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像我死去的前男友—— by渐却
渐却  发于:2024年02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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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柏沉没放手,他视线一转,看到了戚晚星手背上的签名和电话号码,瞳孔蓦地收缩。
“你去见苏梧桐了?”
他甚至忘记隐藏他现在这个身份不该认识苏梧桐。
戚晚星只是不断挣扎:
“放手!舒柏沉!你放手!”
舒柏沉的手越攥越紧,他摘下戚晚星压得极低的鸭舌帽,看到他湿漉漉的头发,凌乱的衣襟和泛着红的眼尾。
戚晚星总是红润丰泽的唇此时苍白一片,下唇遍布几个咬痕,那是他生气时自己咬的。
舒柏沉黑眸里深藏的阴鸷慢慢浮现,他声音冷如寒冰:
“苏梧桐对你做什么了?”
戚晚星倔强地别开头,不想回答。
舒柏沉皱眉:
“戚晚星——”
“舒柏沉!我怎么样,跟你没关系!”戚晚星打断了舒柏沉的话。
他猛地转头与舒柏沉对视,星子般的双眸里盛满了怒火和压抑不住的委屈。
酒店门口来往的人不少,他们两个人已经引起了一些路人的注意。
戚晚星的声音小了许多,他几乎有些祈求地说:
“舒柏沉,放手……让我离开这里……”
舒柏沉蓦地松开了手。
戚晚星也顾不上舒柏沉手里的鸭舌帽,转身往外跑,很快逃离了这里。
舒柏沉捏紧戚晚星的鸭舌帽,转头看向酒店里面,眸中滔天的恨意汹涌,又一点点地压抑消失。
戚晚星一路奔跑,跑累了又走,就这么一路跑跑走走地回到出租屋。
他筋疲力尽,满头大汗地倒在床上,心情好歹平复不少,理智也渐渐回笼。
戚晚星想,不过是被苏梧桐在手上签个名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舒柏沉满是关切的双眸闪现,戚晚星蜷缩起来,喃喃道:
“舒柏沉……苏眠夏……”
“苏眠夏……”
忍了一路的泪水终于落下,一滴滴没入被子里消失不见。
戚晚星捂住嘴巴,哭得一点声音都没有,哭累了就这么睡着了。
等他醒来,天已经黑了。
手机上全是未读消息,大多数来自诺尔。
诺尔:晚星,开下门。
诺尔:晚星,你在家吗?
诺尔:晚星,接电话呀。
诺尔:晚星,我把东西放在你门口了。
诺尔:晚星,记得吃饭哦。
戚晚星一条条翻看,没有来自舒柏沉的。
但诺尔跟他也没有熟悉到会这么关心他的地步。
他家门口堆着一堆东西,吃的、喝的、玩的,还有专门用来消除签字笔痕迹的药水。
戚晚星指尖戳着屏幕,慢吞吞地打字:
诺尔,是舒柏沉让你这么做的吗?
对面显示正在输入中,却过了许久才回复。
诺尔:是。
诺尔:舒不让我告诉你,你可别说我说了。
戚晚星抿了抿唇角,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红着眼睛笑了起来。
他又问:舒柏沉呢?在宿舍吗?
诺尔:不在啊,白天出去到现在也没回来。
戚晚星皱眉,想到在酒店门口和舒柏沉分别时他那双黑沉沉的双眸,心里不安起来。
他给舒柏沉发短信:
你在哪里?
舒柏沉照就不回。
戚晚星从床上爬起来,又在屋里不断踱步。
晴朗的天空在夜里突然炸响几声闷雷,豆大的雨滴噼里啪啦地落下来。
之前连日的阴天下雨,在今夜的又一场大雨里,戚晚星住的顶楼终于漏雨了。
雨水顺着棚顶角落汇聚,一滴滴砸到桌子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
戚晚星看着不断下落的雨滴有些走神,仿佛看到了那天顺着苏眠夏指尖不断滴落的血水。
也是如这雨滴一般,一滴接着一滴,“啪嗒啪嗒”的落个不停,仿佛不把全身的血液流光就不罢休。
雨夜里。
一辆车极速驶过积满水的路面,转弯开进小路,车内隐隐传来巨大的音乐声。
这条小路黑暗、无人,很适合发生一些不为人知的事。

第22章 早安
戚晚星的出现让苏梧桐觉得惊艳,他家背景雄厚,自己又当了网红,这几年睡过各种各样的男男女女,已经好久没有这种一见到就心猿意马的感觉。
王北很能干,给苏梧桐找了不少人陪他,可惜没有一个长得像戚晚星,苏梧桐因此发了一通脾气,但又因兴致起来了,也没有拒绝。
这里是苏梧桐常来的娱乐场所,会员制的,苏梧桐出来鬼混基本都在这。
他享受地躺在一排大腿上,喝着喂到嘴边的酒,包厢内的音乐震耳欲聋,外面的大雨声半点听不到。
听到了他也不在乎,他今晚压根没想回家。
他喝得醉生梦死,突然接到了他父亲苏建业的电话。
苏建业在电话里怒吼,让他赶紧滚回家,不要在外面鬼混。
苏梧桐挂断电话后脸色阴沉,又不敢不听苏建业的话,只能给王北打电话让他来接,可大半夜的王北电话早就关机了。
苏梧桐伸手抓起几块冰块搓凉手心,又用手搓了搓脸,醉意消退不少,本想着叫别人来接他,却突然起了飙车的兴致。
他起身往外走,随手将几块冰块塞进身后一人的衣领里,听着身后那人一声娇呼,大笑出声。
苏梧桐长相英俊,但此时在暧昧的灯光下,他唇边的笑却让他显得无耻又龌龊。
他挥开要跟上来的男男女女,自己走去停车场。
车子离开停车场的时候,苏梧桐才注意到外面正下着大雨。
他醉意上头,只想着飙车纾解,打开雨刷器就冲上了路,根本不在乎。
从娱乐场所到苏家别墅有一条人烟稀少的小路,那条路不是没有监控,但他作为苏家唯一的儿子,自然可以让那条路在某个时刻监控失灵。
苏梧桐打了个电话,随口说了几句,便转弯开进了那条已经“监控失灵”的小路。
他打开了节奏强烈的音乐,开到最大声,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随着音乐来回摇摆,身体也跟着晃动,脚下用力踩下油门。
正是心情放松的时候,这条他已经打点好的小路上只有他一辆车,苏梧桐跟着音乐喊了几嗓子,眼眸中的得意越来越浓,又神经病一般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权力啊、金钱啊,这些都太好了!”
“现在苏家的儿子只有我!等老头子死了,这一切都是我的!”
“苏眠夏啊苏眠夏,你也只能在地下当个冤死鬼了!”
正当苏梧桐乱吼乱叫的时候,前方骤然亮起刺眼的远光灯。
雨夜里的能见度本就低,他先前根本没注意到前方迎面开来一辆车,这辆车如幽灵般靠近,在距离他不远处突然打开了远光灯。
苏梧桐眼前刹那一片晃眼,什么都看不见了。
他下意识地抬手挡着眼睛,眯起双眼努力看过去。
等看清的时候,那辆车已经马上要撞上他了。
“草——”苏梧桐大骂,手心起了一片冷汗,他猛地打着方向盘转弯。
迎面开来的车半点没想闪躲,直直地撞了过来。
苏梧桐的车速快,车轮在积满水的路面打滑,虽然错开了撞过来的车,却直直撞向道边的大树。
“嘭——”
一声巨响,苏梧桐的车头冒烟,停在了大树前,车前盖被撞得凹进去一块。
他没带安全带,撞了满头满脸的血,车灯撞坏了,不停闪烁。
那辆直奔着苏梧桐撞过来的车稳稳停在一旁,车灯已经关上,驾驶座的门打开,一个高大的男人穿着黑色的带帽雨衣走了出来。
他面容隐藏在黑暗中,雨滴噼里啪啦地砸在雨衣上,隐隐有铁器刮过地面的刺耳声音响起。
苏梧桐头疼欲裂,他眼睛里进满血水,视野也变得一片血红,借着不断闪烁的车灯,勉强看到黑暗中有一个高大的身影走来。
那人走得不疾不徐,一身雨衣也是黑色的,雨衣直到小腿,衣袖下露出一双洁白的手套。
他手里好像拎着什么又长又沉的东西,一路刮在地面上,声音透过雨帘传进苏梧桐的耳中。
苏梧桐心脏急跳,借着闪烁的车灯看到了那东西的全貌——一根长长的、闪着寒光的铁锤,锤头沉重又巨大,拖在地面上,发出刺耳的响声。
恐惧瞬间席卷全身,苏梧桐撞得狠,双腿动弹不得,只能用尽力气抬手把车门锁上。
他眼睁睁地看着高大的黑影拎着铁锤走到车门旁边。
“嘎达。”是车门把手被掰动的声音。
车门锁了,外面的人没打开。
苏梧桐呼吸急促,鼻间满是自己身上的血腥气,他慌乱地摸出手机,却发现手机屏幕已经撞坏了,虽然能点亮,但是怎么按都没反应。
“动啊!动一下啊!”苏梧桐恐惧又急切地叫唤着。
“咔拉——”铁锤刮着地面的声音从苏梧桐耳边划过。
外面的人离开了驾驶座旁,走向了后方。
苏梧桐努力回头看,手上带着血迹,还不断按着碎裂的手机屏幕。
他瞠大眼睛,看着外面的人举起铁锤。
“咣——”
一声接着一声的敲打声,质量昂贵的车玻璃在铁锤的敲打下很快遍布蜘蛛网般的纹路,伴随着一声几乎击穿苏梧桐最后一丝理智的“哗啦”声,车玻璃碎了。
车门被打开,那人弯腰进后车座翻找着什么。
苏梧桐眼前一片血色弥漫。
碎了屏的手机在慌乱中从他手里掉落,掉进车座下面,他想弯腰,动一下肋骨就锥心地疼。
苏梧桐眼睛瞪得很大,极度的恐惧让他大脑停摆,什么都思考不了。
他隐约看到那个人拎着一个笼子,突然转身离开。
笼子很小,一片橘色的绒毛从缝隙里挤出来一点。
那是……猫?
好像是他让人新抓来的一只橘猫,被喂了安眠药忘在车子里。
苏梧桐钝涩的大脑只想到这些,他看着那高大的黑影转身离开,绝望的心涌出惊喜,他爬出车子,他的腿可能断了一条,肋骨也断了几根,只能在雨夜湿泞的道路上连滚带爬地逃窜。
“救命!救命啊!有没有人!救命啊——”
他一边逃一边大喊呼救,没逃多远就摔倒在地,雨水和血水糊了满脸,眼睛刺痛得睁不开,却仍努力瞪大眼睛,惊恐地回头张望。
“咔拉——”铁锤刮在地面的声音由远及近。
苏梧桐昂贵的衣服早已狼狈不堪,他转身在地上爬行着,姿态可笑又丑陋。
“啪嗒啪嗒”,是脚步踩在雨水里的声音。
一道高大的黑影站在他的面前,苏梧桐浑身剧烈颤抖,他抬头,除了漆黑的轮廓外什么都看不清。
“你、你是谁?为什么要杀我?你是不是想要钱?我有钱!我有很多钱!你放了我!只要放了我,我能给你用不完的钱……”苏梧桐哭喊着求饶。
“呵。”一声冷笑隐在雨幕中。
黑影弯腰,戴着白手套的手用力抓住苏梧桐的头发,拖着他的身体,转身往车子的方向走。
苏梧桐不断挣扎、喊叫,头皮疼到像被剥离下来,仍旧挣脱不开。
铁锤就在他旁边,划过地面的声音响在耳边,像是为他即将迎来的死亡喝彩。
黑影将苏梧桐扔到撞烂的车旁,拎着铁锤静静地站在他面前,像在思考从哪个角度砸烂他的头。
苏梧桐双手抱头,蜷缩在地上,仍在乱七八糟地求饶,一口一个“我有钱”。
一声闷雷劈亮半边天空,照亮了黑影雨衣兜帽下隐藏的脸。
深刻的五官,嘴角下压的薄唇,如刀锋般的鼻梁和一双黑沉沉的双眸。
舒柏沉。
他白日里梳到脑后的碎发已经散落到眉眼边,却半点遮不住他黑眸里深入骨髓的恨意。
苏心兰,苏心兰的父母,这些苏眠夏未见过面的亲人,最后包括他自己。
他们的死亡都不简单。
舒柏沉握着铁锤的手缓缓收紧,月光下,朦胧的雨幕中,他一点点举高铁锤。
“叮咚。”一声短促的手机提示音响起。
这声音本该淹没在雨声中,却在这一刻突兀的传入舒柏沉的耳中。
他垂眸看着缩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苏梧桐,长睫遮挡下的黑眸闪过一抹微光。
停滞在空中的铁锤最终重重砸下,伴随着一声巨响,苏梧桐彻底吓晕过去,在他旁边的车身被铁锤砸得凹陷进去一大片。
雨还在下。
舒柏沉却已经转身离开。
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雨水瞬间落满屏幕,将上面的字体扭曲放大。
舒柏沉点开短信,屏幕上静静地躺着两个字。
戚晚星:晚安。
他收起手机,脱下雨衣扔到后座,将车开上了山。
车子停在山顶,舒柏沉将一旁笼子里的大橘猫抱出来放在腿上,检查它的身体。
大橘猫被抓过来后总是被喂安眠药,其间也没吃什么东西,饿得狠了,浑身软绵绵地没什么力气。
它明明被人抓走了,遭了一番罪,却仍旧傻乎乎地信任人类。
舒柏沉轻轻抚摸大橘猫的脑袋,大橘猫抬了抬眼皮,有气无力的“喵”了一声。
舒柏沉从一旁拿出准备好的猫粮和水,喂给大橘猫,大橘猫立刻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一人一猫在车里静静地待了一个晚上。
雨水伴随着升起的朝阳越来越小,最终停下。
晨光微熹,舒柏沉下车,看着远处升起的太阳,拿出手机给戚晚星发了一条短信。
戚晚星担忧了一夜,最后蜷缩在床边睡着了。
他的手放在脸颊旁边,还松松地捏着手机。
阳光一点点照亮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漏雨的墙角放着一个水盆,里面接满了雨水。
雨水放置一夜,泥沙沉淀,水面一片清澈。
戚晚星脸颊旁边的手机屏幕亮起。
一条短信弹了出来。
舒柏沉:。

朝阳大亮之前,舒柏沉带着大橘猫回到留学生宿舍。
诺尔本来睡得很熟,突然感觉到脸上毛茸茸、热乎乎的,一睁眼就看到一个橘色的毛绒大屁股。
他茫然了半晌,爬起来,看到舒柏沉已经走进了浴室。
诺尔转头,和坐在他床上的大橘猫大眼瞪小眼,没忍住伸手揉了揉大橘猫的脑袋。
大橘猫刚刚吃饱喝足,诺尔碰了一下它的脑袋,它就已经躺平在诺尔床上,一翻身两条后腿敞开,露出软乎乎圆鼓鼓的肚皮。
诺尔顿了顿,有些惊讶:
“流浪猫还这么亲人吗?”
等舒柏沉出来时,大橘猫已经坐在诺尔的怀里了。
诺尔撸猫撸得有些上头,但没忘记正事。
他看向舒柏沉,正色道:
“你出手了?”
舒柏沉语气淡淡:
“嗯。”
他头发还湿着,脖子上挂着毛巾,转身坐到书桌前打开电脑,指尖快速敲击起键盘。
诺尔碧绿色的眸色渐深,他又问:
“你杀人了?”
“没有。”舒柏沉回答得很快。
诺尔本来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此时听到意料之外的答案,有些惊讶,他问:
“你改变主意了吗?”
舒柏沉敲击键盘的手指停顿,宿舍里有些沉默。
过了许久,舒柏沉终于回答,声音照旧冷淡,仿佛决定的是一件无关痛痒的小事。
“没有。”
两个没有,让诺尔神情复杂,他看着舒柏沉的后背,呼出一口气,搂住大橘猫,转头又倒在床上睡回笼觉去了。
在诺尔和戚晚星都在睡梦中时,马路上淋了几个小时雨的苏梧桐咳嗽几声,睁开了眼睛。
他浑身疼得像被碾碎一般,醒来后许久,僵硬的大脑才回想起昨夜的事。
他来回转头,看到旁边车上一道深深的凹痕,仍旧心有余悸。
周围只有他一人,恐惧渐渐褪去,随之而来的是冲顶的愤怒。
苏梧桐大喊大叫,挣扎着爬到车门边,伸手在车座下翻找手机,一边找一边咒骂:
“你给我等着,我一定要了你的命,我要让你生不如死!杂种!傻逼!”
一个又一个污秽的字词从他口中爆出,苏梧桐翻到手机,使劲戳着屏幕,手机干脆按不亮了。
他暴躁地把手机狠狠摔了出去,在空无一人的马路上躺在地上撒泼,浑身沾满了干涸的污泥,头脸也一片脏污,像个泥潭里出来的野人。
远处突然传来汽车行驶的声音,苏梧桐一愣,以为是苏建业派人来找他了,立刻大喊大叫起来:
“来人啊!我在这里!”
“来人啊!”
几辆车渐渐映入眼帘,苏梧桐面露狂喜,看着那几辆车停在他旁边,随即几个扛着摄像机、拿着话筒的记者从车里钻了出来。
苏梧桐面色一僵,眨眼间就被一群记者围得水泄不通。
一名记者的话筒几乎怼到苏梧桐嘴里,他们对苏梧桐的狼狈和伤势毫不关心,只是连珠炮弹般扔出一个又一个问题。
“梧桐树下,你是醉驾出车祸了吗?”
“听说你经常醉驾飙车,对吗?”
“你是买通了这条路的监控吗?”
“你这么做你的粉丝知道吗?”
一个又一个尖锐的问题刺入苏梧桐耳中,记者手中的长枪短炮怼到他面前,快门声不绝于耳,闪光灯一下接着一下闪着他的眼睛,让他心中的暴躁和愤怒攀升到了顶点。
苏梧桐挥手打开一名记者递到面前的话筒,又扯过另一个话筒扔向人群,在记者们的惊呼声中不顾形象地破口大骂:
“滚啊!滚开啊!没看见我受伤了吗?给我叫救护车!救护车!”
“我没酒驾,有人要杀我!有人要害我!”
“你们瞎了吗?看不见有人要害我吗?”
“谁给你的胆子敢这么跟我说话?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是苏家唯一的儿子!我是苏家的继承人!”
“我老子是苏建业!你给我等着!不许拍!都给我关上!删了!删了!”
他双手胡乱挥舞着,一边动一边疼得龇牙咧嘴,面色狰狞地看着那些记者,浑身丑态。
记者们非但没有停下,反而更快地按下快门。
突然,记者里的一人捏住鼻子,大声叫道:
“好臭!骚哄哄的,什么味?”
紧接着又有记者捏住鼻子惊呼,他们彼此对视,又一起看向苏梧桐。
话筒再次怼到苏梧桐面前,摄像机记录下苏梧桐的每一个丑态,画面里放大了苏梧桐的裤子。
有记者问:
“苏梧桐,你是尿裤子了吗?”
“是吓尿的吗?”
苏梧桐被闪光灯晃得双眼泛白,他头疼欲裂,眼瞳上翻即将再次晕厥。
这几年他当了网红,哪一次不是光鲜亮丽地出现在媒体面前,什么时候这么狼狈过,这样的场面他根本没有遇到过,除了无能狂怒外,根本不知道怎么应对。
苏梧桐一连抽气,过度的愤怒和刺激让他的呼吸神经质般抽噎。
他眼前一片白光,突然觉得这场面似曾相识,就在两年前,只是当时的主角并不是他。
两年前,溪河县,小洋楼前。
同样聚集着这么多的媒体记者,他们高举着手里的长枪短炮,闪光灯几乎照亮了半边天空。
一个接着一个问题响在耳边,他跪在自己母亲的尸体前涕泗横流,博得了无数同情。
他一声接着一声地控诉:
“苏眠夏是杀人犯!苏眠夏杀了我妈妈!苏眠夏虐杀了妈妈的小狗!”
画面扭曲,记忆里的那些媒体跟着他一起起舞,他们高唱着:
“苏眠夏是杀人犯!”
苏梧桐紧紧抓着自己的头发,他蜷缩在地上,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抬头,冲着怼到面前的话筒辩解:
“不是我!不是我!是苏眠夏!是苏眠夏干的!”
“是苏眠夏酒驾飙车,全都是苏眠夏!”
“你们去找他啊!”
对,就是这样,苏梧桐看着一时沉默的记者们。
只要把一切事情都推到苏眠夏身上就好了。
记者们面面相觑,看着苏梧桐的眼神像看一个傻子。
他们交头接耳:
“苏眠夏是谁?”
“苏梧桐是不是疯了?”
“他酒劲没过去吧?”
“这是喝了多少,能醉成这样?”
记者们到达后的半个小时,警车和救护车也到了。
苏梧桐被送进了医院,路上做了酒精检测,检测结果酒精含量超标,落实他酒驾的事实。
这件事迅速出现在各大媒体,又很快变成词条出现在微博上,热度从底端一路飙升,苏梧桐高清无-码、充满丑态的视频也出现在了各个微信群里,大量传播。
戚晚星心里一直记挂着舒柏沉,又因为他这一天心情大起大落,竟陷入梦魇,睡到日上三竿才醒。
他意识刚刚苏醒,眼睛还没彻底睁开,就抓起手机,看到舒柏沉发过来的短信。
短短两个字:
戚晚星悬空的心终于落到胸膛里,像被掐住的脖子也能顺畅地呼出一口气。
他立刻给舒柏沉打电话,长长的拨通声传入耳中,戚晚星又觉得自己莽撞。
舒柏沉大约是不会接他电话的。
正当他准备挂断电话时,耳边拨通的“嘟嘟”声消失,舒柏沉接起了电话。
戚晚星愣住,他本来想说很多,想问很多,可话到嘴边,最终只变成了两个字:
“早安。”
对面传来低沉好听的声音:
“早安。”
之后是长久的沉默,戚晚星将手机紧紧贴着耳朵,隐约听到了舒柏沉的呼吸声。
他不知道说什么,又舍不得挂断电话。
这样的沉默持续着,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直到戚晚星的手机发烫,对面才传来声音。
舒柏沉说:
“再见。”
戚晚星心脏一颤,轻声回道:
“再见。”
随即对面挂断了电话。
戚晚星放下手机,抿紧唇角,压抑着唇边的笑意。
“再见”在词典里的意思是希望能够再次见面。
他们还能再次见面的,戚晚星想。
舒柏沉是活着的,有呼吸、有心跳,不再是一捧埋在土地里,触不到、摸不着的灰。
心中有了期待,戚晚星的精神好了许多。
他下拉通知栏,看到一连串的微博推送消息。
早上九点,网红梧桐树下的消息开始发酵,临近中午,微博已经有好几条是关于梧桐树下的。
#梧桐树下酒驾飙车#
#梧桐树下出车祸#
#梧桐树下是苏家的儿子#
#苏氏集团#
里面有很多视频,评论、转发早就爆了,戚晚星一条条点进去看,越看越心惊。
直觉告诉他这件事跟舒柏沉有关。
他下意识地想要询问舒柏沉。
打开短信界面,戚晚星又停下。
他要怎么问?舒柏沉连自己是苏眠夏都不肯承认。
戚晚星又放下手机,揉了揉脸,转身冲进浴室。
下午,戚晚星站到了舒柏沉的教室门口。
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来这里了。
这次舒柏沉和诺尔坐到了靠窗的后排,人群挡着,戚晚星站在后门一时没看到。
还是诺尔招呼他,他才注意到。
戚晚星扬起笑脸走过去,突然看到诺尔旁边钻出一个脑袋,一头浅粉色头发的青年和诺尔一起看过来。
工商系。
GAY。
胃口大。
戚晚星之前在校论坛帖子上看到的词汇一个又一个蹦出来,他脚步慢了下来。
宋可看到戚晚星,和诺尔一起露出大大的笑容,冲他招了招手,仿佛很熟稔的样子。
但他那双戴着浅色美瞳的眼眸中,满是敌意。

戚晚星微微皱眉,还是走了过去。
前几次他来舒柏沉的教室,舒柏沉总是看着电脑屏幕敲击键盘,看都不看他一眼,这次舒柏沉好像没带笔记本电脑过来,桌上放着一本书,侧头看了过来。
戚晚星垂眸,和舒柏沉深黑的双眸对上就再也移不开。
苏梧桐的事情是你做的吗?
戚晚星心想,他从舒柏沉的双眸里看不出任何波澜。
他走过去,在舒柏沉的注视下坐在他旁边,舒柏沉什么都没说,只是又移开视线,看着面前的书。
诺尔和舒柏沉挨着坐,宋可坐在诺尔的左边,戚晚星此时坐在舒柏沉的右边,距离上课还有几分钟,前排好多同学都不停回头看。
宋可也算是工商系的知名人物,戚晚星之前来一起上过几堂课都没太引起关注,宋可一来就变成了校论坛里的Hot贴,戚晚星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滋味。
“嗨,你好呀。”宋可歪过头来和戚晚星打招呼。
他们两个人中间隔着诺尔和舒柏沉,诺尔为了方便宋可说话,身体往后靠,舒柏沉却单手撑着下颌,低头看书,挡住了宋可。
戚晚星身体前倾,看向宋可,点了下头:
“你好。”
宋可眼眸中的敌意已经消失,仿佛刚才只是戚晚星的错觉。
“我叫宋可,工商系的,你呢?我之前没见过你。”宋可说道。
“戚晚星,新闻系的。”戚晚星说。
“哦~”宋可拉长音调,突然伸手过来。
“很高兴认识你,看来以后我们要经常见面呢。”
戚晚星看到宋可伸手,下意识地伸手想回握,倒是忽略了宋可说的话。
他的手从桌子上伸过去,在即将路过舒柏沉的时候突然被挡了下来。
舒柏沉仍旧单手撑着下颌,另一只手却捏着书页翻过,书页夹在他的指尖竖起来,将宋可和戚晚星即将碰触到的手隔挡在两边。
戚晚星的指尖碰到了舒柏沉的手背,感受到手套微微粗糙的质感,带着些许体温,让他愣了一下。
另一边宋可也愣住了,他的手直接戳到了书页上,发出“哗啦”的声响,差点戳破书页,让他有点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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