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校都喜欢声名狼藉的他—— by白绛
白绛  发于:2024年02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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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跟他说了吗?”宋云谏在电话里问,“他今天在公司,要我跟他说吗?”
“跟他说过了,”赵望轩抢答,“靖琛那边有点忙,晚上宋老师你先过来,直接来就好,不用再跟靖琛说了,他知道地方,忙完了就过来。”
恰好王琳在问宋云谏要资料,宋云谏没太把这件事放心上,只说道:“好知道了,你给我发个地址吧,我晚上过去。”
还是没逃掉,怎么都没想到赵望轩会又请他们一次,昨天刚参加完婚礼,没吃酒席,今晚还得去一次。
两人挂掉电话后,赵望轩就把地址发进了宋云谏的手机,王琳多嘴问了一句:“怎么了?谁打的电话?”
宋云谏回复过赵望轩,将手机放在办公桌上说:“没什么,一个朋友结婚,喊我晚上去吃饭。”
王琳道:“那得去,沾沾喜气,说不定宋老师马上也能脱单了。”
宋云谏搓了搓脖子,笑了笑,问王琳下午有什么安排。
“我下午的课上完,回家带我孩子去游乐园逛逛,我跟他爸一直说去一直没时间,你呢,”王琳道:“方才说脱单的事,宋老师这方面也没个计划?”
大家都挺关心他的感情生活,可奈何自己的感情现在又不能说,宋云谏只好无奈地坐下,整理着桌上的资料,搪塞道:“我一直都是这样,缘分该有的时候自然会有的。”
王琳端着杯子走到饮水机边接水,嘴里回应道:“说是这样说,但是宋老师也得操心起来,多参加一些酒席宴会的是好事,能多认识些人,不过宋老师的模样,估计走在路上都得被人要电话吧?”
“那还真没有,”宋云谏道:“实话不瞒你,陌生人问我要电话的情况屈指可数,我真没你们说的那么受欢迎。”
屋外有点起雨,邪风刮得厉害,窗帘遮了脸,宋云谏伸手扣上了窗子,抬头看了看。
王琳走回来道:“你还不受欢迎?你知道我带的那些学生都怎么说你吗?说这辈子没见过这么标志的男人,我说句不恭维的,我也跟她们一样想法,现在正是你年华正盛的时候,再大点都没现在好,能安排上还是赶紧安排上,不然将来都是捡别人剩下的了。”
“这话我不认同,缘分这个东西不能说什么剩不剩下的,有些人没遇见合适的不愿意委屈自己,这也没错。”
“难道宋老师你要跟傅靖琛学吗?”王琳说:“你不知道,傅靖琛这辈子是不愁吃穿的,他就是再老都有人要,普通人生得再好看没有背景,还是得让自己在风华正茂的时候成了家,不浪费自己的资源。”
宋云谏提笔笑了笑:“如果我能拿得出手的资源只有一张脸,那我就注定会被抛弃,皮囊不会始终如一,我要征服的和能征服我的人都不能只打出皮囊这一张牌。”
宋云谏温柔吐息道:“您不用操心我,实在不行我一个人也不是不能过。”
若他只贪图一张皮囊,他当年就不会跟彦文修分手,彦文修的品行是有问题,年纪也跟自己不登对,但这个男人的脸还是非常过关的,能满意的皮囊太多了,世界上千万张好脸,却不是人人都能入得了宋云谏的眼。
这么说虽有几分虚伪,但他宋云谏摆在第一位的还真不是皮囊这样东西,否则他跟傅靖琛早就成了。
“我去上课了。”宋云谏站起来,拿过课本,“您忙着吧。”
王琳摆摆手,叫他去了。
外面下起了小雨。
新婚之后的赵望轩却是满面愁云。
而新娘子看他坐在沙发上对着手机沉默,心里也知道这是有了事,此时的于嫣褪掉了一袭白纱,穿着居家的宽松外衣也仍遮不住那张清秀的脸,她跟赵望轩的爱情之路相当坎坷,如今好不容易成了婚,就看到丈夫的满面愁容,敏感的姑娘以为又是自己惹了他跟家里人不快。
“怎么了?”于嫣走到赵望轩的面前,小心翼翼地张口,“又是家里那边吗……”
这些年来,赵家人就没有承认过她,昨天新婚赵望轩的父母都不乐意来,是别人规劝的,要不是赵望轩对她是真情实意,他们俩走不到这一步。
于嫣出身普通,很不愿意跟这些富家子弟纠缠,当年勤工俭学在酒店里巧遇了赵望轩,伺候了他一回,他们的故事就开始了。
老实说,于嫣从没想过能跟这个男人结婚,新婚前夜,她还在想着赵望轩是图什么,后来又一琢磨,赵望轩这种富家子弟能图她什么呢?她什么也没有。
赵望轩知晓自己娶的这个女孩是多么的敏感,他赶忙将人拽进怀里,哄着道:“想什么呢,跟你没有关系,别乱想。”
于嫣穿着拖鞋,坐在赵望轩的腿上,娇小玲珑的姑娘被赵望轩宽大的身躯包裹,她抬脸追问道:“那是?”
于嫣的声音好听,嗓门低、柔,落在赵望轩耳朵里像泡好的茶沁了肺,他犹豫着要不要跟妻子说这件事,可当下也没别人能述说烦恼,就把昨天的事讲了:“昨天傅靖琛的舅舅过来了,你还记得傅靖琛吗?”
于嫣点点头:“记得,我见过他。”
那是个多有记忆点的男人,一面就让人死死地在心中烙下了他的形象,那一次在酒店聚会,傅靖琛一出现就给她与众不同的感觉,事实证明果然没错,他从赵望轩的嘴里了解到那是个怎样厉害的人物,对之非常钦佩。
“昨天该来的不来,不该来的却不请自来了,”赵望轩眸子晦暗道:“我跟傅靖琛的交情好,请他过来是应该的,但我跟他舅舅又没什么关系,怎么着让我去请人。”
于嫣听的糊里糊涂:“什么意思?”
赵望轩叹口气,缓缓说道:“傅靖琛不是谈了个男朋友吗?就那个小老师,昨天在他身边的,后来不小心被他舅舅看见了,傅家的情况复杂,傅靖琛跟那老师的事是他们自己的事,不能从我的嘴里传出去,到时候我背了锅,我怕惹了傅靖琛不快。”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昨天彦叔说让我请宋云谏那老师吃饭,说什么要表示表示的,靖琛跟他舅舅本来就有些不太对付,我怕这是对那老师的鸿门宴。”
“那不请呢?”怀里的女孩天真地问。
“不请?”赵望轩无奈道:“容不得我不请,彦文修在兰宁的势力很大,他跟傅家是同气连枝,他发话了我能不做?两边都是得罪不起的人。”
于嫣听出了端倪:“你是怕这是对那老师的鸿门宴,要是在宴上那老师有什么闪失,傅总不会善罢甘休?”
“当然了,他现在满心满眼都是那小老师,”赵望轩转述道:“你不知道,前两天我去送请帖,傅靖琛那眼神我都臊得慌,厉害的很,那老师是不是有手段我不知道,反正他现在是傅靖琛捧在手心里的,惹不得。”
“既然是傅总的舅舅设宴,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赵望轩摇摇头:“没那么简单,他不让我请靖琛来,真想设宴表示友好就不会瞒着靖琛,我怕的是宋云谏跟靖琛的事传进傅家的耳朵里,到时候怪在我头上。”
于嫣沉默了下来,她不懂这些人的勾心斗角,不知道这些人也会设什么鸿门宴,想了半天,只好出一个不太聪明的主意:“要不……你跟傅总说一声呢?”
赵望轩不是没考虑过,让他们自己去争执这件事,不管彦文修还是傅靖琛那儿,他都能交差才行。
“不管怎么说,你也是傅总的朋友,不能这样卖了宋老师,他舅舅那边你要应着,傅总这边也得有个说法,你可以让他晚点到场,不让他舅舅知道是你跟他说的,这样……行吗?”于嫣看出赵望轩是有这点打算的,她给说出来了,只见赵望轩也没有反驳她,更加确切地证实了这就是赵望轩一开始的打算,他还没拿准主意而已。
被于嫣这么一提醒,纠结了一整夜的赵望轩也只好点头,捏着手机说:“只能这样了。”
于嫣笑笑说:“我可以帮你打这个电话,无意间透露这个消息就好,只要傅总知道今天晚上有这个宴就行了,是这个意思吗?”
赵望轩点头:“对。”
于嫣拿过手机说:“好,那我来打吧。”
只能这样了,彦文修让他赵望轩做这个中间人,就没安什么好心,他明明可以自己去请宋云谏吃饭,干嘛还以他的名义?虽然弄不懂这其中的猫腻,明哲保身是绝对不会错的,他是得罪不起彦文修,但也不代表他愿意跟傅靖琛翻脸。
他跟傅靖琛还真不是酒肉朋友,他的确欣赏这个人,将来自己遇到事儿了,说不定傅靖琛也能帮他一把。
他那样大的势力。
宋云谏下了课,就往目的地去了。
赵望轩说他已经知会了傅靖琛,宋云谏就没再打扰傅靖琛,去跟他说这个事。
赵望轩在酒店里已经摆好了宴,还拉着几个昨天面熟的脸,做的有模有样。宋云谏过来时赵望轩正好在门口跟那些人说话,两人一对上视线,赵望轩就往他来。
傅靖琛的朋友就是宋云谏的朋友,宋云谏也拿赵望轩当了朋友,彼此留了个联系方式,被傅靖琛认可的人宋云谏没什么大防备,于是对今天赵望轩设的这个宴自然也给了面子。
赵望轩迎上来的第一句话是:“宋老师来了,里面坐。”
宋云谏瞧着他身后那些人,昨天虽然见过面,但不太熟悉,他问道:“靖琛来了吗?”
赵望轩看了眼手表道:“还没。”
宋云谏道:“那我在门口等着吧,他来了我同他一起进去。”
赵望轩回头看看,猜出他的顾忌:“宋老师该不会怯场吧?”
宋云谏大大方方地说:“有一点,那些人我都不认识,过去不是尴尬吗?”
赵望轩说:“没必要,老实说了吧,今天不止是我请你,靖琛舅舅也想借这个宴认识认识宋老师呢。”
宋云谏意外道:“他舅舅?”
赵望轩说:“对,昨天婚礼上他舅舅见过你了,说跟你很熟悉呢,宋老师不认识吗?”
宋云谏一头雾水:“傅靖琛的舅舅认识我?”
熟悉又是什么说法?他什么时候认识了傅靖琛的舅舅?
赵望轩推了推人:“进去再说吧,他说他认识你,宋老师竟然不认识他吗?”
两人边走边说话,宋云谏被赵望轩带进一间包厢,过程中应道:“真想不起来,我跟他家人还没什么交集。”
“那待会自然就知道了。”赵望轩安排他坐下,“你坐着,我请他过来。”
宋云谏点点头,有一丝紧张。
他还没有见过傅靖琛的家人,更猜不透赵望轩嘴里那个认识自己的舅舅,服务员过来上了菜,他带着疑惑和紧张跟一群不认识的人坐在一起。
不多时,赵望轩走了回来,宋云谏抬眸看过去,一直到那个身影入了门,他的目光才陡然一变。
男人穿过房门进入众人的视线,身边的年轻人立马站起了身向他示意,有人的嘴里喊着彦总,或是彦叔,或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称呼,宋云谏听不清晰了,他的目光跟彦文修在空气中相接,如同那腊月寒冰,被莽撞的一脚突然碾碎,脑海里响起“噼里啪啦”的碎裂声,只有宋云谏听见。
赵望轩不知二人的猫腻,上赶着跟宋云谏介绍,笑眯眯地说道:“彦叔,这是宋老师,宋老师,这位就是靖琛的舅舅。”
宋云谏仍坐在原位一动不动,那些人全都向他行着注目礼,赵望轩也很是疑惑,只是没等他多介绍一句,彦文修对他示意不必多说,没他事了,而后自顾自走上前去,来到宋云谏的身边,让全场人出乎意料地温柔,对宋云谏道:“怎么称呼我?想跟他们一样叫叔叔,还是跟靖琛一样,叫舅舅?”
彦文修一只手撑在宋云谏的座椅后背,深意地喊了声:“云谏。”

他是我的人。
包厢的光线柔和,从头顶往下打来,每张脸都显得那么惬意和善,氛围也是温馨的,众人出奇地盯着宋云谏,偏那坐着的人一张死水般的脸。
宋云谏在这人群里,目光始终保持在一个焦点,他看着彦文修走进来,看到他走到自己的身边,听到他的质问和呼吸,总算明白了为什么有今天这个局。
这些人为什么被叫过来,庆祝赵望轩的新婚是假,限制他发脾气是真,在众目睽睽之下,他能够拂袖而去吗?彦文修以傅靖琛舅舅的身份出现,他能够有什么不尊重的表现吗?想让别人看出猫腻,还是想让别人看他们笑话?彦文修真是出了一张好牌。
真是会玩。
“您是傅靖琛的舅舅?”宋云谏平静地抬起脸,尽管他此刻的内心波涛汹涌,面上却一点没表现出来,在这么多双眼睛下,他不会失态,不会叫彦文修得逞。
尽管他现在已经火大到有掀桌子的冲动。
彦文修撑着桌面道:“宋老师问问在场的其他人?”
赵望轩立马出来作证:“宋老师,彦叔是靖琛的舅舅,我刚刚不是跟你说了吗?”
宋云谏抬头看过去,他想知道赵望轩在今天这个局上扮演着什么角色,不过他看了半天,赵望轩那一双疑惑他对彦文修态度的眼睛不像是说了假话,宋云谏把目光收回来,他站起来,对彦文修笑道:“靖琛叫您什么我就叫什么。”
宋云谏端起桌上的一杯酒,令人惊讶的出色表现,每句话都像是发自肺腑的诚意,只那眼底不含神采:“舅舅,初次见面,晚辈敬您。”
说完,宋云谏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他的动作潇洒流畅,没有一丝一毫的拖泥带水,像是在确认了彦文修的身份后,立马表态,看傻了在场的一群人。
彦文修欣赏着他一饮而尽的模样,他了解这个人,知道那杯酒早已经不是酒,宋云谏喝下去的是体面,在这样多的目光下叫他失态是不可能的,不过这也是他预料到的一部分,也很满意他的表现,他今天来,为的不是他当众失态。
众人再次落座后,赵望轩三番五次地观察着宋云谏和彦文修之间的气氛,但幸好没有什么他不想看见的事态发生,两人之间很是和睦,彦文修问起宋云谏和傅靖琛的规划,以及向他讲述自己跟傅靖琛之间的故事。
宋云谏只是听着。
“小时候我带过靖琛,那会他缠我缠得很,现在长大了反而跟我疏远了,我想是这些年我跟他都太忙了,抽不出时间见面,”彦文修道:“你不知道,他打小就聪明,这可不是我夸他,在座的各位都有目共睹吧,他的成就连我都比不上。现在他谈了你这么个男朋友,我正纳闷着他怎么藏着掖着不带来让我认识呢,原来宋老师生得这么俏,难怪他当宝贝一样藏着掖着,没办法,今天擅自做了这么个局请你过来打个照面。”
宋云谏面上僵硬地笑了一声:“他很忙,所以没时间带我过来认识舅舅你,还有,您刚才不是说很少跟靖琛见面了吗,今天不请靖琛过来也是您的意思?”
宋云谏是为了噎他,彦文修听得明白,只是笑道:“珍岛那么多的事他忙不过来,我也就不愿意摆架子让他为难了,我们自己见个面有什么不行?”
以赵望轩的名义做局,半句不提赵望轩的事,宋云谏心里已经再明白不过。
“跟他打个电话吧,”宋云谏对赵望轩说:“靖琛今天没有在忙,让他过来,跟他舅舅见见,就说……舅舅想他了。”
他一口一个舅舅,叫的比傅靖琛都亲。
赵望轩没法在饭局上表明他已经偷摸着通知了傅靖琛,白天里他们没打通他的电话,刚才赵望轩已经发了消息出去,傅靖琛应该快到了。
他们不再讲话,氛围时而温馨和谐,时而尴尬冷漠,一直等到傅靖琛出现的时候。
宋云谏正坐着桌子前喝酒,他就这么等着傅靖琛的到来,他有无数次拍桌子走人的机会和理由,但他没这么做,他想看看傅靖琛的表情,他想第一时间知道傅靖琛见到他跟彦文修坐在一起的表情,听他还能编出什么说辞来骗他。
傅靖琛一过来,浑身就带着肃杀的气息,他平常的形式做派就充满了威严气,这会再一不悦就更吓人了,很多人见他进来后大气也不敢出,唯有宋云谏,歪着脑袋,好整以暇地打量他,那眼神非常冷漠。
在缠绵悱恻后的今天,是相差甚大的落寞。
傅靖琛暂时没空去管别人,他走到彦文修的面前,黑眸压下去道:“您还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啊。”
彦文修咧嘴一笑,回眸过去说:“我刚刚跟你男朋友聊得很好,靖琛,你从来没跟他提起过我啊,也不知道让舅舅认识一下,你谈了这么优秀的男朋友?”
傅靖琛抓住宋云谏的手腕,这一天迟早会来,他早有准备,但出现的比他原先预料的早了很多,傅靖琛低头看着彦文修:“您今天的所作所为我记下了,来日里亲自登门拜访您,别这么按捺不住的再攒局了,累不累啊一天天的,这么大年纪了。”
傅靖琛提起宋云谏的手,他却还不愿意走似的,傅靖琛低头看他,宋云谏端起一杯酒递给他:“好不容易跟你舅舅见面了,不喝一杯再走?别这么没礼貌,傅总。”
他将最后两个字咬牙切齿地说出。
傅靖琛看出宋云谏眼底的讽刺,他猛地将人拽起,那杯酒在众人面前洒了一地,紧接着氛围让在场其他人琢磨不透,冷汗直流,傅靖琛将宋云谏就这么光明正大地带出了包厢。
赵望轩回头看看,心底有一阵发慌,他小心翼翼地瞟了眼彦文修,对方只是低头用纸巾擦了擦溅到的酒渍,一脸平静。
被带出门外的宋云谏还没有走出去几步,就突然停下来,大力挣脱了傅靖琛的桎梏。
傅靖琛回头看着他。
黑压压的夜空下,酒店门前只有他们两个身影,天空飘着细密的雨丝,空气是阴凉的,一阵风过,带着刺骨的寒意,从人的脚底窜上身体。
挣脱以后的宋云谏在原地冷冷地看了两眼傅靖琛,一句话也没说,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傅靖琛噎了口气,他走上前,再次拉住宋云谏,低声下气地用了那句所有人犯错的第一用语:“你听我解释。”
宋云谏也没有跟他大吵大闹,大庭广众之下的,他在里面都能忍住的情绪,这会也能控制的七七八八,他耸耸肩道:“没必要再说什么了,你没来这会我听的够明白了。”
“你信他还是信我?”傅靖琛扣住人。
宋云谏笑笑道:“我知道他对我没有好心,我也知道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我置之一笑就行,但我只问你一件事,他是不是你舅舅?”
傅靖琛沉默了下来。
宋云谏又问:“你知不知道我跟他好过?”
傅靖琛收紧力道,挤出几个字:“我知道……”
“那就够了啊,”宋云谏含着一口气,“这不是已经很明白了吗?还需要跟我解释什么?”
宋云谏见傅靖琛说不出什么别的来,他心里已经明晰了,于是转身离开,再不跟他多说一句。
傅靖琛其实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也想过宋云谏会有什么反应,他没有歇斯底里地控诉什么,就这么平静地质问,都能让他脊背发冷。
那些准备好的解释在事情发生后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看着宋云谏离去的背影,昨天两人相拥的画面还在脑海里跳动,就像一场幻梦,傅靖琛内心几番纠葛,忽又抬起步子跟了过去。
他一把扣住宋云谏打开的车门,对那司机道:“他不上,走吧。”
司机一脸迷茫,就差骂人了,但看着两人出现在这种酒店前,气势也不一般,身份不像简单的,也就忍住脾气把车开走了。
傅靖琛松开人,看着低着头不愿意看自己的宋云谏,解释道:“我隐瞒你并不是因为别的,我承认我一开始就知道你跟他的关系,但我喜欢你,我想接近你,我一开始就告诉你的话,你能跟我在一起吗?”
宋云谏听了发笑道:“好厉害的说辞,为了我能跟你在一起才隐瞒我?傅总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你跟他那种关系我根本就不会接受,所以从一开始你就没资格来追求我,你凭什么觉得现在我就会接受?你以为我对彦文修的厌恶是可以因为喜欢你而抹杀掉的吗?”
“我跟他是两个人,我也没让你抹杀掉对他的厌恶,他是我舅舅,我跟他不生活在一起,我不跟他来往,我凭什么不能追求你?”
“你能,你能啊,你傅靖琛是谁啊,你想追求谁就追求谁,甭管别人多么恶心你们这种关系!”
宋云谏说完就要走,他到底还是发作了,在屋子里闷了的气这时候全吐了出来,傅靖琛扣住他的人,低声解释道:“对不起,我表达的有歧义,我没那个意思云谏,我只是想说我跟他是两个人,你跟我待在一起不会受到他的干扰……”
“那今天算什么?”宋云谏问,“他是你舅舅,是将来你母亲生老病死的时候他都要出现的重要人物,你凭什么让我不跟他接触,你怎么就能做到?今天你拦不住,将来你也拦不住!他是你舅舅,傅靖琛,他不是你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往深了追,你和他还有血缘关系呢!”
傅靖琛哑口无言,平日里再厉害的嘴,也无法否认这场血缘关系。
“好厉害,好厉害的玩法,”宋云谏讽刺地笑了笑,“我就知道自己是个蠢货,先被彦文修骗,再被他外甥骗……”
宋云谏笑得阴冷:“傅靖琛,我对你另眼相看,别再说你喜欢我,这几天我们都睡了八百回了,满意了吗?不用再缠着我了。”
“宋云谏!”傅靖琛拎住人,情绪高涨,他最接受不了的就是被宋云谏怀疑他的用心,声音跟着拔高,“我麻烦你理智一点,我对你的感情没有别的,别他妈因为这件事全盘否认我。”
“好,好,”宋云谏抬起手,眼神灰暗地望着傅靖琛,举手道:“你喜欢我,你喜欢我,行了吗?你有无数个机会主动告诉我,你不说,什么意思?你心虚啊,你真爱我你他妈心虚什么啊?!”
细密的雨珠从天空落下,打湿一点傅靖琛的头发,他盯着宋云谏冷漠的眼睛,昨日温情历历在目,一夜就消散了个干净,他记得他在自己身下柔情百媚的勾人模样,他记得他向他敞开心扉说的那些话,这会子全都被抹杀了,他从宋云谏的眼睛里看不出一点的爱意。
哪怕一点。
“我不想跟你闹得难看傅靖琛,我知道那是彦文修想看到的,我应该跟他作对,好好跟你在一起,但对不起,我骗不了自己,光是听着我都反胃,”宋云谏道:“如果你不明白舅甥的关系有多亲近,就上网好好查查,你跟他儿子对我来说没区别,还有,你知道我跟他的曾经还敢来接近我,你与众不同傅靖琛,睡你舅舅玩过的人,我先替你恶心。”
再一次挣脱傅靖琛的束缚,宋云谏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开,这会傅靖琛没有追过去,他盯着那没有半点犹豫从他面前离开的背影,忽然就变得冷静。
对,他冷静了下来。
很奇怪,他这会应该追着上去解释,大吵大闹跟宋云谏掰扯个明白才对,但他却冷静了。
或许他心底也知道,跟宋云谏大吵大闹是没有用的,他应该了解这个人,知道他歇斯底里并不代表他们之间就是完蛋,他平静从容也不代表问题不大,宋云谏有自己的主见,一旦认定了什么,由不得你跟他说什么。
尤其这会正在气头上。
赵望轩追了出来,只见到傅靖琛一个人站在外面,他左顾右盼没看见宋云谏的影子,这时,傅靖琛回过头,目光射向赵望轩身侧的人。
彦文修和他在雨夜底下遥遥相望,傅靖琛抬步迎了上去。
“好看吗?是在舅舅的预料之中,还是意料之外?”傅靖琛站在彦文修的面前,赵望轩也在,他没有避着他,当面道:“觉得我跟他完了?”
彦文修插着口袋道:“我跟你说了,他是我的人,接受不了你的。”
赵望轩的瞳孔瞪得老大,这其中的信息瞬间窜进脑海里,终于,他明白了这个局的目的。
他看见傅靖琛隐忍的脸色,额头绷紧的青筋,面上却带着比哭还难看还吓人的笑意,对彦文修说道:“没事,我早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舅舅不过把这一天提前了,嗯……宋老师很生气,看起来是不会接受我了。”
三人站在雨滴里谈话,你看我我看他,这是彦文修和傅靖琛的对峙,赵望轩此时不敢露一句话,傅靖琛藏在口袋里的拳头在颤动,脸上也是他这些年没见过的阴沉。
“可惜呢,我这人也不惯着别人,”傅靖琛说:“舅舅记住今天这一回,你招惹了我身边的两个人,一个是他,一个是宋老师。”
赵望轩看着傅靖琛盯着自己,千言万语的解释堵在心口,也不用再张嘴,傅靖琛比他想的更明白事理,知道今天这局不是他乐意攒的。
赵望轩分寸地向傅靖琛身侧挪了一步。
傅靖琛道:“我好久没有过这种竞赛的感觉了,当年秦良睡明路的时候,我也只是恼了一下,现在不一样了,我估计得玩死舅舅才有意思呢。”
彦文修笑了笑:“靖琛,你身上有我的血,你这辈子能否认的事情很多,这条你怎么向他解释呢?我想我比你更了解这位老情人呢,你想不想跟我赌,他会不会给你机会。”
原先彦文修没想把事情走到这一步,他没想跟傅靖琛撕破脸皮,上回和明路见宋云谏就没有揭露自己的身份,他以为明路能把人唬住,他低估了宋云谏对傅靖琛的情意,没得办法,只得用这最后的杀手锏,只是难免得跟傅靖琛撕破脸的。
“我之前跟你说过了,”彦文修继续道:“他对我很重要,意义非凡,我甚至可以不要现在的家庭挽回他,你不懂我跟他之间的事,无视我的警告贸贸然要跟他开始,那我能怎么做呢?你把我逼到死胡同,我不做点什么,你真以为这兰宁是你的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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