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配稳拿深情剧本—— by祝麟
祝麟  发于:2024年02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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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若是要参加的话,他至少要有大半年回不了家了。
他太想回去看看段酌,同时又太想早点独立好不再那么依赖对方。这两种情绪互相矛盾,总是让季眠陷入两难的境地。
季眠在回家和实习中间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报名了。
所以整个暑假,他都在为自己的实习忙忙碌碌。
直到大二开学,重新回到学校上课,才算是放松下来。
在企业里打工的时候还不觉得,等季眠回来学校,周围的节奏舒缓下来,他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念家的愁思。
他有半年都没有见过段酌,尽管每周他们都会通好几次电话,可长久不见面的感觉仍然很不好受。
返校的第一个礼拜,周五晚上,段酌的电话如期打来。
季眠接到段酌的电话时,是在学校的小湖边上,那时秋日夜晚从湖面上吹来的风正巧叫他打了个寒战。
他没带耳机,于是将手机贴近耳朵。“喂?哥。”
“嗯。在干什么?”段酌的声音从听筒传来。
季眠弯起眼睛。
不知道为什么,从他上了大学以后,段酌就跟普通人家的兄长一样,也开始问起这些他以前从不会提的平常话题。
“在散步呢。”
段酌又问:“你一个人?”
“嗯,今晚有联谊,室友都出去玩了。”季眠轻轻踢了下路边的小石子。
他没敢跟段酌提想家的事,因为打从一开始,段酌就不同意他去实习。
‘你才大一,实什么习?到大三了再说吧。’几个月前他把自己报名实习的想法告诉段酌后,他哥是这么说的。
过了一天又打电话来问:‘钱还够吗?’
然后季眠的银行卡里便多了一笔几千块的转账,令他十分苦恼。
季眠几乎没有跟段酌打过视频电话,两个成年男人,打视频总感觉有些奇怪。
大一的时候他跟段酌视频过一次,但总觉得分外别扭。大概是因为季眠平常很少跟段酌有视线接触,而在视频里,他们好像总是在互相对视。
那种被段酌一直注视着的感觉令他不自在极了,而段酌似乎也有点不适应,后面总是垂着眼皮不看镜头。
那之后,他们就再没考虑过视频通话了。
夜间的湖边格外安静,只偶尔有三两对情侣牵着手路过。
季眠能听到电话那头段酌平稳的呼吸声。
秋风裹挟着湖面上的水气,将树叶吹得沙沙作响。
季眠听着这令人心安却无比寂寥的声音,声音很轻地对电话那头的人说了句:
“哥,我好想你啊。”
电话另一头是久久的沉默。
季眠忽然有点尴尬,脸上发烫。
他说话是不是有点矫情了?
“话、话说,语曼姐最近怎么样了?”他生硬地转移了话题。
几秒的安静过去。
“她很好。”
“……哦。”
季眠迟迟无法从方才的尴尬中走出来,又聊了几句便说要回宿舍洗澡,匆忙结束了和段酌的通话。
挂断电话,他仿佛用光了全部的力气,一想到说完那句话后段酌的沉默,便觉得无比羞耻。
有一两对情侣从旁边走过,无声地用古怪的目光打量着傻站在小湖边上静止不动的季眠。
季眠还是在湖边上的长椅上坐下了。
他背靠在长椅上,用手背盖住了发烫的眼睛,不明白自己究竟在为什么而难受。
另一边,段酌兀自站在窗前,视线从挂断的通话界面移向窗外。
从他的角度,能够看到斜对面穆语曼所在的那栋楼。
楼下,黑色的迈巴赫从巷口开进来,车灯亮着。
穆语曼从副驾驶的位置下来,弯腰说了句什么,朝着里面的某人挥手再见。
但车子却并未开走,驾驶位上的男人也下来了,绕过车头牵住了穆语曼的手。
黑夜中,两人的身影重叠在一起。那个叫做顾霆的男人俯身吻住穆语曼,而后者并未抗拒他的亲吻。
段酌看了两秒,拉上窗帘。
他应该告诉季眠的:他的语曼姐爱上了另一个人。
可他没有。
同为暗恋者,段酌太明白妄想被彻底斩断的滋味了。
他垂眼,目光在手机整整齐齐的“季眠”的通话记录停留许久。
直至手机自动休眠,屏幕黑掉。
漆黑的屏幕里映出段酌半敛着眸的面庞。
他摩挲着手机的边缘,嘴唇无声地动了动。
……我也想你。

两个月后,季眠还是知道了穆语曼的恋情。
过程简单直白得不可思议,就只是穆语曼在周末和他打了一通视频电话。
季眠不跟段酌打视频,但穆语曼却很喜欢跟人面对着面,她认为这种方式比打语音电话更加亲近。
季眠其实也有同感,当他在屏幕里看到穆语曼的笑脸时,总会觉得分外温馨。事实上,他似乎只有在跟段酌视频电话的时候才会觉得别扭。
穆语曼等了快一分钟,视频才被接通。
屏幕中有了除自己之外的画面,季眠精致秀气的脸出现在手机里,背景是一栋砖红色的恢宏楼宇,楼宇中央是一枚很大的校徽。
穆语曼认得背景中的高楼,是季眠大学的图书馆。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问:“刚才在图书馆学习呀?”
季眠微喘着气,明显是一路从图书馆跑出来,才接上穆语曼的电话的。
“嗯,不过也快到吃饭时间了,我本来也准备出来的。”
他一眼辨认出穆语曼所在的位置,是季眠再熟悉不过的木雕店。
看到许久不见的熟悉环境,季眠下意识地寻找某人的身影,最后果然在屏幕的右上角发现坐在工作台后面的段酌,他低着头,没有看镜头。
季眠不适应跟段酌一对一地看着对方的脸,不过在别人的视频里远远地看到段酌,却不会觉得不自在。
“哥!”他喊了一声。
角落里的段酌并未抬头,也没有应声,但似乎很轻地笑了下。
穆语曼回了下头,季眠在手机里看不清晰,她却是真切地看见了段酌唇边泛起的笑意。明明很高兴,却偏要特意垂着眼不看镜头。
她眼皮跳了跳,觉得自家弟弟像极了高中时那些男生,被喜欢的漂亮女生喊到名字的模样……非常之骚。
“……”她忽地咳了两声,没想到“骚”这个形容词有一天会出现在段酌身上。
手机镜头不经意晃了晃,把旁边一个陌生男人的一点侧影也框进了背景里。
男人身着长款黑色风衣,衬托得高大的身材更加修长,气质是与这家小店有些不匹配的尊贵。
穆语曼的镜头不小心将其框进时,男人正拿起一只季眠曾经雕刻的小物件看,表情匪夷所思,大概是不明白为什么唯独这一件木雕跟其他的水平相差那么大。
头一次在和穆语曼的视频里看到除孙齐和段酌以外的人,季眠不免感到几分意外。
“语曼姐,那位……是顾客吗?”他声音有意压得很低,担心冒犯到对方。
店里的顾客大多数都是一些中产家庭,而男人周身的气质完全不像是会光临他们这种店铺的类型。并不是说段酌的木雕不好,只是对顶级的有钱人来说,他们的玩物应该至少都是收藏级别的。
而段酌不说技艺如何,光是原料就不是什么名贵的木头。这样的手工木雕,应该不会入这些富贵子弟的眼。
“啊,我正想跟你介绍。”穆语曼看向身后的男人,想对季眠说什么,却又没想好要如何开口。
而男人还是听见了两人的对话,闻言侧过头,唇畔有温柔的笑意。
他朝着穆语曼走过来,随即对视频里的季眠一点头。
角落里的段酌终于舍得掀起眼皮,朝两人的方向看去,漆黑的瞳孔中神色复杂。
他想去看屏幕里的季眠,视线却被顾霆高大的背影阻绝。
“这是顾霆,我的……”穆语曼本想说是她的男朋友,但一想到对面的人是季眠,又有些说不出口。
在她眼里,季眠始终都是那个懵懂纯粹的少年,那双琥珀一样的浅棕色眼眸仿佛从未沾染浮尘。向他提起这些情情爱爱的事情令穆语曼难免有些赧然。
至于季眠几年前的表白,对于穆语曼而言,就像是个孩子气的玩笑。且后来,季眠也从未对她有过逾矩的举动,她自然没再往其他方面想过。
体会到恋人的窘迫,顾霆坦然一笑,偏过了头,侧脸靠在穆语曼柔顺馨香的头发上,帮她解了围。
两人并未明说,但从这样的亲密姿态,一看便知他们之间的关系。
视频里久久没有人声传来。
“季眠?”穆语曼疑惑地开口。
“……我、我在的。”屏幕中的季眠用力牵动唇角笑了一下,视线避开镜头看向了别处。
这是小心翼翼的暗恋者的通病,即便自身已坠入谷底,也唯恐自己不小心露出落寞的表情。
“怎么不说话呀?”
“我……”
店里“咣啷”一声,段酌从工作台后面站起来,后背磕到了身后收银柜的尖角,他却好像没有察觉到。
他几步过来,从穆语曼手中拿过手机,将镜头从这对眷侣身上移向别处,道:“姐,我想跟季眠说两句。”
“哦哦。”穆语曼先是怔了一下,随即眼睛弯起来。
“怎么你俩天天打电话也说不完话呀。季眠平常学业忙,你别总是粘着他。”
段酌只笑笑,说了句“我知道”,就带着手机出了店。
“欸,怎么……又跑出去了?”穆语曼无奈地摇头,“这两人总背着我们,说什么悄悄话呢?”
顾霆也对段酌的反应颇为意外。
他还是第一次见段酌对谁这样积极,态度可以称得上殷切了。
在顾霆眼里,恋人的这个干弟弟好像对谁都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拽样。
如今对待视频里的男生,却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简直稀奇。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段酌离开的背影,得出结论:“他们关系很好。”
“是啊。”穆语曼有些迟疑地回答道,“他们的关系是很好。”
段酌直接上了二楼。
再翻出手机的时候,屏幕里的画面大片都已经黑了,只有一个小窗显示着段酌这边的镜头画面。
季眠那边的画面没有了,但并没有挂断。他把手机倒扣下了,不愿意让段酌看见他的脸。
“季眠?”
短暂的寂静之后,从黑色的屏幕里传来很小一声:
“嗯。”
段酌沉默几秒,又问:“在哭吗?”
“……没有的,哥。”
季眠的声音有点哑,但听上去的确不像是在哭。
空气安静下来,段酌听着话筒中季眠的呼吸声,彼此都没有再开口。他将电话贴近耳朵,凑近些,再凑近些,仿佛要从季眠的呼吸声中汲取到温暖。
两个人足足沉默了两分钟之久,他们头一次如此寡言,各自抱着纷乱复杂的情绪。
段酌顺着墙边坐下来,也将手机倒扣在地上,画面彻底漆黑。
眼睛有些发涩,心脏一点点被攥紧了,可段酌不知道他该为谁难过。
为季眠,还是为他自己。

演戏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季眠自认为没有表演的天赋, 尤其在段酌面前,他总是会担心自己露馅。于是当段酌从穆语曼手中接过手机替他解围时,他没有犹豫就将镜头盖在了桌面上。
“季眠?”
【深情值+120, 贡献者段酌。】
【深情值+150,贡献者段酌。】系统的机械音毫无起伏地播报着。
担心说多错多, 季眠只忐忑地回应:“嗯。”
“……在哭吗?”
季眠的呼吸骤然紧了, 他听出段酌的声线是绷着的。
深情值增加的提示音不断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这意味着段酌对季眠拙劣的表演没有产生丝毫怀疑。
季眠抬手按在左侧胸口的位置,心脏的跳动频率异常平稳, 穆语曼的恋情系统早在两个月前就告诉了他。
今日看见顾霆出现在视频中时, 季眠也只在当下有些诧异, 很快就平静下来, 专注于他的任务。
可此刻,听到段酌的声音,他忽然意识到,这场表演的本质就是一种欺骗。
观看演出的人信以为真, 并深陷其中, 而他作为表演的人却可以像个局外人一般置身事外。
段酌相信了他,并且为他难过。而他自己, 却因为任务完成大半而感到轻松。
季眠心口莫名有点闷。
季眠大四这年, 十一月份。
秋招已经步入尾声,季眠从七月份开始就一直在忙着找工作, 到现在收到了几个比较满意的offer。
其中一家公司就在家乡的省会城市,待遇方面虽然比其他几个公司稍差一些,不过在应届生里也算是比较优越的条件了。
季眠纠结了几天, 尽管希望能留在家乡附近, 不过他当下更迫切地想多赚一点钱好还段酌和穆语曼这些年的情谊。
最后, 他还是选择了薪资最高,但离家很远的那家公司。
签约地点就在学校的教学楼里,签完三方合同,季眠带着外套起身,和几个签完约的学生同步出了教学楼。
他比同一届的学生要大两岁,可从季眠那张脸上却全然看不出来。
教学楼的暖气开得很足,季眠抱着外套,一出门就被冷风冻得打了个哆嗦。
段酌的电话也在这时打来。
“喂,哥?”
“回来一趟,你穆姐……”
季眠正在穿外套,歪着脑袋将手机夹在肩膀处,有点没听清段酌的声音。
“你说什么呀,哥?”
电话那头的声音这次十分清晰地传入他的耳朵——
“你穆姐要结婚了。”
【酝酿情绪,酝酿情绪,你知道该表现出什么情绪吧?】
季眠坐着车往回赶的时候,系统在他脑海里喋喋不休地提醒。
【这次在婚礼的表现,决定着我们能不能大赚一笔深情值!你要演得层次丰富一点,知道什么叫丰富吗,就是……】
【就是先隐忍不发,上台说贺词的时候适当表现出悲伤,眼睛里要含着若隐若现的泪花,下台时才情绪爆发!泪洒现场。】季眠叹了口气,【系统,你已经说了好多遍了。】
【哼,知道就好。你上大学的这几年,深情值总共才涨了不到一千,大部分还都是段酌贡献的。】
系统瞧了瞧攒下的六千多积分,对于新手来说,第一个世界能有这么多积分已经非常难得了。这其中,段酌所贡献的积分超过了二分之一,可以算得上是“大股东”了。
季眠跟它前几任的宿主都不一样,他没有那么精湛夸张的演技,但不知道为什么收益却比之前的任务者们多两三倍。
系统总结出两个字:真诚。
季眠虽然不喜欢穆语曼,也不懂如何表达爱意,但他笨拙地践行着自己的爱情观时不经意表露出的赤诚,却意外地能够打动人。
——尤其能打动某个大哥。系统暗自冷哼。
它看出来段酌对季眠有点别的心思,如果不是段酌是深情值的重要来源,它一早就让季眠离他远远的了。
【婚礼上会来好几百名宾客,只要你这次演得好,哪怕他们每个人只贡献十点深情值,也能有少说三千的积分!】
季眠看了眼高铁车厢前方的时间。穆语曼的婚礼是在晚上六点多开始,此刻已是下午四点,他会在六点整到站。
时间有点紧迫。
原本,他是想赶在穆语曼婚礼前一天回来的,可段酌的消息来得太晚,婚礼前一天的车票已经售完,他不得不将时间改到当日。
季眠轻轻呼了口气。
希望能赶得及。
一下车站,外面吸着烟的黑车司机们一个个走过来拉客。季眠顾不得其他,上了一辆最近的。
六点半,他赶到婚礼的庄园礼堂。
庄园很大,且到处都是白色的玫瑰以及其他粉白色的花束。
明明是在冬季,也不知道顾霆是从哪里找来的白玫瑰,几乎遍布整个庄园礼堂。
季眠险些在花海里迷了路。
他循着不时响起的掌声,以及钢琴音乐的声音,找到了那扇教堂式的白色大门。
门口的两位侍者面面相觑,对这位迟来的,头发上还粘着白玫瑰花瓣的宾客感到很茫然。
这道门一进去就是通往礼台的红毯,按照常理,这时候是不应该放人进去的。
右边的侍者只好将季眠带到了宾客的偏门。
推门进去,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激烈的掌声响彻着整个礼堂。
季眠仿佛能感受到掌声带来的空气的震颤感。
他无措地站在原地。
【左边。】系统提醒道。
季眠的目光下意识看向自己的左侧,也是整个礼堂前方最中央的位置。
圆形的高台上,西装笔挺的高大男人背对着季眠,正俯身拥吻怀中一袭纯白婚纱的新娘——这一吻正是方才激烈掌声的源头。
【正好错过了婚誓啊。】
季眠眨了下眼睛,想着,还好原主的记忆里没有这一幕。
他虽无法同原本的“季眠”感同身受,却也明白,亲眼看到深爱着的人的婚礼现场,一定很不好受。
礼台上的两人缓缓松开彼此,掌声渐渐平息。
台上的视野是整个礼堂最好的,就像上课时老师总是能看得清底下学生的任何一举一动。
穆语曼转身向宾客席时,便看到了在偏门附近,正朝着自己望过来的季眠。
她捕捉到了季眠脑袋上沾染的花瓣,忍俊不禁。
捧花在这时被递到她的手中。
按照原先的计划,她此时应该转身背对宾客抛出捧花。但当看到季眠出现在门口时,穆语曼忽然间就改了主意。
她微微探身,对他招了招手,示意季眠上来。这动作带了点俏皮,与庄重的新娘子形象有些不符。
台下众人的目光立即循着穆语曼的手势看向季眠,一下子成为焦点的季眠顿时僵在原地,
【上去,这可是大好机会!】
季眠只好迈动着僵硬的步伐,一步一步走上由红毯和花束构成铺满的台阶。
“季眠回来,不会是要抢婚吧?”宾客席第一排,孙齐一颗心提起来。
在他旁边,一身黑色礼服的段酌扯了扯唇角,“他不会。”
“哦,这倒也是。”想到季眠的性子,孙齐放松了点,“不过大哥,季眠怎么今天才赶回来,你不是一周前就通知他穆姐的婚礼时间了吗?”
段酌只盯着台上,不发一言。
穆语曼婚礼的时间,他是前天才告知季眠的。
因为如果有一天,站在台上的新郎是季眠,段酌不敢想象他会是什么心情。
他宁可季眠不要回来,即便错过他姐的婚礼。
穆语曼一身纯白的刺绣婚纱,样式复古,将她本就窈窕的身姿勾勒得更加高挑。婚纱看起来并不重工繁复,却将奢华与简约结合到了极致。
季眠看清新娘的全貌,眸光微微一亮,忍不住想开口赞叹,身边却无人分享。
【语曼姐好漂亮呀。】他对系统说。
【嗯,婚纱嘛。】系统见怪不怪了。
当系统的这些年里,它见过太多场婚礼了。
【还记得我说什么吗?眼睛里要含着若隐若现的泪花,下台时要……】
系统的声音在季眠脑海中渐渐模糊,他静静看着手持捧花的穆语曼,她的眼角眉梢都泛着甜蜜的笑意。
这是一场完美的婚礼,因为台上相爱的两人如此幸福。
季眠眉眼弯起。
“新婚快乐,语曼姐。”
脑海中,系统喋喋不休的声音停下来,随后发出一声“它就猜到会演变成这样”的轻叹。
唉,算了。
手中被猝不及防塞了一束捧花,季眠怔了怔。
捧花,不是只能送给女孩吗?
穆语曼抬起手,从他的脑袋上捻了一片白色花瓣,笑眯眯地道:“跟你很配。”
季眠:“……”
穆语曼倾着身子,给了他一个拥抱。
季眠小心地不去踩到她漂亮的裙摆。
捧着由新娘递交的,带着良好寓意的花束,季眠在一片嬉笑声中下台,在第一排的宾客席上,挨着孙齐和段酌的地方找到了他的位置。
系统自觉找回了主场,道:【开始你的表演。】
季眠向几人打了声招呼,唇角努力向上抬了抬,笑容勉强。
没人怀疑他是在“强颜欢笑”。
段酌直直看着他,没说话。
连向来话多的孙齐也小心翼翼地保持安静。
系统空间里,深情值不断地往上攀升,直到爬了将近一千才缓缓停下来。
比起系统最初预期的要少了三分之一,但鉴于季眠方才平静的演技,竟然还能收获这么多的深情值,多少令系统有点意外。
有时候假装释然地放手,要比大声哭喊更加令人动容。
只是系统看了一眼深情值的贡献者,居然没有一个是在场的陌生宾客。
[18:31,深情值+600,贡献者段酌;]
[18:31,深情值+250,贡献者孙齐;]
[18:31,深情值+130,贡献者徐晓筱;]
全是熟人。系统感叹道。
它家宿主真是逮着一只羊,就要薅个干干净净啊。
它思索片刻,觉得深情值还有再上升的空间,于是对季眠说道:【等会儿离开这里,假装你是承受不了打击,但又不想破坏穆语曼的婚礼。】
【嗯。】
季眠应完声,头顶忽地一重。
抬眼去看,段酌的手腕轻轻搭在他的脑袋上,帮他捡出夹在头发里的玫瑰花瓣。
收回手的时候,掌心里已经多出来五六片花瓣,段酌意味不明地笑了声。
“小花仙?”
季眠:“……”
“哥。”季眠按照系统的指挥放下捧花,“我去趟洗手间。”
“……嗯。”段酌的目光从季眠进门的那一刻就一直紧随着他,清楚地看到季眠起身时脸上骤然敛了几分的笑意,眼睫低垂,那双向来明亮的棕色眼睛暗淡下来,藏着无边落寞。
季眠背对着台上的两位新人,在一片愉快的嘈杂欢笑声中绕过花门旁的角落,身形隐匿在阴影中,孤身一人离去的背影莫名脆弱。
段酌的眼睛追着他的背影,直到季眠的身影消失在礼堂内。
二十分钟后,他上台说完祝贺词,等到穆语曼和顾霆的婚礼仪式结束开始宴席,才独自起身离开。
系统着实很有一手,季眠前脚踏出花门,后脚就听到深情值增加的到账声。
离开礼堂唯一的缺陷是,十一月份的露天环境实在有些冷。顾霆和穆语曼的婚礼地点别出心裁地选择了冷清的郊外,风光很美,但初冬的风吹过来,几乎没有任何楼宇作为遮挡物。
有沙沙作响的声音传来,似乎来自远方,季眠猜想那应该是深红的枫叶被风吹拂的声音。
季眠在婚礼现场外,找了许久才勉强找到一个避开风口的位置,但还是冷得他哆嗦了一下。
【走的时候应该再穿件厚外套的。】系统说道。
【嗯。】
【在外面半个小时就差不多了,别冻感冒了。】系统有点心虚地补充道。
在冬天的室外待半个小时,完全给感冒留够了攻陷免疫系统的时间。
系统觉得这一刻的它就像是那些只会嚷嚷着“多喝热水”却屁用没有的众多男朋友一样。
季眠仍然乖乖点头:【好。】
他答的“好”,但实际上只过了十分钟左右,身体就已经冷得不行了。手脚彻底冰凉,脸上的皮肤也是冷的,用手指碰一下,有点僵硬。
鼻尖眼尾被冻得通红,嘴唇受冷充血,颜色多了几分不正常的艳。
分明是不健康的脸色,却莫名有种诱人的情色意味。
系统在心里【啧啧】两声,心想这景色要是被某个大哥看见了还得了?
它正想着,季眠脊背上就多了件带着暖意的外套。
“穿上。”
令系统顿生警惕的声音自季眠身后响起。
季眠闻声扭过脑袋,看到衣衫单薄,直挺地站在寒风中的男人。
“哥您不冷吗?”他问。
“嗯。”
段酌上身只有一件单薄的衬衣,但他深冬天气很冷的时候也就只穿一件薄外套,且此时神色泰然,的确不像是受冷的样子。
季眠还想说什么时,段酌已经在他身边坐下来了,眸光原本只是随意地偏过来,但当落在季眠色彩靡丽的脸上时,却再也未能移开。
夜色中,季眠看不清他的神情。
他冷得打了个喷嚏,再也不敢耽误,胳膊迅速钻进段酌的外套袖子里,段酌的衣服还带着他的体温。
他的身子很快暖和了点。
“语曼姐那边呢?”他低声问。
“祝词刚才说完了,后面没我什么事。你姐夫手下的人做事全面,其他琐事用不上我帮忙。”
“哦。”季眠也知道,这次的婚礼与大多数小地方的婚礼不大一样,结完婚后新人及其亲属还要操持喜宴等事宜。顾霆和穆语曼的婚礼很正式,一切环节都有专业的策划团队来推动。所有亲属和宾客的唯一职责,就是献上祝福。
【大股东来了,先敲他一笔。】系统出声道。
【什么?】
【段酌呀,你这些年赚到的深情值,又一半以上都是来自于他。】在系统眼里,段酌已经成为了行走的深情值,装载着巨额的深情值积分.
他看段酌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只落单的肥羊,眼冒绿光。
【要,怎么做?】
【哭!】系统的声音十分亢奋,【之前教给你的,酝酿情绪!注意表演层次!】
婚礼上深情值收益不佳,没想到段酌竟然跑来兜底了。
【可我……】季眠有些迟疑。
此刻,他内心只替穆语曼高兴,压根憋不出眼泪来。且季眠对自己的演技实在没什么自信。
【放心好了,他看不出破绽来的。】好歹曾经也是个人类,系统对段酌此时的心思简直不要太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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