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茶黑话大全—— by沉束
沉束  发于:2024年02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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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棫将空调温度调低,躺上床说道:“难怪你会掐着这个点给我打电话。”
“我明天考完就坐高铁回去,”李棫趴在床上抱住一个枕头,“你和李刀刀在家好好的。”
安翊轻笑:“好。”
“记得定好明早的闹钟,去吃个早饭再去考试,”安翊叮嘱道,“二试结束已经是中午了,在那边吃了午饭再回来吧。”
李棫由衷道:“安翊,你好像我妈。”
安翊难得会被噎住,好笑地纠正道:“我是你偷情对象。”
李棫:“……”
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李棫突然说道:“学委今天说我恋爱脑。”
安翊:“什么?”
李棫说道:“像你这种就属于恋爱脑。”
安翊问道:“那学委为什么说你不说我?”
李棫没好气道:“学委还以为你跟我好是我逼迫你呢。”
“你是不是在偷笑?我听见了!”
安翊:“没有。”
李棫继续道:“不过呢……我觉得吧,我也可以适度的恋爱脑一下。”
“安翊,以后对我的称呼改一改吧。”
安翊还没来得及问出口,李棫继续道:“男朋友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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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蒲公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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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棫真是个渣男。
撂下这样一句话就挂了电话说是困了需要休息,独留安翊一个人心慌意乱地清醒着面对黑夜出神。
男朋友……是什么意思?
李棫这是要接自己回宫了?他的甘露寺苦修总算要结束了?
徐天越提供给安翊的进修影片中混入了甄嬛传,安翊刚好看到熹妃回宫。
安翊抱着李刀刀沉思了一会,将他拍醒,问道:“你说李棫会给我赐钮祜禄这样的大姓吗?会给我装潢一座比得过翊坤宫的永寿宫吗?会……”
李刀刀睁开眼睛:“……”
但凡他会说人话,应该早就骂出口了。两脚兽真的很烦,自己想不通的事情指望一只狗做什么?还有,翊坤宫那位娘娘早下线了好吧,你跟人家比什么比?
李棫倒是睡得毫无心理负担,早晨按时起床吃饭,在进考场之前还有闲心给安翊发消息挑逗他。
“睡得好吗?反正我睡得挺好。”
安翊打开手机查看李棫发来的消息,想生气又生不出来,到底还是舍不得怪李棫。伸手揉了揉眉心,安翊将手机放下起床洗漱。
今年联赛的试题难度还行,一试二试李棫一路顺顺畅畅地写完了整张卷子,去年二试压轴题的大难点在今年放在了试题前面的一个小题中,李棫写这题几乎是咬牙切齿。要不是因为这个超纲知识点,李棫可以提早一年进入冬令营。
交了卷子出了考场,李棫跟带队老师打了声招呼,抬手就要打车去高铁站。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来,是安翊打来的电话。
李棫接起电话:“喂,我正要去吃饭呢,你……”
安翊说:“回头看。”
李棫心里突然一紧,隔着手机,他听见安翊那边有些嘈杂,他旁边似乎也有一大群刚出考场的考生,叽叽喳喳地对着答案说着试题的难度真的是前所未有的难……
怎么……跟自己身边的声音这么像?
李棫回头看,目光甚至没来得及在人群中扫上一圈就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安翊。
他正拿着手机贴在耳边,望着自己浅浅的笑。
李棫发现自己的笑点突然变得好低,明明只是看他一眼,就忍不住扬起了嘴角。开口却是:“傻逼!你怎么来了?”
安翊也笑,笑得整个人像棵乱抖落花瓣的桃树,引得身边人频频注目。
李棫快步走归去捂住他的眼睛,试图将他封印,说道:“别笑了,招蜂引蝶的。”
果不其然,捂住眼睛,这家伙就丧失了最大杀伤力。起码能让李棫心跳地没那么快地说完几句话。
“干嘛过来?等我回去不好吗?”走在不太熟悉的街道上,李棫一边看着导航一边看路。
安翊顿住脚步,说道:“男朋友?”
李棫一愣,随后偏了偏脸,语气不善地说道:“干嘛!”
安翊盯着他的侧脸看,又叫了一声:“男朋友。”
李棫恼道:“到底干什么!有事说事,没事别叫!”
安翊说道:“有事。”
李棫眯眼:“你这个事最好像个事。”
安翊认真道:“我昨晚一夜没睡,睡得很不好。因为我不知道你是不是一时兴起故意逗我,再加上你又不在我身边,我一个人根本不敢摸着黑睡觉。我只想快点见到你,再叫你一声来确认你是不是真的成了我男朋友。”
还真……挺是个事的。
反正李棫很不争气地心疼了。
“一起回家吧,”李棫轻轻勾住他的手指,说道,“男朋友。”
安翊反握住他,眼眸映着细碎的日光,说道:“好。”
两人坐上最近的一班高铁,踏上回南区的路。
“你能不能别再看我了!”下了高铁,李棫忍无可忍地伸手将安翊的脸推开,“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脖子歪了呢。”
安翊接势在李棫掌心一蹭,耍无赖道:“不能,我就喜欢看你。”
李棫:“……你真是够了。”
“我订了……”李棫的话突然止住。
“回来了?”安荣倚着李棫家的门,手里夹着烟吞云吐雾着,凉如薄刃的目光锐利扫向两人,嗤笑道,“真是让人恶心。”
看见她的这一刻,李棫的心猛地往下一坠。
太突然了。安荣发的实在是……太突然了。
安翊下意识地伸手拉住李棫。哪怕面对现在这样的局面,他依旧贪恋对方掌心的温度,但是他知道,美梦可能就要结束了。
因为害怕糖会化,所以他囫囵着吃下了这颗很甜的糖果并就着做了一个美梦,糖很快吃完,梦也跟着醒了。
安荣厌恶地看向二人紧握的双手。
“把手放开,跟我回去,爸在家等着你呢。”安荣将烟扔下狠狠踩了一脚,地上散落着三五个烟头,应该是在这等了不短的时间。
李棫松开手走到安翊前面,看向安荣说道:“为什么要他回去?”
安荣讥诮道:“你有什么资格问我话?”
李棫说道:“你今天来这应该也是知道我是他男朋友的事情了。”
安荣轻蔑地看着他说道:“怎么?你觉得,你有这么本事能拧得过我?凭你是他男朋友这个身份吗?”
“我当然拧不过你,”李棫紧攥住安翊的手,说道,“但我可以带着他跑,能多拖一天是一天,我也可以把他藏起来,让你找不到他……”
安荣冷下脸来,不想再与李棫说话,对着安翊道:“趁我还没发火,赶紧跟我走,否则我一定饶不了他。”
安翊拉住想要继续说话的李棫,对着他摇了摇头,说道:“我跟你走。是我喜欢李棫,是我一直追他,对他死缠烂打,他其实……还没……”
“安翊!”李棫胸膛起伏,抖着声音问道,“还没什么?你想说什么?”
安翊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对着安荣无力道:“走吧,但是,不要为难李棫好吗?”
安荣冷哼一声,率先下楼。
即将越过分别的那一刻,李棫猛地拉住安翊的手,说道:“是你先来找我的,送给我李刀刀,告诉我你喜欢我,我本来都已经……我答应过你,不会抛弃你的,所以你也别抛弃我好吗?我们说好了以后生日都要一起过的,我还没把南风小窗买回来送给你……”
安翊转过身用力与他拥抱,说道:“李棫,你现在没了我也能活下去了。”
李棫眼眶霎那间泛起红意,用力抱着他,说:“可我现在……你要是不要我了,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
安翊跟着安荣走了。
李棫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发呆。
如果带着安翊私奔的话,成功的概率有几分?
不,几乎没有可能成功。李棫悲哀地发现自己只是个无能为力的高中生。离开南区轻而易举,可离开后去哪呢?他们的学籍该怎么转移?基本生活该怎么满足?之后去哪里定居?以后又该怎么办?虽然说能拖一天是一天,可拖延并不能改变的了什么,除了能将死刑变成死缓徒增压抑,别无他用。
自己形影单只不受束缚,可安翊不一样,他的家人再怎么不好,却依旧是他的监护人,不管他去哪,想找到他都是轻而易举,更别提安家有着钱权在握的实力。
李刀刀颠着小脑袋跑了过来,发现李棫心不在焉后又乖巧地轻迈步伐走开。在屋子里绕了一圈,李刀刀疑惑的歪起了脑袋,很奇怪,那个管饭的两脚兽怎么不在家?李棫不理他,李刀刀就只好“哒哒”地跑去门边蹲坐着等安翊回来给自己喂饭。
手机嗡了一声,李棫有些手忙脚乱地打开手机。
“尊敬的顾客您好,您预约的小汀州21号包厢即将超时……”
李棫只扫了一眼就放下了手机。
原来都已经快五点了吗?
李棫这才想起来自己昨天晚上躺在酒店里订了这边的情侣餐厅,今天看来是去不了了。订餐厅的时候,他还满腹期待着能和安翊一起去,这个念头太满太好,如今被冷水兜头浇灭,李棫突然想不出还有什么更好的事情能支撑着自己。
“李棫,李棫,李棫!”
徐天越几乎是贴着耳朵吼起来,李棫才回过神问道:“干什么?”
“怎么回事?这么心不在焉的,”徐天越见李棫终于肯理自己,坐回座位说道,“安翊呢?他今天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李棫沉默着回头望了眼空荡荡的座位,皱着眉说道:“我有点想不通。”
徐天越没听懂,问道:“想不通什么?说出来让我帮你想想……等等,你和安翊不会吵架了吧?他竟然会和你吵架?!”
李棫没有接他的话,揉着眉心继续想。
到底是哪里出的问题呢?安荣来得很突然,就算知道有可能会被发现,但李棫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
无论是之前半夜来砸门还是去参加安翊的家长会,安荣发作的理由都不是发现了安翊和自己在谈恋爱,依照她这样一个从不忍耐的性子,那应该就是最近知道的,不对,应该是昨天上午才知道的。
是怎么知道的呢?
排除了这么多,那就只会是别人告知了。
身边知道他和安翊的事的人只有学委和班长,这两人从高一开始就跟自己关系不错,没理由也没可能会告诉安荣。
会是谁呢?
烦躁归烦躁,该想的事情李棫一件也不能落。
“对了,你发小他们班的副班长宋锦退学了你知道不?”徐天越又凑过来说道。
“什么?谁?”
突然听见有几分熟悉的名字,李棫好像突然抓住了什么关键信息。

“她为什么退学?”李棫皱着眉问道。
徐天越摇头,同样很是困惑:“不知道啊,她成绩还挺好嘞,但今天早晨就很突然的来学校办理退学了。说来也奇怪,这天气也没冷成什么样啊,她竟然把自己从头到脚包裹地严严实实,要不是他们班人叫她名字,我也认不出来她是谁……”
李棫追问道:“她人现在在哪?”
徐天越说道:“那肯定早走了啊,你问这干嘛?”
“能不能帮我要到她的联系方式?”李棫抓住徐天越的手臂,说道,“你肯定能的对吧?”
徐天越被他抓地有些疼,龇牙咧嘴地抽开手,说道:“傻了?你发小不是在……”
李棫摇头:“你去,我不想上楼。”
“真是的,发个消息不就好了……”徐天越嘀嘀咕咕地跑去打听宋锦的联系方式去了。
安荣是个疯子,李棫不确定自己身边的人会不会受到牵连,在一切未定之前还是少跟又又姐和赵修走动的好。再说,找他们要宋锦联系方式,肯定会被追问,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直觉告诉他,安荣会知道这件事似乎和宋锦有关系。但是,宋锦她为什么……
宋锦是不是喜欢景弦来着?甚至还因为这个推过又又姐!
“耶?棫哥,安翊呢?”
钱斯伯拆了包薯片吃得嘎嘎吱吱,一屁股坐在徐天越的位置上,很是不敢相信今天竟然只有李棫一个人来上学。
李棫有些烦躁地揉了揉额角,问道:“你说,如果早恋被家长知道会怎么样?”
钱斯伯叼在嘴里的薯片啪嗒一声掉回袋子里,不可置信道:“你们被炮台抓住了?”
“不是炮台。”
钱斯伯松了一口气。
“是他姐。”
钱斯伯一口气没松完,猛地被呛住咳嗽起来。平复了半天,问道:“他姐?”
李棫:“怎么?”
钱斯伯拧开徐天越的水吨吨吨地喝下半瓶,说道:“她挺好的啊,温声细语的,你干嘛这么担心?”
李棫被这话噎地不想说话,半晌开口问道:“那你刚才呛那么狠干嘛?”
钱斯伯脸红道:“就是突然想起来那天学霸姐姐帮我整理书本,突然有点不好意思。”
李棫更烦躁了。安荣这么会装,就算他告诉别人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估计也不会有人信。
“放宽心,”钱斯伯信誓旦旦道,“安翊肯定会全乎的回来的,你就是太恋爱脑想的有点多……”
“谁恋爱脑?”
徐天越跑回来将一个纸团丢给李棫,抓起水杯就要喝水。
“草特么,钱斯伯你别给我跑,你他娘的又偷喝我水!还不帮我倒!”
钱斯伯飞一般地逃离现场,徐天越刚跑出一身汗还没来得及歇就又进入了一轮追赶。
李棫拿着纸条走出教室,趁没人注意翻墙出了学校。
幸好这个电话还能拨通,李棫在电话被接通的那一刹那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那边传来一声小心翼翼的“喂。”
李棫问道:“宋锦?”
宋锦嗯了一声,说:“你是哪位?”
“你为什么退学?”
一家小巷子里的24小时便利店里,李棫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女生,问道。
宋锦摘下帽子和口罩,李棫瞳孔猛地一缩:“这是……怎么了?”
宋锦重新包裹好自己,说道:“昨天安翊找我了,说了一堆我听不懂的话,然后就……”
她的右眼高高肿起,左脸上有一道划伤,前额的头发被剃得深浅不一,头皮上甚至还留下来伤口。这副模样,如果不带口罩和帽子,宋锦根本不敢出门。
宋锦深深低下头:“之前推了凌双,我很抱歉,所以你说要找我,虽然很害怕,但我还是出来了。”
“还有,”宋锦顿了下,继续道,“对不起。你和安翊的照片确实是用我的邮箱发送给那个女人的,但……可能你也不会相信我吧,那真的不是我发的,我的邮箱里根本没有这一条邮件记录。”
李棫怔住:“你的邮箱发的?那是一张什么样的照片?你还有印象吗?”
宋锦愣道:“你不知道这件事?”
李棫说道:“那个女人,是安翊的姐姐,她昨天把安翊带走了,我并不知道是谁告诉了她……没想到是用邮件发了照片。”
可照片又是什么时候拍的?
宋锦将自己的邮箱调出,手机推到李棫面前,说道:“你会相信我吗?不是我做的。”
李棫拿起手机查看她的邮箱,说道:“我确实想不出你有什么理由要告发我们。也想不通你怎么会有安荣的邮箱。不过,你还喜欢景弦吗?”
宋锦一愣,抬头和李棫对视,眼睫颤了颤,说道:“我讨厌他。”
李棫叹气道:“撒谎了。”
宋锦沉默着重新低下头,肩膀颤抖着耸动。李棫拿了包纸拆开放在她面前,说道:“论坛上那个叫‘X’的女生是你吧。你明明知道他对你是什么样,为什么还要喜欢他?”
宋锦红着眼抬头说道:“那你能说不喜欢就不喜欢安翊吗?”
当然不会。李棫几乎是想也没想,这样的回答就说出了口。
“安翊和景弦不一样。中考的时候景弦因为作弊差点上不了高中,是找了他姑姑一家帮忙才把学籍保留下来。你应该知道的,他是比同龄人大几岁的。”
“如果说那会他年纪小不谙世事,不懂作弊的代价多大,那他为什么不痛改前非,却变本加厉连续两年执着给安翊下安眠药?这些是事实,不是诋毁。”李棫无法将景弦的事情一一罗列,挑了几件最近的简要告诉宋锦。
“还有这件事,你不敢相信是他做的,那你能肯定和他无关?就算没法忘记他,但也应该知道他不是个值得喜欢的人。你甚至还因为这个不值得的人变成你自己厌恶的模样。之前发在论坛里的话不是很清醒吗,既然有这个觉悟那为什么还要让自己继续陷在里面?”
宋锦哭得收不住声,甚至算得上是号啕大哭,李棫又拿了一包纸过来,安静地坐着等她哭好。
“那张照片应该是在教室的窗户外拍的,你们似乎是在接吻,我记不太清了。”整理好情绪,宋锦带着吸着鼻子说道,“谢谢你跟我说这些,也谢谢你愿意相信我。”
“我不愿意相信是景弦做的,但是也只有可能是他。”宋锦用力吸了吸鼻子,说道,“我很胆小,哪怕知道也不敢去探究真相。”
宋锦从包里拿出一张纸写下几串数字推到李棫面前:“邮箱就是我的QQ号,我把它和绑定手机卡都给你,你想办法让那个女人相信是景弦发的图片,行吗?”
李棫接过宋锦递来的手机卡,说道:“好。”
“我没法继续待在这里了,那个女人让我在今天之内就走。”宋锦将手机装好,整理好口罩,说道,“我得走了,这离火车站还是有点距离的。”
李棫站起来送她出了门,临别前说道:“再见,一路顺风。”
宋锦对着他点了点头:“再见,希望下次见的时候,能看见你和安翊修得正果。”
李棫勉强笑道:“好啊,那就借你吉言了。”
“还是不肯吗?”
安荣歪斜着靠在沙发上吃着安母剥的橙子,看向一脸铁青的父亲。
安父语气像是点着了个拔了栓的煤气罐:“死都不认错!犟得简直像头驴!”
安母多少还是有些不忍,弱弱地开口道:“其实……喜欢男孩子也不算是错吧,毕竟现在……”
“妈!”安荣尖锐着声音打断,“你想让我以后被人嘲笑有个同性恋弟弟吗?你知不知道同性恋有多恶心?这种东西不发生在身边还好,我倒是能装得冠冕堂皇,将爱情无性别之分这样的漂亮话说出来,可是现在我弟弟成了个同性恋,我还装什么装?!真恨不得天底下的同性恋全死光!”
“阿荣!”安荣难得语气硬了些,“你这是干什么?”
“我不管!”安荣一把摔掉橙子碗,叫道,“谁都可以!就是安翊不行!他是我弟弟,我不能做一个同性恋的姐姐!”
安父点头赞同道:“而且阿荣眼看就要公考了,生活方面确实要注意,这事情要是传出去了对她影响不好。”
安家特有的禁闭室里看不见一点光,安翊躺在地上连喘一下粗气都使不上劲。
太疼了,浑身都疼。
先是被安荣打,再接着被安父打,肋骨应该断了好几根。因为害怕他偷跑,安父打他的第一下就是预备敲断他小腿骨的。安翊伸手捏了捏骨头,顿时痛得忍不住从喉咙里发出呜咽。还好,没断开。要是真断开了,就得拖累李棫以后当残疾人家属了。
安翊难过地想着,要是真的断了腿,李棫还愿意要自己吗?他本来就是被缠得烦了才答应的……
一阵又一阵的想法在脑子里徘徊,无一不是李棫。
李棫此刻会在做什么?有没有按时吃饭呢?可是他又不会做饭,还经常会把锅烧糊,他该怎么吃饭呢?有没有被安荣针对?安荣会不会也像对待自己这样对他?李棫经历的会不会比自己更痛?
真的好想李棫啊,下一次再见到李棫是什么时候呢?时间过的快一点吧,最好直接到下一个能见到李棫的时间点。

赵修愤怒地踢了一脚路过的流浪狗。
无辜受害的流浪狗看着挺可怜,李棫伸手丢了根李刀刀的火腿肠给他,问向赵修:“毙了的理由是什么?”
景诗这次做的课题和测绘有关,两个月前开始着手准备,初审也过了,却在即将定稿时被驳回说课题不符,需要大修。景诗搞论文这么多年,在这个环节被驳回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倒也自认失误,二话没说地拿回重修了。
“坏就坏在这里,”凌双说道,“其实一开始的课题就很好,但不知道送审的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将课题驳回。景诗阿姨短短几天对整个课题进行修改,精细程度肯定不如之前。所以……二次送审的时候,直接被毙了。”
李棫心里压着的那块石头一直被一根线悬着高高拽起,无风也晃荡不安,在这一刻更是达到前所未有的剧烈程度。
景诗阿姨的课题被毙会不会是安荣做的?她已经开始动自己身边的人了吗?为什么不来直接对自己?
李棫根本猜不到安荣想干什么,更无奈的是就算知道她的意图,自己也无能为力。
眼看着一周过去了,安翊还是杳无音信,李棫每天一有空就给他打电话,却从未被接起过。他的男朋友就好像突然人间蒸发了一样。
这样不行。
李棫烦躁地抓了把头发。
找到安荣的联系方式,李棫将她约来了自己家里。
“这是什么?”安荣睨着眼伸手拽过桌上的几张纸,随意扫了几眼。
李棫显然一副没睡好的模样,头顶还有几缕头发翘着。
“安翊呢?”
安荣将手中的几张A4纸往桌子上一摔:“残了。”
李棫握住桌角的手用力到发白,好半晌才说道:“你骗我。”
安荣调开手机里的监控递给他看:“我干嘛要骗你?他虽然是我弟弟,但是干出来的事情真的太恶心了,我怎么可能轻易饶了他?”
监控是夜视,画质很不清晰,但依稀能看见地上躺着个人,一动也不动。只看了一眼李棫就仓皇地移开了目光。
“心疼?”安荣嗤笑,“真恶心。一个男的竟然能对另一个男的起这样的心思,你们不会觉得丢人吗?”
李棫牙齿有些打颤,平复了好半天才理清思路,说道:“安荣,你放过安翊,有什么冲我来……”
“你觉得你很有本事吗?”安荣突然提高了声音,“还有什么冲你来?你是迪迦还是哥斯拉?幼稚!”
“况且,”安荣不紧不慢道,“你该不会真的以为自己逃的掉吧,只是还没轮到你呢,慢慢等着吧。”
“听说我和安翊的照片是一个女生发了邮件给你的。”
李棫冷静下来,说道:“那个女生前几天已经走了。是你逼走的吧?”
安荣刚站起来,又重新坐了回去,承认道:“对,敢威胁我,我当然得……”
“你弄错人了。”李棫将刚开始被她摔过来的文件整理好,放回去,说道,“这是我根据她的QQ异地登录显示追寻到的结果,你可以看看。也就是说,这封邮件极有可能是别人拿了她的QQ发送给你的,威胁你的另有其人。”
安荣皱着眉扯过文件开始看。
“他和宋锦曾经保持过一段时间的情侣关系,二人QQ相互关联,也相互知道密码,他想在自己手机上登录宋锦的账号轻而易举。异地登录显示和最近登录机型我都整理出来了,你只要稍微一查就能证明这些的真假。”李棫缓声说道,“他在之前跟安翊产生过很多不愉快,具体的在后面的两张纸上,这也许就是他发邮件的动机。”
“不过,”李棫皱着眉猜测道,“谁知道他会不会是在家长会上见到你然后想起之前在什么别的地方也见过你,或者是他知道了些什么,故意发这个……威胁你?你最近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吗?这会不会是他的目的?”
安荣胸膛剧烈起伏几瞬,拿着纸张的手猛地收紧,李棫发现她的手腕有些发抖。
“如果真是这样,姐姐你可得小心些。”
安荣将文件揉皱成一团,拿起手机发了个消息出去,看向李棫说道:“放心,举报你俩的这个人,我绝对不会放过他。”
“但是,”安荣紧接着道,“该你受的代价你一个也别想少。”
李棫看着她,说道:“我知道。但是……能不能先送安翊去医院?”
安荣不屑道:“又死不了,去什么医院?”
“你动了我身边的人,是吗?”李棫突然问道。
安荣看着他,只觉得好笑:“你一无所有,除了动你身边的人,我还能怎么惩戒你?”
“李缘执、程闲。”安荣愉快地笑出声,说道,“你看,我只是说出这两个名字你都受不了,一副要吃了我的样子,怎么?不让提?我还偏要说!李缘执和程闲就是你那对早死了的爸妈,听说你妈死的时候还怀着一个,当时月份已经很大了,不过……怎么现在只有你活着呢?该不会……你这条命就是用这三条命换来的吧?”
心里的那颗盘踞着恶化多年的肿瘤结块被安荣剖开表皮摊开在李棫面前。
疼到有些呼吸不畅了。
最痛的不是刺耳的话,是自己从未停止自责而强行戳进心里的毒刺,每每发作都仿佛毒液漫延全身血液般的痛,想要缓解便就要用另一种痛来掩盖。
像是耳鸣,又像是溺水,李棫逐渐听不见外界的声音,眼睛酸涩的看不清眼前。
李棫有些坐不稳,伸手仓促地扶住桌子,目光无意中落在了左腕上。
一道嶙峋横在手腕脉搏附近,是无数道被划开了皮肉的伤口形成的一条狰狞伤痕。
那次自杀,他差一点就成功了。
“你说的很对,”李棫低着头,骨节因为用力而有些扭曲,突然出声道,“我这条命是我爸妈和弟弟换来的,但我已经不再认为活着是一种错误了。我妈在意外来临的前一刻心里想的是让我活下去;我爸在最后只来得及看了我一眼,他那么爱我妈,结果……我弟弟如果能顺利出生,我会是一个好哥哥,保护他爱护他,不让别人欺负他……结果因为我他都没来得及出生。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都是这样想的,我确实很愧疚,但别人没有资格代替他们将这份愧疚强加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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