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就不悦,被眼前的血迹一激,心底燥意更甚,身上的戾气厚重得惊人,却硬生生压下去:“被磨伤了,需要上些药,这些日子不要动到它。”
沈修卿蹙了下眉头,单手解开安全带:“你别开车了,我来开。”
许砚辞却是毫无征兆地回握住了对方的掌心。
沈修卿蹙了下眉,他才刚说不要动到这只手,对方现在就这么不安分。
许砚辞嗓音很压低,似乎是在抑制着什么情绪:“别走。”
沈修卿身形一顿,被这委屈的尾音勾得什么气都没了,他那里舍得对方这样卑微,心底顿时软成团,只想好好安抚对方。
他抬眼,却却对上了似笑非笑的狐狸眼眸。
沈修卿:“......”
又被骗了。
这次是真的不想理他了。
许砚辞收回手,朝他缓缓地眨了下眼睛,无辜:“怎么了,不能朝你撒娇吗?”
沈修卿被他磨得什么脾气都没有了,伸手在对方脑袋上敲了一下,而后警告道:“安分一点。”
他没过多废话,而是下了车,把驾驶位上的美人单手抱起,轻轻放副驾驶位上,顺手系上安全带。
算是默认对方可以撒娇。
许砚辞看着他这幅样子,就知道对方愿意讲话了,顺势挑起话题:“你不问问我为什么来这里吗?”
沈修卿顿了下,而后闷声道:“你做事,哪里需要过问我?”
他先前也总是过问,但许砚辞嫌他管得太多了,总是敷衍过去,次数多了,两人就吵起来了。
许砚辞自然也听取了这份委屈,但他没说什么,而是朝对方倾身,嗓音勾人:“但是从今天开始,你可以过问了。”
沈修卿握住方向盘的指骨骤然收紧,整个人怔了怔,偏过头,借着抬眼的痕迹巡视着对方的表情,嗓音低哑地问:“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许砚辞弯了下唇角:“我一直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沈修卿指尖不断收紧,直到有些发痛,但他却毫不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顺着痛觉烧到了心底,将原本封闭起来的心房,一齐烧掉了。
他开动车子,压着情绪,不让对方察觉出来:“那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知道迟寻是塔主,还要我配合你演一出囚禁的戏给他看。”
许砚辞笑了声:“我哪有那么厉害,连塔主换了谁都知道,只不过是讹一下,那人就跳坑里了而已。”
“我只知道萧齐跟迟寻都是塔里的人,原本还以为萧齐干掉了塔主,自己爬上去了,毕竟这家伙是真的不舍得我死,但没想到对方会是迟寻。”
沈修卿继续问着以前从不过问的事:“你为什么要养萧齐。”
许砚辞眨了下眼睛:“我说了呀,萧齐舍不得我死,那就养一养,总有用到他的时候。”
沈修卿蹙了下眉头:“你跟他有关系。”
他用的是肯定句,而不是疑问句。
许砚辞迟疑,斟酌了下用词:“还不能告诉你,反正没现在看上去那么简单,我跟他之间还有账没算完,你也别去查,可以吗?”
沈修卿眸色暗了几分,眼神似刀似刃:“看来是我听了会不开心的事。”
许砚辞:“错了,是不对的时候说了,你才会不开心,等能告诉你的时候,就不一样了。”
他见沈修卿还是不乐意,笑了:“我跟他的关系跟复杂,导致我失忆直接忘掉了,如果简单点说的话,就是他害过我,而我骗了他十几年。”
沈修卿知道逼问下去,得到的就不一定是真话了,于是换了个问题:“你来这又是为了什么,既杀不死江逾白,也没动到纪云斐半分,自己还伤了,这不是得不偿失吗?”
许砚辞:“事情不能只看表面,得看实际作用。”
他很大方地对沈修卿讲述自己的手段:“我留他在身边五年。五年时间够我摸清江逾白的性格,并且得到信任跟偏爱,我利用他的信任,打探到了他们之前发生过的几次矛盾的根本原因,知道他们为什么吵架。”
“江逾白不喜欢纪云斐杀人,觉得太过于残忍,才会突破道德底线来到我身边,想试试能不能用分担压力的形式让对方走回正轨。他们吵过很多次,江逾白已经累了,最近又因为萧齐发生了一次很大的争吵,导致萧齐沦落到需要我收养的下场。
“江逾白已经很累了,我需要做的,就是加把火,让他彻底崩溃。”
沈修卿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然后呢?”
许砚辞顿了下,语气比刚才平静了几分:“我太了解江逾白的心理极限在哪里了,在他走投无路的时候,一点失望、一点不信任、一点愧疚感,就可以压死这个人。”
“最多三天,我们会听到他的自杀的消息,当然,这不是我最主要的目的,我更在乎是在赌以纪云斐的性子,会不会跟着一起死。”
沈修卿没有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但似乎有话想说。
许砚辞知道他在看自己:“直接说吧,我不会生气。”
他还没等沈修卿开口,先是自嘲地笑了下:“是不是觉得我很过分,是个彻头彻尾的坏人,五年相处,我把他的命都算计进去了,只是为了赌纪云斐会不会为了他殉情。”
沈修卿倒是有些讶异:“你在乎我的看法。”
他呼吸一滞,似乎是没想到对方居然对自己这么在乎。
许砚辞没想到他会问这个,倒是点头,没有直接看向他,而是通过车视镜去看对方的眼睛:“因为喜欢你,所以我在乎。”
沈修卿指尖下意识紧了紧:“你确实很坏。”
许砚辞:“......”
真是诚实啊,一点好听话都不带说的。
但沈修卿却是看向他,唇角勾着笑:“但你不是一直都这么坏吗?我早知道了,还喜欢上了。”
许砚辞:“这倒也是。”
沈修卿:“手段狠戾,但这也怨不得你,因为江逾白本就不无辜。”
他认真道:“江逾白从一开始就是为了把你弄破产才来你身边的,五年时间,都没能让他悔过半分,对你再好又有什么用,这些谁都做得到的低廉“好”,以你的样貌跟地位,朝街上随便一个人笑一下,都能得到一模一样的。”
“他既然是抱着能不能让纪云斐走回正道才来你身边的,那也就做好了得到对应惩罚的准备,当年你父母被纪
云斐杀了,他通宵照顾出车祸的你,却依旧在暗中转移财产,那些所谓的“好”,只不是是愧疚的表现。”
许砚辞听得倒是挑眉:“你上辈子陪我那么久,我依旧算计,这次是陪了我五年的人,想弄死就弄死,在你眼底我竟然还这么纯良的吗?”
他勾了下唇角,却笑得比平时都温和好看。
沈修卿看得晃了神,低低地应了声:“嗯。”
许砚辞:“别看我,看路。”
他琢磨着人也哄得差不多了,于是问出了最终目的:“所以,迟寻说你跟我父母死亡有关,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就按照你喜欢的方式欺负来欺负我
沈修卿低沉的嗓音冷得有些没温度:“你还是相信他说的话。”
许砚辞朝他眨了下眼睛:“如果我信,还会说这么多话来哄你吗?”
他的嗓音很轻,咬字却带着撩意,像是平静的湖里掉下了羽毛,让人心底也跟着起涟漪:“旁人无论与我说什么,我都不会听,我只听你解释。”
沈修卿视线沉沉地看着他,看不出情绪:“你不怕我骗你吗?”
许砚辞反问他,语气漫不经心,像是笃定着什么:“那你会吗?”
沈修卿视线在对方的俊美的轮廓停留,半晌才闷声道:“不会,我永远不会骗你。”
许砚辞:“你乖,我知道你不会,但你得跟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我好推测迟寻想做什么。”
他沉默了会,开始分析迟寻:“迟寻这个人行为挺偏激的,估计是小时候受到了创伤,跟江逾白差不多,但又不太一样,他也有自毁倾向,是个被逼到极端的alpha。”
沈修卿蹙了下眉头,他不是很喜欢从许砚辞口中听到那个人的名字,但他也没闹脾气,而是认真道:“可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说,但我能肯定地告诉你,我跟他们的死亡没关系。”
他语调平静,似乎是不想勾起许砚辞的伤心事:“三年前,他们告知有重要信息需要递交政府,我作为代表,在地下城迎接他们,但没接到人,他们的行踪就被其他人暴露了,整艘飞机直接炸毁。
许砚辞嗓音淡淡的:“嗯,那时候我第一时间联系你去查事情的真相,但什么都查不到。”
他面上没什么情绪,但心底总有根刺,即使隔了两辈子,事情已经很久远了,久到记忆都有些模糊:“直到后来在纪云斐那发现了爸妈当时带上飞机的文档,上边还有他们的字迹。”
沈修卿:“他们手中有你父母的当时的文档,那为什么还要从你身上去查?”
许砚辞轻笑了下,透着股轻慢的劲:“当然因为文档是假的,真的在我这呢,我的性子是被他们一手教出来的,我谨慎,他们自然更谨慎。”
沈修卿没作什么评价,而是继续道:“我查不到他们的行踪是被谁暴露,但有一点能确定,朝你父母下手的人,很了解他们。”
“纪云斐有参与,但他不符合这个特征,也就是他有同谋。”
许砚辞应了声,唇角始终带着淡淡的弧度,只是这笑始终不达眼底,像是层面具套在脸上,瞧不出真实心情。
他视线落在沈修卿身上:“我现在知道迟寻为什么会说我父母的死跟你有关了。”
沈修卿眼风掠过他,但没说话,而是默认许砚辞转移话题,不向以往追问到底。
他早就发现许砚辞在不开心时,狐狸眼尾并向以往一般上挑,语调也会比寻常时候更为平静。
他配合地问了声:“为什么?”
许砚辞落了下声轻笑:“我说了,你别闹。”
沈修卿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瞥了他一眼。
许砚辞:“你的脾性坏到迟寻都知道了,他就知道你生气时会赌气不跟我讲话,才选择胡言乱语来挑拨我们关系。”
“这次估计以为你会向以往一样不解释。”
沈修卿蹙了下眉,有些不理解:“就这?他无不无聊。”
许砚辞:“但他确实判断对了,如果我不上来追问,不知道这个误会要几天才能解开。”
他倾身,意味不明地勾着唇,倒是轻笑了声:“现在大家都知道你生气就会欺负我了。”
沈修卿纠正道:“没有欺负你。”
许砚辞语气很平静,尾调勾着,明显就是在逗人:“不理我,这还不算欺负啊。”
沈修卿被他的颠倒黑白惊到了:“不理你也算欺负你?”
许砚辞郑重地点了点头。
沈修卿半晌说不出话,停了车,一把掐住他的脸:“那是你总是做让我生气的事。”
他看着许砚辞的眼睛,最终还是认了,似是妥协:“也不是不理你,只是不想跟你吵架了,你会很累?”
许砚辞:“为什么不?我只是跟你吵架,又不是不爱你了。”
他被掐着脸,也不怕,就抬着狐狸眼眸看他,有恃无恐:“我们总归是两个独立个体,不同经历不同思想,我不可能会事事让你满意,以后也会继续做让你生气的事。”
“你憋在心里,迟早有一天会把身体气坏的,我们是解决问题,不是解决你,可以听明白吗?”
沈修卿垂眸看他,摇了摇头。
许砚辞叹了口气:“算了,也没指望你能听明白,你生气就欺负我,听着,是欺负,不是当哑巴不理人。”
沈修卿低头,轻碰他的唇,抵着对方后脑勺的手发劲,探出舌尖与对方纠缠在一起。
他嗓音又沉又缓,沙哑道:“可是舍不得。”
许砚辞听得心都软了半分,对着笨蛋猫猫无可奈何:“你不用事事都让着我,也可以任性,谈恋爱不是单方面委屈,不然谈了还有什么意思。”
他知道沈修卿为什么会这样,因为他们不是一类人
许砚辞出身于豪门世家,沉沦名利场多年,需要与各种不同的人进行应酬,稍有不慎,就被暗算得骨头都不剩,所以早就有了一套自己与人相处的方式,能够做到在复杂的人际关系中游刃有余。
但是他的猫猫不是,沈修卿被研究所收养,很少跟人打交道,或者不屑于去打交道,他孤身在血腥和痛苦的洗礼下成长,不断在死亡和权力的边缘挣扎,周围的人对他既敬畏又忌惮。
所以有些事情,许砚辞看得很透,但沈修卿却选择纠缠到底。
原本这样天差地别的两个人,就不应该在一起,但沈修卿却是在单方面的勉强,以及不停地让步,将姿态卑微到底。许砚辞原本早就做好了抽身的准备,却被这从未见过的真心吸引,犹豫片刻,最后失足陷了进去。
许砚辞叹了口气:“怎么办?”
沈修卿以为他在嫌自己笨,让他心累了。
他蹙了下眉头,向来平淡的语气有些急:“你不喜欢我哪里,我会改......呜。”
许砚辞拨开他的长白发,替其撩在耳后,抬头就亲了上去,未了,喘着气笑道:“你知道我在问什么吗,你就改,笨。”
“无论你是怎样我都喜欢你,沈修卿,我算栽在你身上了。”
沈修卿少见他会有这么露骨地表达情绪的时候,又是撒娇,又是黏在他身上不肯下来,心底难说是什么情绪,但却是流淌着暖意,最后停在心脏上,驱散了长久以来的压抑。
他勾着对方的下巴,轻轻一抬,去亲锁骨。
许砚辞呼吸沉了沉,却是抬手拢着对方的后颈,另手直接将副驾驶放倒,笨重的椅子毫无征兆地平砸在后座上,两人都发出了闷哼。
许砚辞抬腿,勾在他腰上,仰头,寻了个舒服的位置。
他又起了逗弄人的心思,舔抵了下对方的耳珠,落下炙热的呼吸:“不怕被人看见吗?”
沈修卿动作一顿,没说话,抱住对方的手不断收紧,呼吸却是沉了几分。
许砚辞微眯了下眼睛,像是察觉到什么,恶劣地戏谑道:“沈修卿,你坏,居然兴奋了。”
沈修卿嗓音哑得吓人,沙沙的,像是强行压制火:“砚砚,别继续挑火了。”
许砚辞起了兴致,才不管他怎么说,偏过头去看对方漆黑的眼眸,鬼差神使地在对方眼尾落了个很轻的吻,短促地笑了声。
他似是质问:“只是陈述事实,怎么把锅甩我这了。”
如果不是沈修卿偏过头,恰好见了对方微眯着眼,半启的薄唇落在自己耳旁,吊起的眼尾又轻又勾,还真以为对方生气了。
沈修卿深吸了口气,手臂上的欲出的青筋,给对方衬衫扣上去的指尖都在微微颤抖,似乎是在忍着什么酷刑。
他起身,见着外边全是过往的人,偶尔还有几个驻在旁边交谈。
沈修卿即使知道这是防窥玻璃,但还是不想因为自己的欲望让爱人的名声去冒险,他勉强收敛起情//欲,脱下外套把人盖好,伸手捏了捏许砚辞不满的脸。
“先带你回家,好不好,我们把你手上的伤处理一下。”
许砚辞虚眯了下眼,屈腿侧着身子,狐狸眼眸攥住他,没说话。
他向来是傲的,连求欢也是居高临下,如同施舍,漂亮的唇一抿,就让旁人起了道歉的心思。
沈修卿俯身吻了吻他:“这种负面新闻,会让你公司市值跌价。”
许砚辞倒是楞了下,他发现沈修卿是真不一样了,竟然会为了他的公司考虑。
上辈子他跟对方刚跟对方之前,约着上寺庙祈祷的时候,偷看到沈修卿的愿望是他的公司倒闭,气得他跟沈修卿大吵一架。
但现在看到对方这么懂事,许砚辞反而觉得不好受了,蹙了下眉头:“你也不用考虑的这么全面,按照上辈子的时间线,火星也快开战了,公司肯定是运行不了。”
沈修卿:“别提前焦虑。”
他看向许砚辞的眼神足够平静,像是带着某种魔力,能让人心安下来:“我们都已经知道了为了,就不会让前世的事再次发生。”
许砚辞低低地应了声,而后问:“那我们现在要去哪?”
沈修卿:“回家,把你身上的伤处理一下。”
他偏头,语气淡淡的:“不过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做得这么明显,分明可以装作一切都不关你事,但你还要故意让纪云斐察觉是你动的手脚,这不像你的作风。”
“接下来几天你就呆在家别出去了,以纪云斐的性格,他不会放过你的。”
许砚辞轻笑:“就是要他别放过我呀。”
他累了一天,语气也有点疲惫了,披着有沈修卿气味的外套,安心得起了睡意,说话都是懒懒的:“他想杀我,但是又不能让江逾白发现,那他的人肯定不能动用了。”
“接下来他就得去找塔合作,迟寻虽是塔主,但塔的成立是因为信徒想要蓝星承认并接纳他们,出于利益思考,迟寻不帮也得帮。”
沈修卿见他困了,把车开得稳些:“所以?”
许砚辞笑着,语调却带着危险的气息:“所以萧齐身为高层,会是第一批收到消息的人,正如我所说,这家伙舍不得我死,我倒是好奇他会做出什么选择。”
他漫不经心地玩弄着手指,上挑的眼尾带着点坏,倒是有了点反派的意味。
已经布局五年了,江逾白、纪云斐、萧齐以及纪家跟塔的合作关系,他会一口气全部毁掉。
许砚辞是个很能忍的主,惹了他,现下没事,但等时机到了,连骨灰都不一定能剩下。
沈修卿见他打着盹,也没再追问,而是放了点舒缓的音乐,让人睡得舒服些。
他一直都知道许砚辞又坏又记仇,但又怎样,且不说没坏到他身上,这些人都是欺负过许砚辞的人,早就死不足惜了。
沈修卿是非对错部分,他向来只站许砚辞,不站理。
许砚辞不知道睡了多久,等到有人唤他的时候,还舍不得睁开眼睛,像是个只倦懒的狐狸,睡得迷糊:“到了?”
沈修卿见他这样没防备的样子,轻轻一晒,也没说什么,以公主抱的姿势将美人放在怀中,带着人回家。
许砚辞在他怀中蹭了蹭,寻了个舒服的位置,想着记下来的事,却没了睡意。
他小心地看着沈修卿的神色,斟酌着道“接下来我会假装着纪云斐的道,先跟他玩一玩,可能要暂时离开你。”
沈修卿拢住对方肩膀的指尖紧了紧:“要多久?”
许砚辞:“不会很久,但就是.....我可能会受点伤,别担心,我又分寸,不会让自己死掉,留你一个人在家里。”
他见沈修卿垂下了眼眸,有些不忍,但还是强压下来了,他先前并不是个惜命的人,但自从养了猫,就舍不得死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好事,但他舍不得就是舍不得让猫猫伤心。
沈修卿没说什么,把人轻轻地放在床上,给他掖好被子,转身就要走。
许砚辞连忙拉住他:“你生气了?”
沈修卿看着他着急,倒是觉得有些好笑,只是他笑不出来:“没有,我去拿医药箱,你手上的伤还没处理。”
许砚辞瞥了一眼:“也不重,就是我皮肤比较容易留下痕迹,看着吓人,它过个一两星期,会自己好。”
沈修卿蹙了下眉头:“可是会痛。”
许砚辞笑了下:“还成,在能接受的范围内。”
沈修卿没由着他用自己的身体任性,还是去取了医药箱,只是走得快了很多,没让许砚辞等太久。
许砚辞伸手,被淋上了酒精,眼睫轻轻地颤了下,却什么都没说,只是看着单膝下跪为他处理伤口的alpha。
沈修卿也注意到了视线:“没必要忍着,这儿没别人,疼的话,可以喊出来。”
许砚辞思绪回到了很久以前,慢吞吞地道:“不是怕丢脸,是习惯了不喊出来。”
沈修卿很少听他说起过去的事,未免有些好奇,再加上他加下来要处理伤口,确实需要许砚辞分散注意力,于是请求道:“可以说说为什么吗?”
许砚辞先前做好了好聚好散的准备,所以才不想跟沈修卿太过于深入交流,但现在倒是不一样了,他决定了要养猫猫,就没必要注意这些了。
他点头,缓声道:“很久之前,我爸妈不允许我因为疼发出喊声,或者哭,我苦恼了很久,他们说,怕疼,那疼就是弱点,你越怕,别人就会越抓着这个点来折磨你,应当将这个痛苦转移出去,那对方的目标就会跟着转移。
“后面有次被绑架,跟我一起被绑架的还有一个富家小公子,对方很娇气,一折磨就哭,把那些坏人爽到了,将他折磨得不成人样。”
“而我就记着我爸妈说的,不仅不哭,连生理反应都抑制着,在对方被折磨的时候我哭得比谁都凶,导致他们以为我不怕疼,怕那个小公子受苦。那些坏人就抓住我这个弱点,使劲折磨着对方,等被救出去的时候,我是轻伤,对方进了抢救室,差点没救回来。”
许砚辞眼底沉了几分,一点点地将自己的黑暗面捅出去:“那时候本来属于我的折磨全落到对方身上了,我轻伤,他重伤,不仅如此,他出了手术室之后还说要好好对我,他说我是真心为他好,是个好人,他会劝说爸妈把项目都给我爸妈。”
他对上沈修卿的眼神,强调道:“我从小就是这么坏。”
许砚辞没有遇到过纯粹的人,所以有点接不住沈修卿这样肆无忌惮的偏爱,特别是在见到对方因为自己即将离开之后,情绪浮现低落,所以要拉低对方的印象分,以一个不讨好的手段,让对方别那么伤心了。
但意想不到的是,沈修卿只是淡淡地说道:“那小公子得罪你了。”
许砚辞有些讶异地挑眉:“你怎么知道?”
沈修卿:“你要是真的坏得这么彻底,怎么还会跟我复合,应该把我丢下才是。”
他抬眼,看向许砚辞:“你应该不会无缘无故说起这件事,那个小公子是谁。”
许砚辞:“萧齐。”
他想起以前,蹙了下眉头:“他以前很任性,也没什么心眼,总是说我不够在乎他,不知道去哪听来的办法,说同生共死可以增加亲密度,所以就让人帮我们一起绑架了。”
“他是铁了心要我注意他,所以玩真的,要不是我们的父母手段够硬,估计我们都死在他找来的绑匪手上了。”
沈修卿:“......”
他半晌才似乎是找回自己的声音,醋坛子翻了:“他要你在乎干嘛?”
许砚辞:“我也不知道”
他低头在沈修卿的唇角亲了下:“我跟他关系就是这样复杂,已经向你坦白了,我对他没有任何好感,所以,别吃醋,不要不理我,我只喜欢你一个。”
沈修卿听见他这么哄自己,最终还是没计较,什么气都发作不出来,只是闷声问道:“不过既然你明白这个道理,那为什么之前稍微碰一下,你就开始喊疼。”
许砚辞眨了下眼睛:“因为我在向你撒娇呀。”
他语气自然,近乎坦诚,像是道滚烫岩浆,落在沈修卿身上,让他整个人都跟着热了起来,耳尖红了一片。
沈修卿嗓音哑得厉害:“你说什么?”
许砚辞挑了下眉,故意逗他:“不是吧,这也生我的气吗?”
他手指堵住对方的唇,另手一节一节地解开自己的衬衫的纽扣,露出白皙劲瘦的皮肤:“那就按照你喜欢的方式欺负来欺负我,怎么样?”
他等许砚辞来爱他,等了太久太久了
已经结束很久了,但许砚辞仍然脑子空白地喘息着,他身上湿得厉害,黏糊糊的,很难受,像是从水里捞起来般,俊美的轮廓带着暧昧的潮//红。
他见沈修卿过来,却是潜意识颤了一下,还未退却的kuai感让他身体一软,只能不停地后退,用被子把自己包裹起来,勾人的尾音带着哭腔:“不要了,不要了......”
沈修卿难得许砚辞这幅好欺负的模样,心底那点恶劣又被勾了起来,但今天确实过了,不能再继续。
他调整了下呼吸,伸手过去,没有突兀地靠近,只是让许砚辞适应一下:“你乖,过来,我抱你去洗澡。”
许砚辞慢吞吞地从被子中探出脑袋,含泪的眼尾上挑,狐狸眸子就这样看着他,似乎是在判断眼前人是不是说的真话。
他小心挪了下位置,却被牵扯到部位,有点疼,蹙了下眉头。
许砚辞没办法,只能求助般地对上那双平静漆黑的眼眸,对方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却无端地让人察觉到危险,有种被猛兽盯住的压迫感。
但他非但不怕,还伸出指尖,勾了勾对方的掌心:“过来抱我,挪不过去,疼。”
沈修卿被勾的是掌心,但心脏却是跟着发痒,几乎纵容地笑了下。
他很喜欢许砚辞朝他撒娇,有种被依赖的感觉。
许砚辞见他不动:“你笑什么,过来抱我呀。”
沈修卿点头,单膝跪在床上,指尖掠过对方的腿弯,抬手就将人抱起,顺势在他眼角亲了亲:“我们先去洗澡,待会给你上点药。”
许砚辞由着他安排,乖巧应着:“好。”
他被抱在怀里,忽而有些牙痒,就咬住对方的肩膀,就那样轻轻地磨着牙。
也没用力,不似咬,更像是在调情。
沈修卿哪里见过他这么黏糊的时候,被勾得什么都不知道了,于是就这洗澡的间隙,又把人弄了一会,之后顶着对方哀怨的眼神,这才安分下来。
他帮对方清理干净后套上宽松的衣服,将人抱到沙发上。
许砚辞半点力气都没有了,也不接过对方递来的水,就让沈修卿拿着,像是只小狐狸般,探出舌尖慢慢舔抵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