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柏沉开口,语气冷淡:
“我有洁癖,离我远点。”
戚晚星心脏一紧,以为舒柏沉在说他,立刻要缩回手。
舒柏沉夹着书页立在中间的手突然翻过来,薄薄的书页盖住戚晚星想要缩回去的手,舒柏沉的手指捏着书页直接压在了戚晚星的手腕上。
不是多大的力道,但戚晚星却不敢动了。
宋可已经讪笑着收回了手,看向舒柏沉和戚晚星的目光明明灭灭。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来计算机系蹭课了,第一次来时看到诺尔和舒柏沉两人身边没人还挺惊讶,他走过去的时候还想着是不是自己会被赶走,但诺尔却主动招呼他,让他坐在了旁边。
宋可不是没有尝试过坐在舒柏沉旁边,每次没等他屁股落座呢,舒柏沉就会冷冰冰地看过来,说出和今天一样的话赶人。
舒柏沉有洁癖,这件事在校论坛上传得沸沸扬扬,可据宋可观察,舒柏沉除了总是戴着白手套外,没有太多洁癖的表现,除了赶他这件事。
他也试过和舒柏沉搭话,可舒柏沉每次都把他当空气,别说搭理他一句,连一个眼神都不给他。
每次他都挺尴尬,但舒柏沉长相太过优越,身材、气质都让人上头,宋可实在不愿意放弃,所以每次来这里蹭课都会试试和舒柏沉搭话,再次次灰头土脸地坐回诺尔身边。
好在诺尔脾气好,每次都笑呵呵地看着他去撞南墙,也没有在他重新坐回去的时候赶他走。
宋可觉得他早晚把诺尔和舒柏沉都吃下肚,没想到今天见到了戚晚星。
戚晚星一看就跟他这种玩得花的GAY不一样,但明显也是带着目的来的。
他的目的不是诺尔,是舒柏沉。
宋可跟着诺尔一起热情招呼他,其实带着点看好戏的心理,他想看着舒柏沉会不会像赶走他一样赶走戚晚星,可没想到戚晚星就那么顺顺利利地坐在了舒柏沉的旁边。
难道戚晚星对舒柏沉有什么不一样?
宋可又试探着去跟戚晚星搭话,就出现了这一幕想握手却被舒柏沉挡住的尴尬场面。
舒柏沉看起来不是故意的,只是随意翻书,碰巧阻止了他们握手,可此时宋可看到舒柏沉用书页压着戚晚星的手,又觉得舒柏沉处处透着故意。
你丫不是洁癖吗?宋可没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他一转头,看到诺尔笑吟吟地看着他,碧绿色的眼眸仿佛看穿了一切。
宋可一激灵,冲诺尔咧嘴笑,主动开口:
“啊……不好意思。”
只要他先说,就不会那么尴尬!
诺尔还是笑,一副看戏的模样。
宋可转头不看诺尔了,诺尔他之前了解过,玩得花,好上手,挑战不是很大,他的最终目标还是舒柏沉。
他不想轻易放弃,决定继续试探。
戚晚星的右手还被舒柏沉压在一页书下面,他不自在地动了动手指,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舒柏沉在做什么?难道是没注意压住了他的手吗?
戚晚星犹豫着开口:
“你……”
舒柏沉再次翻了一页书,压在戚晚星手腕上的力道松开,戚晚星赶紧收回手。
他一时忘记了这是在教室,忘记了旁边的诺尔和宋可,只睁着星子般明亮的双眸盯着舒柏沉看,总觉得舒柏沉对他的态度好像不一样了。
宋可再次出声:
“那个……我可以叫你晚星吗?”
戚晚星被打断思绪,再次看过去。
宋可面上已经没有了一丝一毫的尴尬,他拿出手机冲戚晚星晃了晃:
“我就当你同意了?晚星,我们加个微信怎么样?我感觉和你挺投缘的,就当多交一个朋友,以后我们常联系。”
戚晚星其实不太想加,可他又忍不住想知道宋可要做什么。
于是他拿出手机,点开微信加好友的二维码:
“好吧,你扫我?”
宋可这次学乖了,他决定从舒柏沉的身后递过来手机。
谁知一直单手撑在桌子上的舒柏沉突然坐直身体,后背靠在座椅上,再次挡住了戚晚星和宋可两个人伸出去的手。
宋可面上的笑容僵硬,他不死心地收回手,又把手机从舒柏沉面前递过去。
戚晚星也伸手,将手机上的二维码展示出来。
宋可的手机已经打开了扫描,刚要扫到戚晚星的微信二维码时,摄像头里突然出现了另一部手机。
“滴!”
二维码扫描成功,戚晚星收到好友申请,不是来自宋可的,而是来自舒柏沉的。
在曾经他和舒柏沉的微信聊天界面上,那条带着红色感叹号的消息下面,出现了舒柏沉加他为微信好友的一行小字。
宋可“啊”了一声,手机还悬在半空中。
戚晚星被舒柏沉打岔,完全把宋可忘在了一边。
他指尖轻轻蹭过那行小字,就看到上面他发出的微信消息前刺眼的红色感叹号。
“我们还不熟呢。”戚晚星突然说。
舒柏沉看了过来。
戚晚星抬头与他对视,眼眸中隐隐闪过一丝委屈。
“我们不熟,怎么能加微信呢。”
当初他为了加舒柏沉的微信废了那么大的功夫,结果舒柏沉说删就删了。
他不是不在意,他也会难过。
戚晚星点开右上角的三个点,指尖悬停在红色的删除键上。
舒柏沉垂眸静静地看着他,看了许久也不说话。
戚晚星被看得避开了舒柏沉的视线,他就是说着玩的,他怎么舍得删舒柏沉呢。
这是他的苏眠夏,穿过了生与死,好不容易重新站在他面前的苏眠夏。
舒柏沉突然脱下右手的白手套扔在桌子上,温热的手握住戚晚星的手腕。
戚晚星的手腕皮肤立刻升温,像烧起来一般。
他指尖发软,差点拿不住手机。
舒柏沉低头,呼吸就在他的头顶。
“晚星。”舒柏沉的声音压得很低。
戚晚星睫毛轻颤,手机从手心掉落,被舒柏沉另一只仍戴着白手套的左手接住。
舒柏沉左手快速退出删除页面,按灭了戚晚星的手机屏幕。
“晚星,别删。”
这是舒柏沉自出现在戚晚星面前后,第一次只叫他的名字。
戚晚星仍被舒柏沉握着手腕,他指尖蜷缩,像不知所措的小鹿,轻声应着:
“嗯,不删。”
舒柏沉松手,指尖离开时,食指好似轻轻划过戚晚星的手背,戚晚星抬头看他,舒柏沉已经重新戴上手套,纤长的睫毛遮着眼眸,好像那一下轻触并非故意。
“你们好熟啊。”宋可的声音从一旁传过来。
戚晚星如梦初醒,这才想起旁边还坐着两个人。
他抬头,一眼看到了宋可复杂的神情和诺尔笑嘻嘻的脸。
宋可已经收起了手机,似乎不打算加戚晚星的微信了。
戚晚星见他不再提,也想收起手机,只是他空荡荡的手心抓握了一下,猛然想起,他的手机……
舒柏沉将戚晚星的手机递了过来,戚晚星面颊烧红,接过手机塞进口袋里,害怕舒柏沉看到他泛红的脸,干脆侧头趴在桌子上。
舒柏沉又开始看书,他左手撑着下颌,挡住了宋可和诺尔看过来的视线,黑眸微垂,视线却落在了戚晚星侧趴露出来的耳朵上。
莹白小巧的一只耳朵,耳垂肉嘟嘟的,被有些凌乱的发尾衬托着,泛着微微的红。
戚晚星头发压在臂弯上,几缕发丝弯弯扭扭地戳进耳廓,搭在耳垂上。
舒柏沉见此,放在桌子上的指尖动了动。
很想把戚晚星耳边凌乱的头发捋顺。
舒柏沉越发深沉的黑眸盯着戚晚星的侧脸许久,才克制着收回视线。
戚晚星趴了一会儿,感觉自己脸上的热度降下来了,才转过头。
他仍旧维持着趴伏的姿势,下半张脸藏在臂弯里,只露出亮晶晶的眼睛,盯着舒柏沉看。
台上的老师正在讲课,舒柏沉却兀自翻着书,是本全英文的书,戚晚星看了一眼,里面生僻词太多,看着晦涩难懂。
显然舒柏沉没在听课。
戚晚星悄悄往舒柏沉旁边凑了凑,拉近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舒柏沉,你看微博热搜了吗?”戚晚星小声问。
舒柏沉的面色没有丝毫变化:
“我不用微博。”
意料之中的回答,戚晚星想,舒柏沉果然不会告诉他。
但戚晚星也不气馁,至少舒柏沉开始叫他晚星,还加回了他的微信,他们之间的关系总是向前的。
后半节课,戚晚星没再说话,他只是看着舒柏沉,看着看着眼皮沉重,不自觉地睡着了。
身旁的人呼吸沉稳,舒柏沉翻动书页的动作越来越轻。
在翻过几页书后,舒柏沉的目光再次从书页上移开,落到戚晚星的脸上。
这回戚晚星是面对着舒柏沉睡着的,乱蓬蓬又柔软的碎发下露出了另一只耳朵。
舒柏沉终于伸手,裹着白手套的指尖碰到了戚晚星软腻的耳垂。
他指尖一勾,勾起几缕碎发绕到戚晚星的耳后,戚晚星的头发并不长,发丝总是会从舒柏沉的指尖溜走,舒柏沉也不急躁,只是一下又一下重复着这个动作。
白手套有些粗糙的布料轻轻磨蹭着戚晚星的耳朵,戚晚星睫毛轻颤,动了一下,但是没醒。
舒柏沉撩头发的动作一顿,再次脱下了右手的白手套。
这次温热的指尖碰到了戚晚星微凉的耳垂,将细软的发丝压在耳后,一下又一下地捋着,指尖顺着戚晚星耳廓的弧度轻轻游走,动作微小又细心。
宋可忍了又忍,这回没忍住当场翻了个大白眼。
据他这几天的观察,他本来都要给舒柏沉盖上直男的标签了,谁知道今天就接连看到好几幕不可思议的情景,简直闪瞎他的眼。
搞什么,原来不是直男,是深柜!还是特别闷骚、特别禁欲系的那种!
诺尔“噗嗤”笑了一声,凑近宋可,小声说:
“你说你没事撩他干什么?找虐吗?”
宋可嘟囔一声,转头和诺尔聊天去了。
他是GAY,还是玩得很开的那种,他第一次见到诺尔就知道他们是一种人,所以比起诺尔,宋可更想先撩撩舒柏沉试试。
舒柏沉这种男人,看着就很想让人跟他睡一觉。
不过可惜,目前看来是没什么机会了,好在还有诺尔。
宋可冲诺尔眨眼睛,精致的眼妆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睡不到舒柏沉,能睡一睡诺尔也是一万个不亏的。
诺尔心里清楚,也的确想玩一玩,便和诺尔越凑越近。
下课铃声响起,戚晚星在吵闹声中缓缓睁开眼睛。
他醒得慢吞吞的,一下课,教室里的人走得飞快,等他伸完懒腰,教室里已经没什么人了,诺尔和宋可也不见踪影,只有舒柏沉还坐在戚晚星旁边翻书。
戚晚星睡得脸颊红扑扑的,他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地看向身边的舒柏沉。
阴雨天后的晚霞特别好看,大片大片橙红色的光芒顺着窗户照进来,几乎给舒柏沉镀了一层仿佛漫画般的光晕。
戚晚星一时看得有些入神,直到舒柏沉转过头和他对视也没移开眼。
一瞬间时间仿佛回到了过去,回到了那一个个苏眠夏为他辅导功课的午后。
舒柏沉启唇,声音淡淡:
“看什么?”
戚晚星缓慢地眨了眨眼睛,眸中的睡意消退,他看向窗外的黄昏,笑了起来:
“黄昏很好看。”
舒柏沉没说话,他收拾好书起身往外走。
戚晚星没动,还看着窗外的黄昏,只是眸中浮现出星星点点的失落。
现在和过去,到底不一样了啊。
“还不走?”身后突然传来舒柏沉的声音。
戚晚星猛地回头,看到舒柏沉站在几阶台阶下面,抬头看着他,眉目沉静,没有半点不耐烦。
“走……”戚晚星呢喃,一下子站起来,几步从台阶上跳了下去,跳到舒柏沉面前,没站稳还被舒柏沉扶了下肩膀。
“站好。”舒柏沉说。
戚晚星抬头,眸中的失落消失干净,他冲舒柏沉笑弯了眼睛,走到舒柏沉身边,两个人一起并肩往外走。
他们在教学楼下分别,这次戚晚星先开口:
“再见。”
舒柏沉深深看了他一眼,回道:
“再见。”
两个人一起转身,一个走向校外,一个走向留学生宿舍。
走了几步,戚晚星先停住脚步,他回头看向舒柏沉的背影,看着他衣服上撒下的金红余晖,勾了勾唇角,这才转身往校外走。
他相信,说了再见,就一定会再见。
戚晚星转身后,舒柏沉的脚步停了下来。
他缓缓转身,颀长的身影驻足在黄昏下,静静地看着戚晚星一步一步走远,走出他的视线,走出校园,久久都没有动。
另一边,医院。
苏梧桐睁开了眼睛。
他已经做完手术,一条腿打上了石膏吊在半空,身上缠满绷带,虽看着吓人,但除了一条腿骨折、断了几根肋骨外,没有伤到内脏。
医院刺目的白光让苏梧桐下意识地发抖,他意识尚未回笼,还以为自己被一群记者包围,等他彻底清醒,便转动着僵硬的脖子四处看。
一眼就对上了坐在病床边的苏建业。
苏建业因为苏梧桐的事情憔悴了不少,此时见苏梧桐睁眼,松了口气。
“梧桐,你醒了?”
苏梧桐张了张嘴,苏建业赶紧起身给他喂水。
“爸……”
之前的事情慢慢在脑海中回笼,苏梧桐嗓子还哑着,愤怒已经先一步涌上心头。
“爸!你得帮我!”
苏建业没说话,他见苏梧桐喝完水,把杯子放在一边,重新坐回到椅子上,垂着眼皮,脸色有些不好。
苏梧桐没注意到,他尝试着坐起来,发现动不了,只能挥舞着手臂说:
“爸,你给我报仇,有人要杀我!他要杀我!我差点就死了!你知不知道?我差点就死了!”
“我的车呢?你看到车上的凹痕了吗?那就是证据!那个人还拿着铁锤!一直在地上拖!地上肯定有痕迹!我车上的行车记录仪有没有拍下那个人的脸?”
“爸!你快让人去抓他啊!我要让那个人生不如死!他知不知道我是谁!”
“我是苏梧桐!他怎么敢这么对我!他……”
“苏梧桐!”苏建业突然一声怒吼,吓得苏梧桐闭了嘴。
他一脸惊讶地看向苏建业:
“爸?”
苏建业从椅子上站起来,抬手指着苏梧桐,一脸愤怒,又怒其不争,气得在病房里来回踱步。
“苏梧桐!你知不知道你捅了多大的娄子?你平日里疯就算了,我是不是多次警告你要小心注意?结果你都干什么了?酒驾飙车!还出了车祸!让一群媒体抓个正着!”
“行车记录仪?你还记不记得你为了飙车,自己把行车记录仪关了?”
苏梧桐张张嘴,这才想起来这回事。
不仅是行车记录仪,那条路上的监控也关了。
他悚然一惊:
“爸,你的意思是那个想要杀我的人就不管了吗?”
“管?怎么管!”苏建业大吼。
“大雨过后路上半点痕迹都没有,除了你车上的凹痕外根本没有另一个人存在的痕迹!就是那凹痕——别人也可以说那是你自己撞出来的,毕竟你喝多了。”
苏梧桐脸色扭曲:
“爸,你帮帮我啊,你帮帮我,咱们家不是很厉害吗?你出手,一定能抓到那个人的……”
“苏梧桐!你是不是不清楚你现在是什么处境?”苏建业吼得脖子蹦出青筋,他抓过手机扔到苏梧桐脸上。
“你自己看看吧!与其想着怎么抓人,不如想想怎么保你自己!”
苏梧桐翻看手机,微博上铺天盖地是关于他的热搜,满是他丑态的视频到处都是,评论里都是刺眼的嘲笑、讥讽,不仅是他,连苏氏集团都被搬到众人面前,苏建业养子的身份也被扒出来嘲笑。
他点开自己的微博,平日里满是夸奖、赞美的评论早就被铺天盖地的指责淹没。
“梧桐树下,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你怎么能醉驾!你知不知道你这不仅是害自己,更是害别人!”
“这次你自己撞树上了,下次你要是撞死别人呢?”
“我就说吧,这个人救助动物的形象都是装的,就你们一直信他!”
“是啊,之前不还发过一只没有耳朵的小白猫吗?不是说要实时更新小白猫的情况吗?结果后面也不了了之了。”
“他不说自己的是苏家的儿子吗?你们没看视频?这么嚣张,建议好好查查这个苏家!”
“我百度了,挺搞笑的,说是苏家,他爹跟他们这一家,根本跟苏家没有半点关系,他爹是苏家领养的!”
苏梧桐一条条翻看,又点开热搜,关于他的几条热搜依旧高高挂在前面。
这回苏梧桐连点进去看的勇气都没有了,他抬头看向苏建业,质问道:
“爸!你怎么不让人把热搜撤下去!撤热搜啊!”
苏建业沉着脸,看着这个躺在床上他一直引以为傲的儿子,突然觉得有些陌生:
“你怎么知道我没让人撤过?”
苏梧桐不明白:
“爸,你是什么意思?”
苏建业压抑不住愤怒:
“苏梧桐,你到底在外面招惹了什么人!让人家这么对付我们苏家?这热搜根本撤不下去!无论我动用了多少关系、多少人脉、多少金钱!半点用都没有!”
“苏梧桐,你看看你在记者面前说的话,你就这么把我和苏家扔到前面吗?你能不能动动脑子?”
苏梧桐不理解,他浑身都疼,一睁眼还被他爸这么训斥,只觉得委屈又愤怒,他红着眼睛大吼:
“我能惹什么人?我怎么不动脑子了?爸!我是你儿子!你为什么不向着我说话?”
“你是不是还想着苏眠夏呢?是,我是不如他聪明,可他早就死了!你不也一直想他死吗?何苦如此假惺惺——”
“啪!”响亮的一耳光落在苏梧桐的脸上。
苏建业双手握拳,深呼吸几口气,他冷冷地看着自己的儿子说道:
“这次事情之后,你退网吧,别当什么网红了,老实在家里待着。”
苏梧桐不服,他几乎嘶吼起来:
“凭什么?我有什么错?爸!”
苏建业没再看他,转身往外走,走到门口时,突然回头看向苏梧桐,说:
“梧桐,别让爸失望了,你不要以为你弄的那些动物是干什么的,我不知道。”
苏梧桐一愣,愤怒还停在脸上,大张着嘴却忘记出声,眼看着苏建业出门离开。
苏建业走后,苏梧桐一把抓过床边的杯子扔到地上。
玻璃杯瞬间四分五裂,碎片崩得到处都是。
苏梧桐仍不解气,把手边能扔的一切都摔了出去,一时间病房里全是“噼里啪啦”的破碎声。
“凭什么让我退网!我不退!我不退!!”
留学生宿舍。
舒柏沉照旧在电脑上敲打着一行行代码,大橘猫已经被送走了,他专门租了一间房子,请人定时去照顾大橘猫,并没有把大橘猫留在宿舍。
诺尔正在跟宋可聊微信,他和宋可对彼此的目的心知肚明,聊起天来,进展突飞猛进。
那边宋可突然给诺尔发了一张照片过来,邀请他今晚去辛辣玩。
诺尔想了想,跟舒柏沉说起这件事:
“宋可晚上叫我去辛辣玩,你去不去?”
舒柏沉想也不想地拒绝:
“不去。”
诺尔从床上爬起来,把手机递到舒柏沉面前,给他看宋可发的那张照片。
照片里是一套摊开摆放的衣服,上身是半透明材质的蕾丝衬衫,布料看着挺细滑,但几乎能从堆在一起的两层布料看到底下桌子的花纹,非常透明。
下面却不是裤子,而是一条银光闪闪的鱼尾,鱼尾做得精巧,尾部和两边的鳍飘逸又亮眼。
“宋可说今晚他们酒促的主题服是这个,对了,还没跟你说,宋可说他也去辛辣当酒促了。”诺尔说。
舒柏沉皱眉,目光上下扫过照片里的,说:
“晚上几点去?”
诺尔微笑,露出果然的神情:
“八点多吧。”
晚上,辛辣酒吧。
戚晚星像往常一样赶到酒吧,走进更衣室翻今天的主题服。
他对每天穿什么主题服没什么建议,也没什么兴趣,都是领班挑选或者是辛辣的老板、酒商要求,如果没有特别要求,他就跟其他服务生穿一样的主题服。
今天他照旧走进更衣室,一般主题服都会摆在显眼的地方,这次戚晚星进去,第一眼看到的不是主题服,而是坐在镜子前化妆的宋可。
宋可从镜子里看到走进来的戚晚星,也是一愣,随即转身冲戚晚星笑着打招呼:
“嗨~没想到是你。”
戚晚星皱眉,问道:
“你怎么在这里?”
宋可耸了耸肩,说:
“领班没跟你说吗?我是新来的酒促,已经干过几次了,只是那时候你一直在请假才没有见过我,我倒是听领班提起还有个人,没想到那个人是你。”
戚晚星想起之前领班对他欲言又止的模样,原来是这件事。
辛辣很大,之前也有过几个酒促,但都离职了,后来辛辣的酒促就只有他。
戚晚星不是会因为多来一个酒促少赚点钱就心生怨恨的人,他只是很平静的“哦”了一声,转身去找今天的主题服。
“今天穿什么?”
宋可的腿藏在桌子下面,他刚才进来的时候没有看到,此时宋可转身把套着鱼尾的双腿挪出来,戚晚星才看到。
随即他皱了皱眉。
宋可甩了甩鱼尾上亮闪闪的鳍,说道:
“穿,怎么样?好看吧。”
戚晚星不想穿,说道:
“这太不方便了,怎么走路?”
宋可捏着口红站起来,当着戚晚星的面蹦了几下:
“就这么走,反正走到酒促台就行了,我让人准备了椅子,到时候直接坐在那里就行。”
戚晚星还是拒绝:
“你穿吧,我不穿,太麻烦了。”
宋可又坐回椅子上,转头对着镜子涂口红,把一张嘴涂得血红,说:
“不行,咱们俩必须服装统一,今天我就想穿,这样吧,下次,下次穿什么,我听你的。”
戚晚星深吸一口气,到底没跟宋可争执,转身拿起他那身,开始换衣服。
宋可虽然背对着戚晚星,可一直从镜子里观察,见戚晚星脱下裤子,露出圆滚滚的屁股,忍不住吹了一声口哨。
“屁股不错啊。”宋可说。
戚晚星怔住,下意识地抬手捂了下,又松开手,有些无语地回头。
宋可已经转了过来,咧着涂得通红的嘴笑:
“晚星啊,你应该听说过我吧?”
戚晚星点头。
宋可又说:
“那你知道我是GAY吗?”
戚晚星还是点头。
宋可站起来,蹦到戚晚星面前,绕着他转圈看,一边看一边点头:
“不错,真不错啊,可惜……”
他语气听着颇为惆怅,戚晚星被看得不自在,飞快穿上,在套鱼尾的时候没想到卡在臀边,怎么也提不上去。
戚晚星使劲拽了几下,没拽上去,看向宋可:
“可惜什么?来帮我一下!”
宋可双手拽住鱼尾,帮着戚晚星使劲往上提,说道:
“可惜撞号了呗。”
两个人一起用力,终于把鱼尾服套了上去,戚晚星额角都渗出汗了,他轻喘一口气,难得抱怨一句:
“穿这么麻烦做什么。”
那声轻喘钻入宋可耳中,宋可立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赶紧说:
“哎,你别喘,我受不了!”
戚晚星一脸莫名地看着他,宋可还盯着戚晚星套上的下半身,突然幽幽叹了口气,说道:
“屁股真翘啊,又大又翘,好羡慕。”
戚晚星嘴角一抽,正要说话,又见宋可指着他的腰说道:
“你再把鱼尾往上提提,你内裤边都露出来了!刚才我就注意到了,你内裤是不是有点大了啊,你穿不合身的内裤干什么?”
宋可一说,戚晚星低头看,愣住了。
他出来得急,居然没注意把舒柏沉的内裤给穿出来了,此时带着一丝金线的黑色内裤边被紧绷的鱼尾给挤了出来,明晃晃地耷在腰间。
他赶紧伸手把内裤边塞进鱼尾里面,穿好上半身的蕾丝衬衫,一蹦一蹦地就要往外走。
宋可赶紧拉住他,蹦到戚晚星面前,把他前襟带着繁复蕾丝花边的衣领正了正,又把两个口袋上面点缀的蕾丝花摆好,挡住了两片樱粉。
宋可又开始摇头叹气:
“真好啊,这么漂亮的颜色。”
戚晚星一头问号,宋可给他整理好衣服,突然一脸认真地说:
“我的是肤色的,所以看不出来,但你的不一样,你一会儿往外走的时候……蹦的幅度小点,注意一下。”
宋可说的话拆开来戚晚星都懂,但合在一起,戚晚星实在没听懂是什么意思。
宋可见戚晚星一脸纯天然的懵懂,又啧了一声,暗道:
“好他妈纯情。”
他要不是零号,都要心动了好吗?
两个人收拾好,一起往外蹦,宋可的酒促台在舞池另一边,他正要和戚晚星分别,突然回头对他说:
“哦,对了,我今晚约了诺尔过来玩。”
戚晚星没什么反应,宋可一见就知道戚晚星跟他不一样,他单纯地想睡诺尔和舒柏沉这类型的男人,但戚晚星目标明确,他就想跟舒柏沉谈感情。
宋可没再唉声叹气,他只是冲戚晚星眨了一下眼睛,突然掏出口红凑过来,在戚晚星嘴上抹了两下,说:
“舒柏沉跟诺尔是一个宿舍的吧?你说他会不会一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