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颢的嘴角不禁微微抽动,宇文杰的声音还在继续:“他好几次来多伦多看你,你要么躲出去,要么不跟他说一句话,你把他的心都伤透了,这两年都不敢来了,害得我们也见不到爸爸,你知道从出生到现在,我总共见他几次?”
宇文杰伸出一只手,认真地掰算着,又加上另一只手:“七次?还是八次?妈的,快记不清了。”算完,幽怨地看向宇文颢:“爸爸到底还是爱你妈妈更多一些。”
“他谁都不爱,只爱他自己。”宇文颢的声音冰冷低沉,整个人也仿佛被笼罩在一片阴霾中,失去了阳光色。
宇文杰也不禁有点低落:“为了以后能回国看爸爸,我妈拼命叫我练习中文,小时候说英文,还老挨打呢,克莱儿就好些,爱学不学,有时候倒真羡慕她是个女孩子。”
宇文颢也沉默,韩女士倒简单,对他只有一个要求、一个承诺:听话,不要回国,永远都不要回来,将来妈妈一定会去多伦多找你,咱们娘俩的好日子还在后头。
宇文杰忽然靠过来,带着些许的神秘与兴奋说:“听我说,哥,我有个朋友是个小黑客,他不仅有办法破解我们手机上的定位,还能置换连线视频,我都试过了,他们根本没看出视频有什么问题,我当时人在美国,他们以为我还在温哥华,我还能和他们正常对话,怎么样,厉害吧?有了这个黑科技,我们哪儿都能去,也能回国了,就算被他们的人发现,估计也晚了,只要我们能见到爸爸,猛打感情牌,劝他重新立遗嘱,一切都不成问题。”
宇文颢笑了,居然点了下头:“恭喜你,有这么牛掰的高科技护航,那你想回就回啊,不必跟我组团。”
宇文杰望着这个死不开窍的同父异母的哥哥,望了好久,宇文颢也回望着他,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不仅继承了他妈妈秦女士的美貌,也同样继承了她的精明算计。
有些话,不必明说,大家彼此心知肚明,爸爸的感情牌,不是谁想打就能打赢的,不拉着爸爸最心爱的孩子一同回去,成功的希望近乎于渺茫。
“你想好了?确定不跟我一起回国吗?”宇文杰明知无望,却仍不死心。
宇文颢的手机响了,是鲍皇叔发来的:“怎么还不过来?包子都蒸上了。”
啪,丢开手机,现在吃龙肉都尝不出滋味来。
“哥,你再好好想想,别急着下决定,我在你这待两天,还是希望咱们能一起走。”
宇文颢下了最后通牒:“第一,要回你自己回,我不会回去的,二,只要你不出现在我眼前,你在多伦多爱待多久待多久,我管不着。”
宇文杰在屋里转着圈地踢沙发,踢桌子腿,发泄了一番后,又忍气吞声地说:“好,就算你不让我住这,那你连克莱儿也一起轰走吗?别忘了,她可是有恩于你的,当年要不是她去喊你妈妈,你真没准就被那帮狼崽子给淹死了。”
“说完了吗?”宇文颢的低气压令宇文杰又住了嘴,一双看似无辜的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宇文颢:“哥,克莱儿要是被你赶到酒店去,她会伤心的……”
宇文杰原本就很会打感情牌。
宇文颢冷冷地望着他,并不觉得这个弟弟比自己还小两岁,同是一个父亲,但另一半的基因也起着决定性的因素。
“只住一晚,明天再不走的话,我把你的行李扔到街上去。”
宇文杰撇撇嘴,还是笑了:“好吧哥,那个,咱们去吃包子吧。”
宇文颢带着一丝惊讶与厌烦,这个弟弟也是没谁了。
“要去你去,我不去。”
“你不去算怎么回事?我们跟你邻居又不认识。”
“你不是喜欢吃包子吗,还怕这个?刚才不是还挺喜欢人家的吗?”
宇文杰气呼呼地,扭脸往外走,与其在这里气死,还不如去隔壁吃包子。
“喂。”宇文颢又叫住了他,沉了沉说:“管好你的嘴,别跟那人胡咧咧。”
宇文杰眼珠一转,两手一摊:“我能管住我的嘴,可克莱儿的嘴长在她身上,我可管不了,估计这会连你小时候尿几回炕都说了。”
这招很管用,站在玄关,望着匆忙换鞋的宇文颢,吃了半天瘪的宇文杰终于有了点成就感,不禁笑道:“哥,那个人是你男朋友吗?”
宇文颢一撩眼皮,宇文杰连忙道:“不是就不是呗,又那么凶干嘛,每次来你这,回去都得吃护心丸。”
锁门的时候,宇文杰又摆出一副很关心的样子:“那你得小心点。”
宇文颢看着他:“小心什么?”
“你不喜欢他,可我怎么觉得他挺稀罕你的啊。”
宇文颢:你他妈的给我闭嘴!
叮咚,叮咚,宇文颢又按了两下。
宇文杰却嗤嗤低笑着:“在克莱儿的眼里,你邻居可比包子好吃多了。”
宇文颢皱着眉没搭理他,宇文杰补了一句:“她早就不是处女了。”
厌恶地白了这个弟弟一眼,宇文颢将脸扭向另一边,连闭嘴都懒得骂了。
宇文杰却没接没完:“而且特别喜欢老男人,连钢琴老师都不放过,我妈的脸都气白,想告那个老师呢,都是特么的瞎折腾,人家才是真正的受害者好不好?被克莱儿吓得再也不敢登门了。”又凑到宇文颢的耳旁:“50了……”
“你是不是想现在就滚回温哥华去!”宇文颢终于忍无可忍,宇文杰假装无所谓地耸耸肩,却也不敢再哔哔了,好不容易今晚不用去酒店了,也不想再激怒宇文颢。
这对孪生兄妹5岁的时候就被那个叫宇文正清的男人连带着秦女士一起丟到了温哥华,从此以后,除了宇文杰两年前的那次偷跑回国,母子三人一直生活在温哥华。
偶尔兄妹俩也会不请自来,看望独自一人生活在多伦多的宇文颢,不知是出于秦女士的意思,还是宇文杰自己的意思,总觉得跟宇文颢搞好关系,才能一致对敌,将来瓜分宇文正清那庞大的家产时,他们两股力量去斗一股势力,兴许还有点胜算,毕竟宇文颢的妈妈才是宇文正清目前合法的妻子。
宇文杰每次来找宇文颢,必定要带上妹妹宇文灿,任谁都看得出,排斥家族一切的宇文颢,只有在宇文灿面前,多少还有点人情味,至少不会把人赶到大街上去,宇文灿撒个娇卖个萌,赶上宇文颢心情好的时候,还会迁就她一点。
门开了,站在门口的兄弟俩都微微一愣。
鲍皇叔的衣领歪到一边,唇边脸上明显的口红印,神情也不自然,上来就问宇文颢:“你怎么才来?”
宇文杰抿唇笑了,看向宇文颢,宇文颢走进玄关,一边低头换拖鞋一边小声对鲍皇叔说:“去照下镜子。”
鲍皇叔摸了把脸,转身直奔洗手间。
克莱儿拢着长发,笑呵呵地迎出来:“颢颢,包子好香啊,他还会做那个……疙瘩汤呢。”
宇文杰进屋便叹了口气:“这房子不错啊,壁纸挺漂亮,就是小了点。”
宇文颢没搭理他,自己刚买完房子的时候,宇文杰就从温哥华赶来“串亲戚,”看看爸爸给哥哥买的房子究竟如何,见宇文颢的房子还不如自己家的一半大,这才心安理得地回去了,自然要跟秦女士一五一十汇报的。
可后来听韩女士念叨,为了这套房子,秦女士又跟宇文正清哭闹了一番,说是宇文颢自己住一套房子,可他们母子三人才住一套,毕竟她有两个孩子,将来怎么办?
哭闹之后的结果,宇文正清以生日礼物的名义,送了宇文杰一套临海的公寓,此事方才作罢。
韩女士说的时候,满脸的苦涩,隐隐地希望儿子也能提出点要求,爸爸一定会满足他的。
宇文颢却说,房子的钱算我向他贷款买的,我靠打工会慢慢还清的。
韩女士的眼泪就下来了,又气又恼,难得的先挂了儿子的电话。
克莱儿招呼宇文杰过来看鲍皇叔的院子:“杰尼,看他种了不少花呢,比我们家开的好,他好棒是不是?”
宇文杰看妹妹的眼神永远像看个傻子,笑着敷衍她:“对对,你喜欢的当然好啦……”
宇文颢走到洗手间,站在门口,不出声地望着正拿着纸巾对着镜子擦脸的鲍皇叔。
鲍皇叔的手停了下,从镜中望去,宇文颢的神情很淡漠。
“我靠,你妹妹也太……”鲍皇叔没再说下去,似乎怎么措词都不太合适,毕竟克莱儿是宇文颢的妹妹,只好皱着眉,使劲擦脸上那些乱七八糟的红印,估计克莱儿的唇膏防水,擦半天,脸上、唇上还是一片红。
“西方长大的女孩子都这样?见男人就扑的?”鲍皇叔有点懊恼,边说边留意镜子里的宇文颢。
“放心,她已经成年了。”宇文颢不冷不热地说。
鲍皇叔停止了擦拭,抬着双眉,依然从镜中望着身后的男孩,片刻,将手中的纸巾揉成一团,用力扔向垃圾桶,话也丢过来:“就算没成年,我也没什么可怕的,问心无愧,懂吗?!”
对望中,彼此的视线都努力地探进对方眼眸的更深处,男人的那抹愠怒犹在。
宇文颢走过来,停在他身前,重新从盒里抽出两张纸巾,伸到鲍皇叔的唇边,一下一下,替他擦拭着。
男人眼帘微垂,默默地望着总是将所有情绪隐藏不露的男孩,鼻尖下混合着洗手间清洁剂的味道和男孩发丝上淡淡的幽香,白皙的皮肤亮而耀眼,隐隐地,能看到脖颈侧淡蓝色的血管,脆弱而清透。
男人抬起手来,抚上淡蓝色的血管,缓缓地向上移,男孩擦拭的手,也停了下来,目不转睛地望着有些痴怔的男人。
男人的手移到男孩的唇上,饱满的指肚轻轻摩挲,柔软的唇瓣,干净的红。
男孩没有动,任凭男人在自己的唇上辗转摩挲。
男人的唇忽然凑近前,向下落去,也许出于本能,男孩瞬间还是躲了下,男人微微落空的双唇停在空气里,既没离去,也没敢再落下,空气里悄然流动的是彼此微微起伏的喘息。
男孩又将脸缓缓地转回来,迎向男人近乎热烈的目光,唇瓣微启,似有似无的试探,若即若离的缝隙,男人似乎受到了某种感召,重新鼓起勇气,将唇再次轻轻落下去……
叮铃铃——餐厅里的计时器响起,包子熟了。
克莱儿的脚步声近在咫尺,还有她特有的甜美嗓音:“鲍鲍你在哪儿,我们的包纸在叫你。”
即将触碰的唇,陡然分离,擦边而过。
荠菜馅的包子果然美味,疙瘩汤也泛着浓郁的番茄味,克莱儿和宇文杰却连连进攻那盘皮蛋豆腐,看样子,他们平日里很少吃这样普通的中餐,秦女士自己不爱做饭,雇了个华人保姆,却常要求人家按着各大菜系做名菜,摆盘上桌,就算吃不了几口,看着也要精致、漂亮。
克莱儿紧挨着鲍皇叔坐,餐桌那么大,却将两个哥哥远远地抛在一旁,只顾着和鲍皇叔说笑,越挨越近,鲍皇叔几次拉开与她的距离,快要掉到桌子下去了。
鲍皇叔不贫了,面对客人,有问必答,却没了往日里眉飞色舞的得意样,看上去老实巴交的,身旁的女孩,目光热辣,言语惹火,肢体乱碰,哪里都火热,热的鲍皇叔拿着餐巾不停地擦汗。
宇文杰时而笑笑,似乎对这样的场景早已司空见惯,宇文颢无动于衷地咬着包子,碰上鲍皇叔频频投来的目光,轻轻避开,男人的目光却不肯轻易放过自己,又看了回去,一顿饭的工夫,只觉得惶惶漫长,四个人的心思复杂了一桌子,杯盘碟碗中,细碎的有些磨人。
原本可以捱到这对孪生兄妹平安地离开,却在鲍皇叔一声鸣笛般的短促叫喊中,惊了四座,克莱儿的腿不老实,手更不老实,趁鲍皇叔喝疙瘩汤的时候,突然探进桌下,不为人知地捏了他一把。
换做别的男人也许就悄悄忍了,没准还有暗自窃喜的。
鲍皇叔的反应有点大,汤碗碰洒了,人也跳起来,惊看着这个美艳的小妹妹,脸色比打翻的番茄汁还要红,半天愣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克莱儿也瞪着那双美丽的大眼睛,就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oh my god!”
宇文颢愕然之余,突然想起来,鲍皇叔里边什么都没穿,克莱儿这一把捏的货真价实啊。
宇文杰哈哈地笑起来,不但没有责怪妹妹,反而带着某种怂恿:“克莱儿,你好歹让人家把这口汤喝完啊。”
克莱儿似乎很得意自己的恶作剧,冲着鲍皇叔挤挤眼,吐出小粉舌,别有用心地笑着,妖娆妩媚之极。
“克莱儿,别太过分了,要是吃完了,就给我回家去。”宇文颢冷声命道。
克莱儿不怕亲哥,却对宇文颢还是怕的,撅着嘴,小声嘟囔着:“好啦,我不闹就是了。”
晚餐匆忙结束,宇文颢不在多做停留,鲍皇叔也没有挽留,看着宇文颢也像赶瘟神似的轰着弟弟妹妹离开鲍皇叔的家,鲍皇叔站在玄关送客,扯了下宇文颢,欲言又止。
宇文颢将钥匙丢给宇文杰:“你们先回去。”
宇文杰接过钥匙,打了个OK的手势,拉着克莱儿要走,包子吃完了,有些事还没谈拢。
克莱儿丟开他的手,转身在鲍皇叔的脸上,迅速啵了一口:“晚安鲍鲍。”
鲍皇叔的脸上又多了一个口红印。
“快走吧,疯婆子。”宇文杰扯着妹妹大步流星地往回赶。
“鲍鲍,明天我们吃什么?”克莱儿的声音随风送来。
鲍皇叔急忙回道:“明天我不吃了,哦不,我不在家,一天都不在。”
宇文颢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鲍皇叔弯下身,去探究他脸上的表情。
“你还笑?”
宇文颢抬起头,敛了笑,有些歉然地说:“对不起,我替她道个歉,她从小就没什么人管,野惯了。”
“她不是有妈吗?”
“她妈比她还野。”
宇文颢突然住了声,察觉到自己言语有失,也多少猜出宇文灿定是跟鲍皇叔说了什么,至少,鲍皇叔知道这个妹妹和自己不是一个妈。
“我去,我这一天里,宝贝蛋被姓宇文的捏把了两次,我是不是该放声大笑啊?”
宇文颢轻轻抽了下嘴角。
两人沉默了会,还是鲍皇叔先开了腔:“他们什么时候走?”
“不知道,明天吧。”
“哦……是吗……”
宇文颢想问点什么,从大脑到嘴巴都空荡荡,心里却是满满的,饱胀的有点难受,只好站在门口,等着鲍皇叔先开口。
鲍皇叔却什么也没说,站在门廊的暗影中,路边的地灯将他的脸照得暧昧朦胧,缓缓地,男人伸出一只手臂,将一语不发的男孩搂过来,轻轻贴进怀里,晚风清凉,却吹不散身体的热度,男人轻轻吻了吻男孩的头发,迷人的低音炮震动着彼此的肺腑:“颢颢,在这里,我和你一样,都很孤单。”
良久,宇文颢轻轻嗯了一声。
鲍皇叔放开手,胡噜了一下男孩微扬的头,笑了下:“等他们走了,我有个计划,你要不要听听?”
“什么?”
“你别上暑期的课了,跟我……出门转转吧?”
“你想去哪儿?”
“你想去哪儿?”
“哪儿都成。”
“俺也一样。”
第49章 送瘟神
孪生兄妹在多伦多一待就是好几天,谁都没有离开的意思,宇文颢把宇文杰的行李丢到街上去,宇文杰自己又捡回来,就坐在宇文颢家的门口,晒太阳,玩游戏,听音乐,跟他妈秦女士连汇报带诉苦,克莱儿给他端水送饭,天黑的时候还偷偷开门,放他进来睡觉,宇文颢都只装作不见,第二天,照样连人带行李一并丢出去。
想当年秦女士为了能嫁给宇文正清,也曾经干过四处围追堵截的事,大门口一坐,好几个黑天白夜的,弄的宇文正清心软了,好说歹说,把她送到温哥华,秦女士虽然最后没能得偿所愿嫁给这个富甲一方的男人,但总算肚子争气,凭借着龙凤胎,从一个小单位的小职员,终于飞上枝头变凤凰,过上了衣食无忧的富太太生活,富是不假,宇文正清向来对女人大方,且看重血脉,尤其是给他生了孩子的女人,都是宝贝,只是她这个太太空有个虚名,男人还是别人的丈夫。
宇文杰这点子磨人工夫,看来是得了他妈的真传了。
宇文灿也不是个省油的灯,真不知她究竟看上鲍皇叔哪儿好了,帅点、肌肉发达?可这样的男孩子对她来说从不缺乏。天天打扮的花枝招展,去敲鲍皇叔的家门,敲不开,就站在院子里喊,要么跑到二楼的窗户那,举着望远镜窥视他的房子。
宇文颢可以跟宇文杰发脾气,却拿克莱儿一点辙都没有,女孩子,打不得骂不得,何况小时候,全人类都算上,除了韩女士,就属这个妹妹对自己是真心好的。
自那顿包子后,鲍皇叔就从地球上自动消失了,连院子里也不去,眼瞅着花都要蔫死了,基德也闹起脾气来,不能去院子里晒太阳,就只好在屋里奔来跑去,把东西扒拉到地上,摔杯碎碗的,鲍皇叔一抱它,顿时挨好几个大嘴巴,弄的鲍皇叔在手机里跟宇文颢直抱怨:你弟弟妹妹再不走,我可要带着基德离家出走了。
斟酌再三,宇文颢第一次主动拔打一个人的号码。
“喂,张先生,是我。”
对方也是第一次接到宇文颢的来电,微感惊讶,马上问:“出什么事了?”
简单地说明了自己的想法,那边很快答复:“好,我来想办法。”
打完电话,宇文颢走到门口,扒开百叶窗,静静地等着,坐在门廊下的宇文杰还在抱着手机玩游戏,几分钟后,接起了一个电话,说了没几句,宇文杰扭脸看向宇文颢的大门,已然有了愤愤之意。
宇文颢把门打开,宇文杰起身走过来,兄弟两人彼此盯了会,面对宇文颢的冷漠,宇文杰眼里闪动着怒火:“你居然敢给张先生打电话?叛徒!”
宇文颢平静地说:“我没背叛什么,只是跟他实话实说,你搅扰了我的正常生活,希望你回温哥华去。”
“你以为我真的怕他?宇文家的一条走狗而已,我只要不回国,去哪儿、干什么,他都管不着。”
宇文颢沉了沉气:“他是管不着,怕不怕他也只有你自己知道,不想离开,好,那你就待在这吧,看看他会怎么跟国内汇报。”
“宇文颢,你特么是不是有病啊,我们才是一伙的。”
“错,我就跟我自己一伙,以后别再来烦我,我现在还算客气的,什么都没跟张先生说,你要是再敢来烦我,那我可保不齐真的要当回叛徒了,你的高科技可能就要胎死腹中了。”
宇文杰的眼里瞬间冒出火来:“你敢!”
“你再不走试试!”
这次来多伦多,任务没完成不说,还受了好多气,再能忍也是个血气方刚的孩子,宇文杰怒火攻心,混蛋劲就藏不住了,上来就薅宇文颢的脖领子:“我特么废了你。”
宇文颢掰着他的手腕,脚下横扫,宇文杰别看年纪小,她妈怕儿子吃亏,从小就请人教他练柔道,童子功,怎么都比宇文颢这半道出家的跆拳道好使些,不但没被撂倒,反而抓住宇文颢的裤带,试图把人摔出去。
克莱儿从屋里跑出来,见到两个哥哥打在了一起,一边喊着别打了一边连连尖叫,没一会,宇文颢的嘴角破了,宇文杰的鼻子也见了血。
一个人影从隔壁飞奔而出,直接扑向宇文杰,抓住他的两条胳膊,嘴里还劝呢:“怎么了这是,哥俩为啥啊,宇文颢,你怎么能打弟弟呢!”
宇文杰瞬间被鲍皇叔缚住,急得大叫:“放开我。”
宇文颢瞅准时机,二话不说,又是一拳,封了宇文杰的一只眼。
宇文杰在鲍皇叔的两只熊爪下,不得动弹,又怕宇文颢趁机再扑过来,急得直跺脚:“放开我,我们家的事用不着别人管。”
鲍皇叔还是一副担心的口吻:“别急孩子,让我问问他。”然后抬脸质问宇文颢:“你还打不打弟弟了?”
宇文颢冷冷地一扬下巴:“问他。”
鲍皇叔的声音温温和和,问手里的宇文杰:“杰尼同学,还打不打了?”
宇文杰回头狠狠地瞪了一眼看似拉架实则帮偏手的缺德鬼:“你特么撒手我就不打了。”
鲍皇叔刚一松开手,还没看清怎么回事呢,克莱儿就像惊飞的小鸟一样扑进了他的怀里:“鲍鲍,你怎么才来啊,呜呜呜——”
纯爷们最怕什么?
——女人的眼泪,还是个担惊受怕的小女孩。
推了推,无奈抱的太紧,只好任由她抱着,女孩哭的闻者伤心,鲍皇叔只好尽男人天职,柔声安哄,肩头被女孩的化妆品蹭得五颜六色。
宇文杰愤然地冲回屋,很快拎着行李又冲出来,大喝着:“克莱儿,赶紧收拾你的行李,别他妈的抱着这个鬼男人不撒手了。”
宇文颢走过去,将克莱儿拽回自己的身边,替她擦去脸上的泪痕,轻声说:“对不起克莱儿,是我不好,不该叫你难过。”
风吹红了女孩的脸,克莱儿抽抽搭搭的,泪眼朦胧地问:“颢颢,我以后,还能再来多伦多看你吗?”
宇文颢没言语。
“就我自己。”
宇文颢点了点头。
“鲍鲍,你还会给我蒸包子吗?”克莱儿又留恋地看向鲍皇叔。
鲍皇叔挤出一丝笑:“哦……好…啊。”
宇文杰即将离开的时候,宇文颢走到他的车旁,彼此看了看,宇文杰眼圈青了,鼻孔堵着手纸,依然怒气冲冲。
“你放心吧,那件事我不会跟任何人说的。”
宇文杰怔住了,转过脸来,一眨不眨地看着哥哥,想看出这话里到底有几分真。
“我不回去,并不意味着你不能回,想回就回吧,就是别再被他们抓住了。”
宇文杰的眼圈红了,大大地抽了口气,半晌,又低声问:“你真没跟张先生说什么?”
“没有,我只是说不想你打扰我的生活,希望他劝你回温哥华。”
“哥,你信不信,我不光是为了那些财产,我也是真的想看看爸爸。”
宇文颢轻声说:“我知道。”
“那爸爸这次万一……”
“要真不好,我妈妈会通知我的。”
“哥……”
“路上开车注意安全。”
望着银灰色的旅行车渐渐驶出视野,宇文颢仍自怔怔出神。
鲍皇叔喃喃地:“其实,克莱儿……是个好妹妹。”
宇文颢淡淡道:“她也不是见谁都扑的,可能是真心喜欢你,你别介意。”
鲍皇叔叹了口气:“她喜欢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想从每个男人身上寻找一样缺失的东西。”
“什么?”
“父爱呗。”
宇文颢飞快地看了他一眼,垂下眼帘,独自沉默着,午后的多伦多,阳光晃得人眼前一片花白,有些东西,太过明显,反而看不清本相了。
一旁的鲍皇叔吊儿郎当地撞了一下他:“晚上吃什么?”
宇文颢瞥着他:“你吃什么关我什么事?”
“嘿,帮你打完架了是吧?这么快就给我甩脸子?”
宇文颢哼道:“谁叫你多管闲事的,你帮着打我弟弟,还抱我妹妹,这会还来问我吃什么?你看我嘴角肿的,吃什么都不香了!”
鲍皇叔的长睫毛上下急速扇动着:“诶呦卧槽,你是矫情他妈给矫情开门,矫情到家了!”
“弟弟是你打的,妹妹是自己扑过来的,我见你迎风涕泪,黯然神伤,正琢磨着晚上弄点好吃的,安抚一下您受伤的小心灵,怎么到被反咬一口,成了千古罪人了呢?”
宇文颢忍笑:“你这样倒不像千古罪人。”
“那像什么?”
“自己想。”
不用想,看宇文颢的眼神就知道了。
“大贱悲是吧?”
“知道还问。”
“我特么弄死你。”鲍皇叔一脚撩过去,拖鞋飞了,宇文颢却一溜烟跑回房前,站在门廊下笑个不停。
鲍皇叔一边蹦着穿回拖鞋,一边又问:“快说,到底吃啥,哥哥给你做。”
“不吃。”
鲍皇叔还是那副你拽你的,我贱我的德行:“行了,赶紧回屋上药去,晚上我还是给你包包子吧,昨天趁克莱儿不在,我溜到超市买了捆小白菜,特新鲜,咱今晚就吃小白菜馅的,上次的包子我都不知道怎么咽下去的。”
阳光打在鲍皇叔的身上,高高的个子好像扛着太阳走过来的,宇文颢眯起眼,整个世界都是花的。
第50章 谁还没个从前
鲍皇叔的风信子开花了,拍了张照片给宇文颢,好大的一簇,紫的、粉的都有,煞是好看,顿时把宇文颢的那盆比下去了。
颢:花籽不是被基德吃了吗?
鲍:它又拉出来了。
颢:基德不背这口锅。
鲍:不管,给我做顿饭,就今天吧。
颢:我的先开花。
鲍:我的更漂亮。
颢:烤馕吃过了,赌局已成往事。
鲍:吃你一顿能死啊?
颢:那你以后不许对我撒谎。
鲍:没准,我这人向来做不到的不承诺。
颢:渣。
鲍:装。
滋啦——
安格斯的牛排在多棱煎锅里发出悦耳的嘶鸣,汤锅里的红菜汤也咕嘟咕嘟冒着泡,宇文颢在灶台前忙活着,时不时地扭脸看看坐在餐台边上的男人,磕着瓜子,喝着啤酒,举着本玩转加拿大的旅游攻略,英文版的,看得津津有味,阳光打在男人的肩头,把岁月静好也涂抹在空气里。
收回目光,宇文颢将牛扒翻了个身,问道:“还没想好去哪儿?”
还真有点好奇,鲍皇叔的旅行计划,第一站会是哪里。
“这国家真大。”鲍皇叔由衷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