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碰了......”云卿再次哽咽。
北轲这次松开他了,并且离开屋子前,还将本来扯落的纱巾再次给他带好,说了句:“不碰,你精神不太好,睡会儿吧。”
云卿望着关上的门,揉了揉眼睛,踉踉跄跄下床将临溪抱回来,仔细检查了一番,确定只是睡着了,才松了口气。
月亮西沉,他被困在结界中,一夜无眠。
而云笈找到族长云啸,说明了自己要回上华天的事。
这几日族人们惶惶不安,云啸跟其他几位长老都很累,云笠那日忙着疏散族人,因此未跟北轲打上照面。
云卿跟临溪都被掳走,云笠这两日就没有过好脸色,此时又听云笈要离开,积压的情绪也显露出来。
“你回那破地方做什么?!”在鲛人族中,敢这样对云笈说话,还称呼上华天为破地方的,只有云笠了。
“有些事要处理一下。”云笈叹了叹气,见他仍是眉头紧皱,温声解释道:“我很快便会回来,不会很久,你难道不信我吗?”
“信!”云笠没有丝毫犹豫,“我怎么可能不信你!我是信不过烛青!我是怕他......”
他与云笈的眼睛对上,后面的话却说不出口了。
“不必担忧,我会回来的。”云笈坚定道:“有些事我想弄明白,我若想走,他留不住我。”
云笈轻声道:“当初逼不得已,如今羲泽已经长大了。”
羲泽没明白云笈话中的言外之意,只以为他提到自己是为了向云笠证明什么,因此道:“对!我会陪着爹爹一起去的。”
云笠看了他一眼,不客气道:“你掂不清楚自己几斤几两吗?!笨小子。”
“哪有你这样当叔父的!日日见到我便骂!”羲泽很不高兴,与他争辩。
云笠却不搭理他,只是望着云笈,见他态度坚定,竟再没办法出声阻止。
“我会与你保持联络。”云笈知道他是担心自己,便提议道:“若是我跟羲泽都许久未归,你来上华天寻我,好吗?!”
云笠冷哼一声,最后云笈离开时,他还是护送他们父子二人到结界口,气冲冲的,沉着一张脸,话都不肯多说一句。
云笈温和地同他告别,与羲泽飞身离开后,羲泽却嘟囔道:“爹,我这叔父为何总是这样暴躁,尤其是对我!他对族中其他小鱼便不是如此,甚至还对着景汀笑。”
云笈心中烦闷,却还是分出精神回答他,“你不明白,从前发生了太多事,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
“他不喜欢你父君,几千年前就这样了,他当初劝了我很多不要离开鲛人族,说你父君心怀不轨......”
“他是为了我好,但我没听。”
风吹起云笈的如墨的长发,如此矜贵优雅,挑不出一点错的五官,又想到他在上华天宛如囚禁般的日子。
云笈见他沉默不语,出声安慰道:“不过已经过去许久了,路是自己选的,怨不得旁人,更何况你的出生,给我枯燥乏味的岁月里,增添了太多色彩。”
云笈像是在说服他,又像是在提醒他,“我同你父君之间的事,与你没什么关系,你既是上华天的小太子,将来必定要承袭你父君的位置,你要清楚,在日后断不能被私欲困住心,要对得起天道,对得起仙族为九州之首。”
他对羲泽一向是放养状态,很少过问羲泽的学业跟修行,这还是羲泽长这么大,第一次听见云笈对自己说这么多话。
“爹!我明白!我听你的话。”
他们回到上华天,刚入仙门,站岗的天兵都有些傻眼,愣了一瞬才慌忙行礼,“帝后!小殿下!”
云笈没有回头,他着急想要弄明白,北轲潜入鲛人族之事,究竟有没有跟烛青牵扯上。
羲泽见他脚下生风,紧随其后,大大咧咧道:“起来吧。”
帝后云笈回鲛人族三年多未归,魔族跟鬼界这几日动静很大,不知在密谋何事,此时帝后回来,难不成......
这个时辰,烛青一般在殿中处理事务。
云笈一路畅通无阻,见到烛青后,对方似乎料到他会来,竟一点儿也没有感到意外,脸上倒是挂着毫不掩藏的喜悦,甚至与他平日里的庄严有些相悖。
“帝后,小殿下,安好。”殿中的侍从等纷纷
“云笈!”烛青站起身,挥退了殿中的仙臣。
云笈依旧神色冷淡,朝着他点了点头,却如其他人般,轻声喊道:“帝君。”
不想再与他周旋浪费时辰,若是烛青真与北轲有勾结,那多耽搁一会儿,云卿跟临溪就会多一些未知的危险。
“帝君可还记得,前两日是我的生辰?”云笈望着他问。
烛青已经清楚他要说什么了,“......我知道。”
“你没有来。”云笈顿了顿,心中愈发冰冷,“我今日来,是有事想要问帝君。”
一旁的羲泽都没料到云笈会这样着急,有些傻眼。
烛青当着羲泽总是端着严父的架子,因此只是克制地问:“什么事?”
“前两日,鬼王北轲,悄无声息闯入鲛人族,掳走了云卿跟临溪。”云笈一边说一边注意着烛青的神色。
“鲛人族设有结界,哪怕是魔尊宗枭,能够靠着自身灵力强大,畅通无阻进入鲛人族,但结界仍能在他踏入鲛人族的瞬间感知。”
“非我族类,进入鲛人族,必定结界能够发现。”
“而鲛人族的族人从外界回来,结界并不会发生异常,除此便只能有鲛人族屈指可数的引路珊瑚石,才能在进入时,结界会当成鲛人族的族人,而忽略不计。”
大殿金碧辉煌,却也空荡冰冷,烛青跟羲泽都没有说话,唯有云笈说着心中的疑虑。
“为了保护鲛人族的安危,那引路珊瑚石只有族长跟长老们才会有,而他们的引路珊瑚都保存妥当。”
“而羲泽所用的那块,是云笠当初给我,让我转交给他的,而我的那块,几千年前便给了你。”
“上次你来鲛人族时,都还带着那石头,前两日我生辰,你却没来。”
云笈问:“你是忘了?还是不想来?抑或者......是那引路珊瑚给了其他人?”
“你不必来试探我。”
烛青回答道:“我不想跟你闹到无可挽回的地步,自然不会做出这种事。”
“你生辰我没去,确实是因为没了引路珊瑚。”
他平静看着云笈,“不是我给的,是他夺走的。”
“撒谎!”羲泽打断他,“爹!他一定是骗你的!这里可是上华天,北轲怎么可能进来!”
“羲泽。”烛青不悦皱眉,“从刚才起,见了我也不知道行礼,你的礼仪规矩都学哪儿去了?!”
仿佛血脉压制般,羲泽还是很怕烛青的,但只要云笈在,烛青几乎都会顾及着云笈,不会当着他的面苛责自己。
他并不知道缘由,只是自打有记忆开始,便每次犯错或者不用功要挨批时,只要有云笈在,烛青性子都变了。
这仿佛刻在了羲泽的骨子里,云笈一站在身边,羲泽便格外放肆。
被烛青说了一句,羲泽便往云笈身旁凑了凑,纯良无害。
烛青:“......”逆子。
烛青:“我没骗你。”
他解释道:“我知道你不信我,但事实确实如此。”
“我不知道北轲究竟何时,又用了什么法子,将东西拿走。”
“我也是在你生辰那日才发现不见。”
云笈听完他的解释没有说话,而羲泽却觉得荒谬绝伦,睁着眼说瞎话也要有个度。
这里是守卫森严的上华天,岂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
北轲几千年没出现在人前,能悄无声息闯入这上华天,还找到烛青放置东西的地方......
这可能吗?合理吗?
说给羲泽听,他都不会信。
“爹,你听他说的,不是满口谎言是什么?”
烛青简直想教训他一顿,也曾听闻过其他仙族说起家事,他们的孩子都知道父母发生争执时,劝上一劝,让父母和好如初。
这羲泽恰恰相反,似乎生怕云笈不够厌恶自己就像是欠他一般。
云笈面不改色,望着烛青没有说话。
他想到北轲逃走时,找到明合时,是在鲛人族的结界边。
他一醒来就忍不住在哭,一直对着云笈他们道歉:“长老,族长,明州......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也不想,可我的身体跟意识都不受我控制般,我只能眼睁睁看着......”
他说起云笈生辰前那时傍晚,跟明扬见面时,还揶揄明州,说他昨夜竟乘着宗枭在飞,还开玩笑,说明日见到明州后,定要问他是何感受。
在与明扬道别回家的路上,就觉得身子一僵,视线变得模糊,从暗处走来一人影,明合视线不清,晕了过去。
等他清醒以后,却发现身体不受自己控制了。
他仿佛脱离自己身体般,说的话,做的事,都不是自己能左右的。
“对不起......对不起明州......”他哭着给明州道歉。
明州当然不会怪他,安慰道:“明合这件事不是你的错,跟你没有关系,要怪也是怪北轲。”
想到此事,沉吟片刻后云笈才开口道:“如今是谁负责你寝殿起居一事?”
云笈在上华天时,有单独一座殿,除烛青不敢见他,或者政务繁忙,其他时候烛青都习惯来云笈这儿。
而他留在鲛人族,没回来时,烛青便不会来云笈这。
烛青不知他问这事是何意,但还是说道:“是呈祥。”
云笈点点头,“把他叫来吧,我有些话问他。”
呈祥是烛青宫殿负责的仙使,他在上华天多年,羲泽都知道他,因此听后只觉得烛青在嘴硬。
烛青自然是听云笈的,他其实很多时候都顺着对方,尤其是现在,为了让云笈回上华天,说是百依百顺也不为过。
呈祥很快便上来了,他低着头,恭恭敬敬行礼。
“拜见帝君。”
“拜见帝后。”
“拜见小殿下。”
那声音清脆悦耳,身着一袭蓝白之衣,头上簪着一支白玉发簪。
“你这......”羲泽发现不对劲。
他问道:“你怎么跟我爹穿着这般像?!”
云笈是鲛人族,而族人们大多喜爱蓝色,因为跟大海的颜色相同,穿着也会感到安全跟幸福。
云笈跟烛青成婚后,在上华天除了出席时会身着华服,平日里都还保留着鲛人族的习惯。
他也不喜欢奢华之物,喜欢插一简单的玉发簪,越是简单,越是衬得一头如墨般的长发格外好看。
仙族的仙侍都统一的衣裳,会根据职务高低略有区别,但不论何等区别,总不会是这样的。
跟云笈平日里的打扮太像了,可长相只能用清秀来形容。
而云笈这长相,怕是披块破布都能叫人移不开眼。
这打扮,若是单独看,也不觉得有什么。
可与云笈一起,这也......这也太像了......
烛青将他留在身边,这是什么意思,羲泽琢磨,难不成得不到我爹的欢心,就找个替身?
不是,这也太蠢了吧?哪朝哪代了,还搞这种荒谬之举。
羲泽嫌弃地看了烛青一眼。
而云笈显然也发现了这点微妙,倒是有些难得地愣了愣。
“你......”云笈刚出声,这呈祥却像是心虚一般将头压得更低了。
烛青起初还没发现不妥,直到云笈意味深长看了自己一眼,再看羲泽,竟比方才还要凶狠。
烛青说道:“你有什么事,便问吧。”
“你抬起头。”云笈说。
“帝后......”他颤颤巍巍出声,甚至不敢与云笈
第149章 联手寻找
云笈看出他的恐惧,轻声道:“你不用紧张,我只是想问你,可曾见过烛青寝殿里的一块珊瑚石。”
“小仙、小仙未曾见过......”
羲泽本就不爽他,开口便像只张牙舞爪的小狮子,“支支吾吾莫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谁不知道我爹脾气好,御下温柔。”
羲泽气愤不过,这一凶,倒是让对方将脑袋埋的更低了。
云笈抬手示意他别说话,羲泽乖乖闭了嘴,但还是苦大仇深凝视着呈祥。
云笈面不改色道:“当真未曾见过吗?”
“你先起头来。”他掷地有声道:“此事并非查不出来,但此时若你愿意主动说出来,便不会怪你。”
云笈明明已经说了两次让他起来,可他都当没听见般。
呈祥依旧跪在地上,只是抬起头,眼中含泪一副我见犹怜的可怜模样,他竟不是对着云笈说,而是噙着眼泪,声音委屈道:“帝君,我真的不知道......”
他这一说,倒是让云笈本就不太好看的脸色,又白了两分。
羲泽快要喷火了,他忍不了分毫,对着呈祥便吼:“明明是我爹在问你话,你同谁说呢?!”
此人居心叵测,这点花花肠子,连自己都听出来了,难不成烛青是傻了,真就看不出来吗?
就算是对我爹求而不得。
也不该找这样一个货色吧?
烛青身份尊贵,又是世间独一份的矜持贵重,他是真龙,又身居帝君之位,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
当初亏得了鲛人族的拥护助力,才得以在仙魔大战中取得胜利,但当烛青要取云笈为帝后时,上一任帝君,却觉得不妥。
认为烛青不该如此偏袒鲛人族。
鲛人族虽此次立了大功,但褒奖的方式有很多种。
烛青最后即位,依旧没有遵照他父君所言,两人举行了震撼九州的盛宴,而后多年,因龙族繁衍本就困难,迟迟未曾有后嗣。
烛青的后宫,实在冷清,延续了几千年竟都只有云笈一人。
再无所出,这让本就觊觎云笈这位置的人,从暗潮涌动,变成了明目张胆。
就连羲泽,尚且年幼懵懂时,都有仙娥想要借着来接近烛青。
而云笈性子又温和,严肃训斥底下办事不尽心的仙族,都没有过。
这便更让人觉得的温柔好欺,除了有野心的仙族,其他想要攀上烛青这棵大树的,也没少暗地里明面上想要给烛青送人来。
还有甚者对着烛青说:“怕云笈在上华天独居孤独,想要将自己的小儿子送上来与云笈作伴,照顾云笈。”
烛青自然没有答应,但顾及着颜面跟与仙族之间的关系,没将话说的太绝太难听。
这便导致许多人依旧抱有妄想,哪怕不与云笈平起平坐,做个妾室,也是百利无一害的。
这些道理跟风言风语,连羲泽都知道。
呈祥是照顾烛青的寝殿起居一事,从前也没发现他有二心,如今云笈不在上华天不过三年多,竟就明目张胆将心思露出来了。
他带着委屈跟哽咽,眼眶湿润,倒确实挺可怜的。
但烛青并未有丝毫波澜,他除对云笈以外的人没有抱过任何心思,对对方的穿衣打扮,更是不会在意。
如今这呈祥与云笈在一处,他才察觉到不对劲。
难怪羲泽从刚才起,便时不时瞪自己一眼......
烛青依旧威严,无视他求怜爱的眼神,而是无情道:“东西既是放在我殿中,而你负责我殿中事宜,出了差错,自然应当应罢免职务。”
呈祥一听,脸色瞬间变了。
烛青却又开口道:“但丢失的东西,事关重大,我寝殿能进去的屈指可数,便从你开始吧。”
“来人!将他押去天牢,由仇莫仙君来问他!”
仇莫是管天牢的统领,在刑讯问供上独有一套法子,在他面前,就没有犯人能够隐瞒。
“帝、帝君,真要将我送去天牢吗?!”
烛青:“......”
羲泽衣袖都快被自己给扯烂了,他忍无可忍,“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三番四次无视帝后问话!”
他看向烛青,直言道:“他说话这般暧昧不清,出了事不好好同我爹解释,反倒是对着父君你求饶,难不成父君你真同他有......”
“羲泽。”
“羲泽!”
云笈跟烛青竟一起开口,只是前者温柔提醒,后者则是震怒不悦。
云笈对着羲泽摇摇头,示意他不要插手。
而烛青却道:“我对你爹绝无二心。”
说完他还看云笈是何表情,而云笈则是偏过头,故意躲起来一般。
天兵已经进来了,而跪在地上的呈祥,望着烛青看向云笈的神情,竟一时间有些出神。
也对......
云笈坐在帝后这个位置上,又不是一日两日,他坐了几千年之久,后宫仍只有他,烛青不光未曾娶过其他人,甚至同仙娥仙侍间,都未曾传过一言半语的风流之事。
虽说不知因为何事让云笈离开了上华天三年多,但哪怕云笈不在,烛青也依旧洁身自好。
再看云笈,不需靠着华服,依旧尊贵清冷。
他有帝君的千年不变心的宠爱,生下了尊贵的小殿下,是被寄予厚望,或许会在将来超越父君烛青的小金龙,背后还有整个鲛人族,离开鲛人族几千年,还为鲛人族位高权重的长老。
怎么能妄想比过这样的云笈,他这样美丽而强大,怎么能妄想......
谁不知这仇莫仙君的手段,哪怕是嘴再严的鬼族魔族,都挨不过他的刑问。
呈祥心如死灰,便哭着对云笈磕头道:“帝后饶命!帝后饶命!我说!我都说......”
呈祥的母亲并非仙族中人,他父君丧生于上一次的仙魔大战,留下的母亲便回到了母族没留在上华天。
他偶尔会在不当值的时候前去探望,而前不久去母亲神鹿一族时,却碰巧遇见了母亲“族中”之人,对方夸赞他的样貌,说细瞧之下,竟觉得他有些像帝后云笈。
呈祥放松警惕,最后只觉得视线变得不清,手脚都不受控制般。
回到上华天后,竟在烛青的寝殿中,找到了一块珊瑚石,偷走离开了上华天。
呈祥事后很慌张,却不敢告诉烛青,唯恐受罚。
他并不知那块珊瑚石究竟有何作用,上华天的奇珍异宝多的数不胜数,哪怕他只是个仙侍,也觉得这珊瑚时平平无奇。
并未放在心上,又因当时那“族人”的一番话,生出了一点不该有的念头。
云笈不在,烛青是龙,传闻龙族本就重欲。
孤枕难眠之际,难道烛青就不会感到孤独吗?
他开始学着从前云笈的装扮,第一日换了常穿的衣裳后,烛青果真多看了他两眼,这让他感到雀跃,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念头也越来越重。
有心勾引,但烛青太过冷淡。
他一筹莫展,但仍想着云笈不在,细水长流,总有一日能爬上龙床。
直到今日,他被带来问话,心思昭然若揭,才知道当初自己有多可笑。
他将所有的事情都说给了云笈听,一点儿也没隐瞒。
云笈问他,“你说遇见的那族人,从前见过吗?”
“未曾。”他老实回答道:“我虽说不常去母亲那,但也不算对谁都陌生,我当时没有多想,后来才知他确实非我族人。”
云笈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且下去吧。”
他某种有了喜色,难不成云笈打算就这样原谅自己?!
可下一瞬,喜悦的火苗刚燃起来,便被烛青泼了冷水浇熄灭,“下去自己领罚,以后也不必再让我瞧见你。”
“与鬼族有染,本犯了大忌不该留你,但帝后对你开恩,便留你一命。”
好歹保住这条小命,呈祥连忙跪下向云笈道谢磕头。
等殿中又只剩下他们一家三口时,烛青才问:“他所说的,你信吗?”
他担心云笈不信,会认为此事是自己为之,更不会原谅自己。
云笈却轻轻点了点头,“他说的应当不假,北轲也是用这法子控制我族中一小辈,鲛人族发生的事,若非他亲身所经历,不会将细节说得如此清楚。”
这样便好,烛青松了口气。
本想再说点什么,云笈却对着羲泽道:“事情既然已经弄明白了,咱们也该走了。”
烛青:“......你才刚来!”
他向来高高在上,一副事事都在掌控,运筹帷幄之中的姿态,倒是很少如现在般出现慌乱无措的神情。
云笈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烛青也不顾羲泽还在了,低声道:“你许久没有回来,当真如今厌弃我,只相处一会儿便要急着离开吗?”
羲泽简直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果然要惜命,只要足够惜命,便能瞧见想都不敢想的画面。
在他的记忆中,烛青一直都严厉,很少让自己跟云笈见面,又总是让云笈不开心,将他束缚在上华天中没有自由。
但烛青也一直都对云笈很好,从前两人排除万难在一起的前尘往事不提,就拿云笈如今住着的宫殿来说,也是上华天中最好的,哪怕是殿中一个小小的角落,摆放的盆栽,都是花了心思的。
这一点不容否认。
但......
但这是羲泽第一次听见烛青用这样的语气跟云笈说话。
羲泽就像是听见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八卦般,有些不敢看他俩。
云笈也很别扭,他不想在孩子面前这般。
但仿佛又不知该用什么语气回答,最后怪异而小声道:“族中正乱着,我要先回去了。”
在一起了几千年,孩子都这么大了,从前云笈心情不好,总是一个眼神都懒得给烛青。
他最了解云笈的性子,眼下没有直接拒绝,便知事情必有转圜的余地。
没有再逼问云笈,而是见好就收道:“那等你先忙完族中之事,前几日我虽没去鲛人族,但送了礼物到南海,你可曾收到了?”
“什么礼物?”云笈并不知道,反问他。
而羲泽却轻咳了一声,连忙喊道:“爹!爹爹!我们该回去了......”
烛青瞬间了然,并且冷厉地看了羲泽一眼,羲泽大气不敢出一个,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躲到云笈身边。
他知道,只要自己躲在云笈身边,烛青便不敢对自己做什么,自己便是安全的。
他父子二人这点微妙的举动,自然逃不过聪慧的云笈。
云笈一向疼爱羲泽,自然不舍得烛青罚他,因此微微挪了挪身子,也算无声表明了要护着的态度。
烛青咬牙切齿的愤恨无处发泄,只能心中不断重复,“这是亲儿子,自己跟云笈唯一的儿子......”
离开上华天时,是烛青亲自送云笈跟羲泽出来的。
仙族众人知道云笈回来后,本来还在高兴,私下里八卦着这帝后总算原谅了帝君。
可没过多久,罚了呈祥,便由着烛青亲自护送出天界。
这样的举动,实在叫人摸不着头脑,唯有羲泽这个鬼灵精,在离开时,还找了自己的亲信,嘱咐道等自己跟云笈走后,便开始在上华天中散发谣言。
就说那呈祥对烛青心思不纯,被帝后发现了,这才降了神位挨了责罚。
自此,确实很长一段时间,未再有人敢动歪心思,觊觎帝后云笈的位置。
而回到鲛人族的云笈,比去时轻松不少。
烛青未参与此事,他竟松了口气,否则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此事既已弄明白,仙族那边也不会袖手旁观,烛青大概也是为了讨好云笈,竟也肯派兵,帮忙一起寻找北轲的下落。
说来也是好笑,仙族魔族水火难容,如今竟因为一个北轲,变相联手。
而明州,自打临溪被掳走后,便日日不得安心。
宗枭安慰他许久也未曾有效,明州食不下咽,夜不能寐,短短几日,人都清减不少。
他知道宗枭尽心尽力在找,也没有过多排斥宗枭,但心中仍然难受。
当着宗枭的面竟会哭着问:“他若是出事,该怎么办?他从来没离开我身边这么久过......”
不止明州难受,连带自以为讨厌幼崽的宗枭,这几日也逐渐愈发暴躁。
临溪在的时候,他嫌弃临溪总是黏着明州,总是很麻烦,又天真又不自量力,一点儿眼力见都没有,瞧不出自己的烦躁,而临溪不在后,才觉得这小院太安静了点,并感到十分不习惯。
“不能再这样了。”明州这几日眼泪都快流干了。
“我要出去找他,我没办法再这样等消息。”
宗枭知道劝不住他,便只能道:“我陪你一起去。”
第150章 宗枭的猜测
“按照以你对他的了解,你觉得他会在哪儿?!”宗枭带着明州一起来到鬼界,许是宗枭的劝说跟安慰有效,明州已经镇定许多。
他压抑着难过,而呼吸间仿佛都像针扎般绵密细细地疼,他这几日未曾放松过,脸色苍白,神情憔悴。
北夙摇了摇头,“我能想到的地方已经让人去找过了,可惜......”
明州疲惫地闭了闭眼,仍不死心道:“可以劳烦鬼王再想想,他还能有什么藏身之地吗?”
宗枭也沉声道:“北轲带着云卿跟临溪,三个会喘气的活人,总不至于就销声匿迹于九州之中。”
鬼王殿中静了静。
宗枭又道:“必定是施了结界,这才久久寻不到。”
北夙听后也认同地点头,“北轲除了敏锐善计谋,便是傀儡术跟结界术用得最好。”
明州唯诺开口:“那会不会是,他在藏身的地方施了结界,所以才......”
“不可能。”北夙立马否认道,那些地方我亲自去查看过,都没有发现有结界的痕迹。
明州那点刚燃起来的希望又熄灭了,无力感快要吞没他的理智。
宗枭安慰似地,轻轻将手落在明州的瘦弱的肩膀上,眼神平静,一句话未说,却像是在安慰明州不必害怕。
他太心急了。
云卿跟北轲之间发生的事,云卿之前曾告诉过自己,比起鬼王北夙,北轲简直没有人性,他从来不会考虑云卿的感受,万事只会只顾着自己。
几千年未见,他必定会气恨云卿的欺骗,他会用什么样的方式来折磨云卿,强占云卿,明州简直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