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尼亚加拉大瀑布在世界排名第几,它的确是够壮观,称得上是雷神之水,隆隆声响再加上它横跨美加两国的磅礴气势,足以让人对大自然心生敬畏,叹为观止。
虽然人很多,但幸运的是,无论从哪个角度去看,它都是一幅风景,在人头攒动的瀑布观赏台上,鲍皇叔举着他的相机,咔嚓了几下,便不再拍了,扭脸对人群外的宇文颢说:“敢情哪的旅游景点都跟煮饺子似的,这没法拍,全是人。”
“这是观赏瀑布最佳的地方,能看到它全景。”宇文颢带着客人来过许多次了,大多时候都在停车场的车里睡觉,要么在街边咖啡座点一杯咖啡,闲看熙攘的人群,除非客人再给另外一笔小费,要求同行,拍拍照,照看老人和孩子什么的。
“你过来,别老跟耗子似的躲着人。”鲍皇叔招了下手,看得出,宇文颢是真不爱往人堆里扎。
“干嘛?跟你一样,像只马蜂似的钻来钻去?”
宇文颢没动窝,看着鲍皇叔在各色人种中,忙里忙活地摆弄相机,也是一景,别说,站在一堆欧美男旁边,丝毫不逊色,不光是个头,身材、长相、气质,都挺养眼的,身后是银山雪浪般的大瀑布,上空总能看见道道的彩虹,映衬白衫黑裤、身姿挺拔的鲍皇叔,也像是一幅画,像十八世纪从宫廷里走出来的骑士,手中的相机要是换成剑就更像了,宇文颢的手心又痒痒了,无奈身边没笔,掏出手机,咔嚓,也给鲍皇叔来了一张,回去再画。
“快来,咱俩在这合个影。”鲍皇叔伸出长长的手臂,好像歌剧院舞台上吟唱的罗密欧。
宇文颢走过去,对着镜头懒得摆姿势,一根棍似地矗在鲍皇叔身边,鲍皇叔不由分说,搂过来,宇文颢微一挣扎,脑袋又被他往里凑,头挨头的,鲍皇叔笑得很灿烂。
“太傻了。”宇文颢抗议着。
“笑一个。”
笑不出来,忒那么傻了。
“你不笑我怎么拍啊,跟上刑场似的。”
赶紧笑,赶紧拍,赶紧离开,宇文颢迅速挤出一个笑来。
有风吹过,就在鲍皇叔按下快门的一瞬间,一块火红的纱巾倏地飘来,糊在两人的脸上,笑声顿时四起,旁边的一名印度大妈边笑边歉然把散开的红头巾往回扯,叽里咕噜地也不知说了什么,同行中的有人边笑边用英文说对不起。
鲍皇叔也同她们笑哈哈地说没关系,再一扭脸找宇文颢,早跑了。
离开最佳观景台,便是大瀑布的侧身,人也越来越少,看不到直泻而下的正面,却离它更近了,脚下的石头仿佛都在震颤,宇文颢指了指几个位置,鲍皇叔早就看见了,真正玩摄影的,都在这几个点猫着呢。
“这边没防护栏了,你小心点。”望着背着相机往石头上爬的鲍皇叔,宇文颢叮嘱着,石头上有水气,脚下滑溜溜的。
鲍皇叔不停地寻找着最佳位置,拍的热火朝天,离瀑布越近,便越危险,风一吹,兜起衣襟,水气打在脸上,丝丝的凉爽,除了两三个老外举着相机站在石崖上拍,就剩下他跟宇文颢了。
拍了半天也累了,鲍皇叔终于捡了块还算平整的石头坐了下来,宇文颢也跟着坐在他身边,举目望去,宽阔奔流的大运河,碧青如翠,天边的彩虹宛如运河上的另一座架桥,沟通着天上人间。
“真美啊,人间怎么会有那么多美景?”鲍皇叔直抒胸臆。
宇文颢也悠然地望着,头一次觉得大瀑布下的这条运河如此的美丽。
“那边就是美国了?”鲍皇叔指了指瀑布的另一端。
“嗯。”
“没多远啊,跑两步几分钟的事。”
宇文颢笑了下:“对,飞过去,不到一分钟。”
鲍皇叔又指了指瀑布下边的游轮:“坐过下边的船吗?”
“没有。”
“不是来过很多次吗?”
“我又不是来玩的。”
“今天要不要坐?”
大瀑布下几艘游轮是特意为游客准备的,从瀑布下穿越到运河,感受飞流直下三千尺的另一种气势,船上的人们都穿着派发的雨衣,即便如此,不少人上岸都湿漉漉的,既兴奋又狼狈。
宇文颢迟疑了一下:“我就……算了吧,你要玩吗?”
“那我也不坐了,会把相机弄湿的。”
“我帮你拿,你下去玩吧。”
“算了,我也不喜欢跟一堆孩子女人挤在一起,下次陪李艾带孩子们来再坐船。”
俩人坐在风景里,感受着脸上的微风,半晌,鲍皇叔才又开口问:“会游泳吗?”
宇文颢如实作答:“不会。”
鲍皇叔似乎也不太意外,一只手伸过来,搭在宇文颢的肩膀上:“我教你啊?”
宇文颢轻笑了一下:“求放过。”
鲍皇叔立马吹起曾经辉煌的牛逼:“我好赖拿过全国亚军呢好不好,教你都委屈了,你还不乐意?”
宇文颢垂下眼帘,低声道:“跟你没关系,我有点……恐水。”
鲍皇叔微感惊讶:“恐水?是吗……那洗澡怎么办?”
宇文颢笑了下,头垂的更低了:“不是说怕水,就是游泳池里的那种,带着漂白粉味的……”
鲍皇叔哦了一声:“小时候游泳出过事?”
宇文颢沉默了一会,然后点点头。
天上的云有的一大片,有的一朵一朵的,阳光穿透云层,所有的云都仿若镶了层金边。
鲍皇叔搂着宇文颢,忽然晃了晃他,抬手指向天,兴奋的语气冲走了刚才的沉闷:“快看,白又亮,那朵云像不像你?”
宇文颢抬起头,顺着他的手指,寻找着。
“侧脸,是你的侧脸,头发,翘鼻尖,还有薄薄的嘴巴,那副生人勿进的德性,哈哈,好像啊。”
嗤——宇文颢笑着,也望着天空,找到了,运河的左上角,那朵云勾勒出一张侧面头像,真的……好像,不细看,没什么,越看越觉得鲍皇叔说的那个表情,酷似自己。
似乎有点不甘心,宇文颢的目光开始在云里巡视,忽然也莫名地兴奋起来,拍着鲍皇叔的大腿:“鲍玄德,我找到你了鲍玄德,哈哈……”
不能不笑,天空就好像故意寻他俩开心,运河的右上角一朵云,起初还是一团棉絮,渐渐地,似被上帝的手揉捏出了样子,深目微垂,俾睨天下,撇嘴叼烟,一副吊儿郎当又很拽了吧唧的德性,当真是鲍皇叔跃然天上。
呵呵呵……鲍皇叔望着自己的肖像云,也笑了。
“我要把他们拍下来。”鲍皇叔站起身,拿着相机,看了眼坐在地上微微含笑的宇文颢,忽然提议:“颢颢,你来拍。”
“算了,我不太会摆弄那玩意,别给你弄坏了。”
“一个玩的东西,坏了就再买新的,再说,也坏不了,我教你,来啊。”
在鲍皇叔一再怂恿下,宇文颢也站起来,接过了相机。
“我们再爬高些,效果会更好。”鲍皇叔率先爬上旁边更高的石头。
宇文颢也爬了上去,真是登高望远,只高了这么一点,眼底的风景更有种尽收于心的开阔。
“快,云变了,咱们快拍。”
半拥着怀里的男孩,鲍皇叔迅速调整好焦距,两人的头轻轻相贴,同看天上的云,宇文颢从镜头里看,鲍皇叔从镜头外看,天上的宇文颢和鲍玄德,渐渐地,有些模糊,却又随风而动,缓缓靠近。
拍完照,鲍皇叔手脚灵活,几步就跳下了石块,转身去看宇文颢。
宇文颢拿着相机,小心翼翼地往石块下蹭,真是的,不拿这贵玩意也不至于碍手碍脚的,石头上都是瀑布溅出的水迹,有些打滑,终于,脚下一空,心里一声完了,转瞬向下栽去,栽的时候紧紧护住了胸前的相机……
鲍皇叔喊了声卧槽,一个箭步冲上去,去接宇文颢,还有他心爱的相机……
接是接着了,就是位置似乎有点不对,鲍皇叔一手托住宇文颢的前胸,另一只手抓在了裆部,还是从下往上兜着抓的,天热,宇文颢穿了条轻薄款的运动裤,薄薄的一层棉,鲍皇叔的手大,从里到外,抓了个结结实实,满满当当……
第46章 今天老狼请吃鸡
“咖喱烤鸡,对,就是这个,哦,再给我加两个蛋,生煎的。”鲍皇叔冲服务生伸出两个指头,口语流利之极,生煎一词还加了重音。
嗯???!!!
对面的宇文颢一口冰水含在嘴里,愣了几秒,霎时恼意顿生,咕咚咽下水,张嘴就问:“你不是最爱吃鸭肉吗?这里的红酒煨鸭肉很有名,为什么不点?”
“我今天就想吃鸡,你管得着吗?”鲍皇叔扭脸冲着服务生笑道:“再来份鸡肉沙拉。”
又含了一大口冰水,宇文颢的脸粉扑扑的,两眼盯着鲍皇叔,要不是在外边,真想一口喷过去。
餐厅就在大瀑布对面的花园里,建在高处,视野极好,是鲍皇叔提前在网上预订的,限制客流,一号一座,坐在临窗的桌前,一边享用可口的美食,一边观赏眼前飞泻的瀑布,虽然价格昂贵,倒也不虚此行。
打着领结的服务生优雅地站在一旁,等待客人将餐点完,只是两名客人有点奇怪,一个似笑非笑,一个眼神怨念,心思似乎都没在美食上,也不怎么欣赏窗外的瀑布,混血美男每道菜里都是鸡肉,再喜欢吃鸡也未免过于偏执。
宇文颢要了份这家餐厅最著名的烤牛排,鲍皇叔举着菜单还在一页一页的翻,似乎意犹未尽。
宇文颢喝了口冰水,举目望向大瀑布,过去了大半天,这心还间歇性地乱蹦一气,太特么丢人了,谁说物理学不存在了?重力加速度还是有的,那地方柔软,猛地受到重创,蛋蛋顿时忧伤,忍不住一声痛哼,眼前的鲍皇叔直眉瞪眼地望着自己,裆下的那只大手还兀自抓着不放。
放手!宇文颢的脸充血了。
放手是吧,鲍皇叔忽然松了劲,打开双臂,失去支撑的宇文颢连人带相机,一并砸进男人的怀里,相机没坏,人也没摔着,只是从男人身上跳起来的时候,捂住痛处,猴子似地一连蹦了好几下。
这一幕循环播放,不停地萦绕,抓起桌上的水杯,又猛地灌了几口冰水。
“你点完了没有?”宇文颢终于开了腔,莫名地带着一股子怨气。
鲍皇叔笑了,宇文颢毫无表情地望着他,这孙子又笑了,从大瀑布到餐厅,男人脸上一直挂着这种莫名其妙的笑容,看似若无其事的一举一动里,掩藏着某种邪恶。
妈的!宇文颢将冰水一饮而尽。
服务生飞快地看了眼阴晴不定的宇文颢,迅速将他面前的空杯重新蓄上水。
“再来一杯鸡尾酒,谢谢。”鲍皇叔终于合上了菜单,一脸轻松地望向大瀑布,全然不睬对面的宇文颢射杀过来的眼神。
牛排鲜嫩多汁,烤鸡奶香扑鼻,两人玩了一上午,早已饥肠辘辘,都闷头吃起来,鲍皇叔还是讨厌用刀叉,干脆用手撕着鸡肉吃。
宇文颢将牛排切成一块块,慢慢地送进口中,享受着世界顶级牛排安抚味蕾的滋味,美食治愈一切,心情一好,神情自然也就愉悦。
鲍皇叔很会察言观色,眼珠滴溜一转,望着宇文颢盘里的牛肉,打破了难得的安静一刻:“牛排好吃吗?”
宇文颢笑了笑:“好吃极了。”又将一块牛排送入口中,并不理会鲍皇叔垂涎欲滴的样子。
“怎么个好吃法?”鲍皇叔锲而不舍。
“嫩,滑、香,能吞掉舌头的感觉……你自己想去吧。”
“给我尝一块。”
“我自己都不够。”
暗示、明示、直接讨要,均失败后,鲍皇叔也就不需要脸了,直接举着叉子戳过来,宇文颢白了他一眼,却也没阻拦,还将盘子向他推了推。
鲍皇叔将牛排送进口里,缓缓地嚼着,呣地一声,甚是满意。
“你不够了吧?”鲍皇叔很关心地看向宇文颢的盘子,里边还剩三小块。
“吃你的。”宇文颢因为开车,喝的是橙汁,举起杯子,抿了一口,看着盯着自己盘子的鲍皇叔,不禁笑了,这个外形高大的男人,有时候真像个小孩子,想起岳华说的那些八卦,全家就他这么一个男孩,三个姐姐一个妈,都惯着他,鲍皇叔他爸想管儿子,还得看古兰丹姆的脸色,这么宝贝儿子,为啥舍得他出国移民呢?
“你要不要也尝尝我的鸡?”鲍皇叔将心比心地问。
“不吃。”
嗤地一声,鲍皇叔又笑了。
好不容易消失的羞耻感,陡然间又回来了,宇文颢咚地一下把橙汁墩在桌上,冷冷地看着笑得别有内涵的鲍皇叔。
“鲍玄德。”
鲍皇叔摆出一副你又要说啥的懒散样。
“你无聊不无聊?没完了是吧?”
“啧,我好心请你吃鸡,怎么就无聊了?是你自己想法太多。”
彼此白了对方一眼,各自吃着盘中餐,宇文颢迅速干掉最后一块牛排。
鲍皇叔又扯下一块嫩黄的咖喱鸡,微笑着塞进嘴里,感叹地说:“手感真好。”
宇文颢立马撩眼瞪他,鲍皇叔一笑:“我说的是口感真好。”
“鲍玄德!”
“别老叫我名字。”
“拿别人的糗事愉悦自己,不光是无聊这么简单,简直就是缺德。”
“哦……是吗?你还想刚才那事呢,我早忘了。”
“卑鄙。”
“嗯。”
“无耻。”
“还有呢?”
“下流。”
“词汇量也就这样了。”
妈的,跟他说话等于慢性自杀,宇文颢紧抿双唇,两手攥着刀叉,只恨不能在男人身上多戳几个窟窿。
宇文颢的手机响震动了好几次,皱了皱眉,都按了,手机索性倒扣在桌上,不看了。
吃完饭,原本说好鲍皇叔请客的,宇文颢却坚持各付各的账,鲍皇叔也不再多让,既然人家不领情,自己也不必非得上赶着犯贱。
撇下还在算小费的鲍皇叔,宇文颢先来到电梯门口,小脸绷得紧紧的。
后脚赶来的鲍皇叔笑吟吟地站在他身边,自说自话:“这地不错,下次带李艾和孩子们也来尝尝。”
宇文颢直视电梯门,不搭他话。
鲍皇叔瞥了一眼面无表情的男孩,贱招地用胳膊肘轻轻撞了下他,笑笑地说:“还生气那?行了,多大点事啊,你要真觉得亏得慌,要不改天我也摔一个,你也接我一回不就完了嘛。”
这人简直无药可救!
“改你个头!”宇文颢的一只手根本没经过大脑思考,新仇加旧恨,闪电般地向紧挨着自己的鲍皇叔反手拍下去,直奔要害,五指猛收,也抓了个满把。
鲍皇叔遭遇突袭,浑身过了电似地,陡然一个激灵。
俩人同时错愕。
宇文颢急忙缩手,小脸微红,鲍皇叔里边居然什么都没穿,空堂晃荡着……
鲍皇叔哪里还顾得上这些,一个劲吸气,捂着下边活虾似地原地乱蹦。
叮咚——
电梯门开了,里边站着一对老夫妻,不知是哪国人,银发碧眼的,四目同时看着电梯外乱蹦的男人。
宇文颢率先进了电梯,扭脸问鲍皇叔:“你到底上不上?”
鲍皇叔两手斜插裤兜,红着脸,夹着腿,欲蹦不蹦,以一种古怪的姿势颠进了电梯。
电梯里很安静,宇文颢笔直地站在一侧,鲍皇叔靠在另一侧,正在努力调整呼吸,站在中间的老夫妻,目不斜视,只听老太太用极低的声音问丈夫:“frog(青蛙)?”
老头看了妻子一眼:“No,cock(俚语暗指鸡鸡)!”
回去的路上,鲍皇叔终于不嘚啵了,只是不断地用眼睛瞟着专心驾驶的宇文颢,男孩的脸上挂着微笑,笑得很好看,也特么够缺德。
鲍皇叔终于忍不住道:“你下手也忒狠了吧?万一把我抓坏了,你赔得起吗?”
宇文颢效仿着鲍皇叔平日里的口气:“怕什么,要真坏了,我养你啊,也给你养老送终。”
“你特么养的起吗……”鲍皇叔的声音带着一丝轻笑,须臾,这笑渐渐扩大,终于变成抖肩抽笑。
宇文颢瞥了眼笑到不能自已的男人:“别的不敢说,给你买几条内裤还是可以的。”
“管得着嘛你,天热,老子就喜欢奔放不羁爱自由。”
“神经病。”
俩人回来的路上又去了趟华人超市,鲍皇叔是典型的中国胃,中午西餐,晚上一定要吃中餐,买了一堆的西红柿,说是好久没吃疙瘩汤了,再蒸屉荠菜馅的肉包子,拌个皮蛋豆腐,说的宇文颢又饿了。
“不吃鸡啦?”宇文颢斜睨着他说。
“今天不吃了,再好的东西也得有节制啊,要不对身体不好,是不是?”鲍皇叔的笑永远都那么的耐人寻味。
嗤——宇文颢照旧将鄙视进行到底。
快到家门口时,宇文颢的笑容忽然隐没,连鲍皇叔也奇怪地问:“你家门口停着谁的车?”
一辆银灰色的轻装旅行车停在宇文颢家的车库前,驾驶座的门开着,传来十分带感的饶舌,门廊的台阶上,坐着一个打扮时髦的女孩,曲卷的长发几乎遮住了她大半张脸,戴着耳机,身体轻轻晃动着,看见宇文颢的车开过来,无聊顿消,一跃而起,挥舞着细长的手臂,明艳的妆容更显其妩媚动人。
随着她的一声欢呼,车上驾驶座里也探出一个男孩的身影,望了望,下了车,冲宇文颢抬了抬手,一副帅气多金的模样。
“哟,哪来的一对美人啊?”鲍皇叔看着车外的人,颇感兴趣地问。
宇文颢将车停稳,对鲍皇叔说:“你先回家吧,我就不送了。”
看了眼男孩,鲍皇叔也不再多问,跟着一起下了车。
“颢颢——”卷发女孩几乎是扑过来的,上来抱住宇文颢,不管不顾地在他左右脸颊上啵啵了两口。
宇文颢轻轻推开她。
“嗨。”男孩走过来,冲宇文颢浅笑着,宇文颢连个回应都没有,只是问:“你们怎么来了?”
女孩一撩长发:“想你就来看你啊,怎么又不接我们的电话?难道你不想我么……颢颢哥……”正说着,话音渐消,两只大眼睛望着从车里后下来的鲍皇叔,女孩仿佛被施了法,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鲍皇叔没有回家去,拎着超市买来的东西径直走过来,停在宇文颢的身边,看着这对突然降临的一对容貌姣好的可人,冲他们微微一笑。
帅气的男孩也在默默打量他,而女孩则冲他甜甜一笑,声音也柔美:“嗨,你是颢颢的朋友?”
鲍皇叔点点头:“对,还是邻居,住隔壁。”
女孩眼里的光更亮了,伸出手来:“我是克莱儿,颢颢的妹妹,你呢?”
妹妹?鲍皇叔顿了下,宇文颢还有妹妹?亲的?
鲍皇叔放下手中的一个袋子,握上女孩的手,掌心深处被柔软灵动的手指搔了搔。
女孩说的都是英文,举止打扮和那些西方女孩没什么区别,却长着一张标准的华人面孔,鲍皇叔改用中文:“我叫鲍玄德,你也可以叫我肯尼。”
“鲍、玄、德——”克莱儿的舌根发硬,显然不及宇文颢的中文好。
一旁的男孩也伸过手来:“你好,我是杰尼,也叫宇文杰,克莱儿的哥哥,宇文颢的弟弟。”这个中文明显好些。
弟弟?鲍皇叔又顿了下,宇文颢不光有妹妹,还有弟弟,家里人口也不少啊,兄妹二人打哪儿来的?
宇文颢突然扭脸看向鲍皇叔:“你还不回家吗?”
“哦好,那晚上你带弟弟妹妹一起过来吃包子,幸好今天买的菜多。”
“不用……”
克莱儿忽然兴奋地叫起来:“啊,你会做中国菜?”
鲍皇叔颇自豪地:“当然,你哥哥常吃我做的菜,他可以证明,我不仅会做,而且做的很好,这方圆五百里的餐馆,都没我做的好吃。”
不吹牛逼能死啊?
宇文颢果断阻止这种自来熟的社牛风:“鲍玄德,玩了一天你也累了,先回家吧,回头我把租车的账单发给你,拜。”
“我不累。”鲍皇叔忽然笑得没心没肺的。
克莱儿抢先一步接过他手里的袋子:“啊,太好了,我要吃鲍鲍做的包纸,中国的,皮里裹着馅,我来帮你。”
一直冷眼旁观的宇文杰也走过来,冲宇文颢玩味地一笑:“我也喜欢吃包子。”说完,走回自己的车,等着宇文颢打开车库,克莱儿已经挎着鲍皇叔的胳膊,兴高采烈地向隔壁走去,鲍皇叔还问她你有中文名吗?
有啊,宇文灿,和克莱儿一样,都是明亮、灿烂的意思
“颢颢,我的行李还在车上呢,帮我拿进去。”美丽的妹妹催促着还站在原地没动窝的哥哥。
没人在乎宇文颢怎么想,因为你永远也叫不醒一个,哦不,一群装睡的人。
“还能干嘛,看看你呗。”
宇文杰因着比宇文颢小两岁,虽然也长得眉清目秀,但脸上的婴儿肥还很明显,稚气尚存,没有宇文颢的线条俊朗,更多了几分甜美之感,若不是个子高些,打扮的也很炫酷,跟孪生的妹妹宇文灿站在一起,倒更像是对姐妹。
宇文颢给自己倒了杯清水,并不招呼这个弟弟,反而阻止他继续往里搬行李:“你们不能住这,这附近酒店多的是。”
“哥,你别老这样,每次都赶我们去酒店,你这房子这么大,还塞不下我和克莱儿吗?”宇文杰埋怨地看着宇文颢,语气里有点撒娇的意思。
宇文颢丝毫不为所动:“我不习惯家里有别人,既然知道没地方住,为什么还来?”
宇文杰没接茬,一脚踢开行李,自顾走到冰箱,打开门往里一看,啧啧地:“哟,东西真不少啊,你平时也做饭吗?诶,对了,隔壁那个男人是谁,好像跟你处的不错,你常去他家吃饭吗?”
宇文颢走过去,拿出一听可乐,塞进宇文杰的手里,砰地又把冰箱门关上了。
“你去把灿灿叫回来,我替你把行李搬上车。”宇文颢说着就往外走。
“我哪儿都不去,就待在这,我跟那人又不熟,再说克莱儿是我能叫回来的吗,她又犯花痴病啦。”
宇文颢不容商量:“好,我去叫她,你搬行李。”
“哥,你干嘛每次看到我都像见了仇人似的,就算我们不是一个妈,但好歹还是一个爸爸呢?”
见宇文颢瞬息变了脸,似要发作,宇文杰连忙息事宁人地说:“好吧好吧,咱们不提这个,爸爸生病了你知道吗?咱们应该回去看看他,我来就是跟你商量商量一起回国的事。”
宇文颢正要去抓水杯的手忽然停了停,继而缓缓拿起杯子,望着杯中清透微漾的水纹,头也不抬地问:“什么病?”
“你妈没告诉你吗?”宇文杰有点不信。
韩女士已经有几天没联系自己了,如果那个男人真生病了,她不会只字不提,宇文颢也有点不信眼前这个弟弟。
宇文杰很快道:“这种事没人会告诉我们,生怕我们回国去,但那边发生什么,我妈基本都知道,你懂的。”
当然懂,这种事宇文杰向来也不对他隐瞒,他妈妈秦女士虽然人在温哥华,但对国内的事从不放松,稍微有个风吹草动的,那边就有人通风报信,但凡有人的地方,再严谨的防备,都不会是铁板一块,因为…有钱能使鬼推磨!好多事,要不是听宇文杰这对兄妹念叨,宇文颢也未必知道一二。
宇文颢喝了口水,又问了一遍:“什么病?”
“中风。”
宇文杰等了会,见宇文颢神情木然,也不说话,于是又说:“这已经是第二次了,我听我妈说,这种病犯一次就更严重一次,上次中风算轻的,恢复的还不错,这次就严重些,虽然人清醒过来了,但脸啊嘴的有点歪,人现在可能还躺在医院里,那姓马的老女人把消息封的严严实实的,你妈肯定是不敢轻易告诉你,也怕惹出麻烦来。”
宇文颢机械地转动着手中的水杯,垂着眼皮,没吱声,韩女士向来本着井水不犯河水的精神,只要能名正言顺地陪在那个男人身边,其他什么都不重要,包括……唯一的儿子。
宇文杰有点沉不住气了:“哥,你倒是说话啊,跟不跟我一起回去看爸爸?”
宇文颢抬起眼,不无讥讽地说:“别忘了,你跟我都是有契约的人,回去?你见得着他吗?”
“管那狗屁契约,我就硬回去了,他们还能把我怎么着?”
还能怎么着,押送回温哥华呗,宇文颢冷冷地看着这个远比自己更任性的弟弟,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想逃回国了,上次还很成功地入了境,刚住进酒店,还没来得及见到那个男人,就被发现了,姓马的老女人立马派了两个人“陪”他去机场,直接送回了温哥华,还警告宇文杰他妈秦女士,如果再敢擅自回国,那将来得到的,就会更少。
放过狠话的宇文杰,接触到宇文颢的眼神,不免更添烦躁:“如果爸爸真好不了了,我们在这边听之任之的话,情况会有多糟糕?姓马的老女人和她那几个兔崽子,什么都不会分给我们的。”
“你到底是关心爸爸,还是那些家产?”宇文颢冷笑。
宇文杰懊恼地叫道:“我当然都关心!”
“那是你的事,和我无关。”
“哥,那份家产里也有你的一份,你是不是觉得爸爸娶了你妈,就以为一定能分到什么?别妄想了,你妈当初是怎么嫁给爸爸的?要不是她开了契约的先河,我妈后来能跟着一块倒大霉吗?”
“你特么给我闭嘴!”
宇文颢大喝一声,吓得宇文杰本能地没了声。
“你回去吧,我不想看见你,也不想听你说这些破事。”
“哥,你也知道克莱儿有飞行恐惧症,我开了四千多公里来找你,也不是听你说这个的,爸爸都病了,难到你就不担心吗?我们几个里,他可是最疼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