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配稳拿深情剧本—— by祝麟
祝麟  发于:2024年02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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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咬了咬下唇,抓着入户门的门把手,很用力地深吸了一口冷空气,这才刷了门禁卡。
楼道内的感应灯亮起,季眠的心脏也跳了跳。
他心里忽然升起一股畏惧的情绪,畏惧他的到来被段酌发觉到。
可他回来,不就是来见段酌的吗?
季眠似乎有点理解了系统平常惯爱说的大道理,人类真是矛盾的生物。
季眠想,自己也是个矛盾的人类。
他关上入户门的动作很小心,门锁拴上的时候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轻手轻脚的,像个图谋不轨的小偷。
感应灯从一楼亮到二楼。
季眠站在段酌的房门前,身形定住了。
他回来,总不能跟段酌说也不说一句,就一声不吭地上楼。
也许,哥他已经睡了吧?他暗想道。
右手抬起又放下,半晌过去,这一过程再次重复了一遍。
第三次抬手的时候,季眠破罐子破摔地闭上眼,右手的指节叩响了房门。
声音不大,但如果段酌还没睡着的话,应该能听得到。
可半分钟过去,无人应答。
大概是睡了。
“……”
季眠说不清心里是失落多一些还是轻松的情绪多一些。
但如释重负的心情是真实的。
他低下脑袋,一路以来紧绷的肩背垮了,身体顷刻间放松下来。
季眠上了三楼。
从书包里翻出钥匙,手脚仍旧是轻的。紧张的劲儿已经过去,可他忘了现在是要回到自己的房间里,用不着再蹑手蹑脚。
门“咔哒”一声开了。
他推门进去,却怔了下。
屋内不是黑的。
不,客厅的确是漆黑的,没有开灯。
可有一束暖黄色的光从他卧室虚掩着的门缝中透出来,像划破黑夜的剑,在昏暗的环境里十分突兀。
季眠甚至要怀疑是自己两个月前离开的时候忘记关掉台灯了。
他犹豫了一下,没有开灯,走向了那道虚掩的房门。
仿佛金属碰撞的不知名的轻微响动从门缝中传出来。
季眠的手掌按上房门,迟疑几秒,推开了。
他看清了房内的景象。
卧室里,只有床头右上角的矮柜上,亮着一盏暖色的小灯。
灯下,一道靠着床沿的身影,背对着季眠坐在地上,漫不经心地把玩手中铝制的打火机。
季眠瞳孔缩了下,看着眼前这道他无比熟悉思念的背影。
段酌对季眠的到来全然不觉,金属的打火机盖子在他手里不断开开合合,有一下没一下地发出“嗒嗒”的碰撞声。
在空荡的房间里,这脆响格外清晰,极为寂寥。
段酌没有点烟。
季眠的卧室里没有烟味,只有织物洗涤剂的淡淡香味。段酌从不会在他的房间里抽烟。
呼吸不自觉屏住,季眠凝望着与他只有三米之隔的背影。没有出声,也没有任何动作。
铝合金的盖子再一次被合上时,段酌停下了动作。
房间里陷入一阵寂静。
数秒过后,他似有所觉般的,缓慢地转过了头。
段酌眨了下眼,深黑的眼眸直直看着出现在门口的人,眼神不复从前的冷静清明,蒙着一层迷蒙的薄雾,像是在怀疑房间内季眠的存在是不是他的幻觉。
这神情令季眠想起穆语曼婚礼那夜,段酌浑身湿透地回来时的眼神,绝望得仿佛在地狱走了一遭。
心里忽然就是一阵刺痛。
“哥。”
季眠的声音给了段酌答案。不是幻觉。
段酌有好几秒都没能做出反应,眼睛盯着季眠的脸,直到季眠再度开口——
“……我回来了。”
“……”
段酌被惊醒似的猛然起身,脊背撞在身后的床头柜上,发出一声闷响。
随后空气恢复寂然。
他们彼此注视着对方怔然的眼睛,谁都没先开口。
季眠想问段酌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可在开口之前,季眠却发现,他其实早已知晓原因。就跟段酌看似晦涩难辨的眼神一样,实际上昭然若揭。
他们对望良久,段酌率先移开了视线。
他走近季眠,目光落在他的发旋上,语气淡淡地道:“要待多久?”
“……”
“不知道,还没买回去的票。”
“嗯。”段酌应了声,若无其事地将手里的打火机塞进衣兜,绕过季眠准备要走。
“哥。”
段酌的脚步倏然停住。
但季眠却迟迟没有开口说下一句,好像只是一时冲动叫住了他。
事实上,他的确是一时冲动。
即使是现在,季眠都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叫住段酌。
“……嗯。”
段酌的视线从季眠的发旋上垂下,落到他额前的发丝上,再到季眠的眉梢、眼睫,最后是那双琥珀色的眼睛。
他不再动了,像被季眠的声音定在了原地。
段酌的目光如有实质,重重压在季眠身上,压得他喘不过气。他抬起了眼睛,与段酌灼热而直白的目光对上。
段酌眸中的爱意不再有任何遮掩,就这样定定地望着他,安然地等待着判决。
季眠的心跳忽然得很快。
窗外厚厚的积雪令天地都安静下来,房间内,静谧的私密感令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空气中有一种不言自明的气氛,季眠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但当他尝试去捕捉时,却又陷入迷茫的泥潭中。
他隐约意识到,自己此刻不应该再出声,尤其是再去叫段酌的名字。
“季眠。”段酌忽然间开口,低沉喑哑的声音有一种令人迷乱的魅力。
季眠受他蛊惑,怔怔的,鬼使神差般地喊了他。
“哥……”
话音落地。
房间内,两道呼吸交织在一起。
他被段酌吻住了。

轻微的窒息感令季眠的头脑开始晕眩, 感官和理智都沉溺在这诱人的窒息中。
眼中映着的是段酌低敛的眉眼,呼吸交错间,季眠听见封闭空间中, 他和段酌激烈的接吻声。
这声音让他的脸瞬间烫起来。
他手指不自觉攥住段酌的外套,想停下来, 让自己缓一缓。可段酌的手已经牢牢箍住了他的腰, 另一只拖着他的后颈, 愣是没给他半点往后退的空间。
唇舌纠缠的水声,段酌克制的闷哼, 还有从季眠自己的喉咙里溢出来的声音……
季眠的耳朵红得滴血, 呼吸愈发不畅。大脑于是更加迟钝, 意乱情迷。
等清醒了一些时, 他已经被牢牢锁在段酌的怀里,被后者压在散发着清香洗涤剂味道的干燥床铺上。
他的书包、上衣外套,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脱掉扔到地上,而季眠自己竟然半点记不得这一切都是怎么发生的。
他从迷乱中清醒的原因, 则是因为段酌探进他毛衣的掌心很热。
“嗯……”在腰间和胸前游走的手, 带起皮肤一阵酥痒的战栗,季眠的呼吸陡然急促了, “别……”
几秒后, 段酌的吻停了下来,给了他片刻的喘息和清醒的时间。
他的指节抓紧季眠身侧的被单, 几乎是咬着牙给了后者一个反悔的机会:“你要是想跑,现在还能。”
“跑……”季眠轻喘着气,嘴唇上的水光暧昧, 眼底氤氲出雾气。
他迷茫地问出一句:“……跑什么?”
段酌盯着他, 看了几秒, 忽地道:“现在,跑不了了。”
他的吻再度落下来,压在季眠的唇畔。
再想深入时,身下的人却偏头躲开了。
段酌动作一顿,浑身都绷紧了,一动不动。好像季眠敢说出一个“不”字,他就立刻起身离开。
“……不喜欢烟味。”季眠仰着头,毛衣领口上,曲线的颈部漂亮和锁骨在橘黄的灯光下,被笼上一层旖旎的勾人意味。
其实段酌的舌头没多点烟味,且跟他接吻的感觉也并不让人讨厌。但季眠就是不喜欢亲吻中那一点点小小的瑕疵。
直觉告诉季眠,他可以不用忍,现在,这一刻,这个人得听他的。
或者说,以后很长一段时间,他哥都得听自己的。
“……”
一阵沉默过后,段酌哑着嗓子开口:“那就不亲。”
他转而去吻季眠的颈部和锁骨、脸颊和鼻尖,在白皙的皮肤上留下浅红的印记。
好几次他想要吻季眠的唇,却因为那一句“不喜欢”只能生生绕开禁区。
之后的两个小时里,季眠才意识到没有亲吻作为伴奏,事情会变得多么奇怪。
他能清晰地听到从自己喉咙里发出的,仿佛碎掉的声音,音调有些高。
季眠从来不知道自己会发出这么奇怪的声音。
他羞耻难耐,段酌的反应却因此越来越强烈。
进行到一半,季眠忽然发觉到难受,浑身黏乎乎的。他的洁癖后知后觉地来了。
“哥。我好脏,想去洗澡。”
段酌还在里面,腰身紧绷,季眠在此时说这话约等于要他的命。
他几乎是立刻给出回答。
“不许。”
顿了顿,又压低声音说:“过会儿。”
季眠不知道,过会儿究竟是多会儿,只记得之后很久过去,这人的“过会儿”都没能兑现。
卧室的窗帘没有被拉开,但早上十点钟的太阳轻松地穿过帘布的布料,将光芒投进屋内。
季眠的意识从睡梦中清醒,眼皮缓缓睁开。
有人坐在他旁边的床沿上,身影挡住了从帘布中透进来的光。
段酌穿了件灰色薄毛衣,明显已经洗漱收拾过了,正侧着身子看他。
季眠眼睛一睁开,就对上了段酌的视线。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就盯着看他看。
看人睡觉难道很好玩吗?季眠默默把被子往上拽了拽,挡住半张脸。
段酌眼底浮着浅笑,见他醒来勾了勾唇角。
“早。”
他从没跟季眠这样打过招呼。
季眠的脸腾一下红了。
他哥怎么跟以前不一样了?
段酌搭在床边的手指动了一下,似乎是想抬手碰一下季眠的脸。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没能这么做。
“哥你……什么时候醒的?”
“没睡着。”
“哦。”
“饿了吗?”
“还好。”
段酌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昨晚……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的。”
段酌顿了一下。
“那舒服吗?”
“……”
季眠一噎,闭了嘴,齿关咬住。
他觉得,他哥其实就是想问后面那句。
天呐,这个人,这个人怎么能……
季眠心里的吐槽还没找到合适的形容词,有一个不太好听的字眼,跟此刻的段酌非常搭。
……太“骚”了。
季眠很不想这样形容他。
目光不经意扫到了段酌的耳根,很红。
季眠怔了下,想到:原来他哥也会害羞啊。
过了会儿,他说:“我想起床了。”
段酌穿着衣服,人模狗样地坐在他面前,而自己却是赤着身子窝在被窝里。
季眠有点别扭。
段酌走到衣柜,取出衣裤,在递给季眠前很自觉地问了句:“要我帮你?”
“……不用。哥你能转过去吗?”
段酌垂眸,不大情愿地转过身。
季眠迅速穿好上衣,到下面时却有点艰难。
他忍着大腿的酸胀不适,两分钟后总算是下了床,绕过段酌。
“去哪?”段酌问。
“洗漱。”季眠说完,看也不看对方一眼,钻进浴室后迅速关上门,双手撑在洗脸台上。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心情有种劫后余生般的放松。
太奇怪了……
季眠按住砰砰乱跳的心口。
他甚至不敢去看段酌的眼睛,觉得那双噙着笑意的瞳孔中,仿佛有漩涡似的勾人心魄。
就在昨天,季眠甚至还在动车上思考回来的时候应该怎么跟段酌打招呼。今早他们却在同一张床上醒来,听到段酌笑着跟他说“早”。
他们的关系转变太快,仅仅用了一个晚上。
季眠抿住嘴唇,觉得很不适应。
这是他一时冲动的结果,连他自己都搞不清楚,为何昨夜的一切都那么顺理成章?而他自己竟然没生出来半点抗拒的意思。
但后悔吗?好像也不。
密闭的空间里没有段酌,季眠刚刚冷静了几分,目光一转,不经意触及北侧玻璃门内的淋浴头,忽然就想起来:昨天他们在这里洗澡……
“……”
身体立刻又燥热起来。
他忙别开脸,打开水龙头,用冷水洗脸给自己降温。
季眠洗漱完出去的时候,段酌就坐在床尾,一听到声音就望了过来。
四目相接,季眠眨了两下眼睛:“哥?”
怎么一直盯着他看?
段酌的喉头动了动。
他开始后悔自己起得太早,否则眼前的人就不是站在这儿,而是被他抱在怀里了。
作为前一晚刚刚跟段酌有过亲密行为的人,季眠很清楚这人此刻在想什么。
他沉默片刻,小声开口道:“现在才……早上。”
这话听在段酌耳朵里,简直就像是另一种邀请。
他直勾勾瞧着他,却没有动作。
季眠觉得,他哥其实想要起身抱住他,但不知为何没有这么做。
就跟今天段酌早早醒来,穿戴好衣服坐在他身边一样。
这人在顾忌着什么……
季眠忽然想起来,那个初冬夜里他欠段酌的拥抱,那道湿淋淋的冷寂背影总是反复出现在他的梦境中。
他像是又回到了那一晚,初冬冷冽的寒风从欲言又止的唇缝中钻入喉管,有些疼。
在一阵怔然之后,季眠不知不觉走到了段酌身前。
他在高处,而段酌坐在床沿,甚至需要仰头看他。
他们之间的关系,主动权从一开始就掌握在季眠手里。
他是施予段酌权力的人,包括昨夜的种种。
只要他想,现在就可以中断他们两人的关系,将昨晚的一切都当作一场冲动致使的意外。
段酌不是在顾忌什么,他只是在等待季眠的首肯,静默地等待一张宣判无罪或是死刑的判决书。
意识到这一点后,季眠的心口一阵闷疼。
他俯身,主动环住了段酌的脖颈。紧接着,他的腰被段酌的手臂勾紧了。
段酌吻了吻他的耳廓。
“季眠。”
“嗯。”
“后悔吗?”
“……”
季眠松开环着段酌颈部的手臂,两只手转而搭在他的肩膀和胸膛上,将身体支起来,无声地凝视着段酌藏着不安的深邃瞳孔。
他的手按在段酌的胸前,感受到坚实肌肉下迅疾有力的心跳——竟然在紧张。
他轻轻吸了一口气,低下头,将柔软的吻印在段酌的嘴唇上。“没有的,哥。”
“一直都没有。”

第33章
季眠回来的消息自然要告诉穆语曼和孙齐。只是今年春节是穆语曼和顾霆婚后的第一个新年, 他们在南方的浪漫小国度假,还要再过两日才能返程。
孙齐今年是去了徐晓筱的家乡过年,也要晚一些回来。
这正合了段酌的意。
他几乎是寸步不离季眠, 后者去哪里都要跟着凑凑热闹。
但季眠还没适应到情侣的关系转变,此前对段酌, 他是完全将其当作年长者一样尊敬, 习惯性地仰视着他。
现在, 他们之间的关系忽然平等了,甚至是他隐占上风。
有时候, 他只是随口喊了一声“哥”, 段酌的吻就莫名其妙印了上来。总在季眠的意料之外, 偶尔令他感到无措。
农历正月初六, 大部分的打工人都带着各种行李和满兜无法推拒的家乡土特产,启程前往各个城市开始忙碌的新一年。
中午阳光好的时候,季眠下楼晒了会儿太阳,就看见了不下二十个拖着行李行色匆匆的男女。
段酌把自己的躺椅让给他坐, 自己则是占用了季眠的专用小马扎。
他身高腿长, 收着手脚坐在低矮的凳子上,显得格外委屈。
季眠不由得弯起眼睛笑了, 浅棕色的蓬松短发在阳光下仿佛发着光。
笑容与几年前, 段酌记忆中的画面重叠上。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看,心想真好, 这笑容是属于他的。
又有一个穿着厚重羽绒服的青年,拉着黑色的皮箱,肩膀上挂了一个与他的形象很不搭配的装满杂物的编织袋, 从木雕店门口经过。
“什么时候走?”段酌问季眠道。
“不知道。我想, 等到元宵以后吧?学校目前也没什么事, 也许能待到二月底。”
段酌算了下日子,距离二月底还有半个月。
“公司那边呢,不是在实习?”
尽管这几个月段酌从没主动过问过季眠的情况,可每当穆语曼和孙齐提到季眠的名字时,他装作不在意,实则听得比谁都专注,一个字也没错过。
所以,季眠目前还在公司实习的事情他也是知情的。
“实习只到年前,前几天坐车回来的时候就结束了,房子也一起退了。”
说话时,季眠看到段酌和他的小马扎,没忍住又笑了。“哥,还是换回来吧。”
他还是习惯以前,段酌坐在这里晒太阳,而他陪在旁边偷偷打盹的感觉。
“……你坐着,我去干活。”
年后这段时间本来就是一年中最忙的时候,因为过年囤积下来的单子都要处理。
季眠回来的第二天,段酌就暂停接单了,只接了几个不着急的预约单,安排到了三月份之后。
年前积压的单子却是没办法往后延期的。这段时间,段酌天天厚着脸皮留在三楼,连店门都没打开过。
拖了好几天,再拖下去就要来不及交货了。
他倒不是介意这几个订单的钱,只是已经接下来的单子,他不喜欢超出交货日期。
段酌从来都是在交货日期前完成工作,这是从他外祖父那里继承来的,算是这家已有年岁的小店中,延续下来的一点精神。很微不足道,可段酌想守着它。
季眠很想说自己可以帮忙,可他上了四年大学,手艺早就退化到和初来乍到时一样了。
他现在只能帮段酌刨刨木花……说不定连雕个土豆都有些困难。
“我可以,帮忙刨木头……”他很惭愧。
段酌唇角抬起,拉过季眠的右手,把玩他软得不像话的指腹。
“不用。”他的手用来拿笔就够了。
趁着道路无人时,段酌迅速在季眠的指尖亲了一口。
季眠:……
段酌站起身,“等过三点了你就上去,外面天冷。”他这么嘱咐着,目光却在季眠的头发和脸上流连,舍不得移开。
季眠点点头,“嗯。”
段酌忙完店里的活已经是晚上八点钟,期间季眠上楼又下来,往返好几趟,就趴在段酌身边陪他。
但六点以后他还是被段酌赶上去了。店里没有暖气,季眠又很不抗冷,哪怕开了空调也是冻得直发抖。
段酌看见他打哆嗦的可怜样,立即把人赶走了。
八点十分,他收拾好店里的杂物,锁上店门,略过二楼径直上了三楼。
假如季眠再这里多待上几个月,段酌可能就要考虑搬家到三楼了。
推门进卧室的时候,季眠穿着睡衣坐在床上,腿盘起来缩在被窝里暖着,被子上放着一本合上的书。
这不是他平常的睡觉时间,但季眠畏寒,家里也没暖气——南方的屋子大多没有暖气,他就只好早早上床盖上被子。
他刚看完书,有些无聊地把玩着段酌中午落在卧室里的打火机,学着段酌平日里用它的样子,一开一合,听着金属碰撞出的清脆好听的“嗒嗒”声。
段酌看着这一幕,关门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眼前的画面可以类比为,当看到心爱的人裸着大腿,穿着自己的衬衫时的感觉——虽然还远远达不到这种程度。
“哥。”季眠抬了下头,又接着低下脑袋,把手里的金属块转了个圈,接着玩起无聊的开合游戏。
段酌连想都没想,便道:“喜欢的话,就拿着。”
“?”季眠迷茫地眨了下眼,“可我又不抽烟呀。”
“哦,送你。”
“……”季眠感觉自己仿佛在对牛弹琴。
“哥,你只有这一个打火机吗?”他想到什么,问了这么一句。
“嗯。”
季眠顿时把手里的小金属块握住了,小心地试探:“那哥,你把这个送我了,以后还会买新的打火机吗?”
段酌忍着笑,说:“不买。”
这意味着,他要戒烟了。

二人世界总是要结束的。
几日后, 穆语曼和顾霆结束了旅行,回来的当天中午两人就来到段酌家里,征用了他的厨房, 准备在厨房内大展身手。
穆语曼负责做菜,而顾霆虽然厨艺不佳, 却喜欢帮她打下手。
他让手底下的助理事先买好了食材, 送来的时候搬了好几趟, 才把那些用泡沫箱装着的活蹦乱跳的龙虾,以及过度包装的各种蔬菜和高级牛肉。
助理想当然的以为, 自家老板这次回来是宴请贵客, 食材自然要上档次, 拿得出手!
这些食材一送到, 顾霆就是眼前一黑,后悔没跟他自作聪明的助理提醒“只要买些平常的食材”。
他头一次在妻子的弟弟面前表现,没想到却看起来跟个暴发户似的。
但东西已经送到了,他只能硬着头皮故作镇定。
这顿饭主要是请季眠, 他只在婚礼那天跟顾霆见过一面, 婚礼结束以后也没再回来过。
穆语曼一直想找机会,让两人熟悉一下。
顾霆独自在厨房处理食材, 客厅里只有三人。
穆语曼许久不见季眠, 跟他坐得很近,询问他在学校和公司的近况。
两人在一起聊天的画面十分温馨。段酌背靠着窗台, 面无表情地看着季眠的笑脸,一言不发。
季眠曾经热烈追求穆语曼的那几年,对于段酌而言绝不是什么好的回忆。
尤其他们目前才刚在一起几天, 他难免疑心季眠是不是还对自家姐姐余情未了。
这么多年的喜欢, 的确不可能说没就没。一想到这点, 段酌就忍不住牙酸。
【哦豁,深情值居然往上蹦跶了十点,这可是两个月来的唯一一笔收入。】系统看得啧啧称奇。
它以为这个世界的深情值,从穆语曼婚礼那几天之后,就定格不变了。
闻言,季眠怔了一下,视线下意识地望向在场唯一可能贡献深情值的男人——对方正阴沉着脸看他。
“……”
季眠忽然发现,也许深情值这种东西,跟段酌的醋意成正比。
这时,顾霆从厨房里走出来,对穆语曼道:“都……弄好了。”
几人纷纷看向他所在的方向。
却见顾霆的衣襟和袖口都被水打湿,熨帖的大衣和内衬多了许多道褶子,脸上隐约可见没擦干净的水迹。
他的大衣上还沾染了淡淡的海腥味,是处理龙虾时被崩了一身的水渍。
被两只龙虾折腾得狼狈不堪,在妻子的家人面前接二连三地出丑,顾霆的脸色有点难看。
“剩下待会儿我来就好。”穆语曼起身,“你跟季眠和段酌他们聊聊。”
“哦。”
段酌跟顾霆两人的气场始终不太合,倒不是说不和谐,只是他们两人站在一起,空气都仿佛凝滞住一般,只剩下面面相觑相顾无言的份。
“咳。”顾霆嗽了嗽喉咙,从大衣口袋的烟盒里捏了两支烟,其中一支递给段酌。
顾霆没什么烟瘾,纯粹是跟段酌站在一起气氛太僵,想做点什么缓解氛围。
但后者竟然笑着摇摇头,拒绝了那支带着海腥味的香烟。
段酌本意很单纯,他目前在戒烟。但放在顾霆眼里,就变成了自己被毫不掩饰地嫌弃了。
顾霆:“……”
气氛中只剩下两个字,尴尬。
且他的口袋里有烟,却没火。
今早上飞机前,他就把打火机扔了。
“借个火?”他对段酌道。
段酌还没应声,季眠先开口了:“哦,我哥的打火机在我那呢。我上去取吧。”
“……”顾霆愣了一下,想到妻子平日里对季眠的赞扬,迟疑地道:“你……也抽烟?”
季眠不知该怎么解释,只好编了个理由:“不是,是哥不小心落在楼上的。”
然后就起身上楼,去拿段酌的打火机了。
季眠刚走没半分钟,段酌看着他离开的方向,站直了身子跟上去,抛下一句:“我上去帮他找找。”
顾霆有点疑惑,心想一个打火机需要两个人去找吗?
他到底还是点了下头:“……哦。”
季眠从床头柜里取出那枚铝制的金属块,放进衣兜里。
正要出门下去,大门却被从外面打开了。
段酌从外头进来,见季眠一副要出门下楼的架势,非但没让开身,反而默默关上了房门。
“哥,您怎么也上来了?”
段酌没吭声。
“哥?”
“……犯烟瘾了。”
季眠:……
段酌朝他走过来,季眠警惕地捂住衣兜,掌心中传来金属的硬质触感。
段酌却勾唇笑了,看也不看被季眠紧紧护住的东西,径直上前搂过他的腰身,随后俯身含住了那白皙脖颈上微微突起的喉结。
“唔……”季眠被刺激得瑟缩了下,腿肚绷紧。
他被段酌抱着,退无可退。
紧接着,段酌抱着他侧过身,两人的位置便对调了。
季眠的整个身子被段酌压在门上,他的喉结敏感,被湿热的唇舌挑拨得浑身发软,只得勾住段酌的脖子勉强站直。
“哥,别亲那儿,我会……”
段酌停了下来,抬眼看着季眠雾蒙蒙的眼睛,喉头动了下,明知故问:“会什么?”
“……”
季眠抿紧嘴唇不想搭腔,段酌笑着低头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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