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千鹤皱了皱眉头,嫌恶地提剑勾起那串钥匙,骂了句:“脏东西,脏了本护法的剑。”
骂完,他调头去找暗牢中的叶温枝。
想到那个凄清的月夜,叶温枝刺穿他命门,他差点死在了那里。
凌千鹤恨得牙疼,他曾经这么喜欢叶温枝,整日缠着他,变着法讨好他,可换来的是什么?!
是那冷漠残忍的一剑!
他的恨意涌上心头,整颗心好像被放在荆棘上,一扎一扎的疼,一点点往外渗着血。
直到见到暗牢中狼狈的叶温枝,凌千鹤燃烧的恨火直达头顶,他打开了暗牢,踏步走了进去。
每一步都格外沉重,踏在了他自己的心脏上。
凌千鹤走进。
发现叶温枝“待遇特殊”,他所坐的地方是河心的一寸小地方,而围绕着他的河水不是寻常的水,而是魔域的幽水。
之前,叶温枝第一回被带回魔域时,凌千鹤还曾用幽水恐吓过他。
——但凡被丢进幽水中,有肉有骨地进,无肉有骨的出。
“千鹤?”
“你怎么会在这?”叶温枝听到脚步声,转身向暗牢门口望去。
而他这一动,就扯动了用来锁住了手脚的铁链,金属碰撞的响声明晰。
“你……”
凌千鹤见到叶温枝的那瞬,步子刹住,站在原地远远看了一会儿狼狈的叶温枝,直皱眉头。
连火气都一下消了大半。
他第一次见到这么狼狈的叶温枝。
未打理的头发,纠结粗糙,一张小脸煞白,因长久未饮水,嘴唇干燥裂开。
这副狼狈模样,实在称不上修真界第一美人。
凌千鹤深呼吸了一下,他走向叶温枝,隔着幽水,居高临下地问道:“叶温枝,你后悔了吗?”
叶温枝神态空茫,他在说什么?
为什么他什么也不知道,莫名其妙出现在了魔域,还被魔君怨恨,锁在魔域锁了半月。
而曾经亲密无间的好友,还质问他。
凌千鹤见他那一脸无辜,怒火腾地一下烧了起来,又是这个模样!
当初就是他这副无辜可怜的样子,不知道沾了多少莺燕花草,而他不得不用尽手段去铲除!
“叶温枝!你到底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他的手扼在了叶温枝纤细的脖颈上,力度稍大一点,便能生生杀死这个人。
叶温枝精致小巧的五官扭曲,眼尾呛出泪水,气息渡不上来,窒息感席卷而来 他抬手挣扎着。
喉间艰难吐出含糊字句:“……放开……凌千鹤……你说过的……会、会保护我……一辈子……”
他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以至于凌千鹤对他杀意如此浓重,甚至来暗牢里杀他。
长久的暗牢折磨,加上身体本就抱恙,有着无法根治的病根。
他说完这些话,偏头,便吐出一大口鲜血来。
鲜血落地,叶温枝表情痛苦极了,几乎快脱力。
凌千鹤似乎没料到叶温枝如此虚弱不堪,他黑眸倏地瞪大,五指也松开。
被放开,叶温枝摸着胸口,呛得剧烈,身子一下下抖动,好容易才顺了会儿气。
调息完,叶温枝盘腿坐地,用灵力压制复发的疾病。
他没怨恨凌千鹤,反而平静沉稳地对凌千鹤道:“千鹤,虽然不知道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但我希望,无论什么事,我们都能够有话好说。”
“毕竟,我们曾在师叔面前立过誓,会是一辈子的挚友,你……也说过会保护我一辈子。”
熟悉的话,熟悉的人,深藏在深处的记忆好像一下子如潮水涌了上来。
三年了,他再次听到这句话。
凌千鹤此时却百感交集,怨恨夹杂着还未殆尽的爱意。他咬着牙,故作厌恶道:“行,本护法就最后信你一回。”
叶温枝知道他堕入魔道,但此时不是纠结转道的时候,他虚弱道:“那麻烦你了。”
凌千鹤挑拣重点给叶温枝讲述这几个月发生的事,尤其是他被叶温枝背刺的那晚。
他倒要听听,到了这个时候,叶温枝还有什么话对他讲!
叶温枝听得直蹙眉心,探出的指尖颤抖,他脸色发白,“此事一定有误会。”
“误会?”凌千鹤冷笑一声。
这就是这人给他的答案?
就因为那致命一剑,他不得不堕入魔道苟活着,他甚至被家族除名,从此只能屈居人下。
想他曾经风光无限,谁见了不得恭维一二?
巨大的落差感,凌千鹤实在接受不了,他将这一切都归咎于叶温枝的错。
“叶温枝,都是你!要不是你,我就不会逃到魔域避难,现在更不会受魔君随意差遣,成了他的一条走狗!”
“堕魔后的每一天,我都恨不得把你千刀万剐,让你也尝尝这种痛苦也好!”
听着凌千鹤恶毒的字句,叶温枝合上眼,眉宇间满是痛楚。
从玉仑宗到魔域,期间发生的事情,他都极其陌生,甚至觉得经历这一切都不是他自己。
只怕是他被人夺了魂,占用了身体。
而他对占用自己身体的人一无所知,他没法给凌千鹤一个交代。
“千鹤,你要是觉得难受,杀了我吧。”
叶温枝阖眸,咳嗽一声。
是他太没用了。
被人夺舍,占用了身体做了不少坏事,甚至……还伤害了他。
他早已罪业缠身,没脸存活在世上了,他愧对宗门长辈的悉心教导,愧对曾经对他寄予厚望的师叔。
“好啊,既然如此,本护法满足你!”
凌千鹤胸中燃烧着怒火,他慢慢提起剑,横在了叶温枝纤细的、有被掐红印痕的脖子上。
剑光蓦地一闪,鲜血漂溅。
多亏了祁寒之送的追踪符,谢星尘不至于满修真跑地去找凌千鹤,他很快就御剑飞到了魔域的山脚下。
他有点紧张,这还是第一回找人报仇雪恨,万一修为不够,被凌千鹤反杀了咋办?
到时候可不是丢脸的小事了,那就是丢命的大事了。
“小本,小木。”谢星尘低头握剑,喊出手中这两柄剑的名字。
本命剑和木剑这些天,都被祁寒之晾在风雪中,委屈地吹了好几晚的风雪,还不准进小屋。
此时听到谢星尘喊它俩,乖乖巧巧地发出两声剑鸣,表示听到了主人的喊它。
接下来,谢星尘一脸郑重其事道:
“是时候要去做个了断了,你主人的命可掌握在你们手中了。”
“待会儿决斗时,一定可要出力哈!”
本命剑欢快地晃了一下,它终于又可以随主人去杀坏人了。
木剑依旧淡然,但见本命剑欢快样,它也学着欢快了一下。
望了望湛蓝美好的天,谢星尘忽然悲从中来,要是这次他被反杀了,就再也见到如此美景了。
他忽的哽咽着道:“小木小本,答应我,待我死后,一定要找个好人家嫁了。”
“不要再找我这么没用的主人了。”
说罢,他还情真意切地落了两滴泪出来,看起来真的难过。
本命剑见他落泪,急着就要安慰。
谢星尘要是死了,它就成不了精,没了意识,成为一柄废剑。
不会的,主人,相信你实力!
本命剑与他心意相通,谢星尘收到本命剑安慰,哇的一下哭出声。
本命剑急着打转,这可咋办?他主人仗还没打,就开始处理死后事宜了。
就在他着急得打转的时侯,谢星尘忽然一下子阻止住了哭泣,还笑得恣意欢脱,“我哭了,我装的。”
……好欠啊。
本命剑捏了捏不存在的拳头:“……”
亏它还真为谢星尘担忧。
谢星尘本就为了活跃气氛,开个玩笑消散一下心中的害怕,现在笑完,果然害怕的情绪没了不少。
他手指搭在本命剑上,摩挲着锋利剑刃,目光坚定,“今日,本大爷就要去取凌千鹤狗命。”
他说这话激昂慷慨。
说的本命剑热血沸腾,立即就要冲去取凌千鹤头颅!
下一秒。
“嘶——”
“靠了,有点疼。”
谢星尘摩挲剑,摩挲到了一半,白皙的手指被锋利剑刃割伤,渗出一滴血。
本命剑沸腾的热血,忽的凉了下来。
“……”
不管本命剑热血凉没凉,谢星尘提剑飞掠到魔域结界处,站定。
眼前的结界,是一张巨大的灵力网,笼罩住整个魔域,闪着流光。
谢星尘有些棘手。
上回他调动体内灵力,算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结界破开。
而这回,要是灵力全用在破结界上,那还和凌千鹤打毛线?铁铁去当炮灰啊。
谢星尘围着结界打转,想看看哪处最薄弱易击破,但没想到却有意外之喜,这结界并不是完好的!
他登时喜上眉梢,隐藏自己的修士气息,用了一张变幻符,将自己化成了一只碧色的小鸟。
谢星尘扑打着翅膀,在魔君的怒视之下,堂而皇之飞进了魔域。
魔君崩溃,发出一声怒喝。
“狗日的鸟!”
看起来,他算是彻底歇斯底里的疯了。
结界本就难修,断不能分神。稍一分神,半天的努力就白费,也难怪魔君绷不住嚎叫。
耳边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喝,谢星尘心道:“完了,完了,这魔君不会是发现我身份了吧?”
他连忙卖力扑棱小翅膀,刮起一阵小旋风。
不过,魔君怒归怒,修补结界还是第一要义,他不甚在意一只臭鸟闯进魔域。
反正到时候等他修补好结界,这鸟也别想出去!等到那时,他要让凌千鹤抓了这只鸟,慢慢折磨至死。
如此想着,魔君愤愤然继续修补结界了。
身后怒喝声消失,谢星尘舒了口气,寻着追踪的地位,一路寻到了魔域暗牢。
他凭着身躯极小的优势,趁守卫的魔族不注意,钻进了暗牢内。
“凌千鹤在哪不好?偏在暗牢里?”谢星尘心里叽叽咕咕,难道说,这坏人做多了坏事,自己会自首?
谢星尘此时以鸟的形态,歪着小脑袋思考,步子小小地走了两步。
可两步还没走完,面前便闪过一阵血腥气。
——是凌千鹤,他提着剑从暗牢中出来。
谢星尘见到他那瞬,立即掐了个恢复诀,由可爱小鸟变化为人形。
第一次找人报复,有点没经验。谢星尘提剑,拦住凌千鹤去路,一剑袭过去,“凌千鹤,你拿命来!”
刚从暗牢内出来的凌千鹤,整个很人颓靡,笼罩股死气,与这暗牢里的其他犯人无异。
此时,面对谢星尘突然袭击过来的一剑,他的反应慢了半拍,被剑气擦脸而过,还削断了几缕发丝。
“谢星尘!”凌千鹤抬头,见袭击者是自己曾经千方百计都想干掉的情敌,眉毛上挑,咬着牙道,“怎么?你是来劫狱的?”
谢星尘愤然道:“劫什么狱,本大爷是来杀你的。”
“我顾师兄死的不明不白的,还被你污蔑成魔族,丢在了大庭广众之下,至今尸骨无存。”
凌千鹤没料到对方找他,竟然只是为了之前弟子居杀人一事来报仇,并不是为了劫狱。
他嘲讽笑道:“谢星尘,不就是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师兄死了吗?至于这么记挂心上来杀我吗?”
“只可惜,当时我情急之下杀错了人,不然你以为你今天,还会全须全尾站在这里跟我报仇吗?”
“以命抵命。”谢星尘不管凌千鹤怎么嘲讽他,他只想着要替顾师兄报仇,沉冤昭雪。
他没再跟凌千鹤废话,捏起木剑就是一道凛冽的剑气朝他击去。
剑气一出,谢星尘便感受到了一股充沛的灵力,指尖轻颤。
这木剑剑气威力实在骇人,那道打出的剑气竟直直劈开了凌千鹤身后的石壁,甚至还打了个对穿!
凌千鹤本来以为能轻松避开,但这木剑威力着实强大,波及到他,他强撑着身子,吐出口血。
凌千鹤怒视谢星尘:“……”
说好的公平公正,1v1报仇雪恨呢?
谢星尘更是一脸懵逼,但随即便反应过来了。他敢赌一块钱,这绝对是祁寒之寄存了灵力在木剑中。
呜呜……有道侣的感觉真好。
凌千鹤擦了嘴角血迹,“不要脸。”
谢星尘清咳一声,他本还有点心虚,借用祁寒之灵力打凌千鹤,相当于二打一,好像……是有点过分了。
但听到“不要脸”三个字,谢星尘忽然觉得二打一,一点也不过分了。
“啊对,我就是不要脸。”
谢星尘心道:这是他男朋友给的灵力,不用白不用,那还要脸个鬼啊。
凌千鹤三日不见谢星尘,越发觉得谢星尘此人脸皮厚比城墙,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被气死,怨恨道:“那你给本护法死!”
他擦了下唇角斑驳血迹。
既然谢星尘木剑中所蕴藏威力大,他打不过;但他只要不给谢星尘使用木剑的机会,在木剑挥出之前杀了他就好。
凌千鹤出剑速度很快,眨眼间就到了谢星尘白玉似的脖颈处。
虽然凌千鹤此人是出了名的修真纨绔,修为也是徒有虚表,靠着灵药堆起来的。
但自堕魔后,他怀着极端的恨意,竟开始了勤奋刻苦,修为一点点跟上了境界。
谢星尘不敢松懈半分,他呼吸一窒,下腰吃力避开这剑锋。
相比于凌千鹤,谢星尘算是默默努力型选手。
他对待修为丝毫不敢懈怠,除了在小木屋的那几日,他每日都会晨起练剑,学习领悟新的剑法。
好在悟性尚可,修为也提升得快。
而如今,谢星尘早已今非昔比,他的修为竟和凌千鹤差不多。
避开这一剑,谢星尘打了个漂亮的回身。
下一息,他出现在了凌千鹤背后,面容隐没在阴影中,嘴角一勾,目光幽沉:“本大爷觉得,该死的是你。”
谢星尘抬手,从后心一剑捅进凌千鹤胸膛,没有半点犹豫。
凌千鹤眼眸瞪大,剧痛从胸膛处蔓延,他的五官极其痛苦扭曲。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骂谢星尘,只可惜骂人的话还未说出口,因为失血过多,惨白着脸晕了过去。
刚才谢星尘学了一回祁寒之,下手干脆利落,捅凌千鹤时丝毫不留情面,心里一阵暗爽。
难怪祁寒之杀人时,从不喜欢废话墨迹。
谢星尘踢了一下,晕死过去的凌千鹤,还想补刀。
但他深思熟虑了一番,要是凌千鹤就这么死了,那他顾师兄的名声怎么办?
不行,他既要凌千鹤偿命,他还要还顾师兄一份清白。
念及此,谢星尘想着怎么带凌千鹤回宗,逼迫凌千鹤说出真相。
就在此时,不远处忽然传来生锈的锁链响动声音。谢星尘抬眸,看向暗牢。
那暗牢内,关押着一个清俊的绿衫青年。
青年披头散发,狼狈地被锁链铐住手脚,镣铐处掐出血痕,就这样要死不活地跪坐在地面。
而地面上是一缕青丝与几滴滚烫鲜血。
主角受?叶温枝?
他怎么在这?
剧情里有这一段吗?
谢星尘疑惑地蹙眉,他暂且抛下凌千鹤,反正这人被他捅了一剑,不可能这么快就醒,走向叶温枝所在暗牢中。
刚进去,阴湿裹着腐朽气扑来,谢星尘挥了挥袖子。
他走向叶温枝,不尴不尬地问了句:“叶尊者……你怎么在这?”
在他印象中,主角受,是一个温良和善的人。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之前,叶温枝的某些操作很迷惑,但不妨碍谢星尘还残存着对他的一点好感。
这点好感,还是基于看原著中原主残留的,差点被之前叶温枝的迷之操作败坏完。
叶温枝艰难动了动手指,抬起一张狼狈的脸,有气无力道:“……你是谁?”
谢星尘讶然,主角受不认识他了?不至于吧?
就听叶温枝说完这话,哀求着道:“求你……去救救其他修士。”
他指的是,其他同样被魔族关押在这里的修士们。
“好。”谢星尘见他这副虚弱神态,原主留下的恻隐之心动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左右先答应下来。
他跨过幽水,一剑劈开镣铐,背着轻飘飘的叶温枝离开。
然后,又去释放了暗牢中的其他修士。
那些修士中有一部分还算年轻,一袭锦衣华服,束发长剑,应该是有钱宗门的内门弟子。
刚才听到打斗声音,他们就想凑到铁门前,看一看到底是哪路神仙要来魔域劫狱。
此时,见有人脚步沉重地过来。
他们呼的一下从潮湿地面跃起,凑到铁门处打招呼,不管来人是谁,先齐声喊了一句“神仙!救命!”
那一声声的神仙回荡在暗牢中,清脆入耳,后来,就连不是修士的魔族犯人,也不明就里地喊“神仙,救命!”
谢星尘疑惑,心道:“是在叫我吗?”
随着脚步渐近,有人便认出来人是谁了。
“你是谢星尘?!”
“你还别说,这真的是谢星尘!他背上的是不是叶尊者啊?”
“我靠,我眼睛没看错吧?”
“谢星尘终于成功上位了?我就知道!回宗必须给钱啊。”
买股赚钱?
真比他还会发现商机?
谢星尘:“……”
他的脚步立马刹住,当场来了个笑容消失术,留下冷漠的背影。
“啊,谢星尘,你别走啊!”里面的弟子见他作势离开,得救的火苗熄灭,急得跳脚,很慌很慌。
谢星尘不听不听,漠然走了两步。
“谢道友!且慢!事毕后有重谢!”
谢星尘的脚步退了两步,站定,问:“多少银子?”
里面弟子没想到他当真要钱,愣愣了一下,随即将手伸出铁门,比了个数,“这个数。”
有钱干活,打工人的自觉。
谢星尘祭出本命剑,一剑砍下铁锁,铁锁被砍,摔在了地面,铁门吱呀一声被破开。
这些年轻弟子重获自由,欢呼雀跃。
他们本来都做好在牢里待一辈子,人老珠黄的准备了;没想到运气不错,遇到来劫叶温枝狱的谢星尘。
而那些还被困在暗牢里的魔族,委屈巴巴,它们不是也跟着喊了“神仙,救命”吗?
谢星尘怎么没为它们开锁?果然修士都是爱食言的坏东西!
谢星尘才没理会那些魔族怨怼的目光,他提剑拍了拍凌千鹤的脸。
沉思了一会儿,他对其他修士道:“小友有一事相求,各位能帮我把地面上的……罪犯,送回宣玄宗吗?”
宣玄宗是凌千鹤的宗门、本家,如今凌家破败,一落千丈,早已不能操纵宣玄宗。
宣玄宗也不会再对凌千鹤处处忍让了。
因此,他必须要去宣玄宗一趟,让宣玄宗司掌刑法的长老问审凌千鹤,让真相大白,一切沉冤昭雪。
那些修士承了他的救命之恩,答应得很快。
暗牢外的魔族听到两人打斗巨大声音后,立马跑去和修补结界的魔君通风报信,如今暗牢外空无一人。
谢星尘心一凛,暗道:遭了,他失算了。
他忘记了暗牢外还有魔族,果然打架一时爽,过后悔青肠。
谢星尘脸色不佳,修士也很快意识到了什么,他们忍不住担忧道:“谢道友,这魔君要是来了,怎么办?”
谢星尘没答。
修士们更慌张了,谢星尘不会打不过吧?这下玩脱了,魔君多么凶残丑陋,他们可是见识过的。
谢星尘忽的灵机一动:“魔君,是我二师兄?”
“对啊!我怎么把这事忘了,这魔君可不就是谢道友师兄。”
“既然有这一层关系在,那就好办多了。”
众人试图从情面入手,祈求魔君谅在谢星尘是曾经师弟面子上,放他们一马。
他们充满期待地问:“那你们曾经关系好不好?”
“不好。”
谢星尘既真诚又实在,一点幻想没给他们留。
众人:“……”
那他说个锤子!
谢星尘可没说谎,原著中这三徒弟关系可一般的很。
虽然都是被祁寒之当人体折磨工具的可怜人,但并没有要同病相怜的意思。
众人放弃这条道路,给谢星尘支了个招,“谢道友,你要是硬拼,有几分胜算?”
谢星尘认真掰扯起手指,“一、二、三……”
越到后面,众人的眼睛越加明亮。
终于数到十的时候,谢星尘幽幽道:“十成胜算。”
众人皆深深呼了一口气,惊叹于谢星尘实力之恐怖,心里暗想:果然士别三日,另当刮目相看。
原来谢星尘还是个天才!
看来之前是他们眼拙了。
可不等众人高兴完,谢星尘苦笑道:
“不过那是魔君打败我的胜算。”
众人此时心情起伏如过山车:“……”
这大腿不靠谱,太不靠谱!
玉牌联通后,谢星尘找了一株树。
走到树下,他半倚着树,眯着眼笑道:“师尊,弟子要死了,师尊来救一下徒儿吗?”
他一边这样说着,一边还散漫地用剑在地面写下了祁寒之的名字。
其他修士跟上他:“!”
是他们路走窄了。
竟然忘了,谢星尘师尊可是修真界大能祁寒之!
但是,细想之后又觉得不太对,祁寒之不是很讨厌这几个徒弟吗?不是经常折磨他们吗?
怎么会好心来救谢星尘?
可是看谢星尘那一脸乐滋滋的笑,怎么也不像传说中的被折磨过啊?反而很开心是怎么回事?
修士们怀疑的情绪一点点消散,而接下来祁寒之的回答,更是彻底清除他们心底疑虑。
祁寒之轻笑一声,声线是从未有过的温柔,“徒儿有难,为师当然会来救了。”
“毕竟本尊就这么一个乖徒儿,这么一个放在心尖上的人,要是没了,本尊上哪找?”
后面那些话,谢星尘听得耳根温热,脸颊泛红,连忙掐断了玉牌。
他男朋友有时候真的是,张口就来。
还是有点不太习惯,高冷变态的人对他说情话。
虽然……他还挺爱听的,但是,不妨碍他不习惯。
这下不用解释,众人也知道为何祁寒之会来救谢星尘了“……”。
再去看谢星尘剑尖刻地面的字迹,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祁寒之。
很好,狗粮味道不错。
就是有点粘牙。
魔君忙碌于修补结界,才修补好,挥了挥衣袖,转身就要回宫殿。
快步走进殿内坐下,还没来得及喝口凉茶,就听有魔族跌跌撞撞跑来,禀告他:“君上,有人擅闯暗牢,要劫狱!”
魔君修补结界完,已经是心力交瘁,他才懒得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他扬了扬手:“你是死的吗?不会让凌千鹤去管?一点小事还找本君!”
魔族被骂,趴伏在地面不敢起身,哆哆嗦嗦又道:“可是,君上,劫狱的人中也有凌护法。”
说完,魔族果断抱住自己的脑袋。
“什么!”魔君听此,腾地一下站起,额角青筋暴起,脑袋疼得厉害。
“就连凌千鹤那狗日的家伙也叛变了?好啊,本君这君主是一日也当不安生!”
他踹了两脚趴伏在地、哆嗦不敢动的魔族,借此发泄愤怒。
“君上,他们还没出结界,您要不要……?”魔族被踹,却还在认真给魔君出主意。
魔君此时气红了眼,眼里迸射着杀意,眉间闪出暗红血纹,祭出了一柄长长的弯刀,恰似死神的镰刀。
“本君什么时候,需要你一个下人出主意了?”他反而一刀砍死了脚下魔族,直奔暗牢而去。
暗牢离主殿不算远,魔君到达的时候,谢星尘和其他修士还在擦剑,静候救援。
不过那模样落在魔君眼里,好像是来魔域一日游的。
“老虎不发威,当本君是病猫,你们这些不知好歹的修士!”
魔君持弯刀,率先凌空一击飞来,劈裂空气,周围气息剧烈波动。
谢星尘正擦着剑,擦到一半,抬头就看见魔君劈来一招。
他反应迅速,当即甩出一张符纸挡住杀招。
符纸与魔君杀招撞在一块,炸出一片小火花。
然后,谢星尘飞快从兜里摸出一沓符纸分给其余修士,每人一张。
虽然符纸都是花钱买的,肉疼,但是关键时刻也要舍得割肉。
谢星尘忍着滴血的心,叮嘱道:“各位道友,记得滴点血上去,效果更好。”
魔君来势汹汹,而那些修士们都是娇生惯养、细皮嫩肉的大家族的内门子弟,胆都快给吓破了,捏着谢星尘符纸的手直哆嗦。
听到他说要放血,更是差点魂飞魄散,恨不得化成人间烟花来个原地升天!
“谢道友,你、你你说真的啊?”修士害怕地咽了咽口水,一脸怀疑地看谢星尘。
他们身为内门子弟,可从没见过这种丑出天际的符纸,而且还要放血,万一放血引出什么阴魂不散的东西怎么办?
谢星尘很快知道他们在忌惮什么,飞快解释道:“这符我画的,这招偷学的,我试过的,各位道友放心,道友不骗道友。”
现在情况危急,祁寒之不可能这么迅速赶来,他们还得靠自己实力支撑一段时间。
而光靠谢星尘一人力量,太过薄弱了。
修士咬了咬后槽牙。
把眼一闭,强行压着害怕,割破手指,往符纸上放了点血,疼的直皱眉,吱哇乱叫:“啊不行了,谢道友,挤出来的实在太少。”
他们被关在暗牢,不见天日,少说也有一个月,这一个月没有各种灵气滋养身体,现在连血都挤不出来多少。
这符咒很吃修士血,没血威力不够,见效不大。
“啊,啊,谢道友,我也快不行了。”
“啊,我也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