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晚星想在18岁跟邻家哥哥苏眠夏告白,却在18岁高考结束当天目睹了苏眠夏的死亡。
他的初恋,结束在苏眠夏墓碑前,落在黑白照片上冰凉的吻。
苏眠夏死后,戚晚星有了一个秘密,他仍旧会收到来自苏眠夏的邮件。
所有人都知道苏眠夏死了,只有戚晚星坚信他还活着。
直到戚晚星大二时学校来了一名交换生,交换生舒柏沉冷漠疏离,哪怕帅得人神共愤依旧让人不敢接近,却唯独对戚晚星另眼相待。
从此舒柏沉身边多了一个黏人精。
黏人精戚晚星百般试探,舒柏沉始终不承认他是苏眠夏,戚晚星只能另辟蹊径。
他抚着舒柏沉的眉眼,满眼都是回忆:
“你很像他。”
“像谁?”舒柏沉声音冰冷。
“我前男友。”
舒柏沉气笑了。
“戚晚星,你把我当替代品?”
戚晚星眼神幽幽,看着舒柏沉又像透过他看其他人。
“他死了。”
舒柏沉:我以为他知道我是谁,原来他只是把我当替代品。
戚晚星:我装的:)。
攻重生 伪替身 双向暗恋
内容标签:重生 校园 正剧 美强惨 HE 救赎
搜索关键字:主角:戚晚星 ┃ 配角:舒柏沉(苏眠夏)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攻重生 伪替身 双向暗恋
立意:为爱,为梦想,为每一天的阳光努力生活。
第1章 死亡
6月初的天气已经开始闷热,窗外蝉声嘶噪,收卷铃声响起,室内开始嘈杂,细碎的说话声盖过了蝉鸣。
戚晚星看着监考老师收走他的试卷,那代表他的高中时光彻底结束。
他跟着人流往外走,站在楼下看着考场外密集的人群,有些恍惚。
一个个考生飞奔出去,或欢乐或沮丧,很快被父母家人围拢在中间关心。
戚晚星没有人等,他独自穿过人群,往一旁的小路走去。
心中的恍惚渐渐被雀跃替代,他加快步伐,小跑起来。
他成年了,高考也结束了,他可以去向喜欢的人告白了!
“我喜欢你”四个字不知被他放在舌尖反复了多少次,这次终于能说出口。
戚晚星挤过长满高草的羊肠小路,草叶打过他的小腿,草屑在脚踝洁白袜子上留下一抹绿痕。
前方小洋楼的轮廓已经出现,黄昏下屋顶隐隐泛着荧黄。
一旁大道上突然飞驰过几辆警车和救护车,两种警铃声交错着从戚晚星身边呼啸而过。
戚晚星侧头,看着警车和救护车驶去的方向,眉头皱起,加快步伐。
密集锋利的草叶划破他的皮肤,小腿留下几处斑驳的伤痕。
拨开面前最后一片高草,戚晚星终于站在了小洋楼前,却被一群人隔在外面。
总是孤寂安静的小洋楼今天格外热闹,门口停满了警车和救护车,附近的住户几乎都挤在这里,还有一些普通车辆停在不远处,一群记者拿着话筒、扛着摄像机往里面挤。
警察拉起警戒线,有医护人员抬出一副盖着白布的担架,白布下是一个人的轮廓。
戚晚星心跳加快,他往前挤了挤,被人群推搡着,又立刻转身,往小洋楼后面跑。
小洋楼后面遍布树木杂草,地上没有下脚的地方。
戚晚星毫不犹豫地钻进草丛,攀上粗糙的树干爬了上去。
二层的小洋楼,从大树跳进二楼的窗户并不难。
二楼的窗户开着一半,戚晚星探身钻进去,小心翼翼地穿过走廊,走向尽头。
走廊铺着的地毯被人踩得歪七扭八,上面满是脚印。
戚晚星顺着地毯,站到最后一间房前。
房门半掩,里面一片安静。
戚晚星心慌起来,他伸出手,轻轻推了下房门。
“吱呀——”
房门慢慢敞开,戚晚星终于看到了他喜欢的人。
苏眠夏靠墙站立,一手扶着纯黑的盘蛇手杖,双眼睁着,直勾勾地看向门口。
他常用的轮椅倒在一旁,桌案上的书掉在地上,洁白的书页染红了半边。
“嘀嗒、嘀嗒——”
鲜红的血液顺着苏眠夏扶着手杖的指尖滴落,一滴滴砸在地上,蜿蜒出大片血泊。
一把刀插在苏眠夏的胸口,血液正从匕首边缘不断流出。
苏眠夏死了,站着死的,到死都睁着眼睛狠狠看向门口。
那双冷冽的眸子失去生机,只余一片死寂的黑。
戚晚星僵硬在原地,连呼吸都忘记了。
他喜欢的人死了,死在他的面前。
身后传来脚步声,有人按住戚晚星的肩膀,一把将他拽了出去。
“喂!你是谁?怎么进来的?进来干什么?”
戚晚星被拉扯着肩膀、手臂,整个人木木的,耳边除了嗡鸣什么都听不见。
他被人拽下楼,推出大门,眼前蓦地出现密密麻麻的人群。
无数摄像头对着他,闪光灯不断,晃得戚晚星眼前发白,视野模糊。
“妈——妈——你醒醒啊!妈——”
一声凄厉的哭喊刺破空间,穿进戚晚星耳中。
戚晚星回魂般看过去,只见两个人正扑在担架旁哭喊。
一个少年、一个中年男人。
少年哭得涕泗横流,双手紧紧抓着担架,似乎不愿意相信眼前的人死了。
中年男人跪在旁边,嘴唇颤抖,一声又一声地叫着:
“霞妍——霞妍——”
他哭着,眼神一厉,带着恨意看向小洋楼,大吼道:
“白眼狼!是那个白眼狼!”
旁边的少年也充满恨意地看过去,又看向四周,冲几名警察大喊:
“是我哥!是我哥杀了我妈!他一向恨我们!是他!是他!他杀了我妈又畏罪自杀!”
戚晚星认识这两个人,一个是苏眠夏的父亲,一个是苏眠夏同父异母的弟弟,而躺在担架上的女人,是苏眠夏的后妈。
他们在说,苏眠夏杀了自己的后妈。
又有几名警察抬着什么东西从小洋楼出来,那东西血淋淋的,白色的绒毛连皮一起剥下,沾满血污堆积在一边,隐约能看出狗的轮廓。
少年见此又大叫起来:
“是白白!是白白!是我妈养的狗!我哥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
中年男人见此,双手不断捶打自己,又开始向面前的担架磕头:
“霞妍!霞妍!是我对不起你!你早就说过苏眠夏不是好东西,是我不相信!害你被他杀死!是我对不起你啊!”
人声鼎沸,伴随着草丛里的蝉鸣,戚晚星开始头疼,脑袋要裂开一般。
他隐隐约约听到人群里的议论声,夹杂着苏眠夏的名字,如钢针般一根根刺入他的大脑。
“造孽啊,听说是儿子下毒杀了后妈,自己害怕,又畏罪自杀了!”
“这家人我知道,平时就一个病秧子和一个打扫做饭的婆子住,那病秧子一般不出门,我偶然见过一次,眼睛看人时黑漆漆的,也不会笑,一看就是杀人犯的样!”
“我也见过!听说从市里来的,高傲的不得了!”
“这杀人犯叫啥来着?”
“姓苏,好像叫……苏眠夏!对,苏眠夏!”
“是啊是啊,杀人犯苏眠夏!”
“畏罪自杀的苏眠夏!”
“不是……”戚晚星嘴唇微动,辩解道。
可周遭人声太大,没人听清他说什么。
“不是!不是!不是!”戚晚星推开身边的人,冲向中年男人和少年。
“苏眠夏不是杀人犯!”戚晚星大喊着抓住少年的衣领。
少年眼中还带着泪,被突然窜出来的戚晚星吓了一跳。
几个警察瞬间跑过来扯开戚晚星,戚晚星挣扎着,很快被按倒在地,头被压在泥土上,脸颊蹭破了皮,他却感觉不到疼。
他仍不断挣扎,声嘶力竭地大喊:
“苏眠夏不是杀人犯!苏眠夏更不会自杀!那只狗也不是苏眠夏杀的!”
他被死死按着,除了喊叫什么都做不了。
很快,戚晚星的嗓子哑了,他再也喊不出来,却仍旧哑声重复:
“苏眠夏不是杀人犯……”
他不知被按在地上多久,直到一个女人走到他面前。
压在身上的力道消失了,戚晚星刚站起来,立刻挨了一巴掌。
瘦小疲惫的女人站在戚晚星面前,满脸怒色,给了戚晚星一巴掌后,见他神情怔愣,又给了他一巴掌。
两个巴掌印交叠在一起,趁着戚晚星被泥土蹭破皮的伤口,一片红紫。
戚晚星嘴唇动了动,小声说:
“妈……”
女人深吸一口气,上去扯戚晚星的手臂,压抑道:
“戚晚星,跟我回家!别在这里胡闹!别给家里添麻烦!”
戚晚星不想走,他挣扎了一下,说道:
“妈!我不走!我要留在这里,苏眠夏不是杀人犯,我要给他证明!妈……”
“戚晚星!”剩下的话被打断,女人转头死死盯着他,眼神深处竟透出一丝哀求。
她紧紧攥着戚晚星的胳膊,用力到浑身颤抖,低声道:
“戚晚星,你听话行不行,跟我回家,别惹事——戚晚星,别跟你爸一样……”
戚晚星愣住,不再挣扎,被女人扯走了。
他踉跄着,渐渐远离了身后的喧嚣。
戚晚星的高中结束了,初恋也结束了。
苏家的事闹了很久,戚晚星被警察问过话,无论他说了多少,最终得到的结果和那天并没有区别。
苏眠夏变成了杀人犯,他下毒杀了自己的后妈,又畏罪自杀,还是个喜欢虐待动物的变态。
他的尸体拖了七天才火化,连葬礼都没有,匆匆埋在了这小县城荒凉的墓地。
小洋楼很快清空,再没人住在里面。
等小县城慢慢安静下来,苏眠夏仿佛从没有存在过。
因为这件事,戚晚星的妈妈看他很紧,他一直没找到机会去苏眠夏的墓地。
直到他妈妈轮夜班,傍晚出门,戚晚星才找到机会去看苏眠夏。
苏眠夏埋在墓地深处,这片墓地荒废许久,只有些无人打理的老坟,一切都显得破败不堪。
戚晚星踏着暮色而来,站在墓碑前。
墓碑上,除了苏眠夏的名字和生死日期外,只有一张黑白照片。
戚晚星静静地看着苏眠夏的黑白照片,神情放空,整个人都呆呆的。
他从黄昏站到天黑,慢慢坐在了地上。
月光下墓地一片黑暗,蝉声在这里显得空幽,戚晚星却不害怕。
他想到了什么,打开手机,发现一封来自苏眠夏的邮件。
“恭喜你,高考结束。”发送时间6月9日。
是戚晚星高考结束的那一天,也是苏眠夏死的那一天。
戚晚星呆呆的神情终于有了变化,他将手机捧在胸前,呼吸急喘,大哭起来。
苏眠夏死了,苏眠夏真的死了,变成了一捧灰,埋在了地下。
不知哭了多久,戚晚星踉跄起身,走到墓碑前,弯下腰,颤抖的唇贴上冰凉的黑白照片。
“苏眠夏,我喜欢你。”
这四个字,戚晚星终于能说出口,却是对着苏眠夏的墓碑,对着没有温度的黑白照片。
热泪划过脸庞,戚晚星的指尖擦拭掉黑白照片上的泪珠,转身离开。
他走得很慢,一直抽噎着,走得踉踉跄跄。
“叮咚。”手机响起一声提示音,有新邮件到了。
戚晚星拿起手机,泪水模糊的双眼看到邮件发送人是苏眠夏,时间就在刚刚。
他点开邮件,泪珠砸在手机屏幕上,氤氲了画面。
戚晚星转身,月色下的墓碑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矗立在森林里,影影绰绰。
新邮件只有两个字:
四周一片黑暗,除了一声接一声的水滴声外什么都听不见。
戚晚星努力睁大眼睛,想从黑暗中看到什么。
他摸索着往前走,不知自己身在何方。
水滴声越来越近,鞋底似乎踩到水泊,发出细小的“啪嗒”声。
鼻尖传来血腥味,直觉告诉他踩到的可能不是水。
戚晚星什么都看不见,往前探索的手突然摸到一片冰冷,冷得他指尖发颤。
他摸到了另一个人冰冷的手和一片湿腻。
头顶突然亮起一片暗光,只照亮戚晚星眼前,他仰着头,看到站在面前的苏眠夏。
苏眠夏胸口插着匕首,鲜血直流,身体冰冷又僵硬,漆黑的双眸死死盯着前方。
戚晚星张了张嘴,想要叫苏眠夏的名字,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苏眠夏的血染上戚晚星的指尖,他连血都是凉的。
戚晚星想要握苏眠夏的手,掌心却一空,眼前恢复漆黑,寂静的空间里只剩他一人。
有模糊的人声传来,撕破了黑暗。
“谢思悠!你能不能不看这种东西?”
“什么叫这种东西?姓卢的你就是嫉妒,这是新来的交换生!计算机系的!叫舒柏沉!”
戚晚星缓缓睁开眼睛,台上老师正在讲课,他坐在中后排,一旁的卢子青和谢思悠正压低声音争吵。
卢子青和谢思悠是戚晚星上大学后交的朋友,这两个人是一对情侣。
谢思悠平日里爱看帅哥,她一看帅哥卢子青就跟她拌嘴。
戚晚星伸展一下有些僵硬的身体,侧头看窗户,天气阴沉,不见太阳。
辛城的三月总是阴天,雨水也多,空气湿乎乎的,连身上也总有种潮湿的感觉。
戚晚星如今读大二,生活平静,好像和其他人没什么区别。
卢子青和谢思悠仍在斗嘴,卢子青转头发现戚晚星醒了,问道:
“醒了?昨晚又去辛辣了?”
辛辣是附近的一间酒吧,生意火爆,在辛城很出名。
戚晚星晚上会去辛辣做酒促,卖出酒给的提成很可观。
“要攒下学年的学费。”戚晚星打哈欠,眼尾带着淡淡的青黑,他近两年经常熬夜通宵,精神一直不太好。
摸出手机,戚晚星习惯性地打开微博,查看特别关注里有没有什么最新动态。
他的特别关注是一个网红,叫梧桐树下,经常救助流浪动物,家里也收养了不少小动物,还会出资为它们看病。
博主本人也是个大学生,和戚晚星同年,在隔壁的A大上学,叫苏梧桐,苏眠夏的苏。
卢子青对此见怪不怪,从这个梧桐树下刚开始在网上发布救助动物的视频开始,戚晚星就关注他,算是梧桐树下的老粉,一般梧桐树下有什么线下活动,戚晚星只要有时间都会带着相机过去。
在卢子青和谢思悠眼里,戚晚星就是梧桐树下的狂热粉丝。
卢子青瞥了眼戚晚星的手机,说:
“你前几天不是刚去参加了他的线下活动?怎么样 ?见到本人了吗?跟他说话了没?听说是个募捐活动,你捐了多少?”
前几天梧桐树下开了一次线下募捐活动,号召自己的粉丝为流浪小动物捐款,戚晚星还是逃课去参加的,全程跟随,一秒都没有错过。
“见到了,没说话,也没捐钱。”戚晚星飞快滑动手机屏幕,不停翻看梧桐树下的微博,哪怕是之前看过的,也被他翻出来重新看。
卢子青愕然:
“是不是人太多了,挤不上去?”
戚晚星点开一张梧桐树下的照片,放大了去看他的脸,语气很是漫不经心:
“还行,人不太多,我拍了不少照片。”
他撑着下颌,垂眸淡淡看着照片里的人,那模样不像是名狂热粉丝,可偏偏他又做着狂热粉丝的事——特别关注、追随线下活动、不断翻看动态和照片。
可他只看,从不留言、点赞。
卢子青也没注意这个,他听戚晚星说没捐钱,有些惊讶:
“怎么没捐钱?”
他没有逼迫戚晚星捐钱的意思,只是有些惊讶,他知道戚晚星自己也经常去喂流浪小动物,应该不会心疼这个钱才对。
戚晚星没解释,只是转头冲卢子青笑了笑:
“不想捐。”
戚晚星长得很好看,他的眉毛有些淡,一双黑眸如星子般清澈明亮,眼型微圆,偏偏眼尾向上挑出一点,看人时总显得欲语还休。
他的鼻子不算挺直,有点小翘鼻的秀气,嘴唇也比一般男人丰润一分,笑起来露出几分白牙,让人忍不住盯着他看。
卢子青是个铁直男,他只觉得戚晚星特别秀气,见他这么说也没多问。
突然一只手机横过卢子青,递到戚晚星面前。
“来,晚星,给你看个好东西!”
说话的人是谢思悠,她把自己的手机递过来,上面显示着一张照片,是一个男人的侧影。
谢思悠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她每次看到什么帅哥美男,都要给身边的人分享一下。
戚晚星很给面子地低头看,照片中的男人臂弯夹着一台笔记本电脑,正站在教学楼前微微侧目。
这男人很高,在周遭一群人里显得特别突出,头发是利索的黑色碎发,神情看不真切,侧脸刀锋般挺直的鼻梁让他显得很冷漠。
“怎么样?帅不帅?”谢思悠期待地问。
“帅。”戚晚星点头,谢思悠给他看过的所有照片,他都说帅。
戚晚星收回视线前顿了一下,指着男人勾着电脑边缘的手问道:
“他为什么戴白手套?”
谢思悠眼睛一亮,仿佛戚晚星问了什么了不得的问题。
“你发现了?他是洁癖,从不跟人太亲近!这学期刚从莱恩斯过来的交换生,本人是外籍华裔,听说从没回过国,但中文很好,是自学的,现在在计算机系。”
谢思悠絮絮叨叨地说着,戚晚星没什么兴趣,看了眼时间,又翻了翻自己的背包,说:
“我先走了,下午的课也不来了,要是点名帮我顶一下。”
卢子青见戚晚星包里带着猫粮,问:
“去喂后楼的流浪猫吗?”
戚晚星说:
“嗯,喂完回去补觉,太困了。”
谢思悠问:
“你这么喜欢小动物怎么不养一只?反正你现在自己在外面住。”
戚晚星摇摇头,半蹲下身从后面溜出了教室。
辛大后楼有一片废弃建筑,听说当初本想再建一栋教学楼,不知出了什么问题,刚起底就停工了,一直废弃到现在。
那里如今野草丛生,没人打理,聚集了不少流浪猫。
戚晚星熟练地穿过小路,走到只盖到二楼一半的废弃建筑旁,从背包里翻出几个一次性盘子,在里面倒上猫粮,分别把这几个盘子摆在草丛里,又退到了拐角处藏起来,偷偷往这边看。
不一会儿,有几只花色不同的流浪猫小心钻出来,慢慢靠近装满猫粮的盘子。
它们左顾右盼,小心谨慎,确定周围没人后立刻低头狼吞虎咽。
戚晚星躲在拐角数着:
“1、2、3……6只,1只不少。”
等6只猫都快吃完时,戚晚星突然窜出来,他挥舞手臂,一边大喝一边冲向6只流浪猫。
猫咪们被吓了一跳,似乎根本不知道戚晚星是经常喂食它们的人,浑身炸毛转身就跑。
其中有一只大橘猫很笨拙,没跑几步摔倒在地,打了个滚起身,四肢趴伏在地上,吓得跑不动了。
戚晚星见此,没忍住笑了起来,大橘猫见他没有恶意,干脆转头冲戚晚星喵呜喵呜地叫,像在撒娇。
戚晚星并没有上前抚摸猫咪,他装着凶狠的样子又靠近喝了几声,大橘猫这才直起四肢,耷拉着尾巴几步窜没影了。
看着跑没影的猫咪,戚晚星轻呼一口气。
他这行为卢子青见过,只觉得戚晚星有毛病,喂流浪猫又吓唬他们。
戚晚星只说:
“保持警惕总比太相信人,被抓起来丢掉小命要好。”
卢子青想到一些虐杀小动物的新闻,耸耸肩也不再多说什么,只当戚晚星角度清奇,是个怪胎。
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响,有块碎砖掉在地上,翻滚几圈,躺到戚晚星的脚边。
戚晚星一愣,抬头看去,只见废弃教学楼只搭建了半层的二楼围墙上,坐着一个人。
那人逆着光,一条长腿搭着,一条腿屈膝踩在墙头,正低头看过来,不知看了多久。
阴天的日光不算刺眼,但也难以直视,戚晚星眯着眼睛,先看到那人的一双眼睛,冷冽深幽,有些熟悉,让戚晚星心脏一跳。
很像苏眠夏……
戚晚星皱眉,抬手挡住阳光,见那人伸手扶着墙头,直接跳了下来。
虽然这楼只盖到二层的一半,但高度也不低,这人跳下来后,稳稳站直身体,戚晚星才发现这人很高。
他双手戴着白手套,扶墙后手套沾上不少黑灰,一边脱手套一边向戚晚星走来。
距离拉近,戚晚星才发现这人和苏眠夏半点不像。
苏眠夏身体不好,瘦削单薄,常年坐在轮椅上,走来的人身量很高,体魄挺拔,从高墙跳下来的动作利落干脆,怎么都跟苏眠夏没有半点关系。
戚晚星紧皱的眉头一松,嘴角已经下意识翘起,摆出招牌假笑:
“你好。”
这人黑眸只淡淡瞥了一眼戚晚星,并不说话,将脱下的手套扔到戚晚星身后的垃圾桶里,径直离开。
戚晚星的笑容消失,转身看了眼垃圾桶,又看向男人的背影。
是个装逼犯,这是戚晚星的第一个想法。
好像真的有点眼熟,这是戚晚星的第二个想法。
他把刚才喂猫的一次性盘子捡起来,扔进垃圾桶,看到了里面被丢弃的白手套。
戚晚星突然想到为什么觉得这人眼熟了,刚刚谢思悠还给他看过这人的照片,只是一个侧脸,不算太清晰。
但身高和那双白手套给他留下了印象。
莱恩斯大学来的交换生,计算机系,外籍华裔。
有洁癖。
戚晚星看着垃圾桶里沾满灰尘的白手套,微一挑眉。
刚才这个人脱手套的时候,可没有避讳碰到手套上的灰尘。
他不是洁癖,他是装的。
戚晚星耸耸肩,离开这里。
是不是装的,关他屁事。
走到一半,戚晚星又隐约想起,谢思悠念叨过这个人的名字,叫什么来着?
舒柏沉。
舒柏沉……挺讨厌的一个人。
回到出租屋,戚晚星疲惫地窝到床上,拿出手机摆弄。
他很早就从宿舍搬出来了,因为夜里要去辛辣上班,住宿舍不方便,这件事他妈李晓莲不知道。
校论坛一如既往地热闹,戚晚星翻了翻,有很多帖子提到了舒柏沉,他点进去看了看,里面有很多照片,基本都是偷拍的,还有人罗列了舒柏沉获得过的奖项,戚晚星一眼看去,一个都不认识。
他读新闻系,目标就业方向是社会记者,对计算机系的事一窍不通。
微信突然弹出消息,昨晚卖酒的提成到了,有300多块。
戚晚星收了钱,凑够1000块,转给了他妈李晓莲。
李晓莲的微信静悄悄的,没有接收,也没有回复。
戚晚星扔下手机,拉过被子盖过脑袋,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到晚上,自然午饭也没吃,下午的课也没去。
他起床的时候还觉得脑袋有些昏沉,拿起手机,看到之前转给李晓莲的1000块被退了回来。
戚晚星毫不意外,又重新转了一次。
他随便吃了点东西,匆匆赶去辛辣。
辛辣是一间酒吧兼KTV,有舞池、卡座也有包厢,戚晚星在那里做酒品促销,卖的都是高档酒,每瓶提成在5%-8%之间,提成每天一结,收入很可观,能让戚晚星攒下学费、生活费,还能分担李晓莲的医药费等。
晚上7点多,戚晚星已经站到了酒促的台子后,抬手整理头上戴着的兔耳发箍。
辛辣每隔段时间就会换几种酒的品牌合作,酒促要求的主题也不一样,今天戚晚星被要求穿上执事类的服装,头上还顶着一对毛茸茸的兔耳朵。
这身执事套装是辛辣自备的,戚晚星今天来得晚,没挑到合身的,只找到这一套,还是女式的,穿在他身上有些紧。
白衬衫还好些,配套的短款黑色小马甲套在外面,将戚晚星细瘦的腰线勒了出来,过紧的西装裤只到小腿,没有弹性的布料紧紧覆盖着戚晚星的臀线,让戚晚星很不自在。
从侧面看去,戚晚星瘦削的肩背线条笔直,到腰线恰到好处地凹进去一些,蔓延到臀线又蓦地划出一道圆润饱满的弧度,分外惹眼。
戚晚星偏瘦,浑身的肉都长到奇奇怪怪的地方去了。
他挂起职业性假笑,准备开始今天的工作。
辛辣靠近大学城,来这里消费的大学生不少,都是来花钱娱乐的,只要不是贵的太夸张,大多数都愿意掏钱买瓶新推出的酒尝尝。
戚晚星的酒促台子在舞池边靠近卡座的位置,在这里两边的客人他都能顾及。
他刚准备好,一抬头就看到不远处的卡座边缘,坐着一个人,一个白天他刚见过的人,舒柏沉。
舒柏沉应该是跟计算机系的学长学姐一起来的,他坐在边上,戴着白手套的手拿着酒杯,正凑到唇边饮下一口。
似是察觉到戚晚星的视线,舒柏沉突然抬眸直直看过来。
舞池凌乱,路过的人来来往往,挡在了戚晚星面前,等人走过,戚晚星再看去,发现舒柏沉已经转过了头。
此时音乐安静,戚晚星隐约听到舒柏沉对递给他烟的学长淡淡说:
“我不抽烟。”
戚晚星收回视线,端起试喝的小杯子,开始认真工作。
他长得好看,笑容甜又会说话,很快卖出好几瓶,他算了算今天的提成,笑容真实了几分,暗道今天还挺顺利的。
只是这顺利没有持续太久,有个流里流气的男人走到酒促台前,一连喝空好几杯试饮,又催促戚晚星再倒。
酒促每天能用的试饮很少,用光了再开新瓶是要自掏腰包补上的,这酒400一瓶,戚晚星不想花这个冤枉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