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体已经恢复,功力似乎也涨了不少,正愁没人练手,这不就送上门来了。南宫明赫笑着看向来人,那人被他看得有些发毛,“你你你是谁?我三哥呢,你把他怎么了?”霍老四也算是个人物,这些年打家劫舍的事没少干,不然也不能稳坐鹅公山四当家的位置。今儿个几个当家的带着人路过这间客舍,本想捞他一笔,却不想好像遇到了个硬茬。
霍老四咽了口唾沫,眼前的人明明没做什么,一个眼神竟就让他打怵起来。
南宫明赫冷哼了一声,“你们这群不速之客竟先问起了主人的名头......”南宫明赫说着闪身到霍老四身后,抓向了本想逃跑的霍老四的后脖颈。
但霍老四比方才那人反应快,只见他身体一矮,闪过了南宫明赫本来十拿九稳的一抓,而后脚下发力,毫不犹豫的往前跑去,边跑边喊,“楼上,来人!”
南宫明赫眸光一闪,双足点地纵身一跃,落在霍老四身前。霍老四反应极快又往后跑去,在感受到身后的暗流时,猛地回身,双手交叉横胸,抵挡住了南宫明赫全力的一击。不过身体也随之飞了出去,正好飞入屋中落在辰安身前。
辰安已经穿好了衣袍,只是行动不便,试了几次都没能顺利站起身,此时坐在地上冷眼瞧着飞落在自己身前的霍老四。
霍老四落地后一眼就看到了倒在地上已无声息的人,“三哥!”,他瞬间眸色通红,青筋暴起,恶狠狠的瞪向闲庭漫步走进房门的南宫明赫,起身制住辰安的脖颈,威胁道:“不要过来,否则我杀了他。”
“好啊,你杀了他也省得我动手,你以为用他就能威胁得了我?我可是比你更想杀了他呢。”说完南宫明赫双手抱胸好以整暇得看着地上的两人,一副要看好戏的模样。
霍老四皱了皱眉,掐着辰安的手也在犹豫中泻了些力,等他反应过来时,危险已经逼近了他,本来一动不动任他掐住脖颈的男人突然间手腕一转,一掌击在了自己的腹部。喉间一阵腥甜,鲜红的液体猛地喷涌而出,本来制着辰安的手也垂了下来。
辰安拢着衣袍费力的站起身,冷眼瞧着躺倒在地上的霍老四。而南宫明赫迈着步子走向霍老四,一脚狠狠的踩在了方才辰安一掌袭过的腹部,露出了一个儒雅端方的笑意,“怎么,还敢威胁我?”
辰安本来看着霍老四的视线在南宫明赫出声时投向了他,以前的南宫明赫杀人时也会笑,但那时的笑意中也有冰冷有杀意,独独不像现如今这般身上散发着浓重的杀意,却笑得这般的亲切温和,这让辰安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心中蓦然升起了几分悲凉,他......怎的变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是因为自己吗?是自己让曾今那个率性自然、意气风发的少年变成如今这般阴狠毒辣的魔头吗?
“砰——”霍老四被南宫明赫一脚踢了出去,本来结实的床榻轰然倒塌,同时殒命的还有一脸惊恐的霍老四。
霍老四死后,南宫明赫嘴角那嗜血的笑意并没有随着消逝,反而愈来愈明显。走廊上凌乱的脚步声昭示着来人不少,南宫明赫扫了眼行动不便的辰安,冷声道:“别出来添乱。”
说完闪身出了房门,辰安听着门外的打斗声,靠在木柱上缓了缓身体的不适,而后拿起本来挂在床榻上如今却落在废墟中的佩剑,用方才南宫明赫用过的浴布将剑鞘上沾染的灰尘擦拭干净。
他提着剑一步步的走向霍老四称呼三哥的那个人,他如今已然死透,但辰安并未打算就此放过他。他抽出佩剑,狠厉的将剑尖刺向那人紧闭的眼,并没有疼痛的惊呼,这让辰安心中的郁气没能消散半分,拔出剑尖紧接着刺向另一只眼。
“噗——”利刃穿过血肉的声音以及溅在脸上略带温热的血终于让辰安缓解了几分心中的不悦。
那般模样的自己除了南宫明赫他不会让任何一个人看到,任何人,当然,除了死人。
辰安用南宫明赫沐浴的水将自己身上的血迹清理了一番,换了身得体的衣物,本欲将这房间收拾一下,却在看到坍塌的床榻后放弃了这一想法,只拿了干净的衣物在屋中候着。
待走廊上的声音消停了一些,辰安才走出了房门。他的手臂上挂着簇新的衣物,整个人清理过又恢复成了那个干净清爽的青年。
鲜血染红了南宫明赫的一身白衣,那血滴犹如点点红梅在他的衣衫上绽放。黑发如墨,披散在身后,白皙的脸上那残忍嗜血的神情任谁看了都胆寒。
但辰安却毫不犹豫的一步步走向他,似乎就算前方迎接他的是万丈深渊,只要南宫明赫站在那里,他都会坚定的走过去。
隔着尸山血海辰安走到了南宫明赫身前,“殿下,您的衣服脏了,换下来罢。”辰安垂下眸子,低声说道。
南宫明赫看着辰安低垂着的头,“嗯”了一声,转身迈步走向隔壁辰安的房间。
辰安的房间里小二也准备了热水,辰安用了一些,还剩不少干净的没用过的温水。南宫明赫没像先前那般在浴桶中沐浴,只是随意清洗了一番,就由辰安伺候着穿上了事先准备好的衣物。
南宫明赫坐在木椅中闭目养神,辰安站在他身后为他细致的打理着黑发。正想开口问南宫明赫方才这些人是何来头时,客舍外响起了整齐划一的声音。这次来的必然不是方才那群乌合之众可比的,这训练有素的声音——
辰安为南宫明赫打理头发的手蓦地一重,“嘶——”南宫明赫不悦的偏头瞪了辰安一眼,“慌什么?做你自己的。”
说着又闭上了眼,好以整暇的享受着。
不过须臾,门外就传来了一声熟悉的、清丽的声音,“属下叩见殿下。”
“属下救驾来迟,让殿下受惊,请殿下责罚。”
南宫明赫笑了笑,扬声道:“进来。”
说完挥了挥手,示意辰安不必再伺候。辰安会心的躬身退了一步,恭敬的站在南宫明赫身后。
门“吱呀”一声,应声自门外向内推开。方才那一番折腾,此时已天色微亮。房中还点着蜡烛摇曳着光映衬在站在门口的人身上。
即使在这般黯淡的光影下,也遮不住那人靓丽的容颜——
秋澜跨进屋中,走到南宫明赫跟前,行了个跪拜大礼,“属下叩见殿下。”
“不必如此多礼,起身罢。”南宫明赫在秋澜进来时就已坐直了身体,他伸手微抬了抬,示意秋澜起身。
秋澜站起身不着痕迹的打量了南宫明赫一眼,欣喜道:“殿下大好了?!”
“是......已然大好,让你担心了。”南宫明赫也笑着点了点头,也许是被秋澜的笑意所感染,他的笑容里也少了几分疏离,多了许多亲和,发自内心的。
“只要殿下一切安好......”
可这一幕在站在南宫明赫身后的辰安看来,却是心如刀绞。从秋踏进门的那一刻起,他发觉南宫明赫整个人的状态都不一样了,那是曾今在自己身边时的那种信任,那种无法掩饰的愉悦现在都给了旁人,那个曾今他想要置之死地的女人。
可如今她赢了,而自己却满盘皆输。
辰安在他们的笑声中也苦涩的笑了笑,笑完又落寞的垂下了头。他依旧还想杀了这个女人,可他也知道,他不可能再有这个机会,从前没成功,现在也不可能了。他......不再是明儿的唯一。原来他不在的时候,他们之间已经如此亲密。
秋澜从一进门就看到了辰安,她看到辰安的心情也很复杂。从一开始她就不知道要如何与这个看起来温润亲和却极致疏离的男人相处,现今她也不知道为何殿下在他做出那样的事后还会将他留在身边。
但是在看到辰安落寞的垂下头时,她的心中也泛起了一丝不忍,她还未来得及理智的思考,话就已脱口而出,“辰副统领......别来无恙。”话到此处,却不知除了一个称呼,她还能说些什么。毕竟,他们认识这么久了,也只能算是个点头之交,从未交谈过。就连这个“点头之交”,也许也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辰安没有什么反应,倒是南宫明赫冷哼了一声,“澜儿,你可别喊错了。他如今可不是从前广阳殿里一个小小的辰副统领,而是高高在上的辰太尉。”
辰安闻声立马跪了下去,“属下不敢。”
南宫明赫“啧”了一声,“你还有什么不敢的?!”一见辰安这般模样,南宫明赫心中就有一股无名火升腾而起,他竭力的控制住想要蹂躏身后那个人的想法,双手握着木椅的扶手,怒道:“滚出去!”
辰安拢在袖中的手虚握了握,心中的酸涩已然涌到了嘴边,但他还是尽量用最正常的语气回道:“属下告退。”可细听起来,声音中还是有几分不显的颤抖。
而屋中的另外两人皆不是寻常人,都分辨出了那话中饱含的深意,却谁都没有开口挽留。一个心中怒意未消,一个不敢再随意开口。
待辰安为两人关上门后,南宫明赫才似乎蓦然舒了口气,抬手道:“来,澜儿,坐。”
“谢殿下。”秋澜恭敬的回道。
南宫明赫摇了摇头,“我说过,澜儿在我面前不必如此多礼。”
“殿下,礼不可废。”秋澜一脸严肃的说道。
南宫明赫扫了一眼在对面落座的秋澜,笑着给她倒了杯水,不再纠结那个话题,转而道:“这一路辛苦了。”
“属下不辛苦,本以为能提前来为殿下布置,却不想殿下先到了,还遇上了山匪......”秋澜有些不好意思,这是她的失职。
“不怪你,是我来得太早。说正事——”
秋澜刚喝了一口水,闻言忙将手中的水杯放下,“殿下,您交代的事属下都已经安排好了,只是女王还提了个条件。”
“什么条件?”
“她想亲自与您见上一面。”
南宫明赫骨节分明的手指轻叩在桌案上,一下一下的也不言语,让秋澜心中本有的几分惶恐又放大了几分。在秋澜都想好了南宫明赫拒绝后要如何给女王回话时,南宫明赫同意了,“可以。”
“殿下,其实您可以不必勉强的......”秋澜不忍的开口说道,即使殿下如今龙困浅滩,她也会尽力让殿下少受些委屈,少向不必要的人低头,即使她也很尊重女王殿下,但比起殿下,女王便也不值一提了。
南宫明赫笑道:“澜儿你多虑了,我对颜国女王慕名已久,也想与她见上一面。”
“既如此,属下这便去安排。”秋澜说着就要站起身退下,被南宫明赫按下。
“此事不急,时间还早,你同我说说,你在颜国这一年,如何?”
秋澜坐在木椅上想了想说:“同殿下分开后,属下按与殿下商量好的一路来了颜国。只是到了颜国,属下却是一时不知从何下手,才能以最快的速度完成殿下交代给属下的任务,正在这时,属下偶然间联系上了一位故人。”
“谁?”南宫明赫问。
“叶抒和。”秋澜说。
南宫明赫拧眉想了想,确实是没听过此人,便问道:“她是?”
秋澜解释道:“她是我从前同师父云游时救下的一名女子,她出身书香门第,家族一朝落了难流落街头。我和师父遇到她时,她身受重伤奄奄一息。是我求着师父救了她,她却一心寻死,是师父与她多一次交谈改变了她,也是师父让她来了颜国。”
“她自幼饱读诗书,满腹才华世上多少男子也比不得。好在她没有明珠蒙尘,这些年在颜国一步一步的也走上了丞相之位,现在在颜国也算得上是个能呼风唤雨的人物。这一年我靠着她在颜国站稳了脚跟,红颜军现在已经牢牢的握在了我手中。”
南宫明赫看着比起从前已经逾显坚毅的秋澜,知道这一年固然有叶抒和的帮助,她定然也付出了不少,不然这颜国的王牌红颜军哪能如此轻易的被她握在手中。
“你都做了什么?能让这样一只军队听命于你。”南宫明赫问秋澜,并没有给她隐瞒的余地。
秋澜心知她刻意瞒着的一些事在南宫明赫的注视下她只能和盘托出,“刚开始叶姐姐将我放入红颜军中做小将,引得了军中众人的不满。我手中没兵,也不能一次次的麻烦叶姐姐,只能自己召集兵马,我能召来的都是旁人不要的,老的、残的、小的、横的......但就是这样一群残兵痛击了蛮国的一股突袭的精兵。得了女王的嘉奖,后面的事就容易得多了......”最后一句话秋澜说得有些犹豫——
“这一年,除去最开始的两个月,我一共打了大大小小的快四百场战,也是颜国周围有虎视眈眈的雍国和时常过境骚扰的蛮国,才我让我机会在这么短的时间走到如此高的位置上......”
“殿下,属下,无愧殿下的嘱托。”
南宫明赫没有兵马,秋澜以一己之力给他带来了精兵强将和颜国的支持。
南宫明赫知道他现在所有的话在秋澜面前都显得苍白,但他还是说了一句,“谢谢。”
所有的感激,所有的心疼,全都在这两个字里。
“这是属下应该做的。”秋澜真诚的看着南宫明赫,他们二人之间其实早已超越了主仆,而是可以交付真心的朋友和交托后背的手足。
天色愈渐明亮,南宫明赫这才注意到秋澜盔甲上还未干透的血渍,她大概才从哪场大战上下来就赶来迎他来了,“今日就在这间客舍休整,明日再动身罢。”
“是,属下这就下去安排。”
南宫明赫点了点头,这次没有拦住起身的秋澜,“殿下好好休息,属下告退。”
走到门口的秋澜并没有立即拉开门,而是沉吟了片刻,转头问南宫明赫,“殿下,要让辰......辰安进来吗?”
这是她多嘴了,但是一想到辰安落寞的神色,她就心有不忍。而且殿下还能将他留在身边,想来殿下对他是有几分不同的。
她想要从前那个鲜活的少年再一次出现在自己面前,而不是如今这般死气沉沉。在她看来,也只有辰安才能让他的情绪有所起伏,这般总比一个只想复仇的行尸走肉好。她怕,当复仇成功的那一天他会垮掉。她想,只要辰安还在,她的殿下也许就还能有血有肉的活着。
“秋澜。”南宫明赫沉声道:“你失言了。”
“殿下......”秋澜想说点什么,却被南宫明赫的声音打断,“让他进来伺候。”
“是。”
秋澜不敢回头,逃也似的离开了这个房间。
辰安进屋时,南宫明赫已经躺下了。辰安小心翼翼的关上房门,轻声走到床前,生怕将床上熟睡的人吵醒。
辰安坐在脚踏上,想要伸手触碰被褥间安然睡着的人,却在即将靠近时蓦地收回了手。他大概不愿意自己碰他,因为即使是在最亲密的那时候,他都不愿看自己的脸,或者说是不敢看自己。自己的脸让他厌恶,让他恶心,让他愤恨,什么都有,就是没有爱。曾今的眼里只有自己的少年,被自己亲手杀死了......
辰安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南宫明赫床边睡着了,等他再醒来时,床榻上已经空无一人,而自己以一个及其别扭的姿势趴着,身上什么东西也没有搭着。
他伸手摸了摸被褥,冰凉一片,一如他的心。楼上楼下针落可闻,没有任何声响,大概他们已经走了罢。
果然,他只是在利用自己。秋澜来了,自己便也没有了利用价值,所以,他抛下他了。
可是......南宫明赫抹掉脸颊上不知不和挂上的湿润,他才不会这么轻易的被抛下。
辰安猛地站起身,却是腿下一麻,又重重的瘫软了下去。本来就没有恢复的身体,又因为一个姿势久了血液不通,他此时根本站不起来。
他以一种狼狈的姿势趴在地上,颊边还挂着泪痕。
南宫明赫进来就看见这么一幕,好似一条被主人抛弃的小狗可怜兮兮的趴在地上,等待主人的回头——
“还趴着干什么?跟上,所有人就等你了。”
第五十七章 女王
南宫明赫说完转身离开,没人发现他负在身后藏在袖中的手已紧握成了拳。每一次自以为是刺伤辰安的话,却又何尝不是在自己心头上扎上一刀又一刀。
辰安怔愣的望着南宫明赫离去的背影,而后又猛然反应过来抹掉了脸上的湿润利索的站起身连忙跟了上去。
客舍已经恢复得整洁如初,丝毫看不出这里昨日经历的一番鏖战。
红颜军整整齐齐的列队在客舍外,秋澜穿着盔甲站在大门处,眉眼中是掩饰不住的英气与凌厉。她的身后停了一辆六驾马车,琉璃的顶,乌木的车架以及蚕丝制成的帘布。
秋澜一看到南宫明赫的身形就立马迎了上去,“殿下,一切准备妥当,可以出发了。”
南宫明赫扫了一眼秋澜身后,赞许的点了点头,“澜儿有心了。”
“这是属下的份内之事,殿下请。”秋澜抬手做请轻声说道。
南宫明赫迈步走向马车,马车旁早已备好了垫脚的木凳,辰安疾步赶在秋澜之前到了马车旁,躬身抬起手臂。南宫明赫瞥了一眼低眉顺眼的辰安,抿了抿唇还是伸手搭在辰安的手臂上,抬步跨上了木凳。
等南宫明赫进了马车后,辰安转头对秋澜点了点头,而后收了木凳,自己翻身也上了马车。
待驾车的小将在马车前室坐定后,秋澜也跨上了马,振臂一呼,队伍开拔。
辰安自始自终都没有进到马车内,在南宫明赫没有吩咐之前,辰安不敢自作主张的入内伺候。他跪坐在栏板上,与南宫明赫只有一帘之隔,但这帘布之后还有一扇小而精致的雕花木门。是以,自南宫明赫上了马车之后,辰安就没能再看到人。
也不知在栏板上跪了多久,才听到马车内慵懒低哑的声音传来,“辰安,进来。”
辰安闻言,抑制住内心的欣喜,顾不得因跪得太久而酸软的双腿,忍着酸麻推开木门膝行入内。
马车内铺着柔软的地毯,点着宜人的熏香。这马车是用了心思的,行进得十分稳当,宛如屋舍的马车十分舒适,就连马车内壁都镶嵌了绸布,既安适又隔音。南宫明赫坐在软榻上闭目养神,辰安跪在门处不敢随意动作,但一双眼睛从进门后就没有离开过南宫明赫。
只见南宫明赫的喉间上下滑动了两下,辰安会意的膝行至桌案前倒了一杯温茶,而后送到南宫明赫手边,“殿下,您润润喉。”
南宫明赫霍然睁开了紧闭的双眼,锐利的视线冷冷的落在辰安身上。本来平静的茶水,因为南宫明赫的这道视线在水杯里漾起了波澜,一如辰安平静的心湖被南宫明赫用指尖轻轻一点,便泛起涟漪,酥麻陡然袭遍四肢百骸。
辰安垂了垂眸,掩饰住眸中的惊涛骇浪,埋下头将茶杯举过头顶。
南宫明赫意味不明的深深看了辰安一眼,接过辰安举起的茶杯一饮而尽。待辰安把茶杯放好后,南宫明赫对着辰安招了招手,辰安忙不迭的膝行到南宫明赫脚边,仰起头,好似等待主人投喂的犬类。
南宫明赫伸出足尖轻轻的磨蹭着辰安紧束的腰间,而后落在那柔软之处轻轻研磨。
辰安想到了一门之隔驾车的小将以及马车四周环绕的红颜军,身子猛然一僵,带着乞求的视线看向南宫明赫。虽说这马车内的声音外间不一定能听到,但也不是一点也听不见,但凡声音稍大些,外间定能听得一清二楚。
辰安从永安城出发寻南宫明赫时就已经做好了承受一切的准备,但心中尚存的那一丝理智与尊严让他本能的呼吸一顿,他轻唤了一声,“殿下......”语气极尽哀求。
然而南宫明赫淡淡的看着辰安,倾身靠近他耳边,“怎么,你现在要我住手?”感受着男人已经升腾起热度的身躯,以及不可抑制的战栗,“可你的身体,可不是这么说的。”还没怎么样他就已是这样的反应,南宫明赫哼笑了一声,直起身撤回了落在辰安身上的脚,嘴角带着戏谑的笑意望着辰安。
辰安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抓住南宫明赫撤回的脚,他怎么会,怎么可能拒绝这来之不易的亲近。何况外面还有虎视眈眈的秋澜,他不知道他的殿下会不会重新燃起娶妻的心思,会不会......如果能让殿下对这副躯体有所眷恋,哪怕只是一点点,那也是好的。
辰安慢慢的放松了身体,他试探着靠近南宫明赫,将头轻轻搁在他的腿上,“殿下,别停......”
南宫明赫冷笑着勾起辰安的下颚,轻抚着男人的唇瓣,看着他毫不犹豫的张口将自己的指尖含了进去。辰安的脸庞不自觉的泛起微红,眸中波光盈盈,注视着南宫明赫一眼不眨。
南宫明赫搅动手指,注视着辰安明显动情的神态,笑意更深了些许。不论如何,眼前的男人对自己的情意从未有半分虚假,就算是自己极尽的羞辱,他也会情动不已。他爱自己,却又不会爱人,走到这一步非他所愿,却又伤害自己良多,自己如何又能原谅?
辰安看着南宫明赫的若有所思,牙齿轻轻的蹭着他的指尖,隐晦的想要将少年的身心都吸引过来,不让他有半分的失神。
南宫明赫感受到指尖传来的痛感,微微一笑。倾身低头在男人眉间落下轻轻一吻,看着男人脸上毫不掩饰的惊愕与欣喜,心中也松快了几分。
辰安眼底压抑的泪差点夺眶而出,他有多久没吻过自己了,这柔软温热的触感自己有多久没感受过了,这让人怀念的感觉让他想起了曾今。
曾今的相濡以沫、意合情投,到如今的泾渭分明、冷淡防备,其中的酸楚与感慨只有自己知道。
南宫明赫看着辰安渐渐湿润的眼眶,微微皱了皱眉,移开了视线。而后手臂略一用力,将辰安的衣衫一下扯了开来,掌心抚上那光洁的胸、膛。
辰安竭力迎合着,却又压抑着自己的声音,不敢露半分出去让人听见。
长路漫漫,车内的人却没有旅途的无聊与焦躁,反而嫌车程太快,未能尽兴......
到了颜国的都城凤凰,秋澜并没有立即带南宫明赫进王城,只将南宫明赫同辰安安顿在凤凰城里最好的驿舍,让驿丞尽心的伺候着。她没有告知驿丞南宫明赫的身份,毕竟现在南宫楚河还坐在那个位置上,不好大张旗鼓的暴露南宫明赫,不然南宫明赫就白白假死一场了。
秋澜亲自将人安顿在驿舍,还留了一队红颜军保护南宫明赫的安全,驿丞自然知道入住的是贵人,不用知道身份,尽心竭力的伺候就是。
秋澜走后,南宫明赫斜倚在驿舍上房的软榻上,垂在软榻上的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敲击着床沿,一声声的击在了辰安的身上。
南宫明赫懒懒的抬眼看向恭敬侍立在一旁的辰安,过了这么久才想起来问辰安一句,“你是如何瞒过南宫楚河出来?竟没引起他怀疑。”
“雍国太后千秋,南宫楚河让属下去参礼。”辰安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封文书躬身呈给南宫明赫,“这是南宫楚河写给雍国太后的亲笔信,他让属下必定要亲手交给那雍国太后。”
南宫明赫并没有伸手接过辰安手里的文书,任他保持着躬身的姿势,冷眼看着辰安,“若是我不问,你是不是还不打算说了?眼看就要到寿辰,你准备何时动身?嗯?”
“想来除了你还有另一队护送贺礼的使臣,算着时日,他们大概也快到雍国都城,若是到了你们约定的时间你还没出现,他们会怎么样?会怎么想?怎么猜测?”
“呃……”,辰安闷哼了一声,他被南宫明赫猝不及防的踹倒在地,南宫明赫站起身赤脚走在地毯上,一步步的靠近摔坐在地上的辰安。南宫明赫走到辰安身侧,抬脚踩在辰安的胸膛上,狠狠的一使劲儿,将没有任何反抗之意的辰安一下踩在了地上。
南宫明赫缓缓弯身,沉声说道:“你想让南宫楚河发现我还活着?”
“属下没有,殿下,属下只是......”
“够了!”辰安还没说完就被南宫明赫出声打断,“你以为我还会像从前那般相信你?嗯?”
“辰安,你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辰安摇头,“没有了......”
南宫明赫冷笑着直起身,狠狠的在辰安身上踩了一脚后才迈步走回软榻。南宫明赫一手撑着膝盖,一手对着辰安勾了勾,“把文书拿来。”
辰安利落的捡回方才被抛出去的文书,膝行到南宫明赫身前递上。
南宫明赫看完后,冷哼了一声,而后当着辰安的面将文书撕毁。辰安见状,动了动嘴唇,但终究没有出声。
“见过女王后,立即启程去雍国。”南宫明赫扬了已成废纸的文书,吩咐道。
“是,殿下。”不论南宫明赫有什么打算,辰安都会一跟到底。所以他不去问,只管听吩咐就是。不过就算是他问了,南宫明赫就会说吗?不会的,如今不比从前,他们也不再是从前的他们......
南宫明赫在驿舍里歇了两日,秋澜就带人来迎南宫明赫入王城。
颜国的王城当然比不得永安城里的皇城,但也有另一番独特的景致。
红墙灰瓦,方方正正,没有亭台楼阁,山水湖泊,给人以一种粗犷之感。
“明赫殿下。”颜国女王关山月对着南宫明赫点了点头,南宫明赫亦回道,“女王殿下。”只是南宫明赫对着关山月拱了拱手。虽说以他们俩的身份,不存在谁对谁见你的规矩。但在颜国,关山月是主,南宫明赫是客,他行个简单的礼节是应该的。
抛开这些不谈,至少关山月也算得上是长辈,应受南宫明赫这礼。所以南宫明赫对她拱手,她也没躲。
“坐。”关山月坐在上首伸手指向一侧的锦杌对着南宫明赫说道。
南宫明赫坐下后,关山月挥退伺候的侍从,扫了眼南宫明赫身后站着的辰安,对南宫明赫说道:“本王想同殿下单独谈一谈,还望殿下行个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