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开心,小夫人没不理我。
“你在啊。”江之晏方才也是习惯性喊一句,没想到人会回应的。
毕竟昨夜整个容府都好像没人一般。
昨日是宰辅大人刻意吩咐,说让小夫人静一静,谁都不能打搅。否则醒花指定跑到夫人面前跪着请罪。
“夫人,奴婢伺候夫人洗漱。”
“好。”这一次江之晏没有拧巴。昨日一整日都很安静,一个人做很多事情。情绪也舒缓不少。
若说真的生气,是没有的。他连始作俑者容晨都不气,怎么会气醒花。
“夫人,今日可要请秦太医来诊脉?”这几日看小夫人瘦一大圈,醒花不忍。
岂料,江之晏听到秦太医这称呼时,原本和善的表情又冷下来。摇摇头道,“不必,我没事。”
“是。”自觉说错话的醒花,只希望小夫人不要厌弃她。
她真的想跟在小夫人身边,一直为小夫人梳头伺候小夫人。
“那夫人先用膳吧。用过膳是想去钓鱼还是画画?亦或者出去外头浇花。”
“想画画。”
“那奴婢去准备。”
江之晏趴在矮榻上写写画画,也不知要画什么就画个圈圈。一圈一圈的画,时不时看向敞开的窗户。
外边好像阴起来,看样子好像要下雨。
“夫人,起风了。奴婢将窗户关上。”醒花探身关上窗户。免得这寒风不识趣,吹伤小夫人。
“嗯。”
江之晏没多想继续画圈圈。没过一会儿,外头突然咔嚓一声惊雷。猛地往外看,“春冬雷。”
“是啊,这外头风大的指定是要下雨了。”平日小夫人都喜欢将窗户打开,赶紧过去关上窗户。
没多一会儿外头就淅淅沥沥的下起小雨。
“外头下雨,本就倒春寒,现在更冷了。”醒花小步去门口打算关上门。免得冷风灌进来,可正要关上门,就看到站在门口的大人。
“大人!”醒花轻呼出声,见大人摇摇头马上噤声。
这声轻呼,江之晏是听到的。夫君他在外边吗?可外边如今在下雨,若是这样一直下雨,这可怎么办。
春风料峭,加上这雨。
江之晏最后还是没能安安静静的坐着,脱鞋爬到矮榻上,将大窗户推开一个小空隙往外探头。
夫君果然站在雨里。
而容晨也听到那一声轻轻的吱呀,转头看到小夫人露出半张脸。张张嘴,最后什么都没说转身打算离开。
“夫君!”江之晏最后该是不忍心,叫住夫君。这时候要回去,一身湿漉漉保不准要着凉。
听到夫人叫自己,容晨背着小夫人,嘴角勾起。看来小夫人已经消气。回头又是那一副伤感的样子,张张嘴什么都说不出口。
“快进来。”江之晏招招手。
听到这话,容晨才转身进屋。
如愿的再出现在小夫人面前。
“醒花快去准备热水热姜茶来。”这天那么冷还淋雨。江之晏拽着人进来,帮忙脱衣服,“怎么下雨还站在外头?”
“怕进来惹夫人不高兴。”容晨这时候倒是能装委屈。垂头一脸愧疚,“为夫知道是为夫不好,便不敢请夫人原谅,只能远远看着,看着夫人足矣。”
这话一说,江之晏哪里还有什么气。
“其实我也不是很生气。”昨天难过完之后其实也有些庆幸,毕竟夫君是真的没事。哪怕他被骗,但好歹人没事不是吗?
容晨:“夫人不生我的气了?”
“你先去换衣裳,换完衣裳把头发擦干再说。”这天那么冷,江之晏倒是真的怕夫君受寒生病。
“好。”
等容晨换好衣裳,发髻解下,一边擦干头发一边走过来。
“夫人。”
宛若鸿沟,泾渭分明,相顾无言。
容晨用汤匙搅动碗里褐色的姜茶,舀一勺吹凉再尝一口。这味道不怎么喜欢,但却也不讨厌。
“夫人呐。”容晨突然出声,一口将姜汤喝个干净。才开口问道,“夫人元宵节答应过为夫做一个兔子灯,还帮为夫做吗?”
故意勾起两人的快乐回忆。
这话倒是打得江之晏措不及防,想到和容晨元宵节的时光。
好像也没那么难受。
“嗯,会做最好看的给你。”说完这句话,江之晏整个人都放松下来。连揪着的心也随之放下。
容晨听到这话,放下碗起身走到小夫人跟前,单膝跪下。虽然小夫人原谅,但该道的歉还是要的。
“夫人,此时是为夫的错。虽说是无奈之举,但无奈之举也要说对不起的。”
原谅是因小夫人宽宏大量,不代表他没做错。
“我知道的。”江之晏叹道,“我明白你的无可奈何。昨日容名说我不该使小性子,我知道也不对。”
“这话怎么说?”容晨握住小夫人的手,轻笑道,“你是我夫人呐,明媒正娶的夫人。若是你还没有使小性子的权利谁有?”
“夫人,只有你才有资格和权利在为夫面前使小性子。”
“唉。”江之晏摇摇头。
“自家夫人自家疼,我夫人我疼,夫人休要去理会其他人,知道吗?”
容晨站起来,将小夫人抱着。一下下轻轻拍着后背,“等名儿他自己娶亲,就自己疼自己夫人去。我的夫人,我疼就好了。”
“噗嗤。”一听这话江之晏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也不知想起什么,容晨突然说道,“名儿应当娶一位识大体温柔娴静的女子为妻才是。”
“哎?”怎么突然说起这个,江之晏仰头看着夫君。
不过想想也是,这样的人才能母仪天下不是吗?
“夫君,荀贤弟他?”江之晏想起这个人。
“嗯?他死了。”
容晨怎么可能不知小夫人的意思,但也没想隐瞒,如实相告。
“原来如此。”得知这个结果,江之晏也没有多少惊讶。他虽笨不懂那些什么阴谋诡计,但也明白这种事情都是你死我活。
荀贤弟死了,倒也无奈。
“不过,为夫并不曾赶尽杀绝。先太师对为夫有庇护之恩。为夫还是将荀贤弟与他父亲的灵位一起供奉于太庙,也算全了荀贤弟的遗愿。”
毕竟两人多年的交情。
“我能去给他上柱香吗?”到底也是认识的人,江之晏感慨。
容晨:“自然。后日我们一起去,正好也去给先太师上香。”
容晨给足荀衢体面,那一次山雨欲来的阴谋并没有对外提及。只说荀大人坠马,没救回来。
不知情的众人只道一句惋惜。
“惋惜?”只有熟知剧情的顾汝素知道这都是容家父子的阴谋。
这个荀衢真的是,他以为自己是谁?居然妄想跟男主对抗。
当主角光环是假的吗?
不过,看样子男主早就知道荀衢他不简单。
“不过荀衢都死了,男主的夺位之路即将开始。若是现在不能嫁进容府,等容名成为皇帝,就只能通过选秀。”
但是选秀要当皇后的话几乎不可能,顾汝素心里着急起来。
剧情里也没说男主的正妻是谁,没有提及没有线索,不知该怎么办。
“为什么那个人可以凭借美貌轻而易举的嫁给容晨!”怒吼出这话,顾汝素下意识捂住嘴。
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
心口又隐隐作痛起来,顾汝素又抑制不住心口的钝痛。
“我警告你,若是你再这样不识好歹的话,大不了我们同归于尽!”顾汝素也不是说假的。
“我不喜欢这样被人威胁,你知道吗?到时候我们就一起死,我也不怕。反正我也是该死的。”
或许是察觉到顾汝素的杀意,胸口的钝痛逐渐安静下来。
“对这样我们才能好好存活,你要是妨碍我的计划,我宁愿死!”
整个太师府都挂着白绸和白灯笼。
江之晏一下马车就看到这一幕,从大门望进去,就能看到放着奠字的棺材。
“夫人,小心。”容晨牵着小夫人进门去。
容名跟在身后,虽然是他亲手递的鸩酒,但也不妨碍他缅怀。
两人进去后,江之晏接过香。心怀恭敬的上香。
“荀贤弟,一路安好。”
容晨:“荀贤弟,来世富贵荣华,平安喜乐。”
“荀叔,一路走好。”
江之晏看着夫君和男主,不知为何心里突然出现一个词语:猫哭耗子。好吧,虽然不是很贴切。
但是真的很怪啊,这个场景。
“夫人,怎么了?”
“没事。”江之晏不好意思把方才的想法说出来。挠挠头解释道,“我想起好笑的事情。”
“嗯?”
江之晏:“嘿嘿嘿。”
随着开春,羯蛮的局势也逐渐紧张起来。
听说羯蛮冬日里没有下几场雪,甚至春天都没见几滴雨。草木洗漱,牛羊饿死的饿死,瘦弱的瘦弱。
过冬已经让羯蛮的游牧民族耗尽粮食,现在春日还不见一场雨。
不仅牛羊吃不饱,连人都吃不饱。
羯蛮,开始动起大雍朝边境的心思。
“父亲!”容名看到这份战报时,心中颇为气愤。这群羯蛮,居然敢趁夜色洗劫边境的一个城镇。
甚至还将所有的镇民全部屠杀。
“意料之中。”容晨倒是不诧异,奇怪的是他们是怎么避开自己安排在边疆多个城镇的埋伏,精准的找出那一个守卫薄弱的点。
这才是容晨诧异的地方。
按理说朝堂里的内奸都已除尽,为何会如此?
荀衢倒做不出通敌叛国之事,但他或许知道些什么。但人现在死绝,也问不出什么。
“父亲,让名儿带兵去!”撩开袍子跪下,容名拱手道,“父亲,羯蛮来犯,还杀我臣民,请父亲准许名儿带兵出征!”
容晨看着战报一言不发,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
“父亲!”
“名儿,你若是抛砖引玉,这是什么?”容晨将密报丢到桌子上,站起身背着手,“我总觉得不妥。荀衢一定知道什么,但他没说。”
“荀叔?”
“嗯。”
江之晏正窝着做兔子灯笼,已经初具模型。用细细的竹子先做出兔子的形状,然后贴纸刷上浆糊。
“我小时候喜欢看艺术创想,尼尔叔叔他做什么我就在家里跟着做什么。那时候哥哥大学一边读书,一边兼职,所以没时间管我。我就一个人待在家里看电视,等哥哥回来我会做好很多东西。哥哥会把我做的东西,送给周围小学需要的学生。他告诉我,你做的不是废品。是很有用的东西。”
小笨蛋说完,看着自己对面,蹲在桌子上啃草的兔子。倾身过去,轻声道,“我做个像你的灯笼吧。”
兔子没回答,安静吃草。
江之晏并不曾被兔子的安静打击到,继续低头做灯笼。
容晨回来时,见醒花在外头,不曾进去跟前伺候,有些不悦的皱起眉头,“在这里作甚?”
“夫人说,他要自己来。”醒花也没办法,拗不过小夫人,就只能定时进去换茶倒水。
闻言,容晨点点头,撩开袍子进去,“夫人。”
“夫君!”听到容晨的声音,江之晏将手里的打好底的兔子灯放下,起身去迎接,“你回来啦。”
“为夫回来啦。”
容晨揽着小夫人坐回榻上,顺手捞起手边的细竹条把玩,“夫人,为夫可能要出征了。”
江之晏正想显摆做一半的兔子灯,听到这话诧异的转头看着身侧的夫君。半晌后才回过神来这话什么意思。
纠结再三,还是问出一句,“那什么,能不去吗?”
“不行,保家卫国是责任。”容晨点点小夫人的鼻尖,“羯蛮不打,边疆永无宁日,届时不知多少人无辜百姓会死。”
江之晏点点头,那确实不得不去。
“那要去很久吗?”
“为夫会尽快回来,今时不同往日。大雍朝已不是十五年前的大雍朝。现如今的大雍朝国库充盈,兵强马壮。羯蛮因一年的干旱牛羊饿死的数不胜数,好打得很。”
容晨说的这些,都是想叫小夫人安心一点。
“这样啊。”听完后,江之晏还是不放心,问道,“那需要多久?”
“多则半年,短则三月。”这话容晨可没骗人。
“那我在你走之前,先把兔子灯给你做好行不行?”江之晏自知自己不会打战,若是跟着去就是个破绽,而且打战也不是两人打架。
那是关乎到很多很多人的生命,若因他害死人,那可怎么好啊。
夫君很厉害,没道理要多添他这个累赘。上传论坛2b
“好。”容晨捏紧小夫人的手,温声询问道,“那夫人以后日日都在书房陪着为夫可好?这一去要那么久,我为夫想现在时时刻刻见到夫人。”
大约是要打仗前,琐事繁多,容晨竟也只能时时待在书房。
要么就是与群臣商弈,要么就是跟男主讨论。
书房设下屏风,江之晏藏在屏风后,安安静静的做兔子灯。
可容名似乎还想劝什么,这一日趁父亲临时出去见客,闯进书房。
“你可在?”
隔着屏风,江之晏听到男主的声音,正欲落笔的手一抖。差点将兔子眼睛画毁,小心翼翼的问道,“何事?”
容名:“你可劝父亲不要去边疆。”
“可是夫君他要去啊。”江之晏放下笔,静下心听屏风外的动静。他怕男主闯进来,又怕男主偷看。
“父亲向来听你的话,你劝劝他。”容名还是想自己去,他实在不放心父亲。
可江之晏却摇摇头,“夫君说保家卫国是责任,他应当去的。我无权因我自己不愿意就剥夺他承担责任的权利,我会乖乖等他回来,这并不曾有什么不是吗?”
“你就不担心父亲的安危吗?”容名不曾想是这样的回答。
“担心的,但夫君说他会平安回来的。”
容晨说不会很难,容晨说这没事,容晨说一切都安排妥当。江之晏自然都是信的,虽然担心但夫君总不会骗他。
“你!”容名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名儿。”容晨回来便见到这一幕,其实方才在外他也听到不少,他知道名儿是担心,“你出来。”
容名:“是,父亲。”
他自然是担心的,那个小蠢货不知。但他却明白,朝中有奸细,一日揪不出父亲出兵就有危险。
若是他去,他还年轻必定是能应付一些。
父子一起出门。
“今日正好阳光明媚。”容晨背着手,扫视这院中四周。
大约已经开春,树枝竟开始吐出丝丝绿意,万物归春。
“父亲,还是孩儿去吧。”容名不放心。
“名儿,文人鞠躬尽瘁愿的是河清海晏,武人戎马一生争的是四海升平。大丈夫立于世,顶的是天立的是地。”
容晨侧身,看向身后的儿子,淡笑道,“为父知名儿担心,你担心你父,我便不担心我儿吗?”
“父亲。”
“你是我教出的儿子,为父相信你定能查出奸细。”容晨拍拍儿子的肩头,轻笑道,“为父此生只想护住三样东西,一是大雍朝,二是小夫人,三便是你啊。”
容名还是不肯。
“此事乃我与羯蛮的宿仇。”容晨一挥广袖,“羯蛮于北千里,为父已经想好,将羯蛮驱离北疆后,该为那里取个什么名字了。都说北疆苦寒,飞雪年年见,春风不渡关!便称为...”
“綦洲。”
容晨看向儿子,竟不知会在这时说出这话,点点头道,“綦,海色天色山色,处处皆为春色。”
“那父亲小心。”容名深知父亲所做的决定,不会为谁改变。
他劝不动,现在安安心心的做好后方,让父亲高枕无忧。
“嗯。”
父子俩在外边说什么,江之晏不知,也从不去过问父子俩的事情。
一边掰着指头数着容晨要走的时候,一边做兔子灯。
临行前十天,三军待发,江之晏的兔子灯也堪堪做好。
满心欢喜的提着兔子灯去找容晨时,正见一位身着白衣孝服,一身简易甲胄,绑着高马尾的女子从书房出来。
张瑛见是小夫人,拱手请安后才匆匆离开。
“是女子?”虽说打扮稍微中性,但小笨蛋还是能看出这是位女子。
江之晏满心疑虑,提着兔子灯走进去,“夫君。”
“夫人,兔子灯做好了?”容晨放下手里的狼毫笔站起身来,绕过书案去牵小夫人,“倒是不错。”
“夫君,方才我在外看有位穿甲胄的女子,好生英气啊。”小笨蛋忍不住回头望,可人家早就走了。
“那是副校张瑛。”容晨看小夫人这样诧异,倒也猜出三分,“她是女子,女子能从军,夫人奇怪?”
“嗯。”小笨蛋其实不太懂。
容晨细心解释,“女子一腔热血,保家卫国的心与男子是一样的。有何不同?既然并无不同,那就一样能用。”
江之晏摇摇头,“我不明白。”
“夫人,首先他们是一个人,只有人才会分男女。既然都是人,又有何不同?虽说女子多柔美,但也有例外,比如手段奇高的张瑛。男子多力壮,但也有例外,比如柔美温和的夫人。”
容晨认为,男子可入内院当妻筹谋,女子就能上战场杀敌,大雍朝有女官,虽说不多。但在容晨的治理下,女官数量已远超从前。
只有喜不喜欢,和适不适合,哪有男女之分。
“嗯,我只是不曾想到,这里到没有那么严重。”
从前的时候,江之晏看的太多的对立,容晨这样的说法倒是很新颖。不说男女,只说合不合适,喜不喜欢。
看小夫人听进去,容晨笑着接过兔子灯。
张瑛的儿子是被羯蛮杀害的,在母亲面前杀害她的儿子,这样的恨,她又怎会心慈手软?都说妇人之仁,但也有一句最毒妇人心不是吗?只看你怎么用罢了。
“好看吗夫君?”江之晏显摆兔子灯笼,“你看,是不是很可爱?”
“是可爱,和夫人抱的那一只一模一样。”眼尖的容晨一眼就看出,提着灯笼先放到一边,牵着小夫人来到书案前,“夫人,为夫要教夫人认两个字。”
“啊?”我认识啊。
“这个读甚。”容晨指着其中一个字,解释道,“这字乃是很,许多十分的意思。”
“嗷嗷!”江之晏点点头,倒也没问夫君怎么要说这话。
容晨又指着另外一个字,“这个读念,思念想念的意思。合在一起便是十分想念,很思念。是这个意思。”
“嗯。”但江之晏不知为何突然要教这两个字。
“为夫出兵后,会时时寄信回来。只要夫人看到这二字,便知为夫想你。”容晨揽小夫人入怀,感慨道,“为夫怕小夫人不知为夫想你啊。”
容晨担心思念夫人都不知。
“我时时刻刻都会知道的。”江之晏牵起夫君的手,按在心口轻声道,“因为我们在一起,我会知道的。”
“为夫信你。”
那一日,三军出发。
江之晏站在城门上,远远看着夫君背影逐渐变小。
“唉。”江之晏叹气。
“夫人。”醒花取来一个碧色祥云披风为夫人披上,轻声道,“大人不在,夫人要顾好自己的身子。”
“我知道。”
昨夜两人折腾许久,江之晏还是忍着不适爬上来送夫君。就想再送一程,再远远的目送离开。
“夫君走了。”江之晏望着已经远去背影如蚁的队伍,微不可闻的叹气。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叹道,“回去吧。”
“是。”
江之晏回去后也没做什么,就是开始画画。画方才送夫君离去的背影,画今日院中新芽吐露的样子。
他想着,夫君看不到他就画下来,等回来也不至于错过好景致。
没有容晨在,江之晏到底还是不习惯。
“夫人,夫人大人送信来了。”醒花欢天喜地的捧着一封信进来。
“不是昨天才走的吗?怎么今日就送信来。”
嘴上这样说,但江之晏还是满心欢喜的接过信封。两页纸,一页密密麻麻都是字,一页就横着两个字,甚念。
“夫人,可要奴婢给夫人念念?”醒花记得小夫人是没读过书的。
闻言,江之晏笑着摇摇头,容晨的温柔细语不想被其他人看到。将信藏好,说道,“醒花,你去给我倒杯热茶来。”
“是。”
等人走之后,江之晏才展开那一张写满密密麻麻情语的信纸。
吾妻晏晏,为夫度日如年刻刻思卿卿......
等看完这张信纸,江之晏小心的将信纸按在心口,长叹一声。
他才知原来思念是这样的,细细的长长的丝线缠在你左手无名指。举起左手无名指,这里并无细线。
“唉。”江之晏收回手,转头看向窗外。
树上抽新芽,长得很快,时间不等人他要赶紧画下来,否则夫君就看不到了。
那思念的信还是一日一封,容名也很忙。
忙着在朝中找出奸细,让父亲在边疆安全一点再安全一点。尽自己所能保护父亲,正如父亲保护他那样。
有时容名会忆起从前在北疆的那两年,吃不饱穿不暖。父亲总是抱着他,为他取暖。
随着捷报一封封传来,容名感慨:他的父亲还是如从前那般,宛若战神。
作为容府正室夫人,江之晏的日子很清闲,他现在每天都在期待拿到信的那一刻,拆开他能等到夫君满腔的思念。
边疆战事起,在府中的顾汝素偶尔也能听到一些风声。听说宰辅大人大挫羯蛮锐气。
但朝中好像也有一些不安分的跳脚细作。
深谙剧情的顾汝素想起来原著里是容名会找出那细作,又想着要再表现一下,便着手写了一份名单送出去。
但这份名单却没有被送到容府,反而被顾尚书拦下。
“素儿!”顾尚书直接将信甩到女儿身上,“这是何物!”
第一百一十九章
顾汝素抬手,示意银杏下去后再捡起地上的信,看完内容皱起眉头,反而质问,“父亲,你怎么能劫走我的信?”
“不劫走,那顾家都要玩完!”温和有礼但又喜欢墨守成规的顾尚书,第一次发这么大的脾气。
“你这信是要送进容府的?”
“是!”顾汝素也不想瞒着。
既然父亲对她的婚事和前程并不上心,她就只能自己去争,这有什么错?
“你可知,这信若是被送到容府,顾家会如何吗?”顾尚书不明,从前的素儿也不曾这样胡闹。
不曾做过这样僭越愚蠢之事。
“会如何?”说实在的,看到父亲这副表情。顾汝素都不知自己做错什么。于情于理,她做此事都是正常的。
这三个名字,都是细作。于国来说,她是对的。于情来说,她也不曾做错。
“那为父来告诉你,你到底哪里做的不对。你此举有三错,其一,让贴身女使去送信,这对你名节不利!其二,你真当容家那父子是蠢货?你真当他们不知哪些人是细作,他们知道!”
顾尚书气得指着女儿大声呵斥,“他们都知道,你可知在宰辅大人出征后第五日,六部尚书被召入宫。那时候小容大人就知谁是细作!为何不说?因为在想要怎么处置,怎么利用他们给羯蛮输送假情报。那一日六部尚书个个都担心要掉脑袋!你如今送这一封信,一个女使去送,若是被人劫走,小容大人所有的谋划就都毁于一旦!”
“其三,信中名单,有一位也是你能写的?纵然他是傀儡皇帝,但那也是皇帝!你一个内院女子,又怎知深宫明堂之上的皇帝陛下通敌叛国!那就只能是为父说的!这样的机密告知府中人,还是一个小姐。”
顾尚书转头看着女儿一脸震惊的样子,嗤笑道,“那小容大人会怎么想?会想我这张嘴不严,死人最能保守秘密!父亲我只是一位无实权的礼部尚书,随便寻个由头就能把我罢官赐死。这还是好的,容家生性多疑,若是他认为我为了让你在容家面前讨到好,故意泄露出这样的信息让你讨好容家。小容大人还会觉得我顾府居心叵测!”
“大敌当前,宰辅大人在外征战,我们却存这样的心思,那是要抄家的。”
说完这些,顾尚书无奈摇摇头,“素儿,你从前并非如此。”
这一通分析,是顾汝素不曾想过的角度。她以为就是能帮到男主,因为剧情里就是在一个月后才揪出谁是细作。
按照父亲的说法,难不成是男主查出之后,按下不提。最后才一并治罪。
“我...”顾汝素的脸上难得见到慌乱的神色。
她没想过是这样的,只是想着这件事一石二鸟。一边能帮容名揪出细作,还能在男主面前刷好感度。
“来人!”
顾尚书绝不会让这个女儿继续胡闹下去,甚至拖累整个顾家!
“来人,将小姐禁足三月!”顾尚书不愿再解释,那前朝乱糟糟的事情还没做完,又要三月三了。
“父亲,父亲!”
顾汝素没叫住人,跌坐回椅子上。看了眼脚边的信纸,她不知哪里做错了。
那些穿越者不都是靠这个然后轰动天下,名利双收的吗?她只是想嫁给男主,这有什么的?
“肯定是哪里做错了!”顾汝素心里惶恐。
许久后才想明白。
当然是做错,用现代人的思想套用古代人。面对人群人均智商一百八的朝臣,还用降维打击的思想去看待他们,肯定会被虐的体无完肤。
每一个能登上高位的人,那心眼子都跟蜂窝煤似的,一个赛一个的多。朝堂中,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利益纠葛,更是数不胜数。
而她自小接受的是素质教育,跟那群人玩心眼子肯定玩不过。
“我以后还是不要掺和朝政之事。”顾汝素吓得手发抖,最后咽下口水摇摇头,“不行,我不能这样碌碌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