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这么远了,”傅靖琛低笑了一声,“说来说去还是怕傅家,您这话里话外地都没藏着对我傅家的恐惧,看来舅舅对我不满很久了,就别扯你的出身让你受了多少不公了,您这种不知足又愤世嫉俗到这个地步的,真叫您这种卖弄权势的人坐上高位还了得?”
赵望轩听的脊背发凉。
傅靖琛抬步上前,压低了声音,似威胁警告:“就让您回到刚开始的时候吧,您不是对您的家庭不满意吗?那就别要了,至于宋云谏……”
傅靖琛道:“我非常尊重他的意愿,不过我这种尊重要是成了您钻空子毁了我们的手段,那我跟他玩什么尊重?”
彦文修拧眉,他一直知道傅靖琛的底色不干净,但这么多年他对自己都足够尊重,早就让人忘记了他也是名利场里出来的,他只是不玩那些花哨的手段,并不代表他不能玩。
彦文修肮脏到这个地步了,他又跟他讲什么本分?顾着什么体面?傅靖琛讽刺地笑笑。
“舅舅知道吗,宋老师非常理智聪明,您威胁他家人的时候他可以为了他家人献身给我,那现在他妹妹在我手上,”为了将这个没底线的疯子的军,傅靖琛目光沉狠,陪他一起发疯道:“您猜,他敢离开我吗?”
宋云谏不太睡懒觉。
他这些年睡懒觉的次数屈指可数,好不容易睡上这么一次,梦里也被纠缠着。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谭明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昨天晚上他又回到了这里,一着急什么也没带,只能回到这儿睡,幸好他这房间里还有东西能暖他一晚上。
“宋老师,你下午有课。”谭明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我看时间快到了,叫你一声。”
宋云谏抬眼一看,已经下午一点了,他坐起身,头重脚轻的,昨晚上没睡好,过来的时候谭明刚回来,两个人又说了小会的话,他才进屋睡觉。
宋云谏穿上鞋子,走过去打开门,看了眼外面的谭明,问他怎么没去工作。
“我请假了,”谭明说:“我昨天看你心情不好,今天陪你。”
宋云谏转身走回去,捡起一边的衣服往身上套着:“我没事。”
谭明无视他的话,走进来道:“你是跟傅靖琛吵架了?”
大半夜回来睡还能因为什么,谭明一猜一个准,只不过这两人刚搬在一起就吵架,还闹得这么凶,谭明就猜不到因为什么了。
宋云谏不愿意提:“我没事,你去上班吧,我待会去学校。”
“身体不舒服就在家里歇着吧,衣服先穿我的,”谭明说着从自己房间里给他拿了几件放着,“我假已经请了不可能回去再上的,我就在家里陪你了,你也别去什么学校了,自己的事没解决怎么带学生?”
宋云谏套上了衣服,回头看了眼床铺上谭明拿给他的几件衣裳,低下眉头说:“我分得清场合,跟他的事是私事,不会带给学生。”
谭明着急道:“还真是因为傅靖琛啊,他是有了外情还是……”
宋云谏想起来头重,丢下一句:“比那严重得多。”
说完,宋云谏就往外走,边走边嘱咐道:“把你的衣服拿回去,我回头自己去买,你在家没事的话帮我打扫下房间也行,昨天就这样睡了,没收拾,灰尘蛮多的。”
谭明惊叹的是宋云谏跟傅靖琛闹矛盾了还能有心思跟他说这些,还能去上学?这事闹得不大?不大的话他怎么会半夜回来敲门找他?傅靖琛连个地方都没给他留?不至于,人家那种气度他早就见过了,想来是宋云谏自己不愿意去住,宋云谏其实是个心气高的,谭明知道。
但他不好插手两人的情感问题,他不清楚具体是因为什么事,两人闹得这样厉害,于是只能看着宋云谏就这么出了门。
宋云谏感到脑袋发沉,伸手摸了摸额头,也没发烧,他说服自己别那么矫情,都是经历过一次情感挫败的人了,多打击几次又有什么问题?细细想来这是好事,他不是一直对傅靖琛的接近存着怀疑吗?事实证明他没想错,他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会失去什么了,他理应习惯这种一个人的生活,这些年都是这样过来的,这样的生活才踏实。
宋云谏打车去了学校。
他的车还停留在那酒店里没开。
一时半会也不想着去提,宋云谏就这么赶去了学校。
他刚到学校,时间就差不多了,王琳问他怎么来的这么晚,宋云谏只说是睡过了,连王琳都感到诧异,人生头一次听见宋云谏睡懒觉误了事。
宋云谏拖着疲惫的身体上完了一节课。
学生们也看出他脸色不好,纷纷问他是不是生病了,宋云谏只说没有,不希望再被追问,他就回了办公室。
“马上放假了,宋老师有什么安排吗?”王琳坐在椅子上,手里捧着一杯茶,另一手拿着手机,上面是她儿子的照片。
“没什么安排,”宋云谏没情趣地说:“学生放假以后我出去挣点快钱,闲着也是闲着。”
“做家教?”王琳丝毫不意外,虽然上面施行了双减政策,但兰财出去授课的老师也不少了,兰财大学的老师学历普遍不会低,宋云谏就更不用说了,他给小学生做家教都是大材小用了,这种学历放在网上请他的有钱人家不会少。
“嗯,”宋云谏说:“这么长的时间,我不可能不吃饭。”
王琳笑了一声,以为宋云谏是在说笑,没当真道:“我倒是打算带我儿子出去旅个游,他爸忙,但愿意抽时间陪我们一起去,所以我说宋老师你也赶紧成家,多么好的青春年华,就宋老师你这个长相,小孩将来不会差到哪里,抓紧生啊。”
宋云谏没力气地笑了笑,他在办公桌前坐着,眼里是一片讽刺。
他就说,这世界上美好的东西都跟他无关。
晚上,宋云谏去了趟男装店,他今天也没心情挑衣服,让导购员推荐几套试也没试就包装起来带走了。
宋云谏去了昨天的酒店,在那里找到自己的车,他开了回去。
他打算进去补觉,从来没把一个懒觉睡得这么难受,门外有人跟宋云谏打招呼他也没听清,推车门下车后拎着东西上了楼。
也没注意车库里多出来的那辆辉腾。
到了楼上,宋云谏一推门才察觉气息不对,果然,谭明在沙发上坐着,拘谨地看着他,另一面的沙发也没空下来,辉腾的主人正坐在那。
傅靖琛穿的是便装,说明他今天没有去工作,一整天在干什么谁也不知道,宋云谏又不了解他,怎么猜得出这个人一天到晚在想什么?
“有客人早说啊,”宋云谏盯着傅靖琛,毫不客气道:“害我打扰你们谈话。”
他走进去,将手上新买的衣服放进室内,而后走出门,不打算跟傅靖琛搭话,对谭明道:“等他走了我再来,不打扰你们说话。”
这明摆着就是生气呢,谭明看了看傅靖琛,他是不知道怎么办了,他也是第一回 遇见宋云谏生气。
傅靖琛站起身,在宋云谏走到门前的那一刻,对他背影说道:“宋老师尽管走,今天不愿意谈我就明天再来,明天没时间我就后天再跑,俗话说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我不嫌累,就跟宋老师慢慢折腾。”
一番话说的慷锵有力,不愧是傅靖琛,站不住脚的时候也能这么强势,宋云谏回过头,看着他道:“好啊,那傅总就明天再跑,明天我还是没时间,有本事你就每天往我这儿跑,反正折腾的不是我,我又有什么耗不起的?”
谭明大气不敢出,他不愿意当这个见证人,借口自己出去买点东西,就慌慌张张地从宋云谏身后逃了。
屋子里只剩下二人。
傅靖琛走上前,将宋云谏没有情感温度的目光收进眼底,事情到了这一步他心里也不好受,发自肺腑地说:“我知道你生气,我也没打算一直瞒着你,我也一直想找个合适的时机告诉你,可你觉得我找得到吗?相亲的时候,你听了不会愤然离去?追你的时候你不会避之不及?还是现在在一起的时候你听了不会勃然大怒?”
宋云谏保持理智跟他争执:“是没有合适的时机,知道这说明什么吗?说明你根本就不该接近我,你执意要闹到今天这步田地谁也拦不住你,既然你早知道会有这一天,我想你也不该意外我的决定吧。”
他对傅靖琛的好感在知道彦文修是他舅舅的那一刻一下被打散了,此时再看着这张为之心动的脸,这样赤诚的眼眸,宋云谏感受到的不是被爱和真诚,而是算计和隐瞒。
他和傅靖琛之间产生了不可磨灭的嫌隙。
他们平静地谈论,却不代表这件事可以平静地解决,可以有个美好的结局。
傅靖琛是赤诚的,带着一片真挚,宋云谏却是冷漠的,眼里没一分动容的神采。
“照你这么说,我不该追求你了?”傅靖琛质问。
“你该吗?”宋云谏仰头反问,“你自己问问自己,你傅靖琛该追你舅舅玩过的人吗?”
傅靖琛倒吸了一口气,好像在压抑什么,他向前迈步,逼着宋云谏后退,在这样的过程里,宋云谏的眼眸依然是寒冷的,他们退至门板后,傅靖琛的手抵了过去,在他身侧两边,他俯身,低头对上宋云谏无情的双眼。
“你是我舅舅的人?是你自封的吗?他把你当成他的人了?他的家人把你当成他的人了?这兰宁的看客人人都知道你是他的人?你一个地下情人,连个名义都没有,外面的人谁也不会把你跟彦文修连在一起,我凭什么不能追你?”傅靖琛一连窜的质问把宋云谏的话都堵在了嗓子眼里,他就事论事,而不是全低声下气地哄着宋云谏跟他好,他知道那样不仅会让宋云谏看不起,还会让他们的感情彻底变质。
这件事归根究底是宋云谏的心里怎么想,是他怎么给自己定义,偏傅靖琛又是个有自己的主见的,盲目地低三下四,伏低做小从根源上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但他的强势和质问也会助长了宋云谏内心的火焰,他冷冷的目光射过去,十足挑衅地说:“我是个地下情人,那我也是他彦文修的地下情人,认不清这个道理吗傅靖琛?”
他就是要傅靖琛认清楚,自己做的决定有多离谱!他不可能原谅彦文修,更不可能接受彦文修的亲人!八竿子远的都不行!
傅靖琛原本想再跟他争辩,来之前一大堆的准备都做好了,甚至宋云谏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他都有应对的策略,可这会盯着宋云谏这张脸,却什么都忘了。
宋云谏生得清秀,头发一披雌雄莫辨,他不是一般的好看,是首次会惊艳,也会经过时间的磨炼,让你仍觉动心的一张脸,他惊艳也耐看。笑起来柔媚,怒起来风情,他有着随时可以嚣张恣意,横行霸世的资本,有情绪的时候是他最有味道的模样,但他自己不知道。
傅靖琛盯着宋云谏的眼睛,那里面是对他的诸多讽刺,宋云谏咄咄逼人的时候最好看,傅靖琛心底一下就软了,本着今天来跟宋云谏好好对峙一场,却把情绪吞进了腹中,柔声道:“情人有着情人的职责,你跟他滚过床单吗?没有,那你算得上个什么情人?别给他贴金,宋云谏,他养不起你这么个情人。”
“你跟我才是一对,情不情人的事我们都做了,你八竿子也跟彦文修扯不上关系了。”
说完,傅靖琛就要低头吻下来,在如今这种情况下,他竟然还能这么理直气壮地来吻他,宋云谏偏开头,冷笑了一声说:“不管你愿不愿意承认,我跟他那四年你抹不开,所以你这辈子也别指望我能不介意,我喜欢你跟我不能接受你一点也不冲突,趁现在彼此还没到非对方不可的程度喊停正好,傅靖琛,该分手了。”
那是那么果决的一声,丝毫没有拖泥带水,就好像彦文修是一颗无法被拆解的炸弹,只要丢出来,就势必会爆破。
谁也不能够阻拦。
“你再说一次,”傅靖琛掐住他的下巴,逼他抬头,而后压下眉来质问,“说,我没听清你说什么。”
宋云谏就要张口,哪知傅靖琛就要压下来,他正欲偏开头躲开,奈何下巴被紧紧扣住,傅靖琛含住他的唇,也没跟他深吻,他似乎只是为了感受一下他的温度,以及让宋云谏感受下他强势的态度。
傅靖琛含住宋云谏的唇,唇瓣跟他相互摩挲了几遍,他抵着宋云谏的唇笑,眼底一片冷色:“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什么吗?”
宋云谏呼吸微弱,紧贴着门板,不服地对着傅靖琛的眼,瞧着他眼底的虎视眈眈,自己像一块无法被融化的冰。
“跟我开始是你决定的,跟我结束的权利可不在你的手里,因为这个跟我结束你更是在痴人说梦,我玩游戏可以输,如果我们的感情是一场游戏,那我可以接受我的手牌没你大,从而输给你,但别人递给了你一张王牌导致我出局,我心不甘情不愿之下什么都干得出来。”
傅靖琛的手指压着宋云谏的脖颈,他甚至可以猜测到彦文修下一个举动,于是有感而发:“我非常尊敬你的人权宋老师,但如果你跟别人站在一起对付我我就没理由对你收敛,彦文修能威胁你的东西我也能,你如果敢受他蛊惑回到他身边去,我就能让你妹妹销声匿迹。”
宋云谏不知他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但确确实实是被唬住了,他不由分说的一巴掌甩在了傅靖琛的脸上,让他听着自己的荒唐言语。
“混蛋!”他骂他。
傅靖琛扭回脸来,他抬起宋云谏的下巴,硬生生承下那一巴掌后,继续发癫:“跟我赌吗?”
他捏住宋云谏轻颤的喉咙,他知道彦文修接下来有什么动作,于是不得不充坏犯烂地稳住宋云谏这个后方来,傅靖琛警告道:“猜猜我会不会为了留住你,干出些上不了台面的龌龊事来。”
【作者有话说】
吓老婆。
宋云谏恶狠狠地瞪着傅靖琛,就好像在挑衅他有本事就试试,又好像是威胁他他敢干出什么来他不会跟他善罢甘休,两人之间硝烟弥漫,在这样对视的数秒中,傅靖琛放开了人。
“我一直在收敛,你最好不要试探我的底线,你若是承了彦文修的意,不就是在变相地承认龌龊的手段好用?我费尽心思留不住你的话,那我也会向我舅舅学习,”傅靖琛提醒着对方:“宋云谏,你听得明白吗?”
前些日子的温存好像是假的,两人针尖对麦芒,谁也不肯低头,宋云谏认为傅靖琛欺骗他有错,傅靖琛也认为宋云谏不顾一切就推开他也有错,他们谁也不愿意撤上那么一步。
“我是骗了你,但我并没有玩弄你的意思,”傅靖琛说:“我有我的顾忌,我希望宋老师你站在我的立场上想一想,你那般喜欢的人心里介意这层关系,我该怎么开口你才会满意?没有那个合适的答案不是吗?你会永远介意他,介意你自己的过去,那我又做错了什么?如果我能选,我跟彦文修不会有半点的关系。”
宋云谏靠着房门喘息,不像是把傅靖琛的话听了进去。
傅靖琛看他空洞的双眼,知道他此时心中一定大乱,他放柔了声音道:“我舅舅接下来会怎么做你应该很明白,他为了让你回到他的身边已经不择手段了,我知道你生我的气,但这会最好别让他知道你心里那些想法,你跟我越好,你身边的人才会更安全。”
“做梦。”宋云谏冷冷地丢出两个字,他仰头看着天花板,眼神空洞,这两个字不知是在说彦文修让他回到身边这件事,还是傅靖琛要他继续跟他好这件事。
怎么判断都是有道理,他现在平等地对这两个人,这两个身上带着血缘亲情的人。
傅靖琛抬手捏住宋云谏的脸蛋,看他眼里的冷意,他直面那份冷意,事已至此,他们始终得往前走,需要的不过一份耐心而已:“你怎么气我都无所谓,我今天来只告诉你一件事,宋云谏,跟我分手没门,想也不要想,我不会因为这件事跟你结束,别人想看到的我偏不让他们看到,别说是我舅舅,就是我亲爹,今天我也要跟你争这个理,他们做的事,与我何干?”
宋云谏发笑,眼底寒凉如水,他握住傅靖琛的手反驳道:“你没听过父债子偿吗?就算你什么也没做,你跟彦文修这层关系你抹得掉吗?只要你有一天跟他是这层关系,我就一天不会接受你,我恶心跟彦文修有任何牵扯的人,我这辈子不会跟他再沾染上一分钱的关系,你觉得我是个奇葩也好,你说我病入膏肓也罢,被耍四年的人不是你,你也不会明白我对彦文修究竟可以厌恶到什么程度,你不是要跟我赌吗?”
宋云谏痴笑:“跟我赌啊傅靖琛,就算你把我留下来又有什么用?你觉得我还会像以前一样待你吗?还是觉得我会岔开腿心甘情愿地再给你干?这么留下来的人又有什么意思?不过你有句话说的很好,我们现在的确不能翻脸,因为我还得借你势力保全我的家人呢。”
他为了激怒傅靖琛,什么都往外面倒了,没有人能理解宋云谏对彦文修的憎恨到哪一种地步,他们都太低估了他的恨意,什么也不会抹杀他对彦文修的厌恶,什么也不会。
傅靖琛隐隐被触怒,他的额头上绷着青筋,那是他生气时候的样子,宋云谏抬手抚摸他的脸,压着那块青筋道:“体会到我的感觉了吗?我现在比你更生气呢,可是怎么办,我还是不能离开你,有人等着制裁我呢,你爱我就保护我,你会保护我的,对吗?”
他说的理所应当。
如果当初他有一点利用傅靖琛的意思跟他在一起,那么现在就是完全挑明白了的,他现在极为排斥这个人,也要跟他在一起,因为他还得继续利用他。
宋云谏明晃晃的说辞正是为了激怒傅靖琛,傅靖琛看得明白他的神色,他的眼眸那么讽刺,心思敞亮得惊人,都只是为了在这一刻堵住他的话。
宋云谏不信他。
宋云谏还是不信他。
可傅靖琛也不是什么一般人,他压住一腔怒火,听着宋云谏的这番话,硬生生地接下他的讽刺道:“对啊,我当然会保护你,我那么喜欢你,给你利用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的眼睛周围火红,深眸里藏着某种异样的情绪,被压在底下,却从眼圈周围烧了起来,傅靖琛的青筋越来越明显。
他抚着宋云谏的头发,一遍遍地摩挲他的脸颊,双手捧着宋云谏的脸蛋有几分狂热地说:“宋老师,随你现在怎么质疑我,随你,都随你,只要你安分,只要你跟我在一起,你妹妹就不会有事,你身边所有人都不会有事,我给你利用,我这辈子都给你利用,别离开我就行,记住了。”
今日的谈话失败。
说完,傅靖琛甩开宋云谏的人,目光迅速变得阴冷,他夺门而去,从宋云谏的面前消失。
打开的门灌进一阵冷风,宋云谏方觉清醒,透得过气,他回想着傅靖琛的脸色,越想心底越惊惧。
如果傅靖琛不爱他,他必死无疑。
挑衅权威,能有什么好下场。
逼走了傅靖琛以后,宋云谏好像一瞬间回过了神,他走进房内,拿起手机给宋雨凌打电话过去,得知远在北航的妹妹一切安好,他才终于确定,傅靖琛是在唬他。
他跟彦文修是不一样的,傅靖琛比彦文修有底线,有为人的准则,自己方才那些话若是说给彦文修听的,他刚说完他北航的妹妹就会出事,可就算傅靖琛是比彦文修好千万倍的男人,他也没法接受他。
他们之间没有缘分,宋云谏抓紧手机,眼角无端一滴热泪,早已经蕴含,这会才敢落下……
傅靖琛从宋云谏的公寓里出来。
他上了车,却没有马上走。
车上,傅靖琛自顾自沉默着,一点点平复下内心被撩起的那股火。
他知道宋云谏生气,他也知道他说那些话是为什么,不过是为了激怒他,让他知道这件事在他那里是摆不平的,亮出他的态度要自己知难而退,他不应该跟宋云谏置气离开的,这么出来只是因为他今天晚上看不到希望。
他安分了一个白日才过来,正是因为知道宋云谏还在赌气着,他不能这会过来火上浇油,他好不容易忍到了晚上,以为至少能坐下来跟他好好谈谈,解决不了没关系,但至少能跟他聊聊这件事吧。
可宋云谏比他想的更难缠,他摆平不了他,这会。软硬兼施也没用,他今晚是看透了。
傅靖琛发动车子上路。
这时,赵望轩和他打了电话,问他是不是没事了,结果一听傅靖琛的声音就知道这事还大着,于是道:“见面说吧。”
赵望轩约了他。
十几分钟后,两人见了面,他到的时候傅靖琛正坐在位置上抽烟,桌子上也摆满了烟头,一会的功夫他已经把桌沿给堆满了。
“要不我去找宋老师谈谈?这事因我而起。”昨天赵望轩已经了解几人之间是怎么回事,也向傅靖琛无数次地表达了立场和歉意,幸亏傅靖琛不是那一杆子拍死所有人的没脑子的货,可这件事始终是他赵望轩的无奈之举所造成,他脱不了干系。
“跟你有什么关系?他现在都懒得理我,你去有什么用?”傅靖琛嘟囔了一句,“但凡跟我沾上关系的,不被打出来都算好的了。”
赵望轩心中更是愧疚,他一再地澄清道:“我是真不知道你们这关系,彦叔怎么能跟他是……宋老师也是个神人,你让我想破了头也不可能知道他们俩有过事儿。”
“这又跟他有什么干系?”傅靖琛将烟头丢在桌子上,对赵望轩嘴里有几分责怪宋云谏的语气十分不满,“这件事是那个为老不尊的东西一再算计,从头至尾宋云谏就没有过选择,你觉得雷我这个局中人算什么?我他妈不比你雷?!”
傅靖琛将烟头猛地砸了出去。
天知道他当时发现宋云谏是彦文修养过的情人时那种无处骂娘的心情,他心里糟透了,从那会他就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迟早这颗深埋的炸弹会伤到他们自己,现在一切都跟原先预想的一样,唯有一样傅靖琛没料到的,就是宋云谏对彦文修的恨能有多深。
他被宋云谏呛了几句,心中本就不爽快,赵望轩不把责任推在彦文修身上就算了,还想祸水东引,傅靖琛一时没收住脾气,相当暴躁的语气和动作把赵望轩吓了一跳。
“我不是这个意思靖琛,我没觉得这是宋老师的错,这是我的错我知道,我应该第一时间通知你,我让嫣儿给你打电话,你当时不是在忙没听到吗?我晚上就联系你了,你舅舅什么身份你觉得我敢不遵从他的意思吗?”赵望轩为自己辩解,也为自己的行为认错,不过他是否有错傅靖琛心里是清楚的。
他从烟盒里又抽出一根烟,说服自己冷静,看向窗外的毛毛细雨,傅靖琛捏紧了手里的烟盒。
赵望轩知道他心里不舒服,自己也躲不过这个责任,在他对面坐下来,低声道:“我要知道彦叔跟他之间有这回事,你给我十个胆我也不敢攒这个局,我想着彦叔今天是有什么不好的盘算,我要知道一个饭局就能让你俩掰了我肯定不会那么做,我是尊重彦叔,但我也当你是真心朋友,嘴上说的怎么都不可信,这样吧,你有什么意思直接跟我说,得罪谁都行,这事是我不对靖琛,我向你赎罪。”
傅靖琛夹烟的手未动,他黑漆漆的眼眸盯着玻璃窗上的雨珠,脸色阴沉,语气也低迷,冷笑一声后说:“我也想让你知道利害,可你现在跪在他门前磕十个头都没用,他厌我了,现在执意跟我分手。”
烟雾缭绕间,傅靖琛耳边是宋云谏无情的话语,他狠起来真吓人,毫不夸张地说,他是被唬住了,被宋云谏那不可磨灭的气势。
他喜欢他有主见的样子,喜欢他的腰杆挺直,硬顶权威的样子,他好收买也不好收买,事情落在他傅靖琛头顶的时候,他被他最爱的样子惊了神。
宋云谏那个态度,好像这辈子都不愿意跟他傅靖琛来往了,像他说的那样,只要他跟彦文修有一天的关系,他就一天不能接受他。
这个世界上什么都能作假,基因做不了假,他跟彦文修身上还有百分之五十的血缘关系呢,要他怎么否认抹杀过去?
宋云谏丢给他的难题一时没法解决,傅靖琛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个办法,赵望轩看着他也是束手无策,良久的沉默后,傅靖琛扶着额头问:“我舅舅怎么样?”
赵望轩不知道他的意思,谨慎回答,生怕这会一句话都能激起傅靖琛在力压的邪火,“我不知道,没见过他了。”
傅靖琛嗤笑道:“我想他过得不错。”他跟宋云谏闹成这样,不就是他好舅舅的目的吗?
傅靖琛停了会忽然又问:“你爸要是身败名裂你怎么办?”
赵望轩蹙眉,一脸茫然:“什么意思?”
傅靖琛提着烟,没有在抽,他将香烟放到鼻子下面,从烟头闻到烟尾,神色越发阴暗:“我现在解决不了宋云谏,也解决不了我跟彦文修的这层关系,他说只要有一天我跟彦文修是舅甥的关系,他就一天不能接受我,你说我能怎么办?”
赵望轩盯着他,看着那危险的动作,看着一点星火燎了傅靖琛的皮肤,看那手背上弧线清楚的青筋。
傅靖琛按下烟头,在缭绕烟雾中道:“没办法啊,斩不断的血缘,那就只能委屈我的好舅舅生不如死一段时间,他宋云谏要的答卷我交不了,但我至少能给他一个认真答卷的态度。”
赵望轩领会了傅靖琛的意思,深感他有些疯狂,急忙出声提醒:“靖琛,那可是你舅舅,你母亲那边……”
“别担心,”傅靖琛的拇指碾上烟灰,态度坚决道:“且看他还能做我几天的舅舅,我母亲伤心难过也是应该的,谁让她哥哥是这么个货色?”
傅靖琛手上抓上了火星,却察觉不到疼,眼底压抑着什么道:“你应该去看看今天宋云谏看我的眼神,操,我这辈子都不想看见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