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修卿无声地掀开眼皮,俯下头来看他,长发也跟着垂了下来,勾勒着冷峻的轮廓,像是层丝绸帘子,隔开了外界的伤害。
但许砚辞替他撩起头发,看着他,郑重道:“我要亲你了。”
沈修卿瞳孔微震,整个人都僵住了,怀疑是通太多天的宵,出现幻听,叩住扶手的指骨不断收紧。
他认为的亲吻,是氛围到了自然而然的结果,是愧疚后的弥补,是毫无准备的袭击,却唯独不是现在这样郑重地通知。
许砚辞视线一直都落在他身上,慢慢地靠近,柔软的唇覆上,缓慢而不容拒绝地加深这个吻。
他就是要让沈修卿知道,这个吻不是情绪上头,不是愧疚,而是因为爱。
许砚辞的手勾在对方脖颈上,闭着眼跟他接吻,直到气息紊乱,才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
他靠在沈修卿的肩窝上,狐狸眼眸像是勾着甜蜜的毒药,让人上头:“你头发好长。”
沈修卿听着他微喘的嗓音,尾音带着撒娇跟柔软,竟是起了不明的燥意,难以忍受地滚动了下喉咙,沙哑着道:“你说过你喜欢。”
许砚辞自然也将他的反应全看在眼里,眼底噙着笑意:“我喜欢你就留呀,这么听话,不会影响到你做事吗?”
沈修卿:“不会。”
许砚辞指尖缠绕着他的白发,放在唇边亲了下:“那就留着。”
他们彼此都很珍惜着片刻的安宁,互相依偎着拥抱,许砚辞倚在他怀中,忽然开口:“沈修卿。”
沈修卿低头看了他一眼,用眼神询问,并没有搭腔。
许砚辞眨了下眼睛:“你好坏,现在都不跟我讲话了。”
沈修卿身上的阴沉狠戾散了些,面上情绪很淡:“你每次话一多起来,就是有事要求我。”
许砚辞:“那你答应吗?”
沈修卿抿着唇,平静地看着他,点了点头,漆黑的眼神看不清情绪。
许砚辞:“都不问是什么事就答应了,不怕被我坑了?”
沈修卿淡道:“不差这一回。”
许砚辞长睫轻轻地颤了下,无论他曾犯了什么错,等到下次抉择,沈修卿依旧会选择无条件站在他这边,被伤到了也不长记性。
他道:“亲我。”
沈修卿大抵没想到会是这个要求,眼神露出片刻的迷惑,但还是低头,亲了上去。
他总是凭着心意走,而许砚辞就是他的心意,无论对方要他做什么,他都会去做。
沈修卿不站理,他只站许砚辞。
许砚辞上挑的眼尾带着点泪痕,他勾住对方脖颈的手收紧,抱住沈修卿:“我不会再离开你了。”
沈修卿恍惚了几秒,问:“为什么呢?”
许砚辞:“我喜欢你。”
沈修卿欲言又止了好一会,半晌才道:“你有事直接说吧,不用这样讨好我,明知道无论说什么我都会答应的。”
“这次的事情棘手到什么程度了,你说,让我心里有个底。”
许砚辞抿着唇,微红的眼睛就看着他,似乎有点委屈:“我说我喜欢你,你怎么就是不信我?”
沈修卿笑了声,纠正道:“是不敢。”
他身子往后靠,把话挑明了:“那我换个问法,你喜欢我什么......地位?权利?战力?”
地位就是需要他去掰倒对家,权利是需要他利用元勋这个位置去谋利,至于战力,那估计是要解决塔的事情。
许砚辞缓慢地眨了下眼睛:“我喜欢的是你,只是你,有没有地位跟权利,能不能打,我都不在乎了。”
“我也不是废物,如果你做腻了政府的傀儡,就辞了这个位置吧,来我许家,我保你平安。”
他的话像是一道火,直接烧向了沈修卿的心脏,将那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心理防线,彻底摧毁。
沈修卿仔细地审视着他的表情,知道对方不是在开玩笑后,垂了垂眼眸:“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许砚辞:“我知道,按照时间线蓝球跟火星马上就要开始了,接下来的局势会很难搞。”
沈修卿蹙了下眉头:“知道你还敢破坏现在各个局势的微妙平衡。
“许砚辞,你疯了?”
许砚辞反问:“我正常过吗?”
“前世挣扎了那么久,我尽力了,你也尽力了,结局不也没有改变,我们都死了。”
沈修卿截断对方的话,蹙了下眉头:“但你想过要是夺走政府最有用的东西,他们会怎么对付你吗?”
许砚辞扯了下唇角,嗓音压得低:“那也得他们有本事对付我才行,之后战争开始晶骇就是资本,我们这些做生意的手中掌握的资源可比他们多太多了。”
他懒洋洋地抬起眼眸,上挑的眼尾很坏,倒是真像是个反派:“如果离了你就不行了,那不如直接解散。”
“利用你,忌惮你,还要处理掉你,哪里有这么好的事呀。”
沈修卿有片刻的动容,他又何曾不想丢下一切与许砚辞共度余生,但是不行,他要是离了这个位置,后边许砚辞的压力直接倍增,只有待在这个位置上,他才能确保许砚辞的安全和稳定。
既然上天赐予他一次重来的机会,,那他就会护许砚辞到最后一刻,起码不要让这个人在死前,再次露出那种解脱的表情。
他的许砚辞,活得太累了。
许砚辞见他犹豫,伸手勾了勾沈修卿的衣角,晃了下:“就答应我。”
沈修卿艰难地偏过头,但仍然难以拒绝许砚辞的请求,他并不习惯拒绝这个人。
他沉默地跟对方僵持了半晌,最后叹了口气,很轻地道:“你不用感到愧疚,你背叛我,我失手杀了你,已经扯平了。”
许砚辞没搭腔,却是忽然拉过他的领子,逼迫对方看过来。
沈修卿以为他只是想逼迫自己就范,直到对方的手从衣襟探入,顺着皮肤肌理往上游走,才察觉他想做什么。
他淡声拒绝,似乎是兴致不高:“不行,你还没好。”
许砚辞轻佻地看着他,嗓音带着勾人意味,膝盖往某处蹭了蹭:“身体比你诚实多了。”
沈修卿深吸了口气,揽在对方腰间的手陡然收紧,将人抱回床上休息。
许砚辞也没挣扎,只是要笑不笑地看着他,等对方转身的那刻,伸手勾住他的腰带:“我受不住会喊你停下了。”
沈修卿分明一动,就可以将对方的手拨开,但他却鬼使神差地停下了。
许砚辞问:“你听我话吗?
沈修卿点头。
许砚辞倚在床角落,不再说话,勾住他的腿。
“你爬过来。”
医生来的时候,看见凌乱的被子跟衣衫不整的两个人,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有点尴尬,但许砚辞跟沈修卿的身份摆那,他也不好说什么,半晌只憋了一句:“病人还没好,注意一下节制。”
沈修卿闷声应着:“嗯。”
他还是不大适应这样露骨,红了耳尖,转头看见许砚辞埋在被子里笑,像是只恶作剧得逞的狐狸,无奈第叹了口气。
沈修卿见医生走了,给他整理下被子,把脑袋露出来,怕把人闷坏了:“现在满意了吗?”
许砚辞眨了下眼睛,故意道:“听不懂。”
他指使着沈修卿:“把手机拿过来,我打电话给江逾白,别待会那两人冲来医院找我。”
沈修卿把手机递了过去,许砚辞很快就把电话打通了。
他边打电话,边无聊地把玩着沈修卿的手指:“哥哥,是我,沈修卿现在已经不囚禁我了......嗯,对,我自由了,你们不用来救我。”
电话那边的江逾白不知道说了什么,但很快就传来纪云斐的嗓音:“你们让我觉得恶心。”
许砚辞没理会他,挂了电话。
他穿衣服就要去公司,见沈修卿就坐在他旁边看他,歪头问道:“你也一起去?”
沈修卿:“这次不嫌我碍事了。”
许砚辞很轻地笑了下:“还记仇呢,之前不是跟你不熟么,都是公司了,那里能让旁人随便进去。”
沈修卿抓住关键词:“我是旁人?”
许砚辞捡着好听的话说给他听:“以前是,现在不是,现在是我的男朋友。”
沈修卿轻嗤了声,却被哄好了。
许砚辞交代道:“你乖乖坐我办公室就好,别乱走,上次去闹事,估计吓着了不少人。”
“嗯。”
“靠,他怎么又来了。”
“好吓人,我们离远一点。”
“他好像是跟着董事长来着,董事长在这应该没事吧。”
......
公司里的人震惊地看着许砚辞旁边的沈修卿,心里发怵的很,害怕地后退。
沈修卿不轻不重地扫了一眼,好几个心理素质差的差点发出尖锐爆鸣声。
他:“......”
许砚辞也看见了,走上前,挡在沈修卿面前。
他清了清嗓子,郑重道:“在之前的私人事务处理中,我疏忽了相关事宜,导致大家受到了不必要的惊吓。对此,我深感抱歉。”
“为了弥补这一过失,各位可以与财务部门联系,报销相应的医疗费用。同时,我将在年底安排专人发放精神损失补偿金,以弥补对各位造成的不便和困扰。”
他以得体的场面话表达了对歉意,并主动提出赔偿,始终将沈修卿保护在身后,避免其受到任何恶意攻击。
来公司打工的大多数也是为钱而来,见身为董事长的许砚辞道歉了,钱也到位,便也没说什么。
许砚辞带着人去办公室,让他在沙发坐下,然后给他随便挑了几本书:“你就在这坐着吧,有事叫我。”
沈修卿好奇地打量着这里,上辈子许砚辞基本不让他接触公司,这还是他第一次进许砚辞的办公室。
这个办公室没什么特别的,只是比书房更为明亮跟专业,更适合处理各种商务活动。墙面上挂着一些图表和通知,各种文件资料堆积在书桌上,倒是有了许砚辞的风格。
沈修卿坐在软沙发上,没看书,而是看向许砚辞。
这人在认真工作的时候,身上那种平和的气场就消失了,面容依旧艳丽,肤色在灯光下偏向于苍白,却带上了几分杀伐果断的凌厉气息。
他的手指纤长冷白,执着笔在纸张上书写,像是提了把刀搁在敌人的咽喉上,带着危险的美感。
许砚辞也察觉到了他的视线,抬起头,对他笑了下,随即继续专注于手头的工作。
沈修卿无聊地拨弄着书,忽然迟钝地意识到,对方不在乎是真的不在乎上一世的结局,决定跟他重蹈覆辙了。
这个认知让他感到惊愕,同时难以相信,他有点喝了点咖啡,很苦,却压不下复杂的情绪。
办公室的门被打开了,迟寻抱着文件进来,视线却是在不留痕迹地沈修卿的身上游走。
许砚辞听见了声音:“怎么了?”
迟寻把文件给了许砚辞:“需要您签字。”
许砚辞看了眼,放在一旁:“我待会再处理。”
迟寻咬着唇,欲言又止。
他站在原地挣扎片刻,走到许砚辞旁边,低头,书挡住,姿势暧昧:“砚辞,他......”
沈修卿蹙了下眉头。
许砚辞得了他的提醒,这想起来了,他们两个有仇,但他也没想解释太多:“沈修卿来这里有事,除了办公室他哪也不去,别怕。”
迟寻蹙了下眉头,他并没有收到地下城跟公司合作的消息,知道许砚辞是在打算糊弄过去。
但对方明显不想多说,他也不好问,只能拿着东西走了。
总感觉许砚辞跟沈修卿之间有什么不一样了。
沈修卿见到迟寻走了,有不动声色地往这边看,他想问两人说了什么,但还记得之前常因为这种事情争吵,许砚辞并不喜欢在工作的时候被打扰。
他只能看着许砚辞,心底急得像是小猫尾巴捶打地面,但又不能过去。
沈修卿已经不想再吵架了。
许砚辞早就注意到他了,只是坏心眼地吊着人,见到猫猫眼巴巴地看着这里,半晌后才抬起头来,似是无事地问:“是饿了吗?”
沈修卿见他主动搭话,立即起身走过去,低头,平静地问:“你们刚才说了什么。”
语气平稳,却暗藏醋味。
许砚辞眉头一挑,觉得有些好笑:“你觉得是什么?”
沈修卿忽然就不说话了,就等着他继续说,但许砚辞一直就是笑着看他,并没有接话的意思。
他蹙了下眉头,刚才还说喜欢他,现在只不过是询问了一下,立即就不说了。
沈修卿转身就要走。
许砚辞拉住了他:“这就生气了?”
沈修卿面无表情地把他的手拿开:“别碰我的手,去碰你助手的。”
他一想到刚才迟寻跟许砚辞那么亲昵,说话间还不忘看向他,那眼神简直就是挑衅。
这哪里是一个正常alpha会有的表情。
许砚辞笑了:“他故意弄给你看的,怎么回回都上当。”
他看向沈修卿,终是无奈地笑了笑,算了,没心眼就没心眼吧,他帮着看些就好了,不让人欺负。
沈修卿不悦:“那你回回都配合?”
许砚辞:“戏得做全,现在并不是跟他挑明的时候。”
沈修卿还是不开心。
许砚辞:“好啦,最喜欢你了,等我这些事情忙完,在家多陪你两天行吗?”
沈修卿语气有点闷,但还是让步了:“你就会说好听的话哄我......”
他话还没说完,迟寻又进来了:“砚辞,吃点东西吧,累了一天。”
许砚辞:“不用。”
迟寻站着没走。
许砚辞:“怎么了。”
迟寻低头,意有所指:“就是心疼你,除了处理这些事,还得去安抚别人,连饭都没得吃。”
沈修卿听出了他话中有话:“知道我们都没吃饭,只带了他那份吗”
迟寻他小声,却足以让三个人都听到:“抱歉,我并不知道元勋今天会来,就只准备了一份......我的工资并不足以做那么多饭,不是故意的。”
沈修卿不接他的茬,笑了:“那你倒是会讨好老板。”
迟寻骤然冷了脸色,目光看向许砚辞。
他戏做得很足,像是怕许砚辞为难,选择主动让步:“抱歉,是迟寻多言了,这样的话,你现在这等着吧,我去给您倒一杯茶。”
许砚辞听见关门声,这才问:“你是一个坑都不躲,使劲往里边跳啊?”
沈修卿拿了他的饭就丢掉:“我让副手给你买。”
许砚辞眉头一挑:“也行。”
迟寻进来之后,也看见了垃圾桶里的饭,但没说什么,他拿着茶去沙发上,递给沈修卿。
茶杯很烫,但沈修卿接得面不改色。
他翻转,把茶倒在迟寻的手上,用口型道:小心点。
迟寻微眯了下眼睛,同样用口型道:这不是会咬人吗?装什么猫,真恶心。
他的手被烫伤了,只是稍微蹙了下眉头,并没有说什么。
迟寻谴责:“你不吃,总不能让他陪着你饿着吧?”
沈修卿没有理会他。
副手很快就来了公司,把饭交给许砚辞。
迟寻全都看见了:“你这样只会增加他的工作量。”
沈修卿:“他不在乎,就轮不到你教训我。”
迟寻捏紧茶杯,碎了,见许砚辞看过来,勉强笑了下,转身离开。
等晚上再来的时候,他发现许砚辞还是没动那杯茶,杯子放在桌子上,里面的茶水已经冷透了。
沈修卿走过来,递了杯温水给许砚辞。
许砚辞当着两人的面喝下。
迟寻眼底暗了几分,表情微崩,
许砚辞像是什么都没察觉到:“已经很晚了,再迟一点没有末班车,事情明天处理,你回去吧。”
迟寻把文件递过去:“等您签完字,我就走。”
许砚辞干脆利落地在纸上签字。
迟寻拿过签完字的文件,回到办公桌,调整了下呼吸。
他办公桌上有个笔记本,写了个沈字,划了个叉。
迟寻把这页纸撕开,揉碎,扔垃圾桶里,硬生生吞下这口恶气,憋屈得慌。
他按照塔给他安排的人设,在公司只是一个普通的实习生,晚上搭公交回去。
晚班的公交车总是不准时,迟寻在下边待了许久都没等到车,就在他犹豫要不要打车是,看见沈修卿抱着许砚辞上了车。
今天许砚辞怎么这么早下班了?
许砚辞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卧室,他头很昏,半晌才记起来这是在哪里。
沈修卿把他抱在怀里:“才三点,继续睡吧。”
许砚辞猜到了一种可能,不可置信道:“你又给我下了安眠药?”
前世他经常通宵工作,沈修卿劝了很多次都没用,就干脆他的水里下了安眠药让他强制关机。
许砚辞因为这个问题很多年不敢喝沈修卿递过来的水,这辈子他以为沈修卿已经学乖一点了,旁边又有迟寻看着,所以在对方把那杯茶递过来的时候,没有犹豫,直接喝了。
没想到这家伙还是这么任性妄为。
沈修卿并没有半分愧疚的意思:“医生说过了,你需要休息。”
许砚辞蹙了下眉头:“我事情没有处理完。”
沈修卿不冷不淡道:“你要是猝死了,欠下的事情就更多了。”
许砚辞无心跟他辩论,直接起来换衣服,准备去趟公司,但是当他打开衣柜是,发现领带全部被剪坏了。
他回头看向沈修卿,对方有恃无恐地回望了过来。
沈修卿是铁了心不让他去公司。
他看着衣柜的沉思了会,沈修卿不让他去公司的办法很多,为什么会选择这种幼稚的手段。
而且昨天的公司跟迟寻发生对峙,这人也是当着他的面,一个坑一个坑地往里边跳,沈修卿好歹也是元勋,不至于这点城府都没有。
那只有一个可能,沈修卿在挑战他的底线,看看自己在他心里到底是什么位置。
许砚辞忽然有点酸涩,他知道只有一个人非常没有安全感时,才会选择这样的做法去再三试探。
他忽然问道:“你很讨厌迟寻吗?”
沈修卿原以为许砚辞会跟他吵架,却发现对方问了莫名其妙的问题。
他没有犹豫,点头,等着看许砚辞的反应。
早上五点。
迟寻脑子里还回想着昨晚看到画面,那个漂亮的小狐狸窝在沈修卿怀里,睡得毫无防备,一双发白的腿就在空中晃荡着,惹眼得很。
他尚未进入睡眠状态的时刻,手机就响了。
迟寻蹙了下眉头,以为是塔那边打来的电话,却在看到名字时楞住了。
许砚辞?
他没犹豫太久,几乎是在铃声再次响起的时候就按下了接通。
那边的信号断断续续,没头没尾丢下三个字:“来接我。”
迟寻听不太清:“你那边有好强的电流声,我听不清”
许砚辞似乎是换了个地方,信号好了不少,压着嗓音:“我来窗户这边了,现在能听清了吗?沈修卿在公司偷偷下安眠药把我带回别墅里,他不知道对这间屋子做了什么,信号被干扰了,电话很难打出去。”
迟寻:“他给你下药做什么?”
许砚辞语气有点闷:“在公司跟他吵架了,他说不过我,就下药。”
他似乎是气还没消,尾音也跟着上勾,却带着撩人的气息:“公司的资金流问题跟上次商局的事情都跟他有关,他明知道,却不告诉我。”
迟寻不知道在想什么:“囚禁两次了......是不是又在逗你玩?”
许砚辞:“管他做什么,你来接我,我这次再也不会轻易原谅沈修卿了!”
迟寻:“那你在房间里等我,我最多半小时就能到,你能坚持到那时候吗?”
许砚辞:“不好说,但我会尽力。”
迟寻一刻也不敢耽搁,全程无视红灯踩死油门,他才刚到,车都没停稳,就见别墅的五层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
只见西装得体的美人踩在窗台上,抿着唇,黑发在夜风的吹拂下微动,俊美轮廓带着点不近人情的锋利,他狐狸眼眸一挑,视线就停了迟寻身上,毫不犹豫地直接跳了下来,身上没有任何防护措施。
迟寻整个人一僵,下意识冲出车子去接他,却发现许砚辞稳稳当当地落在了树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他的膝盖撞上了树干,磨得流血,但看向自己的目光却丝毫没有波动。
他被这家伙的疯劲惊得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急忙喊道:“下来。”
这可是五楼。
但凡衡量错树干的距离,就会活活摔死!
许砚辞不为所动,他微眯了下眼睛,似乎又是在衡量距离,然后身子微屈,直接从树干上跳到迟寻的怀里。
迟寻只感觉一阵冷风掠过,下一刻美人已经稳稳地落在了自己的怀中。
尽管许砚辞依旧沉着张脸,但目光却透露出少许不安,分明的长睫在迟寻的注视下,像是蝴蝶般轻轻颤动着,握住迟寻肩膀的指节也用力到发白。
迟寻不知道沈修卿到底对许砚辞做了什么,才让这只狐狸露出这样的表情,但总归是他想看到的局面,他并不喜欢看到那两人腻腻歪歪的样子,像是针刺般的痛感蔓延全身,恶心得很。
他拍了拍许砚辞的背部,安抚道:“别怕,我带你走。”
许砚辞抬头:“我反锁了沈修卿,估计困不了他太久。”
迟寻点头,小心翼翼地把他扶上车,就在启动的一瞬点,从旁边传来了一声枪响。驾驶位的玻璃被枪打碎了,碎片四溅,迟寻几乎是同时侧身躲开,但子弹还是从手臂掠过,留下一道极深的血痕。
他蹙了下眉头,却没有半点犹豫,油门直接踩到底,车辆疾驰而去,迅速消失在黑暗中。
许砚辞在后边,抬头看了他一眼:“没事吧?”
迟寻额前微微皱起的眉头显示出不适,却仍然沉稳地回应:“没事。”
他们的车在公路上行驶,旁边的车道突然急速驶来两辆车,毫无征兆地与他们的车并行,而后撞了过来。
许砚辞整个人在车里一晃,急道:“去许家。”
迟寻蹙了下眉头,他收到过塔的消息,沈修卿已经去过很多次了。
许砚辞知道他在想什么:“之前他能进来是因为有我的授权,这次我不同意,他进不来。”
他将视线移到迟寻脸上,幽幽道:“你总不能把我带到“塔”的本部吧,那不是羊入虎口吗?”
迟寻眼神落在他身上,暗了几分,但也没说什么,踩死油门,而后抄了道弯弯绕绕的路,将他们甩在后边。
他拿起手机,不知道在给谁发消息:“把后面两辆车解决了。”
电话刚挂,后边就传来爆炸声。
许砚辞往后看,只见冲天的火光照亮了整座桥,仿佛要将一切吞噬。
他眼睛受不了这样强烈的光线,只能移开视线,闭上眼睛,让其休息一下:“你能命令得动塔的人?”
许砚辞语气淡然,似乎只是随口问了一句,并没有别的意思。
迟寻顿了下,没应他的问题,而是凌磨两可:“反正也是在我身边监视着,闲着也是闲着,不如给他们找点事做。”
许砚辞掀了掀眼皮,琥珀色的眼眸隔着车载镜看他:“这样啊......”
迟寻开车到许家,就被带去地下室。
他仔细地打量着这个房间,总觉得有点怪,但不知道怪在哪。
许砚辞也看到了他的动作,忽然走到他面前,挡住了视线。
迟寻疑惑:“怎么了?”
许砚辞视线在他手臂上的伤掠过:“伤到了。”
迟寻瞥了眼:“不碍事。”
许砚辞没说什么,转身就走。
迟寻见许砚辞要走,问:“你去哪?”
许砚辞淡淡:“你在这别动,我去找药给你。”
迟寻听见关门的声音,忽而觉得不对劲,去打开门,结果发现门打不开了。。
他终于明白哪里奇怪了,身边的家具竟然在逐渐消失,变成了一串串数字,这个房间原来是囚房,只是通过投影伪装成客房。
所以许砚辞是看到他察觉出异样,找了个借口脱身,引他入套。
这回真像个狡猾的狐狸了。
迟寻扫视了眼,发现这是个无窗的囚房,他走过去,隔着门道:“我知道你听得到。”
话说完,后方忽而有灯亮起,一束弱弱的光线投射在门上,画面投掷在门上,许砚辞的身影就出现在哪里,就像是站在他面前一样。
许砚辞朝他眨了眨眼睛:“你找到塔想要的东西了吗?”
迟寻:“没有,找到了我也不会告诉他们的。”
他表情委屈,似乎是真的被背叛了一样:“我已经向你投诚了,为什么还要这么对我。”
许砚辞听完轻笑:“未必吧?说不定你身份自爆也是个幌子呢。”
迟寻蹙了下眉头:“你也知道塔对我做的事了,我向你投诚,这在“塔”可是死罪,我连命都赌上了,你不能这么对我。”
许砚辞摇了摇头:“还装。”
他也不吊着了,直接了当地问:“我父母的尸体在哪里?”
迟寻顿了下,脸上的委屈消失殆尽,转而是淡淡地垂眸审视他:“萧齐倒是厉害,还真让你全部都记起来了。”
许砚辞倒是应了声,不太走心:“萧齐当然厉害。”
他狐狸眼眸紧紧攥着面前的青年,笃定道:“你能调动塔的人,地位不低,那你也肯定知道他们的尸体在哪。”
迟寻似乎是被逗笑了:“我要是级别高,萧齐之前还敢那么欺负我吗?”
许砚辞:“不一定哦,说不定是作戏给我看。”
迟寻抬起蛇般的眼眸,将他全身上下都剖了个遍:“反正我说什么你都不会信,不过你要是离开沈修卿跟我在一起,也许我会知道。”
许砚辞并不在意他的回应:“终于装不下去了。”
迟寻原以为许砚辞就会这样动手,但看着对方始终是淡淡的,没有半点失态的模样,倒是有点意外:“你心理素质一直都这么强大吗,这也能忍......也是,要是连着心理素质都没有,怎么能把大家都耍得团团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