折雪是异瞳,比祁折霜的黑眸看上去更加独特。
“绝对不可能。”祁折雪听懂了许停枝话里的意思,蹙起眉,指尖扶额,下意识否认道:
“你想多了,又不是所有人都像你父母故事那样狗血.......反正我和你老师,绝对,绝对不可能有那层关系。”
“真的吗?”许停枝调出祁折霜年轻时候的照片,直接放到了祁折雪面前,问:“你确定?”
看着许停枝严肃的表情和面前的照片,祁折雪:“.........”
此时的他,竟然忽然尝到了一丝,百口莫辩的无力感。
片刻后,他缓缓启唇,方又道:
“绝无……此种可能。”
祁折雪越是否认, 许停枝的疑心便愈是重。
他半蹲在祁折雪身前,握住他的手,一边偷偷打量着祁折雪的眉目五官, 一边暗自疑惑道:
“明明你们长的那么像.......”
言罢,许停枝的心咯噔一下, 语气凝重起来, 片刻后,方缓声问祁折雪:
“乖崽, 能给我看看你和你爸爸妈妈的照片吗?”
万一祁折雪和他的雌父和雄父都长的不像, 那不就可以百分之百地确定,祁折雪是他老师的孩子了?
虽然这个猜测很对不起祁折雪的雄父就是了.......
“你想什么呢?”
一看许停枝的表情,祁折雪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几乎是想也没想, 就伸出曲起指节敲了敲许停枝的脑袋,无奈道:“我雌父当初是花了多大的力气才娶到我雄父的, 你知道吗?”
许停枝不知道, 不同于多性人种星皇权被架空、内阁主政的政治制度, 虫星的上流政治阶层还保留着贵族的制度和礼仪,而祁折雪的父亲, 就是当时凯斯尔家族正统的嫡系长孙, 想娶他为雄主,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想当初, 祁折雪的雌父几乎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 做了很多讨雄虫欢心的事情,其实还不乏几次狼狈的出丑, 才换的美人一笑, 抱的雄虫归。
婚后, 祁折雪的雌父和雄父的感情也很好,祁折雪的雄父也没有再另娶雌侍。
不过不光是感情好,其中也有祁折雪的雌父每夜都会缠着祁折雪的雄父要的原因,祁折雪的雄父每天能从床上爬起来都算不错了,哪里还有精力去找新的雌君?
一想到自己一家三口原本的幸福时光,祁折雪的眼睛微微一暗。
他的表情变化被此刻的许停枝尽收眼底,许停枝的思绪逐渐飘了回来,落在了祁折雪身上。
看着祁折雪垂下的眼睫,许停枝有些抱歉,他不安地眨了眨眼,片刻后,才小声道:
“对不起。”
他问:“乖崽,我是不是又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了?”
他的语气很不安,表情都隐隐透着些许尴尬和无措,那副模样,活像是被主人抛弃在街上还被人无情踹了一脚的流浪狗,看上去可怜的紧。
祁折雪闻言不禁下意识看了他一眼,指尖缓缓摩挲着,并没有马上说话。
两人就这样面对面坐着,双目注视指尖,对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悄然发生的变化浑然不觉——此时两个人的身份和主导地位都已经全然调转。
原来是许停枝一直占据着掌控和随时调整两个人情感进度的权利,但现在,这个权利被他心甘情愿地交到了祁折雪身上,他现在,也如同当初的祁折雪一样,容易不安、焦虑和患得患失。
祁折雪在几秒钟之后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他看着抬眸紧张地看着他的祁折雪,不知为何,忽然笑了一下:
“想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肯定?”
许停枝以为祁折雪愿意告诉自己真相,愣了一下,片刻后用力,点了点头道:
“想知道。”
“那你求我。”祁折雪笑着用指尖在许停枝的鼻尖上点了一下,在对方被他的信息素勾引的情不自禁凑过来时,勾起唇,用脚在祁折雪的肩膀上踩了踩,闲散中透露着些许慵懒,道:
“卖力一点,我就告诉你。”
........
银河中散落着数不清的星球和神秘物质,没有任何生物能言明在自己视线所不能及的地方,会不存在他们想象之外的生物。
就像许停枝在遇见祁折雪之前,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被这样漂亮的像是妖精一样的人玩弄于鼓掌之间。
“够,够了.......”
几小时后,祁折雪已经有些不行了。
向导的体力本来就不如哨兵,他一开始本来还居于上位,后来直接被许停枝按在床上,动弹不得。
“你不是让我卖力一点吗?”
许停枝庆幸自己从小就受过严苛的训练,腰部爆发力还不错,这个时候还能有闲情逸致和祁折雪开玩笑。
但祁折雪笑不出来了,他生理性的眼泪顺着汗液淌下来,恢复哨兵身份的许停枝在体力上完全不是他能抗衡的,只能被动地接受那落在身体各处的温热和红痕。
等他睡着的时候,他全身最多的就是牙印,尤其是某处之间,牙印交叠,惨不忍睹。
许停枝从床上下来,抱着祁折雪去洗澡。
祁折雪倒头就睡了,他还得勤勤恳恳地把人洗刷干净,然后再给自己做清理。
祁折雪年纪虽小,但有些地方却不小,要不是许停枝颇有些天赋异禀的意思,说不定还受不了。
给人换上干净的睡衣之后,许停枝将怀里的祁折雪抱回床上,随即将人搂紧怀里。
怀里的向导已经长大了,再也不像之前那样,软软糯糯的,抱在怀里像个大号的洋娃娃。
许停枝的指尖从祁折雪的眉心一路延伸到他的嘴唇,片刻后轻轻点了点。
乖崽的容貌已经变的愈发棱角分明,性格也稳重了不少,就是太优秀太好看了,老有一些不长眼的小哨兵往他跟前凑,让他有点危机感——
不知想到什么,看着祁折雪睡熟的脸,许停枝猛地坐了起来,不可置信地看向祁折雪,一拍脑袋——
完蛋了,他竟然中了美人计!
原来祁折雪就是想吊着他,明明知道他急切地想知道自己和老师究竟是什么关系,但就是存心不马上告诉他。
祁折雪分明就是故意的!
等回过味儿来之后,许停枝气的想抽自己。
祁折雪对他勾了勾手指,他就迫不及待地迎了上去,活像是个对着祁折雪摇尾巴的狗。
一旁的黑曼巴蛇梧桐从床脚爬了上来,心满意足地想要和自己的两个主人躺在一张床上,却看见许停大半夜的不睡觉,一脸凝重地看着自己,片刻后缓缓说道:
“你不是蛇吧?”
梧桐:“.......”
它歪了歪头,不懂许停枝话里的弦外之音。梧桐嘶嘶吐着蛇信,黑豆大的眼睛眨巴眨巴,不知道自己的主人在说些什么,只执着地想要伸出蛇头去和祁折雪贴贴,就被许停枝一巴掌拍开:
“去角落里睡。”
许停枝将被拍的眼冒金星的精神体抱起来,伸出一根指尖,在梧桐的眼前,晃了晃,一脸严肃道:
“不要做舔狗,知道吗?”
梧桐:“........”
一夜难眠。
祁折雪美美睡了一觉起来,发现飞船还没有到达虫星。
他翻了一个身,想要继续睡,朦朦胧胧之间,见许停枝正一脸凝重却又精神焕发地盯着他看。
祁折雪闭上眼,用手背遮住眼皮,带着气音和沙哑的嗓音笑道:
“还在想昨晚的事啊。”
“饶了我吧小祖宗。”许停枝算是服了,他的乖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长成了一个黑心白皮的芝麻汤圆子,轻而易举地就能拿捏他:
“你快告诉我吧,不然我明天晚上都要睡不好了。”
他一边说一边咬牙切齿的想:
许停枝啊许停枝,什么都好奇只会害了你!
“呵。”祁折雪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他笑了一下,背过身,任由许停枝靠上来,亲他的肩膀:
“你不是很聪明吗,怎么猜不出来?”
“我就是猜你和老师是父子,你又不承认。”
许停枝看着祁折雪清绝的侧脸,心痒痒的,恨不得抱着他再来一次,但一时间又不敢造次,只能道:
“快点告诉我吧,快点告诉我吧。”
“你是小狗吗这么黏人?”祁折雪说:“热死了,离我远点。”
“狗哪里有我贴心。”许停枝虚虚握住祁折雪的手腕,道:
“快点告诉我好不好?乖崽?”
“行行行。”祁折雪受不了缠人的许停枝,转过身,闭上眼:
“我和老师不是那种关系,因为......嘶........”
祁折雪睁开眼,视线逐渐变得朦胧,甚至要看不清坐在他身上的许停枝,含糊道:
“因为,哥哥来的时候,雌父就已经怀上我了。”
“真的?”许停枝的身上汗津津的,水液从他身上落下,又被他毫不在意地擦去:
“你确定?”
“嗯。”祁折雪说:“等哥哥正式住进我家时,我已经是个出生的成型虫蛋了,哥哥说我每天都会在家里滚来滚去,黏人的紧。”
“虫蛋?”许停枝愣了一下,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你居然是蛋生的?”
“我是虫族好不好。”祁折雪无语:
“而且我的性别是雄虫,从虫蛋破壳成虫起码需要三个月的时间,我在蛋里的那段时间,都是哥哥照顾我的。”
“原来如此.......”
许停枝托着下巴,若有所思:
“所以你确实就是你雌父和你雄父的孩子了?”
“那是自然。”祁折雪嫌弃地推开许停枝,强调道:
“我雌父很爱我雄父,他本来因为在前线受伤,理论上是怀不上虫蛋的,只是因为雄父很喜欢孩子,雌父才用了药生下了我。”
“那也不存在出轨的可能性了。”听着祁折雪的描述,许停枝心中的疑惑被解开,但却还有巨大的一团疑云依旧在心中盘桓:
“但是你和老师真的长的太像了,你雄父就没怀疑过吗?”
“可能只是凑巧吧。”祁折雪随口答道,回头看见许停枝还是一脸忧心忡忡的模样,不满地踢了踢他的小腿,道:
“你还睡不睡,不睡就下去。”
“睡睡睡。”许停枝赶紧收了他那些发散的思维,正想抱着祁折雪再睡一个回笼觉,门外忽然传来了砰砰砰的敲门声,
“祁长使!”
沉闷的声音带着难以言喻的兴奋感,隐隐还夹杂着些许紧张,一下一下,伴随着敲门的声音砸在许停枝和祁折雪的心头:
“虫星到了!距离我们一百光星公里之外,星舰正在进行第九个时空迁跃,只要再穿过现在一个黑白交汇的虫洞,就到了!”
话音刚落,许停枝和祁折雪同时对视一眼,紧接着,从床上坐了起来。
许停枝快速从衣柜里摸出制服,先给祁折雪穿上,随即又拿出自己的外套床上,待两个人都穿戴完毕之后,祁折雪才打开了门。
他挺拔的声音透着些许落拓,如同冬日里的白杨,慢慢压下帽子,淡淡的阴影落在了一对异瞳上,看上去隐隐透着些许冷厉:
“带我去看看。”
他缓声道:
“十分钟之后,在第五操作台前打开玻璃外罩,让我看看.......虫星的模样。”
下属行礼应了一声是,正要离开,视线却无意间落在了祁折雪身后的还在整理腰带的许停枝身上,忍不住一愣:
“.........少将?”
许停枝听到有人叫他,反射性地抬起了脸:“嗯?”
见真的是许停枝,下属震惊的瞳孔地震,看许停枝的眼神像是玷污了大众女神的死宅男,片刻后险而又险地将那句“我草”咽下,嗓子都要劈叉了,颤声换上一句:
“你你你......你怎么会在长使的房间?!”
还坐在他的长使的床上?!
祁折雪:“.........”
他没想到许停枝竟然不找个地方藏起来,暗暗磨了磨后槽牙,正想找蹩脚理由说许停枝是梦游来的,却没想到许停枝看着下属失魂落魄的模样,不仅不慌,反而慢慢系紧腰带,随即眯着眼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小哨兵,一副半点不怕的模样。
许停枝一边穿着繁复的制服,一边在心中恍然想起这个哨兵似乎经常在祁折雪身边打转献殷勤,片刻后他便眼珠一转,计上心来,于是翘起二郎腿换了个姿势,一副爽完事后的模样:
“当然是你们长使勾引我,让我来他房间的。”他无视祁折雪的黑脸,笑着对小哨兵道:
“不过告诉你又能怎样,毕竟你们长使床上什么样,也就我知道。”
祁折雪:“........”
被恶意挑衅了的下属:“........”
啊啊啊啊啊,我要杀了你这个玷污了长使的混蛋!!!!
第56章 仇人相见
其实对于祁折雪来说, 他并不是很在意公不公开和许停枝的关系——最重要的是,他们现在也没什么实质性的关系,最多......算是炮友吧?
从出生开始就在虫族社会长大的祁折雪对性\\关系始终保持着极为开放的观念, 毕竟很多雄虫为了种族的延续,会在无爱的情况下和雌虫做\\爱, 来保持虫族出生率和死亡率的持平。
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尤其是在双方你情我愿的情况下,那做\\爱这件事就更是顺理成章。
所以祁折雪并不会因为别人知道他和许停枝做过什么就觉得很羞耻, 但让他有些不开心的是, 许停枝竟然敢污蔑他勾引对方,这就让祁折雪有些生气了。
不管是在虫星还是特种星,不管是雄虫还是向导,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都是可以被捧在手心里珍视的存在, 也根本不用勾引别人,只需要一个眼神, 别人就能自动贴上来, 许停枝这话——完全就是在给自己脸上贴金!
思及此, 祁折雪转过身,垂下眼皮, 面无表情地看了许停枝一眼, 随即缓声道:
“对,没错, 是我勾引你。”
“........”
意料之外的, 祁折雪竟然没有生气也没有发飙,许停枝却没有因此感觉到些许放松, 反而心陡然咯噔一下。
许停枝的肢体动作也不似刚才那般放松, 瞬间坐直了身体, 换上衣服笑脸去牵祁折雪的手,笑道:
“长使,我开玩笑的。”
“我没开玩笑。”祁折雪说:
“既然少将说是我勾引您,那许少将今晚就别来我房间了,毕竟这样确实影响不好,不是吗?”
许停枝的笑脸僵住了。
他急的“蹭”一下站起身,伸出手想要拉住祁折雪解释,但祁折雪却没有再看他一眼,直接拂袖而去。
等祁折雪来到操作室时,操作台前的玻璃外罩已经打开,透过带着放大效果的玻璃墙,祁折雪能看见那个熟悉的深蓝色星球正在既定的轨道上缓缓做着自转运动。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放在任何平行宇宙、任何星系来说,都是再普通不过的星球运动,但落在祁折雪的眼中时,心底却骤然浮现出无数的情绪来。
有欣喜、遗憾、感念,还有.........期待。
那时生他养他的故土,是他的母星,是他连做梦都想再回去的地方。
那里有他的父母、哥哥,有他这辈子最亲近的朋友和亲人。
他放不下,也不可能放下.......此次回来,他要把属于他的东西,都拿回来。
祁折雪这么想着,指尖微微一动。
无数的精神触角从他的身后疯狂舞动飞出,轻轻松松地穿过坚韧的星舰外壳,附着在了虫星表面的卫星系统上。
在这种情况下,只需要祁折雪心念一动,这一片的卫星定位系统就会在他的精神触角的破坏下,全部失灵。
但是祁折雪没有这样做,他只对身后的下官做了一个降落的动作,随即沉声道:
“通知随行的护卫队保持警戒状态,我们在北方虫帝的皇宫周围降落。”
“长使,您让我们在虫帝的皇宫周围降落?”
身后的下官在这一瞬间露出了犹疑的表情,挠了挠头:
“那我们下去的时候,不会被虫帝的军队打成筛子吗?”
“我会展开保护屏障,你放心吧。”
祁折雪说:“以我的能力,我能同时给近一万哨兵展开保护屏障,我保证,一颗子弹或者光炮也打不到你们身上。”
一,一万人?!
祁折雪的下官被祁折雪轻飘飘吐出的数字吓呆了,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一般来说,最低等级的向导能同时给2-3人同时展开保护屏障,等极越高的向导,能展开的屏障范围就越广,A级别的向导最多可以给一千多的哨兵展开屏障,但这需要A级向导反复联系多年,同时给一万人展开屏障,下官活了那么多年,就没有见过。
所以,下官一开始还以为祁折雪是在吹牛,但又想到出发的时候,副首长特地交代过由祁折雪统一部署活动,而军人又应当无条件服从命令,所以纵使下官心中十分担心自己有命出特种星没命回去,最终也不敢违抗祁折雪的命令,只能强行压下心中的不安,前去通知了其余操作台的哨兵和向导。
显然其他人对祁折雪的命令也保持着怀疑的态度,甚至认为祁折雪是疯了。他们很多人都觉得,应该先给虫星发射降落信号后再降落,否则很容易遭到攻击。
但显然祁折雪并不这么认为,而是坚持要求直接降落,而且越快越好。
很多人担心会遭到虫星防御系统的攻击,所以操纵星舰落地时十分小心。
面对此情此景,祁折雪看在眼底,急在心里。
这次回虫星,他根本没有想顺利达成建交的可能,他甚至做好了任务失败回去被处分的准备,但失败过后会面临的惩罚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他只希望能在季斐卿还没有做好准备的时候,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救回哥哥。
只不过让他意料之外的是,自己虽然是长使,握有部署任务的大权,但却有太多人担心强行降落会给自己的生命安全造成威胁,所以降落的速度慢的令人发指,颇有些阳奉阴违的感觉。
如果按照这种降落速度,还没等他降落虫星,那一定会被身为虫帝的季斐卿发现,那么他打突击战的可能性就大大下降了。
祁折雪甚至在考虑要不要直接用精神控制这些哨兵和向导,好让他们执行命令,但他的全部精神触角都派出去,用以屏蔽虫星周围用以传递危险信号的卫星,现在对这些下属,竟也无可奈何。
就在两拨人僵持之间,许停枝穿好制服走了过来,看着默然不语的祁折雪,问:
“怎么了?”
许停枝细细端详着祁折雪面上绝对算不上好看的表情,走过去揽住祁折雪的腰,贴在他耳边问:
“发生什么了?”
“......”祁折雪本来不想和他说话,但耐不住许停枝对他动手动脚。
他别过头,躲过耳边扑上来的温热,低声道:
“你有办法让星舰快速定位降落吗?”
“哦。”短短一句话,就让许停枝瞬间明白了祁折雪话中的意思。
他是护卫队的少将,也同样是手握枪\\杆子的代表,当下就掏出了枪,直接上膛,抵在了操纵台的哨兵后脑勺,淡淡下了令:
“给你们一小时。”
他直接打开了自己光脑,当着所有人的面,开启了秒表倒计时:“一小时内,星舰不能降落到目的地,我就让你们的人头落地。”
“.......”
许停枝话音刚落,刚才还如同乌龟爬似的星舰顿时如同被火燎了屁股,蹭的一下往前飞出一大截。
相比起于祁折雪的“温柔”,显然用拳头说话的许停枝更容易让人从心底里感到害怕,于是甚至不用许停枝再多费口舌,只需要抵在后脑勺的一把枪,就能让操作台的所有人进入工作状态。
全部燃料舱都被迅速打开,星舰以最快的速度进行着下落的姿势,所有人的精神都高度集中,指尖在操作台上的操作快的几乎要闪出残影。
“快快快,注意打开缓冲带!”
“十、九、八........”
许停枝之前在特种星的时候就是出了名的不好管,但他的背后是从开国以来就一直在政界手握权利的大家族楚氏,所以许停枝胡作非为惯了也不会遭到重罚。
没有人敢在此刻去挑战许停枝的底线,只觉那倒数的声音如同催命符一般萦绕在耳边,最终,在许停枝倒数时说出的最后一个字落地,庞大的星舰终于狠狠地在皇家后花园里落地。
星舰落地的沉重响声终于引起了虫星防御系统的警觉,卫星迟来地开始抓拍祁折雪等人的影子,不断地发送大量警戒信息,但很可惜的是,等季斐卿的下属带着武器冲进皇家后花园时,祁折雪等人已经顺利下了星舰。
看着里三层外三层朝自己围过来的人,祁折雪的心里一阵扼腕。
若是他能再早一些,说不定,就不会惊动那么多人了。
但此刻,他并没有将这样的想法表达在脸上,决定走一步看一步,于是,在有人开口问他是谁时,祁折雪对着密密麻麻的枪口,径直上前了一步,道:
“我是原凯斯尔家族的雄虫,祁折雪。”
“凯斯尔家族的雄虫?!”
话音刚落,问话的军雌顿时皱了皱眉。
他仔细看了看祁折雪的脸,试图从中分辨着什么,片刻后道:
“不,你不是。”
那个白发军雌说:
“凯斯尔家族存活的雄虫如今都被收押在监牢里,没有和你年纪相仿的。”
“如果是‘死’了之后,重新活过来的呢?”
祁折雪闻言,忍不住笑,对着那名白发军雌道:
“叫你们的首领,哦,现如今他已经是虫帝了吧。”
祁折雪说:“叫你们的虫帝,季斐卿过来。”
“我有事要找他。”
“你想见虫帝陛下?!”
领头的白发军雌并不信祁折雪的说辞,而是对这个长相异常姝丽的男人保持着完全的警惕,于是道:
“你最好乖乖投降,擅闯皇家后花园,按照律法,你应该——”
“纳克斯,放下枪。”
那名白发军雌的话还没有说完,一阵清冷悦耳的男声却忽然响了起来。
祁折雪的心脏重重一跳,待他回过头去时,发现那曾经在记忆里早已模糊的红发男人此时在众人的簇拥下走了过来。
见此,祁折雪的心脏顿时重重往下坠去,连呼吸都乱了半拍,指尖不受控制地掐入掌心。
十几年过去,面前这个红发军雌的表情已经不似当年般凌厉,而是带上了些许岁月的沉淀而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