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的乖软小鲛人—— by七月清风
七月清风  发于:2024年02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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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这是?”明州明知故问,想缓和一下氛围。
宗枭睁着眼睛说瞎话,“你长老方才要找我麻烦,但我没理他。”
云笠:“......?”
明州刚才都听见了,他看了宗枭一眼,终究没有选择拆穿,而是淡然道:“昨夜之事是我醉酒后胡闹出来的,理应我来善后。”
族中的小鲛人们,会在合适的年龄分给不同的长老带领修行,云笠便是看着明州长大的,说一句族中最了解明州性子的也不为过。
他当然听出了明州这番话是说与自己听的,一时间五味杂陈,顿时想到了云啸所说,他日明州必定会接纳宗枭的话。
云笠恨铁不成钢。
从前宗枭苛待明州,他也不似今日般担忧。
云笈跟云卿便是例子,因一时不察,遭受哄骗,最后伤身伤心,落得如此下场。
宗枭对明州不好,反而能让明州清醒,如今看来宗枭是悔过了,可他是魔族,如今心思放在明州身上,可时日长了,宗枭厌倦了,那又该如何是好?
明州同他的地位,修行,年岁,都差距太大,他若受宗枭蛊惑,他日宗枭弃了他时,明州又该如何是好?
他保不住自己,甚至自己与族长共同出面,都保不住明州。
云笠这般担忧,明州却当着自己的面为宗枭说话,实在让他感到心寒。
“长老?!”明州对着他的背影喊道。
云笠没有回头,挥袖离去。
明州怔愣片刻,最后只是默默用灵力修补破损的灯笼,并将灯笼重新挂好。
宗枭知道他不高兴,问了几句明州都神情恹恹,宗枭便闭上嘴。
翌日清晨,风光大好。
浪花翻滚,不急不躁,虽艳阳高照,但微风徐徐,倒也凉爽。
临溪从睁开眼便表现得格外兴奋。
今日全族赴宴,明州心情也不错,正给他穿着新做的衣裳,是学着在三峡湾时,人族孩子新年时用的颜色,赤红色的,看着格外喜庆,同他手腕上戴着的红玉镯格外搭衬。
宗枭在一旁安静等着,凡是涉及明州,他都格外有耐心。
给孩子穿新衣的明州,看着临溪的笑脸,也格外心情好,脸上洋溢着笑容,甚至在最后凑上前与临溪碰了碰额头,低声感叹,“好可爱的小鱼崽,是谁家的呀。”
“爹爹家的~”临溪很会卖乖,朝着他甜甜软软地说。
而后又像是在害羞般,难为情般问宗枭,“父亲你看我。”
宗枭看了,宗枭觉得他不该是个男娃,有时像个女孩儿般娇娇的。
他面无表情,应了声,“你爹做得挺好看的。”
临溪并没听出这句话没夸自己,反而很兴奋道:“对呀,爹爹做得好好看。”
傻鱼崽。
宗枭心中补了一句,有些嫌弃,但没觉得碍眼。
其实这样的日子,宗枭不该前去,他身份特殊,若是引起恐慌便不好了。
明州开口,劝说他留在家中,但宗枭也没打算隐瞒他,“你们族长让我去。”
宗枭说:“今日怕是有心者会来闹事。”
他想说其实鲛人族的其他鲛人死活都与自己无关,但若是真发生什么意外,伤到明州跟临溪,那该如何是好。
“会闹事?!”明州都听蒙了,“......谁会来闹事?”
宗枭摇头,他没想隐瞒明州,但也不想引得明州害怕。
他安抚道:“只是担心而已,若是今日出事,不论发生什么,你带着临溪先离开。”
明州张了张口,眼看着就要说不,宗枭知道他不会抛弃族人,因此又说了一句,“我答应了云啸会站在鲛人族这边,你不必担忧,我会尽力。”
明州听后,心跳都漏了一拍,看着宗枭,动了动喉咙。
“你只管照顾好自己跟临溪,别受伤,明白吗?”
明州没有吭声,宗枭转而道:“临溪,发生危险带着你爹走。”
“是,父亲。”
宗枭满意,突然觉得有幼崽也不是一件坏事。

宗枭满意,突然觉得有幼崽也不是一件坏事。
鲛人族的神树圣地位于整个小岛的中后地,岛上有上百条的溪流,从圣地流淌而下,遍布整个鲛人族,最后流于南海中。
而在神树圣地前有一庞大的湖面,大的庆典跟祈福,便会在此举行。
云笈过生辰,大家汇聚于此,这份热闹将会从上午一直持续到深夜,早年因为云笈不在,大家很少会大肆庆祝。
上华天的帝君烛青,曾在还是太子殿下时,误入过鲛人族,且在此地留过一段时日,他那时曾遇见过为云笈庆生的鲛人族们,便知晓其中缘由。
而鲛人族向来避世,有族规,未年满五百岁的小鲛人们除长老带领,否则不许出南海的鲛人族领域。
烛青知道这个,当初跟魔族积怨已久,为得鲛人族年轻一辈的支持,便在上华天为云笈大肆举办生辰宴席,他确实聪明,以这样的借口来邀请几千年都未曾再踏入过上华天的鲛人族。
他算无遗策,此举果真奏效,云笠带了一批没见过云笈的小鲛人们外出见世面,便导致明州在第一次外出就碰见了魔尊宗枭,有了这样一段孽缘。
早些年云笈不在族中,大伙都兴致缺缺,如今云笈回来了,就像是枯萎许久的树木,再次长出嫩芽,这三年多来,竟年年都要为他过生辰,且一年比一年热闹。
偏偏云笈的性子,向来低调内敛,这三年来,每次都要劝说阻止,可每次都无效,族人们根本不听。
尤其是云啸跟云笠二人,表现的最是兴奋,云啸巴不得直接把这累死鱼的族长之位还给云笈。
明州牵着临溪去找云笈时,他正坐在云啸族长之位的旁边,身着鲛人族长老们祈福时穿着的天青蓝衣裳,长发如墨,眉眼含笑,正微笑着听羲泽跟云笠斗嘴。
此等重要时日,大家的穿着都与寻常不同。
明州带着临溪,与其他鲛人族的小辈们一样,规规矩矩行礼,“族长,长老安好。”
宗枭站在一旁,他不是鲛人族的,又是堂堂魔尊,论辈分跟地位,也不需要向云笈行礼。
但他此时陪同明州一起来,明州是族中小辈,宗枭微微俯了俯身,朝着云笈点头。
他站在靠后些的位置上,明州带着临溪行礼,自是没瞧见宗枭的举动。
云笈也跟他一样,礼貌点了点头。
而云笠则是身子一僵,本来张口要讽上一句“你又不是鲛人族的,来这碍什么眼,添什么乱。”结果宗枭这般客气知礼,倒是十分出乎意料。
他是魔尊,在九州之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尊贵,同明州一样行小辈之礼,这算什么?
陪着明州回来探亲的夫婿?
云笠怔愣片刻,内心十分复杂,但到底没有说出嘲讽的话,而是假装没听见。
临溪早就备了礼物,此时乖乖甜甜道:“云笈长老生辰快乐。”海滩上的小贝壳制成的小风铃,虽说寻常,但每一个贝壳都是临溪自己寻来的,通体雪白,一丝杂质都没有。
并未规定要给云笈送生辰礼物,但有的小鱼崽喜欢他,会亲手做一些小玩意儿送给云笈。
云笈会开心收下,且会为孩子祈福,并回送对方提前备好的,更丰厚些的礼物。
“临溪今日好乖。”云卿也坐在长老们坐着的位置上,一见他就笑,喜爱之意不加掩饰。
他今日没有戴面具出席,临溪侧头看了一眼明州。
明州莞尔一笑,知道他的意思,点了点头,松开他后,临溪立马笑着往云卿面前跑。
孩子要留在云卿身边玩,明州也没闲着,他这个年岁的小鲛人,在这样的日子是需要听长老的安排,跟同辈的其他鲛人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宗枭本想跟着他一起去,但外面族人太多,宗枭这么大一条龙,走哪都是亮眼的存在,明州光是想想昨夜出去寻他时,遇见族人们时问起的话,就觉得头皮发麻,手足无措。
他板着脸拒绝,“不许跟来!”
宗枭微微皱眉,眼神中充满了不放心,明州更加严肃,威胁道:“你若是不听,我以后再不会跟你说一句话。”
真是......好凶啊。
居然拿这样的理由来威胁自己。
宗枭听后,嘴角都不受控制般扬了起来。
反正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就算烛青亲自来,明州手上戴着自己给的护身红玉镯,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听你的。”宗枭答应了。
明州满意离开,去找族中跟他一辈的好友,在族中热闹的市集上维持秩序。
明州走后,宗枭显然有些无聊,云啸倒是客气道:“魔尊若是嫌吵,可以到后殿中休息。”
云啸身旁跟着的鲛人上前带路,要领着宗枭进去。
临溪正在吃云卿给他剥的果子,他吃得正欢,也不忘对着宗枭挥挥手。
宗枭“嗯”了一声,走之前从怀中掏出个东西扔给了云笈,“送你的。”
云笈旁边的羲泽率先接住,正要警惕质问宗枭耍什么花样,但云笈已经缓缓开口,“多谢魔尊好意。”
小小的瓷瓶,里面装着的,比当初小金龙羲泽乔装潜入鬼界寻的“玉露清莲霜”还要珍贵许多的药。
明州不在,临溪又黏在云卿身边,宗枭自然没有理由留在人前。
明州在市集上,正在安抚与爹娘走散的小鱼崽,他抱着孩子三下五除二便哄得她不哭。
好友明扬忍不住笑道:“你有了孩子,果真不一样了,若是让我来哄,怕是头都大了,也哄不好。”
小鱼崽扎着两个发髻很是可爱,明州摸了摸她的头,一直抱着她,直到她父母来将她带走。
“说来......我跟明合近日都未曾去看临溪,当初在魔族时留下的阴影,让明合至今看见宗枭都怵得慌。”
明州想了想宗枭近来在鲛人族的行为,有些别扭道:“你们想来便来,他、他不敢做什么的。”
“呀~”明扬用肩膀碰了碰明州,“看来这魔尊近日表现不错,都能让你为他说两句好话了。”
明州被好友揶揄的红了脸,此时的他就像是回到了没有认识宗枭前,在鲛人族中无忧无虑的小鲛人,跟同辈的好友玩乐嬉笑。
宗枭的求和跟示弱是有效的,这些日子里,宗枭做的每一顿饭,每一次纵容跟放下身段,都是有用的。
如今明州不再惧怕他,像是又找回了初心,不再被恐惧所环绕,日日都心惊胆战,闷闷不乐。
“你不要乱说了,我才没有......”明州反驳,对方却笑容更甚。
明扬道:“可是前天夜里,你可是坐在龙身上,好生威风,龙果真非同寻常,竟能呼风唤雨。”
明州恨不得躲起来,求他别再说了,明扬又神秘兮兮笑着说:“而且我都听其他族人说了,你昨夜跟他一起修补灯笼,那场面,啧啧......”
“明扬!!!”明州简直要没脾气了,好声好气道:“若是好友,你就别再打趣我了,成吗?”
“成,怎么不成,谁叫我跟明合都是你的好友。”明扬转头,疑惑皱眉,“明合,你怎么一直不说话,昨天傍晚不是还说,今日见到明州要揶揄他一番吗?”
明合面无表情看着他们。
在族中,他们三人是一同跟着云笠学习修行的小鲛人,又从小相识,一直感情很好。
明州性情温驯,他的好友自然也是性格纯良温和之辈。
明州也有些怪异,明合话虽少,但从不这样冷漠。
他跟明扬对视一眼,齐齐开口道:“你这是怎么了?”
明合依旧举止怪异,“哦,我有些累了。”
明州连忙关心道:“那你去休息一会儿吧,我跟明扬在这就好。”
明扬也点了点头,对方没有正面回答好还是不好,而是望着他俩,问道:“云卿长老......今日来了吗?”
明扬皱了皱眉,无知无觉道:“你在说什么胡话,真是累傻了吗?方才不是跟我一同贺云笈长老生辰时,瞧见云卿长老了吗?”
明合听后,笑了笑,“是吗?”
随后,他便转身离开,瞧着离去的背影,正是往主殿的方向去。
明扬看着他消失在人群中,还笑着对明州说:“你说他今日怎么心不在焉的?难不成因为我刚才提到宗枭,他还留有阴影?”
明州若有所思,没有回答,明扬拔高声音喊道:“明州,你怎么了?走什么神啊,我在跟你说话呢。”
“我、我在想些事情......”他突然想到今晨宗枭所说,今日怕有人来捣乱。
方才跟明合对视时,有一瞬间寒意十足。
此刻回想,越发心绪不宁,总有些说不出来的担忧。
“想什么呢?”明扬还在嘀咕,明州却已经道:“明扬,你帮我看着会儿,我有些不放心,去看一看临溪。”
“啊?!行、行吧。”明扬还在喊:“可是你们怎么都走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啊?!只有我一条鱼不行的。”

明明就耽搁了片刻,明州加快脚步追上前,却迟迟没瞧见对方的身影。
明合的修为甚至还不如明州,绝不可能这么快便消失不见,心中的不安愈来愈重,有族人跟明州说话,他都没心思回应。
“长老......”临溪陪他坐了一会儿,便耐不住性子,想要去玩儿。
在鲛人族中,除了明州,他便最喜欢黏着云卿了。
明州还不会太惯着他,不会宠溺过度。
云卿恰恰相反,他对临溪好得仿佛没有底线,无论临溪做了什么,云卿都不会责怪他。
云卿喂他吃了些东西,现在又在给他剥果子,掌心那么大的果子,剥开皮后,是一粒粒豆子大小,晶莹剔透,格外清甜的籽。
他也不嫌麻烦,竟一粒粒剥出来放在临溪的小碗里,听见他唤自己,便柔声问:“怎么了?”
“外面好热闹,想出去玩。”
族中虽然安全,但今日较为特殊,因此明州特意叮嘱了,不让临溪单独出去,宗枭不知道去哪儿了,明州又不在,听见外面热闹的动静,临溪一条小鱼崽,正是贪玩的年岁,怎么可能会不心动。
云卿听后,一点儿也没犹豫,拿了手帕擦干净手,便起身了。
“现在不吃吗?”他指的是剥好的果子。
临溪摇摇头,“想等会儿回来再吃。”
云卿没有嫌弃他麻烦,而是点了点头,说道:“待会儿回来重新给你剥吧。”
随后他便无比自然地将那个小碗递给了云啸。
云啸接过后,笑吟吟逗着临溪:“今日我这族长也算沾了临溪的光,竟能得云卿亲手剥的果子。”
临溪羞涩一笑,已经凑到云卿身边牵他的手了。
他平日里也在神树圣地中待的时日多,虽是长老,却并不爱露面,云啸他们也顾及他的身体,不会派事来麻烦他。
这样大的日子,也就云卿最闲了。
他跟临溪大手牵着小手,一同出去,衣袂飘飘,脖颈上用来遮住伤痕的白纱坠在身侧,在清风的吹拂下,翩翩起舞。
云啸目送他们离开,忍不住对着云笈感叹道:“若是当初云卿的孩子能活下来,也不知今日是个什么局面。”
临溪喜欢热闹,拉着云卿便往族人最多的地方赶去。
其实这样的热闹云卿并不适应,但他还是面带微笑,时不时宠溺道:“别走这样快,待会儿摔了。”
一群小鱼崽们,正坐在荷叶上听大人说在人族遇见的故事。
一个个都瞪着大眼睛听得认真,这故事说的乃是一蠢笨痴傻的书生,在机缘巧合下得到贵人相助,换了一颗心,有了一颗聪慧机灵的心,自此如平步青云,但他的贪念越来越大,越来越不满身边的一切,甚至嫌弃从前供自己读书的糟糠之妻丑陋,竟贪恋死去的美人皮囊,换在了糟糠之妻头上,以此来满足私欲。
这故事有些恐怖,临溪也吓着了般,握紧了云卿的手,而旁边胆子更小的,竟直接呜呜哭了起来。
这小鱼崽比临溪要年长几岁,爹娘应该留他在这玩,没承想竟被吓哭了。
他哭得好生可怜,云卿于心不忍,蹲下身笨拙地用衣袖给他擦眼泪,“乖,别哭了,不过是个故事罢了。”
鲛人族的长相都俊美异常,云卿也不例外,且身上带有淡淡的幽香,气质出众却温柔,说话声也是一等一地好听,那小鱼崽一听,也不知是哭蒙了,还是吓狠了,居然在云卿给他擦眼泪后,瞬间扑进云卿的怀里。
“他......他怎么这样啊?”临溪疑惑问道。
云卿愣愣的,但也没将这小鱼崽推开,而是拍着他的后背,周遭的族人还在打趣,“你还真是会扑,云卿长老难得露面,就扑长老怀里撒娇。”
云卿更加难为情,直到这小鱼崽的爹娘赶来后,他才抹着眼泪松开云卿,又听了爹娘的话,乖乖巧巧对着云卿行礼致谢。
云卿温柔似水,摸了摸他的头,这才带着临溪离开。
“长老,刚才还有几个小伙伴想抱你,为什么大家都很喜欢你?”
云卿常年居于神树圣地,自然沾染了神树的气息,有着浑然天成的亲和力。
“大概是因为你们的令牌,都是我亲手挂在神树上的吧。”云卿轻笑着回答。
往常鲛人族也有集市,但都没有今日这般隆重热闹。
临溪好奇心很重,瞧见什么都有兴趣,云卿对他的宠爱,比起明州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临溪不止自己手中拿着不少吃的玩的,甚至云卿手里还帮他拿了不少。
“爹爹要凶我的......”买的时候无知无觉,此刻才知道贪心了,担心明州会生气责骂。
云卿刚笑着安慰了他几句,在离很远的距离外,有一鲛人便对着自己喊:“云卿。”
很眼熟的小鲛人,估摸着年岁跟明州他们差不多大,但云卿不太爱出来,因此对族中的鲛人们也不太熟悉。
“你是?”
走上前后,临溪认出了他,有些不满地嘟囔道:“明合哥哥,你好没礼貌呀,怎么可以直接称呼长老的名字?!”
云卿倒不在乎这些,而是问道:“何事?”
对方却不吱声了,就这样望着他云卿,那眼神莫名让云卿感到不适,他低头问临溪,“你认识?”
“明合哥哥呀,爹爹的好友。”临溪乖乖巧巧地回答,仿佛点醒了对方。
他弯了弯嘴角,对着临溪道:“你倒是聪明。”
临溪依旧没有防备心,没察觉有何不妥,老实巴交道:“你往常不是说我是笨小鱼吗?”
云卿也不知是什么缘由,不适感愈来愈重,尤其是对上此人的双眸,便会涌上寒意。
“你爹爹让我来接你们,说是有事。”明合开口。
“爹爹在哪儿啊?”一听到明州,临溪注意力都被吸引了。
“在西边的礁石滩。”他低声回答。
“我爹爹怎么去那了?”临溪觉得疑惑。
云卿算是他们这一辈中修为最弱的一个了,他体质特殊,修行困难,上一任族长一直将他当成疗伤的药包豢养,一直未曾让他跟云啸云笈他们一起修行。
云卿的修为,感知不到对方的异样,更是不知今日的安排,在听见“西边礁石滩”时,还不如临溪警惕。
他垂着头,温和道:“要去吗?不知道你爹爹找你有何事。”
明合一直盯着云卿的一举一动,不愿放过他每一个细微的神情。
明州叫自己,临溪当然是要去的,西边的礁石滩离这好一段路,自己手上拿着这么多东西且不说,云卿长老也帮自己拿了不少,若是劳累到了长老,免不了要挨明州一顿说道。
因此临溪摇了摇头,“晚些再去找爹爹,长老,我们先回族长那吧。”
原本明合还带着笑意,瞬间神色凝固了般,他微微眯了眯眼,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临溪根本就没有察觉到对方的异样,只有些头大自己拿着的东西可不能让明州瞧见,因此拉着云卿的手便要往回赶,“现在要先回去。”
云卿自然是顺着临溪,没有再看明合,而是跟临溪要离开。
刚走了几步,身后便传来了阴恻的声音,“站住——”
临溪跟云卿回头时,明合却依旧笑眯着眼,但却直叫人觉得莫名惊悚。
“不是说了让跟着我走吗?你这小鱼,怎么不听话?”
临溪傻乎乎的,以为对方是生气了,“没有不听呀,我只是想先去族长那。”把手中的东西放下。
“我让你们现在就跟着我走。”他牢牢盯着云卿,那眼神仿佛淬了毒的利刃。
云卿若是再没察觉不对,便真是白活了这几千年了,他伸手将临溪拉在自己身后,“明州真的让你来找我们吗?他离开时不是说了,叫我们去藏书阁见。”
明合听见他的声音顿了顿,态度瞬间大转变,柔声的仿佛在哄孩子般,“是我记错了,是藏书阁,不是西边礁石滩,现在我们就......”
涌上来的寒意,瞬间让云卿手心都出了冷汗。
临溪大喊道:“你骗鱼!我爹根本就没有说过藏书阁!”
被拆穿后,明合也不藏着掖着了,他也不心虚,依旧看着云卿,笑着道:“多年不见,倒真是聪明了,不仅学会假死脱身,来骗我,竟还懂得学会试探。”
他不加遮掩盯着云卿,轻笑道:“真是有长进。”
“明合”的声音,突然变得喑哑低磁。
只这一句话,便让云卿瞬间瞪大眼,下意识便往后退了两步。
临溪有些不解,牵着他的手喊:“长老?你怎么了?”
心跳跟呼吸好像都停了般,周遭的一切就像是蒙上了一层透明的膜,走着的族人们,举手投足的动作也仿佛放慢。
云卿仿佛被隔绝般,本是风光正好的时日,却宛如坠入冰窖般,他盯着对方,恐惧地说道:“你是......北轲?”
“好久不见啊云卿,我真开心,你还能听出我的声音。”

北轲大概是云卿见过最坏最恶劣的人了。
他跟北夙不同,仿佛天生的坏种,永远只会在乎自己的想法,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从不会考虑事情带来何等后果。
他善于伪装,满口谎话,又喜怒无常。
若是他不高兴,他不顺心,便也不会让其他人好过。
云卿跟他刚认识时,北轲并未对他产生欲望跟兴趣。
应当说,北轲根本就不懂爱为何物,他善于欺骗,知道鲛人族单纯好骗,又极其容易共情,便以一副可怜受欺的姿态,出现在云卿面前。
他暗自挑拨云卿跟北夙之间的关系,告知云卿北夙接近他的目的。
云卿起初并不相信,但北夙本就在同他相识时心思不纯,本就有裂缝的相处方式,又怎会经得住考验,北轲不过略施小计,便让云卿对北夙逐渐失去信任。
他太过单纯,哪怕当初的鲛人族生存环境并不好,可族人间也不过是受到压迫,并未有太多勾心斗角。
云卿怎么可能斗得过这兄弟二人,他沦为牺牲品,沦为兄弟二人的禁脔,被迫周旋在他们之中,精神愈发不济。
孩子的事是个例外,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究竟是谁的,根本算不出来,云卿想要留下,可惜没能如愿,被接近疯魔般的北轲强制性弄流产。
转眼沧海桑田,几千年过去了,假死脱身的云卿,在鲛人族中安稳度日,渐渐走出当初的阴影。
北夙出现时,已经让他受到了巨大的刺激。
云卿惶惶不安,云啸一直安抚他,说这北轲已经消失在世间几千年了,北夙也不会那么蠢,将你的消息透露给他。
云卿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相信,他很害怕,起初几日提心吊胆。
直到一切风平浪静,他才松了口气。
可北轲还是来了,云卿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悄无声息躲过结界进入鲛人族,乔装接近自己。
“好久不见啊云卿,我真开心,你还能听出我的声音。”
云卿如坠冰窟,他牵着临溪,脸色苍白,手在剧烈发抖。
“几千年不见,怎么还这般怕我?”不过眨眼,本来还隔着一段距离的北夙,竟已经闪身到了云卿身侧。
他的手搭在云卿颤抖的肩膀上,带着笑,声音温柔,仿佛亲密又体贴的伴侣,“放心,我虽然很生气,但不会伤害你......”
悦耳地箜篌弦音在身后响起,那音律在空中如幽蓝利剑袭来。
北轲甚至没有回头,便轻松躲过。
“爹爹——”临溪朝着明州大喊。
这一击引起了不小的动静,族人们有的吓得大叫,而除了明州匆忙赶来,云啸跟云笈他们也紧随其后。
北轲依旧离云卿很近,他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且很不耐烦“啧”了一声。
云啸已经叫云香跟云贤疏散附近的族人。
明州修为不高,性子向来温顺,但此刻爱子心切,甚至没有思考便已经唤出法器。
他没有思考自己跟北轲之间的修为差距,只是想要自己的孩子跟长老能够摆脱这个恶魔,安全回到自己身旁。
“不自量力。”他施了个诀,云卿跟临溪便被一道光给束缚住,仿佛将他们隔绝在了原地,根本没办法接近。
北轲依旧懒洋洋活动了一下筋骨,“几千年未曾动过手了,不如从你先来吧,云笈。”
明州这样的小鲛人,他压根儿不放在眼里,点名道姓了在场最强的云笈,甚至嘴上还不忘讨嫌道:“几千年没见了,你这帝后的位置终于坐不下,灰溜溜跑回鲛人族,烛青总算嫌弃你了?”
云笈面无表情,一点儿也不受他话语的影响。
而羲泽可不会甘心旁人当着自己的面说云笈任何一句不好,他气急道:“你胡说八道什么?!你才被嫌弃!!!”
年龄不大,总是很容易被三言两语给影响情绪。
羲泽生下来便跟烛青一样,世间能有几条小金龙?
他跟在云笈身旁,不用猜也知道就是云笈的孩子,北轲向来不会吃亏,任何方面他都做不到吃亏忍让,恶劣的性子,会让所有与他接触过的,都气急败坏。若越是抓狂,就越是遂了他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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