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侯爷要是站得起来呢?”
“不行,我一定要把这个种落下来——”
“夫郎!”赵嬷嬷已经被自家主子折磨得心力交瘁了,用力把他拉到卧房,压着声音道。
“世上什么药都有卖,唯独没有卖后悔药的,当初您瞒着我,跟三皇子搭上,我就跟你说过,不要见他,要端着点身份,以免太容易得手让三皇子很快厌弃了您。”
“可您转头就去与三皇子见面,还怀上了三皇子的孩子。”赵嬷嬷聪明一世,如今才觉得自己蠢了一回。
县令大人和夫郎简直是猪油蒙了心了,竟然敢一边欺瞒侯府,一边让云哥儿跟三皇子暗通款曲,以图日后侯府世子是楚家的血脉,云哥儿还能进三皇子后院,弄得他们现在骑马难下。
可惜她已经上了这条贼船,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蠢笨的楚含云出事,只能硬着头皮为他出谋划策。
楚含云被指责,心里不高兴,但是没有表现出来。
他望着赵嬷嬷,“那嬷嬷你说我们现在怎么办?”
赵嬷嬷道:“先按照原来的计划,看看含岫少爷能不能尽快怀孕,若是怀孕了,就把这事儿捅出来,告诉侯夫人,说是夫郎你自知不能有孕,让含岫少爷替你圆房,如此,侯府纵使会怪你和楚家,但想必不会过于迁怒。到时,夫郎你主动提出与侯爷和离,自然就能从侯府离开。”
之后楚含云入三皇子府,就算侯府的人知道他早在侯府就有身孕,想来也不会过度追究。
“要是含岫少爷不能在一两月内有孕,就不用捅破含岫少爷替您圆房一事了,直接与侯爷和离便是。”
不管怎么算,楚家都不亏,这就是楚县令和江氏的计划。
楚含云咬着唇,在赵嬷嬷的目光下点头:“我知道了,嬷嬷。”
但是他心里想的却是,要是侯爷真的能够站起来,他才不想当三皇子的夫郎,把三皇子的种落了便是。
赫连曜才配得上他。
但是他要怎么知道侯爷还能不能站起来呢?
姓邢的那老头子医治侯爷这么久,连点效果都没有,说不定就是个骗吃骗喝的无能之辈。
要是能把京都里有名的大夫请来看一看,说不定一切都明了了。
第27章
当天晚上,老侯爷身边的管事就去落云轩,存曦堂等院子,叮嘱他们赫连曜玉屏穴好了的事不宜声张。
这话白天的时候赫连曜说过一次,老管家此时再度叮嘱,赫连静赫连泽他们知道其中的厉害,跟老管家保证,一定不会透露半分。
楚含云却半分都没放在心上,他觉得这分明就是好事,侯爷好了,别人才会把侯爷放在眼里,尊着敬着,把别人都比下去。
而且他还记挂着找大夫来给赫连曜治病的事,第二天中午,趁着赵嬷嬷去库房清点东西的时候,对院里的一个小厮道:“你去把清心堂的李大夫找来,就说让他来给侯爷看病。”
小厮有些莫名:“夫郎,侯爷的身体一直是邢大夫照料诊治,找清心堂的大夫来,怕是不怎么妥当。”
“哪里不妥当,那姓邢的老头要是有本事,怎么医治了半年多都没起色,侯爷的那什么……”楚含云想了一下,才想起来,道,“侯爷的玉屏穴恢复了,说不得日后能站起来,可不能叫他耽误了。”
小厮是院里洒扫的普通小厮,昨天没跟着他一起去蘅霄院,也不在老管家叮嘱的人里,听见这消息很是震惊:“侯爷的玉屏穴恢复了?!”
楚含云扬着下巴道:“快去,耽误了给侯爷诊治,一百个你都赔不起。”
“对了,要是府内的其他人问你出去干什么,就说去椒悦楼给我取点东西。”大夫还没来,楚含云打算藏一藏。
等事儿成了,难道自己这个侯爷夫郎,还会被责怪不成。
“是是是!”小厮是侯府的家生奴才,很是敬仰自家侯爷,转身就往外快步走去。
楚含云烦了赵嬷嬷的念叨,根本没把这事儿告诉她,等她从库房回来,站起身道:“嬷嬷随我去蘅霄院看看侯爷吧。”
赵嬷嬷知道,自家主子这是看侯爷有站起来的可能,想亲近亲近。
要是不让他去,不知道怎么闹,便答应了:“是。”
路过存曦堂的时候,楚含云的视线往院门那里扫了一下。
叫楚含岫来,是让他怀上赫连曜的子嗣作为筹码的,可要是侯爷能够站起来……
那还要楚含岫做什么呢。
楚含云一想到楚含岫曾代替自己和侯爷行房,两人曾那样亲密过,就生出数个把他料理了的念头。
不如就用水榭的那个莲花湖吧,又深又大,一个人落进去,就跟落只虫虫蚁蚁,谁也不会察觉。
蘅霄院看门的下人看见楚含云来,连忙躬身行礼:“见过侯夫郎。”
楚含云看也没看他,径直走进去,对着主屋外边的青然才垂下了几分眼睛:“侯爷醒了吧,我来见见侯爷。”
青然颔首:“侯爷刚用完膳,正在喝药。”
“那就好,”楚含云没再看他,抬脚走进去,当看见坐在椅子上,气色明显比以往好的赫连曜,他觉得自己做的就是对的,娇娇软软地走到赫连曜跟前,亲手端起药碗,“侯爷,我伺候您喝药吧。”
恢复了一些内力,赫连曜的感知比之前强了不少。
他一靠近,赫连曜就闻到了他身上甜腻的香味。
赫连曜自来不喜熏香,论起来,晚上行房时夫郎身上清浅的香更合乎他更能接受。
赫连曜抬手止住,“无碍,我自己来。”
然后把药碗从楚含云手里端过来,仰脖喝完。
青然把帕子递给他,再奉上漱口的清茶,赫连曜料理好自己,看向楚含云:“可是有什么事。”
楚含云把手收回,坐在旁边的凳子上:“侯爷,您受伤这么久了,一直让邢大夫治着,好似也没什么起色,要不……换个大夫?”
“昨儿不是说,您的玉屏穴已经恢复了吗,要是寻个高明的大夫,说不定能让你站起来呢。”
赫连曜望着自己的夫郎,觉得此时的他,与床笫之间的他,有些不同。
床笫之间的他胆大,但是又几分坦荡的可爱。
这会儿的他,胆子也大,但用在了其他地方。
他坠马之时,不仅京都里有名的大夫,连宫里的御医都来了好几波,都拿他的伤势束手无策。
直到从霁州赶来的邢大夫,以一手绝佳的医术,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来,还让他上半身可以动弹,不至于整个人都瘫痪。
邢大夫的医术,说是大越第一人也不为过。
他道:“邢大夫医术不高,不用再找其他大夫。”
“且玉屏穴恢复,并不意味着我可以站起来,我坠马之时不仅两个穴位受损,还伤到了腰部。纵使两个穴位恢复,腰部的伤全天下也无人能治,不可能再站起来。”
楚含云还是不信,抿着唇道:“万一呢,京都那么大,有那么多的大夫,难道还找不出一个比邢大夫厉害的?”
他估摸着小厮快把大夫找来了,抿着唇道:“郎君,我已经叫院儿里的下人去找清心堂的大夫来给您看病,您——”
赫连曜眉头一皱,望着他:“你让小厮去请大夫?”
“是,我这不是——”
“昨日邢大夫替我诊断的时候,我便已经说过,我玉屏穴恢复一事,不许散布到府外,晚上父亲身边的老管家也再次到各院去叮嘱,你为何还如此行事?”
这是赫连曜第一次用这样明显冷下来的语气跟楚含云说话,楚含云被吓住了,还有些委屈,“我是担心侯爷你的身体,想侯爷你好,那姓邢的给您治了这么久,连点用处都没有,清心堂的大夫难道不比他还厉害。”
旁边的赵嬷嬷没想到自己不过走开一下,他就干出这种事,只觉得眼前一黑,一下子跪在地上,“求侯爷恕罪,我们夫郎绝无暗害侯爷之意,只是关心则乱,做了错事,还请侯爷看在夫郎初犯的份上原谅他这次吧。”
赫连曜没想到,估计他父亲,府上知情的人,都没想到这件事居然会被他的夫郎泄露出去。
他立即叫来青然:“马上去把落云轩里的那个小厮找回来,排查清楚他去清心堂的时候,跟哪些人有过接触,又有哪些人知道我玉屏穴恢复一事。”
“是!”同样听到了楚含云刚才话语的青然实在不明白,夫郎怎么突然之间像是变了一个人。
竟然敢违背侯爷和老侯爷的命令,做出这种事。
而且里边还牵扯到一些事,要是侯爷坠马不是意外,让那些有心人知道侯爷玉屏穴好了,不知道要生出多少事端。
赫连曜转头看着神色间依然有几分不服气,委屈的楚含云,道:“回落云轩,这几日我这里估计会很繁忙,不用再过来了。”
在军营里摸爬滚打数年,执掌几十万霁州军永州军的赫连曜最不喜不遵从命令,肆意妄为,却又不能收拾之后的事情的人。
若非眼前之人不是他手底下的兵,是在坠马之后对他不离不弃的夫郎,他绝不会只是不准楚含云再过来。
楚含云听到他居然不让自己过来,一下子拉住他的手:“侯爷为什么不让我过来?就算我没有如侯爷和父亲所说,把这事泄露了出去,可我都是为了侯爷!”
赵嬷嬷实在忍不了,拽住他的衣摆:“夫郎,就听侯爷的,回落云轩吧。”
楚含云算是看明白了,这屋里一个两个,连把自己奶大的赵嬷嬷都不跟他一条心。
他抿着唇,难受至极地望着赫连曜冷然的面容,一转身走了出去。
赫连曜抬手,让与青然一起的其他三个健仆进来:“传话下去,这些日子警醒些,府内的人能不出去就不要出去。”
但因为楚含云吩咐完那小厮,在落云轩耽搁了一会儿,等青然带着人去追的时候,在离侯府几百米的地方就见到了他,以及背着药箱的清心堂的李大夫。
青然知道事情坏了,连忙去回禀赫连曜。
赫连曜沉吟了一下,道:“继续排查当时小厮去清心堂时遇见的所有人,让那位李大夫进来,为我诊脉,诊断消息不必封锁。”
存曦堂离蘅霄院不远,几分钟就到,楚含岫很快就发现那边热闹起来了,来来去去的人一天来了好几波,且还有越来越热闹的架势。
更诡异的是,落云轩那边也没动静了。
蘅霄院那边他不知道有什么事发生,但忙着让他怀孕的楚含云这么安分守己,明显不正常。
他让平安出去打探消息,没一会儿,回来的平安告诉他:“是跟侯府交好,或者有些联系的人,知道侯爷身体有些好转,纷纷前来探望。”
“?”楚含岫手里的扇子停了。
昨天赫连曜说过,不要把他玉屏穴恢复的消息传出去,老侯爷身边的老管事也来打过招呼,外边的人是怎么知道的?
他指着落云轩:“那边呢,又是怎么一回事?”
平安摇头:“蘅霄院那边口风严,没有传出什么消息,但是我问了落云轩里的一个人,他说昨天侯夫郎从侯爷那里出来后就紧闭院门,不见任何人了。”
时间这么巧,落云轩刚紧闭院门,蘅霄院就热闹起来,楚含岫不把两件事放一块儿想都不成。
他倒是一点也不意外。
他大哥脑回路跟一般人不一样,左边眼里只有他自个儿,右边眼里还是他自个儿,他只会干一些他认为对他自己有利的事。
从小到大有赵嬷嬷看着,又在小小的县衙,倒也没干出什么错事。
但是这回,做出的事肯定是触到了一些东西,让一向表面冷然,对家人宽厚的赫连曜让他不要出院门。
还要顶替他身份,给赫连曜治伤的楚含岫第一次体会到了那句话,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这下好,他又要自己琢磨,怎么才能近赫连曜的身了!
楚含岫刚这么想着,昨天才见过的赫连泽赫连静四兄弟面色严肃地走进来。
“含岫,大哥那儿怎么回事,怎么突然来了那么多人?!”最敬佩赫连曜的赫连泽一脸急色,坐到楚含岫身边。
赫连静也皱着眉:“我让人悄悄去打听了,全是跟侯府有些亲戚关系,或者是大哥的朋友,也不知道怎么的,全跑来了。”
赫连静接着道:“看情况,说不定是哪儿走漏了风声,把大哥身体恢复一些的消息泄露出去了。”
几人看向楚含岫:“你离嫂夫郎近,嫂夫郎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
楚含岫:“……”
不得不说,赫连静一下子找到了关键人物。
但是方向错了,搞出这些事的,正是他嘴里的嫂夫郎。
可楚含岫不能直白地告诉他啊,在他们心里,楚含云还是那个对大哥不离不弃的嫂夫郎。
知道楚含云真面目的就他一个,告诉他们,他们也会存疑,还不利于之后事情的发展。
楚含岫摇头:“我也不知,昨天人员混杂,哪个小地方出了纰漏也不一定。”
“砰——”赫连泽一拳头捶在案几上,恨恨地道,“大哥亲口下令,让我们别把他玉屏穴恢复的事情说出去,一定有他的用意,现在泄露出去,肯定会生出一些麻烦。”
“要是让我知道是谁做的,我一定拧了他的脑袋当鞠球踢!”
快七月初了,天气还是那样热,他们几人过来,额头上都冒着细汗。
楚含岫对夏兰道:“给泽少爷他们端些凉茶来,记得加点碎冰。”
夏兰:“咱们院儿里的冰没有了,需得去冰库那边支一些。”
“叫福乐跟你一起去吧,”赫连泽道,“他力气比你大,拿起来轻松些。”
夏兰点头,跟福乐一起去冰库。
侯府各院儿用冰都是有数的,像存曦堂,一天能取用的冰,只有盆那么一块儿,夏兰和福乐一起去拿,正正好。
但他们两人回来的时候都空着手,倒是他们身后,有两个身形高大的小厮,抬着一块完整的,四四方方的一大块冰。
夏兰笑着走到楚含岫跟前,“我跟福乐刚到冰库,冰库管事就说侯夫人那边下了令,以后存曦堂想要多少冰,就能支多少冰,听说泽少爷他们在这儿,管事特意让他们两人送一大块冰来。”
这么一大块冰,放完凉茶还剩许多,放到盆里够他们凉快了。
楚含岫对两个小厮道:“劳烦你们送冰来,搬到里边去就成。”
肤色黝黑,低着头的小厮躬身:“是。”
然后两人抬着冰进屋。
忽然,就在两人从楚含岫他们旁边走过去的时候,楚含岫无意间看到了肤色黝黑的小厮的面貌。
他浑身一怔,记忆里快要消散的某部分浮现,但是他又不怎么确定。
他叫住这个小厮:“你叫什么名字?!”
肤色黝黑的小厮意识到楚含岫在叫他,停下了脚步,老老实实地站在那儿:“回含岫少爷,小的名叫何彪。”
楚含岫心头一凛。
真的是他!
只是这时候的他虽是侯府的奴才,但吃得饱饭,还穿着六成新的小厮衣裳,跟楚含岫记忆里的他很不相同。
那时候,是楚含岫死前的前半个月。
被东来国攻下的那个府城,所有百姓的口粮全都被东来国的军队搜刮去,每天还有不少的人被东来国的士兵虐杀,他见到的每个人,包括他自己,都瘦得皮包骨头。
这个叫何彪的小厮也一样,皮肤黑得像炭,身上的骨头一根一根支楞着,知道他姓楚后,像是想起了一些事,当成趣事一般说给他听:“我之前可是靖国候府里的下人,靖国侯府你知道不,就是武安侯的爹,那个靖国侯。”
那会儿楚含岫大病一场,身体极度虚弱,连异能都快恢复不了。
他躺在灰扑扑到床上,道:“知道。”
不止知道,他大哥还是武安侯的夫郎呢。
虽然最后被靖国侯府从族谱上除名,但曾经可是正儿八经的侯府夫郎。
“哦,那有件事你一定不知道,武安侯的那个夫郎……”何彪就像说段子一样,把楚含云和楚家做的事说出来,说完之后又说侯府里吃的东西,喝的东西。
期间顺嘴说了一句:“那会儿,我们都以为武安侯一定死在老侯爷前头,谁知道,竟然是老侯爷先走。”
“也好,至少老侯爷没有白发人送走黑发人,不过定王进京那一年,武安侯也死了,偌大个侯府,只剩下侯夫人一个……”
极度虚弱的身体影响到了楚含岫的记忆,再加上不久后他便死了,身体下意识地把临死之前的这段记忆封存模糊,要不是见到何彪,他根本想不起来这些事。
可是上辈子何彪并没有说老侯爷是什么时候死的,只说在一天晚上,去一个叫庆涛楼的地方喝酒。
由于酒楼失火之前,喝醉的他恰好去后边的茅厕,没有人知道他还在里边,最后被活活烧死在里头。
侯府的人只能凭借被烧过的发簪,以及不剩落在水缸里的腰牌,判断出焦尸乃是靖国侯。
想到失去丈夫,又失去儿子的侯夫人,楚含岫心里一紧。
他叫住一个小厮,还看着人好一会儿都没移开目光,赫连泽等人已经开始好奇了。
“怎么,这个小厮你认识?”赫连泽看了看小厮,愣是没看出什么不一样。
“没什么,”楚含岫一下子回神,让那个小厮继续把冰抬进去,“只是觉得他长得有点面善。”
“哦,”赫连泽问他,“含岫你说我们要不要去大哥那儿,跟大哥说不是我们走漏的消息啊。”
楚含岫轻轻呼了一口气,从记忆里回神,心道,当然不是你,泄露的人在旁边的落云轩里呢。
他道:“都快一天了,哥夫应该着人排查了一遍,没叫你们,肯定是知道非你们所为,你们别太担心了。”
“也是。”赫连泽坐回自己的椅子,望着蘅霄院的方向。
而楚含岫想的却是,在不明确老侯爷出事的时间,他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让老侯爷避免那场祸事。
直接告诉老侯爷侯夫人,或者赫连曜?
不现实。
光是怎么解释,就一万个说不通。
派人跟着老侯爷,那更不行,老侯爷如今还执掌者三千禁军,走哪儿都有几个习武之人之人跟着,暴露的风险很大。
思来想去,楚含岫才想出办法。
从侯夫人那儿下手,带着侯夫人去寺庙烧香拜佛,然后提前找人扮演神棍,由神棍之口,说老侯爷于庆涛楼的方位不利,让他不要去那个方向。
之后,他再借着出府游玩的名义,把庆涛楼那边摸清楚,要是在侯府里发现老侯爷有不同于平时的行踪,就跑过去蹲着,说不定能阻止。
说干就干,楚含岫转身望着赫连泽赫连静他们:“你们知道京都有什么寺庙比较灵验吗?”
赫连筝喝着有浮冰的凉茶,舒爽地道:“慧音寺,京都附近最灵验的,夫人还很信里边的了悟大师,从寺里请了几尊佛回来。”
这真是省了他不少功夫了!
楚含岫在心里算了一下:“再有四天,就是礼佛的日子,到时候我们跟夫人一起去寺里拜一拜吧。”
“好!”赫连筝就喜欢这种事儿,一口应下。
其他几人也点头,反正他们一天要是不出去,就待在后院里,做不成什么。
喝完凉茶,几人坐在一块儿聊聊天,直到天快黑了才散去。
楚含岫送走他们,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墙后,正准备回院子里,就看见带着吴嬷嬷金串儿银串儿的侯夫人,以及乘坐着肩辇的赫连曜从右边而来。
他估摸着,应该是侯夫人从赫连曜那儿知道泄露消息的是楚含云,才在这时候来的。
赫连曜嘛,是侯夫人的儿子,是楚含云的郎君,自然也被拉着一起来了。
楚含岫站在院门那儿,颔首行礼:“夫人,哥夫。”
侯夫人脚步一顿,有些僵硬的脸缓和了点:“怎么站在灯笼下边,刚黑下来的时候小飞虫多,仔细迷到眼睛里去。”
楚含岫道:“阿泽他们刚刚来我这里玩,才送他们走。”
“夫人您和哥夫是来找我大哥的吗?”
侯夫人手指蜷缩了一下:“是,含岫快些进去吧。”
“嗯,那夫人早些休息,明天我再去给您请安,说一些事儿。”要是在其他地方遇到侯夫人,楚含岫早就走到她跟前,跟她约着去拜佛了。
但是现在,还是让侯夫人先忙吧。
自从知道楚含云居然把赫连曜玉屏穴恢复的消息泄露出去,心情就就有些低迷难受的侯夫人因为他的话,轻松了些许。
没办法,跟楚含岫在一起,开心的事儿可太多了。
她道:“好,明天我在颂和苑等着你,对了,别在存曦堂吃早食,我叫吴嬷嬷给你准备一些。”
感受到她真心实意的爱护,楚含岫露出几分在阿爹面前的软乎:“嗯,那夫人我先回屋了。”
然后对着一直没有说话的赫连曜颔首,转身进了存曦堂。
第29章
存曦堂跟落云轩就隔着一道墙,楚含岫跟侯夫人说话的时候,落云轩院里的下人就听到动静了,立马禀告给楚含云。
回来被赵嬷嬷数落,忍不住砸了一屋子东西的楚含云没想到他们会在这个时候来,看着乱七八糟的屋子慌了神。
赵嬷嬷身心疲惫,对丫鬟和下人道:“不用收拾,都下去吧。”
楚含云望向他:“怎么能不收拾,要是被侯爷和母亲看到……”
“人已经在院门口,再怎收拾也收拾不完,夫郎您去椅子上坐着吧,记得脸色难看些,最好流出几滴泪来,待会儿不管侯夫人和侯爷怎么说,您只要记住说自己只是关心侯爷,好心办了错事就行,不用多说其他。”
楚含云有些揣揣的,“这样行吗?侯爷和母亲会不会觉得我不好?”
已经意识到自家主子蠢笨的赵嬷嬷道:“夫郎您想在侯爷和侯夫人面前卖乖,今天就不该自作主张,让小厮去找清心堂的大夫。”
“……”楚含云听见她又说这些,忍着不高兴,按照她说的坐到椅子上,憋了几下憋出眼泪,一副伤心难受的模样。
赵嬷嬷装作劝慰的模样,手里端着一碗刚才做好,他砸东西没顾得上喝的汤:“夫郎,再怎么样也喝些东西吧,老奴知道你心系侯爷,一心为了侯爷好,可你不识险恶,办错了事……”
和赫连曜一道来的侯夫人刚到主屋,就被满地的狼藉惊住了。
碎瓷片崩得到处都是,摆设用的玉器金器这里砸一个,那里砸一个,连圆凳都歪斜在地上,压根没有能下脚的地方。
这样的场景,侯夫人就没见过,一下子愣住了,连说什么都不知道了。
赫连曜却连眉头都没皱,他对夫郎楚含云本来就没有夫夫之情,那点因为他两次给自己按摩,滋生出来的一点点异样,也在今天白天的事情里消散。
没有期望,自然不会有失望,更不会动容。
当两人听到楚含云的低泣,以及赵嬷嬷的劝慰,侯夫人叹了一口气,对屋内的楚含云道:“含云,出来吧,到旁边的厢房里,我和曜儿有话跟你说。”
他们出现的时候,楚含云就身体一怔,悄悄观察他们的反应。
见侯夫人还是和以前,松了一口气,一边抽噎着,一边像是害怕地走出来,低着头站在侯夫人跟前:“是……是我不好……我不该自作主张,以为那样做对侯爷好。”
他一说话,眼泪就从脸上滑下来,看起来十足的惹人心疼。
早就把他当自己孩子疼的侯夫人叹了一口气,牵着他的手走到厢房那边,带着他坐下来道:“含云,母亲知道你不是一个坏孩子,但是你白天做的事,实在是给曜儿惹了一些麻烦。”
侯夫人并不知道里边的内情,但是光看今天下午和晚上那么多人登门看望自己儿子,导致自己儿子没能好好休息,侯夫人都觉得不妥。
只是知道赫连曜让楚含云不要再到蘅霄院去,她才觉得应该调和调和,说了一会儿才把赫连曜带来。
楚含云闷闷点头,把赵嬷嬷的话记得牢牢的:“我知道的母亲,我真的知道,只是,只是那时候我心里就想着侯爷,什么也装不进去,才好心办了坏事。”
他泪眼婆娑的望着被健仆抬到身旁的赫连曜:“侯爷,我错了,以后我一定事事都听你的,再不犯轴。”
一时间,屋子里只有他哭泣的声音。
赫连曜的面色一如以往,没有肃色,也没有暖意:“这半月,你待在落云轩,静思一番。”
“你该知晓,事有轻重,一味的肆意妄为,不止会危及自身,还会牵连他人。”
从前,赫连曜忙于军务,并未沾染其他哥儿或者女娘半分。
如今他身体如此,若非楚含云执意留下,不和离,他已经做好孤身一人的准备。
楚含云是他夫郎,纵使没有夫夫情分,赫连曜也不会做得太过,只想他能够反思,知道自己错在何处,日后不再犯。
楚含云原以为自己都放低了身段,赫连曜一定会原谅自己。
但是他没想到,赫连曜竟然还要禁他的足!
好歹还记着自己今天白天让赫连曜不高兴了,忍了又忍终于忍住,低着脑袋道:“侯爷您说怎么,就怎么。”
眼看着赫连曜让健仆抬着他离去,侯夫人安慰了楚含云几句,跟了上去。
侯夫人在路上慢慢走着,抬着赫连曜的健仆故意把速度放慢。
侯夫人道:“我知道你的性子,让含云禁足半月,已是宽待,只是你们两个……”
“哎,要是知道你现在还是不喜欢含云,当初我就该死活不同意你们成亲,这样你顺心,含云也能找一个能顺着他,对他热乎的了,没得让含云守着你这个冰疙瘩过一辈子。”
自己儿子在处理这件事的时候,或许有些冷硬,但侯夫人着实被楚含云砸的那一地东西惊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