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赵嬷嬷暗中用手指戳了戳,楚含云才反应过来自己不该说这些,扯着嘴角道:“母亲,含岫,你们别多想,我就是……觉得日后不会再来京都,放座庄子在这儿实在浪费。”
侯夫人回过神来,望着楚含岫道:“所以,咱们或可让含岫跟京都合适的少年郎相看相看,要是能成,以后你们兄弟俩就能三五不时地聚一聚了。”
楚含岫没想到话题能歪到自己嫁人不嫁人,嫁什么人这事儿上,赶紧道:“咱们快上山,到庄子里去,休息一会儿吃午膳,晚膳再好好盘算盘算。”
其实刚才楚含云那番话还是把气氛弄得有些怪怪的,毕竟大家伙都不是傻子,谁没察觉到他说那些话时的语气,并不像后边补充的那么为楚含岫着想。
赫连泽走到楚含岫身边,拉着他的手对侯夫人还有楚含云道:“母亲,嫂夫郎,庄子里的下人带得有肩辇来,你们乘坐肩辇上去吧,庄子还在半山腰上,你们平时不怎么走动,走上去腿脚肯定要酸软。”
庄子上的下人昨天晚上就得了消息,今天一大早就在这里等着了,几架肩辇在那儿候着。
侯夫人望着后院的庶出哥儿:“你个猴子,不想坐肩辇?”
赫连泽笑得牙齿都露出来,“我们几个天天在后院玩鞠球踢毽子,想看看沿途的风景。”
侯夫人眺望了一眼风景如画的雁荡山:“我也许久未出侯府了,随你们一起走走,让肩辇在后头跟着,走不动了再乘。”
“好,”赫连泽看见嫡母心情比在府里好,很是开心,目光转向嫂夫郎,“嫂夫郎,你呢,要不要跟我们走走?”
楚含云现在看楚含岫一百个不顺眼,打主意等没人了要把庄子的契书拿给自己,而且他才不想跟一堆庶出的走一路,也不知道母亲怎么这么不嫌弃:“不了,我觉得在马车上有些太颠了,想早点到庄子里休息。”
“母亲,您跟他们在后边来吧。”
楚含云对侯夫人行礼,然后看向赫连曜:“侯爷,您跟我一块儿吧,山上风大,您的身子容不得闪失。”
赫连曜高高地坐在肩辇上,他许久没有到这样野趣横生的地方来了,亦有些想要看看山道上的风景,对楚含云道:“你先去庄子休息,我跟母亲他们一道。”
楚含云:“!!!”
楚含云觉得这个庄子跟他犯冲,来到这里就没有一件事儿是合乎心意的。
他没在多言,装着关心了赫连曜几句,坐上庄子仆人抬来的肩辇上了山道。
楚含岫可不会因为他影响心情,手一扬,一马当先地踏上山道:“上山了!”
他笑得眉眼弯弯,明明纤细漂亮的一个哥儿,在山道上比谁都有劲儿,让侯夫人看了心里就舒畅,指着他跟肩辇上的赫连曜道,“你瞧你这个弟弟,也不知道哪里来这么多劲。”
赫连曜也看到了,原本还有些拘束的赫连静赫连筝赫连如,以及庶妹赫连玫,已经被他带得窜到了不远处的一颗老松下,也不知他说了什么,逗得几人笑容满面地扯松针扔他。
他对母亲道:“他鞠球踢得好,体力自然不错。”
“你还见过他踢鞠球呢?”
“嗯,二皇子前些日子办的那场鞠球比赛,他们也去了,他和三弟上场了。”
一说起这事儿,青然就忍不住对侯夫人道:“夫人您是没瞧见,含岫少爷的鞠球踢得那叫一个好,从老远的距离,就把鞠球踢到风流眼里去了,连风流眼旁边的框都没挨到。”
“比赛快结束的时候,含岫少爷神来一脚,居然撑着他们那队人的肩膀,把飞得老高老高的鞠球倒踢了进去,当时场边不少人手都拍红了。”
“还有,”青然看了一眼侯爷,道,“当时故意找茬,让泽少爷跟他踢球的定国公府上的方羽明方少爷说了一些对侯爷不好的话,含岫少爷赢了比赛后说,侯爷守过门,庇万民,功在千秋,利在当代,方少爷不配提起侯爷名讳。”
侯夫人脚步顿了一下,望着前边不远处正跟赫连泽他们几个在瞧松树上鸟窝的楚含岫:“他是个好孩子。”
“今天我和你来庄子上,也是他提的,想让我和你散散心。”
她突然问赫连曜:“我有意把他说给你三舅家的二小子,你觉得怎么样?”
赫连曜眼睫垂着,没有看那宛若骄阳的身影,“他主意正,母亲有意,问他便是。”
“只是少卿表弟,比他大了四岁——”
他话还没说完,侯夫人笑着道:“才大四岁,你还比含云大七岁呢,现在不也好好的。”
确实,拿这一点说事,没有一点说服力,赫连曜突然想到,他不止比夫郎大七岁,跟楚含岫的年龄差距更大,足足有八岁……
突然,意识到自己在计算和楚含岫年龄差距的赫连曜皱了下眉,把这些思绪压了下去。
半道上,侯夫人就走不动了,坐上了肩辇。
楚含岫和赫连泽等人不用等他们,彻底撒开了手脚,比赛谁先跑到庄子。
于是一时之间,山道前边跑着几个衣衫轻薄的少年和一个少女,后边是紧紧追着,随时快要保护他们的奴仆,最后边是乘坐肩辇的侯夫人和赫连曜。
当几人看见半山腰上的温泉庄子,狠狠吸了一口气冲过去,然后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夏兰,快问问庄上的人给我们安排了什么住所,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赶紧洗洗脸休息休息,不然连午膳都没力气吃了!”
这话可真是糙,但赫连泽赫连静几人都笑了,纷纷道:“对,赶紧休息,哎呦我的腿,酸死了酸死了。”
面容白净,也跟着跑了一趟,坠在最末尾的庶女赫连玫也抿着嘴唇,眼睛亮晶晶的。
在侯府里,侯夫人对他们宽容大方,但也还有自家的阿爹和娘亲管着,何曾这么什么也不管地乱跑过,简直没一处不舒畅的!
住在庄子上看顾庄子,照顾来这里小住的主子的仆人听到他的话,连忙站上前:“含岫少爷,屋子都已经打理好了,小的们这就带您和诸位少爷小姐去休息。”
“嗯,”楚含岫道,“庄子里有冰吗,准备一些冷饮,等泽少爷他们几人汗水干一干,给他们盛一些去。”
“还有夫人和我哥夫那里,也备一些,对了,侯爷那份少加一点冰,冷饮里也不要用性寒之物。”
“是。”庄子里的仆人们在山脚下就已经知道他是这座庄子的主人,他们的卖身契也一并移到他的手里,对他的吩咐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怠慢。
一帮人散了,由下人带着去各自的房间。
简单洗漱后,楚含岫躺在床沿下边铺了竹席的榻上,边喝冰冰凉凉的冷饮,边让夏兰给自己按按两条腿,舒适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没到庄子之前,夏兰对有个庄子没什么概念,他六岁因为灾荒卖进县衙后院,看到的最大最繁华的地方,就是京都的靖国侯府。
他不知道原来庄子可以修成这样,跟楚家的那个小庄子相比,简直天壤之别。
所以一想到这么好的庄子居然是自家少爷的了,晕乎得不行。
就在这时,伺候楚含云的另外一个嬷嬷来了,“含岫少爷,我们夫郎请您过去。”
楚含岫就知道他会见自己,穿上鞋子道:“行,走吧。”
庄子修建在半山腰,没有按照常规的院子那般一进院两进院地修建,而是依照山势,取各自不同的景,修成一处处小院子。
所处位置更高的温泉顺着天然的沟渠流下来,在小院子之间形成溪流,蒸腾的热气在这会儿不太明显,但是可以想象到,要是早上或是晚间,会是何种景象。
很快,楚含岫就被带到了楚含云住的,名为栖梧院的小院,一棵棵梧桐树枝繁叶茂,几种在夏季盛放的花木点缀其间,美不胜收。
楚含岫一进去,门就被嬷嬷关上了,坐在椅子上楚含云阴恻恻地望着他:“你很高兴,母亲把这庄子给了你?”
“自然是高兴的,夫人很慈爱,也很疼爱我们这些小辈。”
“那也要看自己配不配得上,”楚含云扬着下巴,“庄子的契书呢,给我。”
楚含岫回望着他:“大哥,这种东西怎么会随身收着,我放侯府了。”
“而且,我也不可能给大哥。”
楚含云指着他:“这些东西都是我的!你有什么资格染指。”
楚含岫道:“那大哥就得问侯夫人了,要不问哥夫也行。”
他一而再再而三地不听命令,楚含云的眼睛里带着似乎下一秒就要把他勒死在这里的杀意。
足足喝了两杯茶水,楚含云才压住了这个心思,想着等楚含岫生了赫连曜的子嗣,他也能下手除了他,到那时,这个庄子也是他的囊中之物,对身边的赵嬷嬷道:“人来了,嬷嬷你看着办。”
赵嬷嬷手一抬,一个穿着小厮衣裳的年轻哥儿走上来:“含岫少爷,这是专门为哥儿诊喜脉的郎中,让他给你把把脉。”
“……”
救大命了。
原来把他找来最主要的是为了这个。
楚含岫感受了一下运动过后还有点酸酸的大腿和小腿,觉得要是怀了,恐怕都被他颠儿得重新投了一个胎。
更别说他不可能怀。
他把手伸到穿小厮衣裳的哥儿面前,那人的手指搭在他脉上的时候,他身边站着的夏兰,旁边的楚含云,赵嬷嬷,好几双眼睛都落在了上边。
“如何,可否有孕?”楚含云迫不及待地问。
穿着小厮的哥儿在他非常想楚含岫怀孕的目光下,摇了摇头:“回侯夫郎,含岫少爷并未有孕。”
楚含云的眉毛一下子皱得紧紧的,呵斥道:“下去。”
然后语气不善地质问楚含岫:“行房两次,你还没有怀孕,是不是你在中间耍了什么手段?!”
“大哥和赵嬷嬷不是看过我的孕痣,我耍了什么手段,哥儿孕育子嗣本来就比女娘难些,多的是成亲一两个月没有怀上的,”楚含岫问他,“大哥这么急做什么,好像恨不得我马上给哥夫诞下一个子嗣?”
被戳中了现在最大的秘密,楚含云咬紧了牙,恨恨地望着他。
楚含岫道:“对了大哥,上次行房的时候我跟哥夫说,学了一些按摩的手法,在他身上试了试,大哥千万别在哥夫面前露馅了。”
楚含云:“谁叫你多事的!”
楚含岫:“我做的事,不也算在大哥身上,说不定大哥和哥夫好一些,我也能多与哥夫行房,早日怀上哥夫的子嗣。”
明明是自己应允,甚至一手促成的事,听到他在自己面前提起跟赫连曜行房的事,楚含云还是涌起很多的怒火和嫉妒。
他冷冷地勾了勾嘴角:“楚含岫,你最好像你说的,早日怀上侯爷的子嗣。”
“出去!”
“是。”
一出栖梧院,楚含岫伸了伸懒腰:“回去躺一躺,之前跟阿泽他们说好了,用完午膳去庄子周边逛一逛。”
庄子建在半山腰上,虽然头顶的太阳热辣,但有山风吹拂,其实并不算热。
加上庄子上的管事准备齐全,给各处的主子们备了冰盆,楚含岫这一觉睡得着实舒服,直到夏兰轻声叫他起床,说庄子上的下人已经准备好了午膳,才揉着眼睛醒过来。
到了用膳的地方后,便看到除了楚含云以外的所有人都在,侯夫人和赫连曜一桌,其他几人坐在隔着一面轻纱的另外一张桌子旁。
楚含岫被侯夫人叫到身边,跟她和赫连曜吃了两碗饭,然后问侯夫人:“夫人,我和阿泽他们要去庄子周边逛逛,您去不去?”
“我可比不上你们,精力这么充沛,你们去吧,我还想在屋里躺一躺。”
“对了,你们几个不是哥儿就是女娘,出去玩记得带上奴仆,别伤到哪儿。”对侯夫人这种从小娇养的贵夫人,走那半段山道已经超出负荷了,白皙端秀的脸上有一点点疲色。
楚含岫点头:“那夫人您好好休息,今天晚上我还准备了些东西,要邀请您一起呢。”
侯夫人来兴趣了:“哦,什么有趣的东西?”
“到晚上您就知道了,”楚含岫竖起手指贴在嘴唇上,“要先保密,不然到时候就没多少意思了。”
“夫人我和阿泽他们走了!”楚含岫站起身,跟侯夫人挥挥手,领着一帮人出去。
侯夫人还真被他逗起了几分心思,眉开眼笑地对身旁的赫连曜道:“哎呦,含岫这哥儿实在是太招人疼了,脑袋里怎么那么多鬼主意。”
她迫不及待地身旁的吴嬷嬷道:“待会儿我修书一封,叫人送到国公府,就说我给少卿找了个夫郎,让他找机会来府里,跟含岫打打照面。”
吴嬷嬷之前就听金串儿提起过这位含岫少爷,两次见面下来,也觉得这含岫少爷特别让人喜欢,笑着道:“是,老奴一定吩咐人,尽快把信送到国公府。”
而另一边,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侯夫人心里超满意的侄夫郎的楚含岫长腿一迈,踩上一块山石。
旁边的小厮是庄子里的,指着上边道:“温泉的源头就在山崖下边,水流很大,一年四季都不会干。”
“顺着温泉的流势,雁荡山上除了咱们这座庄子,还有两座,不过离咱们庄子远,不会互相打扰。”
“泡温泉的地方就在上边?”楚含岫抬头看着,指着上边。
小厮点头:“对,其实各处院子都凿了水道,在屋子里也能泡的。”
说话间,他们几个已经到天然形成的温泉池子边上了。
只见坡度还算平缓的地方,一个个大大小小,形状不一的温泉池子像玉片一般落在此处,袅袅白雾蒸腾,混合着温泉特有的轻微硫磺味儿,让上辈子没享受过,在现代也只泡过温泉酒店里不知道是真温泉,还是假温泉的楚含岫馋了。
呜呜呜呜呜,这才叫美好生活啊!
现在,这个庄子是他的,乱世来临前,他还能享受享受!
“阿泽静哥,咱们今天的晚膳就在这儿解决了。”双手叉腰,楚含岫吸着白雾道。
“???”同样也没泡过温泉,被温泉勾得心痒痒的赫连泽赫连静,赫连筝和赫连如,以及一起跟来的赫连玫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赫连筝指着脚下的地:“在这儿,用膳?”
赫连泽脑洞大开:“你别是想用温泉水涮菜给我们吃吧?”
楚含岫把登上雁荡山的时候,想到的主意说了:“烤肉都吃过吧,咱们今天就吃烤肉,不过不是厨子烤好拿上来的,咱们自己烤,烤成什么样吃什么样。”
“!!!”学过厨艺,但是只通皮毛的几人心里那根弦一下子被拨动了!
楚含岫掰着手指继续道:“不仅快要烤肉,还能烤菜,像一些时令的蔬菜,烤起来也非常好吃,正好我带了特制的香料,给大家尝一尝味道。”
“吃完之后,就快要一起泡温泉了,到时候让小厮们在旁边挂上一些遮挡的纱,咱们想怎么泡就怎么泡。”
别说了别说了,连一向清冷稳重的赫连静眼睛都亮了,更别说赫连泽和赫连筝,赫连如还有赫连玫,站在楚含岫身边问:“你再说得仔细点!”
就是想叫他们好好玩玩的楚含岫干脆把事儿分开,对他们道:“我想着,要不晚上的烧烤宴还有泡温泉,由我们自个儿做得了。”
几人兴致勃勃地看着他。
楚含岫道:“比如烧烤的时候,需要食材,那就让阿泽和小如带着下人去准备,准备哪些食材,需要多少,全由阿泽和小如决定。再比如泡温泉时遮挡的纱怎么拉扯,安排咱们到哪个池子泡,由静哥还有小玫把关决定。”
“那我呢那我呢,”一向毒舌,貌美的赫连筝没听到自己的名字,急了,“我也要做,这一听就很有意思。”
楚含岫当然没有忘了他,把他拉到自己身边:“你肯定不能闲着,跟我一起,做件东西,我记得你作画不错,是不是?”
一听没把自己落下,赫连筝翘起了小尾巴,挨着他道:“嗯,我画学得可好了,府里的先生说若是多学些年,能比得上好些作画有名的人呢。”
“所以,待会儿我们两个要做的那件事,你最合适,”楚含岫望向其他人,“怎么样,有兴趣做不?”
“有!”这当然比待在府里,去京都街上逛好玩多了。
赫连泽揽着赫连如的肩膀:“我跟小如去厨房了,看看庄子上的下人采买了哪些东西,能不能多凑几样,什么肉都成是吧,菜也成?”
楚含岫点头:“我那儿有卤包,待会儿你让人来拿,看看什么能卤就卤一点,对了,单独做一点饭,哥夫他不太能吃不好克化的食物,待会儿要让他吃点饭食。”
赫连泽表示自己明白了。
赫连静也带着赫连玫去忙。
楚含岫对赫连筝道:“走,我们也去准备自己的。”
赫连筝好奇得很,愣是想不明白今天晚上哪里用得着自己,跟个小尾巴一样跟在楚含岫身边。
楚含岫对夏兰道:“你跟平安去找管事问一下,有没有硬竹纸,拿个五六张来。”
有吃有喝有温泉泡,不还差点娱乐嘛。
楚含岫在平阳县的时候就弄了两副大越版的扑克牌,三五不时地拉着楚含清楚含茗还有楚含玉打,偶尔他阿爹和陈侍君赵侍君也会上阵,大家都喜欢得很。
他觉得,侯夫人和赫连泽他们也会喜欢的。
在他的描述下,赫连筝已经明白他们待会儿要做的东西大致是什么模样,扬着瓜子脸对楚含岫道:“含岫你就瞧好吧,我给你露一手!”
主子们要自己动手,下人们自然拦不住,也跟着忙活起来。
平日里几乎没什么人的庄子突然之间热闹起来,仆人来来往往,几个年轻的哥儿和女娘跟着走上走下。
睡了一会儿,就醒来的侯夫人听到窗外的动静,问金串儿:“有什么事儿吗,这么会儿功夫,就有两拨人走来走去。”
金串儿笑着道:“您说的招人喜欢的含岫少爷有新点子,让泽少爷静少爷他们当了一回家,在张罗今天晚上的晚膳呢。”
侯夫人来了兴致,往外边看了一眼:“说说,有什么新鲜的?”
金串儿一边扶着她下床一边道:“泽少爷他们卖关子呢,说到晚上就知道了,还问了您的口味,有什么忌口的。”
侯夫人笑着在梳妆台前坐下:“得,他们想藏一下就让他们藏吧,我们就等着吃了。”
随着吹拂的山风退了暑气,天空染上了铅灰色,一颗颗星子散布在夜空中,只等着在更浓重的夜色里散发更璀璨的微光。
楚含岫亲自去烧烤的地点还有温泉周围看了看,没发现一处不好后,对赫连泽赫连静他们五人道:“走,我们一起去请夫人和哥夫他们。”
忙活了一下午,终于到检验成果的时候了,几人比他还要兴奋,结伴到侯夫人住的小院子。
一直等着他们的侯夫人看见他们几人一个不落,齐齐整整的来,脸上的笑意深了几分,故意道:“你们几个,来我院儿里做什么?”
几人一起给她行礼,楚含岫道:“夫人,我们来邀您去尝尝滋味不一样的烤肉,然后还有一些小活动,也希望夫人您参加。”
这会儿别说吃平平无奇的烤肉了,就是只去喝杯茶,侯夫人都是高兴的,她站起身,展了展双臂,贵夫人派头十足的道:“走吧,让我瞧瞧你们弄出了些什么东西。”
楚含岫几人相视一笑,跟侯夫人顺道去旁边的院子,找赫连曜。
睡得比侯夫人还要久,才起没多会儿的赫连曜听到他们的来意,看了几个弟弟一眼,最后目光落在楚含岫脸上:“嗯。”
最后叫的,是楚含云。
听楚含岫和赫连泽他们说晚上的晚膳是烧烤,面色沉了沉道:“母亲,侯爷,我还是有些不舒服,就不去了,我让赵嬷嬷去厨房端些清淡的粥来就行。”
侯夫人有些可惜他不去,但是并未强求,嘱咐赵嬷嬷:“照顾好你家主子,有什么事及时派人告诉我。”
“是。”别人不知道楚含云为什么不去,赵嬷嬷却是再清楚不过,在她勒令楚含云不要跟三皇子见面没几天,就发现楚含云怀孕了。
所以他们才会催促楚含岫赶紧怀孕,就怕楚含云什么时候不小心漏了馅儿。
侯夫人还有些担心楚含云,离开之后又让人回去,拿自己带来的秘制的膏药,给楚含云送去。
楚含岫走在她身边,宽慰道:“夫人不必过分担忧,大哥和我自小都有这个毛病,在马车上待的时间长了,就会难受,休息休息就没事了。”
“对哦,含岫你刚才侯府的时候,也是因为在马车上颠簸了几天,身体不适,”侯夫人提着的心总算放下些许,“不过可能这次路程短,你没什么事。”
“从平阳县到京都,足足十天,这儿却不远,才一个半时辰,无碍的,”说话间,搞烧烤的地方已经到了,楚含岫指着前边放置着灯笼,明亮的空地上,“夫人,到了。”
侯夫人和赫连曜随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在庄子坐后边的空地上,悬挂着不少的灯笼。
明亮的烛光下,可以看清有一个高度正合适的炭盆,炭盆上放着擦洗得干干净净的铁丝网。
旁边并起来的长条桌上,则摆着不少用铁签穿好的肉片,肉块,肉卷,以及各式各样的蔬菜。
远处,则是用纱围起来的温泉池子,数盏灯笼放置在各处,看着极有意思。
楚含岫道:“烧烤这边是阿泽和小如一起弄的,吃的食材,用的碗碟,东西的摆放,全是他们的主意。”
“温泉池子那边是静哥和小玫的主意,到时候咱们吃完了烧烤,正好可以去泡一会儿温泉,玩一玩。”
说着,楚含岫有些狡黠地凑近侯夫人,道:“夫人,咱们今天晚上这顿烧烤是有规定的,自己烤成什么样,就吃什么样的,您要不要先试试。”
“?”侯夫人什么大场面没见过,这会儿愣是怔了一下,指着烧烤,“要自己烤?”
“对,我会牢牢盯着夫人的,不准吴嬷嬷和金串儿姐姐银串儿姐姐给您开小灶。”
侯夫人瞧着他,突然展颜一笑,点了一下他的额头:“小滑头!”
但是侯夫人觉得很有意思,山珍海味她吃过,金银珍宝她从不缺,但是亲手给自己做吃的,她还真没试过,让金串儿给自己挽起袖子,走向烧烤那边:“你过来给我演示一下,怎么弄。”
吴嬷嬷,金串儿和银串儿都呆了,下意识想跟过去。
楚含岫指着旁边的另一个炭盆,对她们道:“吴嬷嬷,金串儿姐姐银串儿姐姐,你们的也准备好了,也来试试吧,放心,我会照顾好夫人的。”
对他,几人还是比较信任的。
而且自从侯爷坠马,她们已经很少见到侯夫人这么开心,互相对视一眼,对楚含岫行礼道:“那就劳烦含岫少爷了。”
她们是侯夫人身边得用的嬷嬷和丫鬟,对自己动手烤东西吃这种事也有些感兴趣。
侯夫人都去了,其他人更是动得飞快,炭盆边和桌子旁边围满了人。
侯夫人兴致勃勃,站在放烧烤串儿的桌子旁边,拿起两串羊肉,两串肉质肥厚,吃起来有些脆脆的蔬菜,还有一串泡发后撕成两半的香菇,对楚含岫招手:“快过来,教我怎么烤!”
楚含岫跟青然说了几句话,走到她跟前,挑了自己的那一份,带着侯夫人来到炭火旁。
给东西刷了一点油,支到铁丝网上:“东西都用香料腌渍过,有一点基础的味道,刚开始只刷一点油就够了,烤好之后要是觉得味道淡,那里有调好的调味料,想吃辣一点的就放点那个辣椒粉,想吃香一点的放五香粉。”
烤串儿一放到炭盆上,就被炭火烤得发出滋滋声。
侯夫人也把自己的烤串放到上边,坐在矮凳上等,不久,她举起一根快要燃起来的肉串:“哎呦,怎么起火了!含岫,含岫这怎么弄?!”
楚含岫也不直接上手帮她,在旁边闲适地道:“夫人你快甩一甩,把火甩熄灭。”
侯夫人手忙脚乱地甩着火的肉串,火熄灭了接着烤,很快,两人的成品出来了,一个油光铮亮,看着焦黄脆嫩,一个乌漆嘛黑,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吃的……
侯夫人傻眼了,望望楚含岫的,再看看自己的。
楚含岫呼呼吹了两口,把最上边的羊肉吃到嘴里,对着侯夫人竖起大拇指:“好吃!”
他拿来的调料包是他自己亲手调配的,味儿别提有多好,旁边的赫连泽赫连静,以及跟来的仆人们以及烤得不亦乐乎,吃的头都抬不起来。
更别说他烤烧烤的手艺一等一的,最大程度地激发了香料和食材的香味儿。
侯夫人有些馋,但是记着他定下的规矩,挑了一串儿看起来没那么糟糕的肉,吃了一口。
楚含岫在旁边看着,看那串肉烤得没那么糊,没阻止她。
下一秒,侯夫人端着盘子去重新挑了一些烤串儿,“好吃!”
楚含岫勾了勾嘴角,这玩意儿,一吃味道,二吃一个参与感,反正就侯夫人烤的串儿,他觉得应该……不怎么好吃,但侯夫人现在的高兴一点都不假。
这次,在楚含岫的提点下,侯夫人铐得有模有样,比刚才那些好了不止一个档次。
侯夫人扬着白皙的下巴,拿起一串递给楚含岫:“尝尝怎么样。”
那模样,跟打了胜仗的猫一样,楚含岫接过来,吃了一口沉吟了一下,望着侯夫人:“嗯……”
侯夫人望着他。
楚含岫道:“烤得很好,好吃。”
“是吧,烤到一半的时候我就觉得一定不错!”侯夫人自己也拿起一串,楚含岫突然把自己那串伸过来,跟她的肉串碰了碰,“敬夫人一肉串儿。”
听说过敬酒的,还没见过敬肉串的。
侯夫人望着碰在一起的两根烤肉串,愣了一下,随即大声地笑开:“好,敬一肉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