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友总想给我送终—— by木槿萌萌哒
木槿萌萌哒  发于:2024年01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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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满心不在焉看了会儿,眼神飘开,扫见自己家的各种陈设。
有许多旧东西,从弄堂搬出来时,爸妈舍不得扔,一并带来,一直在用。
其实不是买不起新的,只是老一辈在物质上有极大的不安全感,总想再节省一些。
即便他给家里打再多钱,也无法改变这点。
但是,也偏偏是在物质上如此不安的二老,在他有需要的时候,会愿意倾家荡产的帮他。
很神奇,只过了这么一会儿,夏满发现自己心里头不生气了。
在公司听说角色被人取代时的愤怒,在医院看见攻受亲昵时的惊恐,此时都从心底淡化。
有什么好争的呢,不过是一口气而已,他妈妈说的对,本来也是打算休息一阵子养生的,有人帮忙替他工作不是更好么。
风在轻轻吹,室内绿植静静矗立。
夏满将电视静音,翻到朱丰的联系方式。
…………
月芽儿悄然移了位,夜色渐深。
一处宴会厅内,朱丰摆弄着手机,忽看见屏幕上冒出电话姓名。
他心中暗爽,与人说了句稍后,走出宴会厅去接电话。
身后的宴会厅内,正气氛尴尬,无人敢大声说话。
这里是顶级豪门闻家的酒店,当家人闻涛声与二任妻子都年过半百,却喜得千金,二人都高兴的满脸红光,特意将A城大半有头有脸的人士都邀请了过来。
谁知道,宴会正在兴头,他的大女儿坐着轮椅来闹场,将金饰、花瓶、贺礼砸了个干净,砸的闻涛声脸面全失,砸的所有人噤若寒蝉。
大女儿闻荷曾是公司继承人,如今身患重病,仍没人敢对她大小声。
发生了这样的事,闻涛声也都只能忍着,只赶快叫来儿子闻霖久,将闻荷带了回家。
服务生飞快的清扫现场,音乐继续播放,晚宴看似继续进行,但气氛显然与一开始不一样了。
人们表面佯装无事发生,正常社交,其实大多都在谈论闻家家事、谈论这对姐弟。
“闻荷……唉,也真是可惜了,那么好一个女孩子,本来都要做接班人了,突然得了这种病。”
“遗传的,她妈妈先前也是这个病走的,母女俩都可惜。”
“病了也不能发疯吧,你听听她说的那些话,‘小贱人休想分一分钱家产’、‘看我要死了,来练小号了’,字字诛心呐。”
“是啊,她弟弟来帮她,她说的什么?——‘你这个煞星,克死了妈妈,来克我,看见我要死了,巴巴的从国外回来抢我的位子。’我要是闻霖久,我非要跟她断绝关系。”
“她以前真不这样,她以前……唉算了算了,别说了,积点口德。”
顾重山站在吧台边。
身边是方轻,他单手托着下巴,提不起兴趣:“闻家这瓜我都吃厌了,好无聊啊,也就闻霖久这张帅脸可以多看看。等闻荷死了,他就再不回国了,看一次少一次咯。”
顾重山皱眉。
“吃醋啦?”方轻哈哈笑,抱起他的胳膊,很亲昵,“我心里可只有你哦小顾总裁。”
顾重山不适应在大庭广众下与人如此亲密,身体微僵着躲避。
方轻觉得青涩的他很好玩,更起逗弄之心:“哇,你x我的时候,怎么不见有这么害羞?”
顾重山不知道他怎么能总把x挂在嘴边,一点不觉害羞。
“你都做了,还不让我说,”方轻把嘴撅的能挂油瓶。
顾重山感到尴尬,低声说:“那天对不起。”
他去南欧看一个酒庄标的,方轻突然出现,笑嘻嘻的邀他同游,两人去划船、散步,参加当地民族的节庆,气氛太好,他喝醉了,次日醒来,二人不着寸缕的躺在同一张床上。
顾重山不记得自己有做什么,但方轻坚持。
他也不认为方轻有必要拿这种事骗人。
于是道歉和顺从。
方轻笑眯眯:“你现在没有对不起我。”
顾重山觉得这话奇怪。
正待要说什么,副总朱丰流着汗从门口狂奔回来,跑至他身边。
他不解:“什么事,这么急?”
朱丰附在顾重山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顾重山一愣。
随即面色沉了下来。
他将方轻的手从自己胳膊上拨下去,大步朝外走去。
“为什么会闹成这样,你怎么和他说的?”
飞快离开会场,走向停车场,顾重山大声质问。
朱丰支支吾吾:“这、这、我哪知道他会发这么大脾气,夏满这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发脾气到要不干了的地步!?”
“不、不至于,这个是气话……”
朱丰就是想打压夏满几句,他惯来都这样管理艺人的,就夏满仗着来公司早,总和他对着干,让他很不爽。
其实电影角色替换成新人后,公司对夏满有别的安排,有一部王牌综艺,开了很高的片酬,夏满是可以收到好处的,他没说,是想等夏满主动来讨。
夏满也果然打了电话来,说接受这个安排,可他把综艺拿出来后,夏满却一口拒绝,说自己打算休息半年。
这哪能行?朱丰便怼了夏满几句,语气太重,夏满被气着了,直接说:谈不拢是吧,解约算了!
朱丰知道他八成是在斗气,但怕了剩下两成,反复思量,还是拿来问顾重山。
顾重山被他说得额角直突突,伸手要车钥匙:“别说了,给我。”
——却有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搭上他的手掌。
“开我的车去找夏满吧,”不知何时,方轻到了,他温柔又体贴,“我的车停在大门口,不用倒车,开出去快。”
…………
夏满正和发小们在巷口吃街边串串,接了顾重山的电话,他还没有说话,小伙伴就起哄报了坐标。
仅仅十分钟后,顾重山开着一辆红色跑车到了巷口。
跑车、他身上的赴宴装束,与周遭格格不入。
当着他的面,小伙伴噤声。
“来一下,”顾重山降下车窗,直接叫夏满。
两人在车里谈的。
新车真皮气味儿很浓,叫人头晕,空调出风口夹着小花,和昂贵的内饰格格不入。
顾重山问:“怎么想起来和他们吃饭,今年不是说都忙,聚会都没成吗?”
“康子的送行宴,他要去南方当兵,”夏满说。
顾重山对这些人并不是很关心,闻言也只点头,道:“回头也替我带个好。”
他立刻转说正事:“我问过了,这次是朱丰的问题,我会让他道歉,你不用跟他置气。”
夏满不吭声,
顾重山面色如常:
“取消你在程导片子里的角色,并不是他一个人的决策,实际上我也是同意的,这片子拍摄周期太长,会减少你的曝光,况且那个角色难度太大,也并不适合你,朱丰没有把道理和你说清楚,让你误会了。”
“他的工作方法素来有问题,以后他不会再负责任何与你相关的事情,我会尽快安排你的新团队就位,你有属意的经纪人吗?”
夏满依然沉默。
顾重山认为他在思索,留出了时间给他。
半晌,夏满吸了吸鼻子,转头说:“车里有点味儿,我鼻炎犯了,有纸巾吗?”
顾重山打开中控台后的扶手箱,夏满借着昏暗的小灯扫了一眼,有小方形塑料袋,银底黑字,是保险套。
两人的表情都有些尴尬。
顾重山飞快关了扶手箱,夏满抿了抿唇:“暂时不用找吧,我想先休息个半年一年的,养养身体,你也知道,我的体检报告不怎么好看。”
“我给你找个营养师,”顾重山道,“休息不了那么长时间,这圈竞争太大了。”
夏满开玩笑:“不是,拉磨的驴子还有停下来吃口饭的时间呢……”
却叫顾重山打断:“你从前不这样的,是因为冯瑜又来挖你了?或者有别的公司?”
夏满一愣。
“我听底下人说,你前几天和冯瑜一起喝咖啡,她给了什么条件?我也可以考虑提供给你。”
夏满:“…………”
一时间,他真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车内寂静,真皮气味越发呛人。
夏满张张嘴又闭上,不发一言。
许久许久。
夏满一字一句的问:“我如果要加入她,去年为什么不呢?或者十年前,我为什么不呢?”
这是顾重山回答不了的问题。
十年前,拿到最佳新人的夏满,会拒绝其他公司,而选择他,他没有想到。
十年后,夏满在公司市值节节攀升、能量越来越大的当下,说不想工作了,他也没有想到。
他原本是很了解夏满的,夏满乐天阳光,很少会把不高兴的事情憋在心里,出社会很多年,有时候还像小孩,会跟亲近的人爱撒娇耍性子,被稍微哄一下又很快好了。
但今天不知怎么,觉得又看不懂了。
夏满转头看看窗外,月色昏黄清冷,弄堂已经很老旧,大多数人都搬了出去,因扩建道路,门前的大树也已被据了。
“想不通吧,”夏满自问自答,“聪明人当然不能理解我这种笨蛋。”

过了两天,顾重山还是固执的让人把王牌综艺的资料和剧本递了过来。
那人还买了两只乳鸽,送给夏满爸妈煲汤喝,特别言明这是顾重山叮嘱的。
夏爸夏妈一直挺喜欢顾重山,但这次说好的角色换人,也惹到了二老,他们很有立场,立刻把鸽子放生了。
那鸽子竟也出奇懂事,飞出去时,拉了泡屎在来人的车上。
一家三口都被逗乐。
A城的天气越发炎热,到了无法离开空调房的程度,城市像个大蒸笼,人人都是快熟的大肉包子。
夏满一面与公司冷战,另一面顶着烈日炙烤出门,走了几趟通告,清理了一些积存的工作。
不知不觉,两周的时间悄摸溜走。
那档王牌综艺开始用营销号透露嘉宾信息,被溜的一圈艺人里,俨然有夏满的姓名。
夏满也不含糊,第一时间去评了一个“没我”。
公司艺人总监当夜带着综艺的合约跑来找他沟通,夏满心平气和的将那几张纸推了回去,对巨额酬劳看也不看。
他把自己要休息的事再说了一遍。
总监擦着汗,请夏满再想一想,事关重大,不好任性。
夏满听得懂,这次电影综艺来回倒腾,中间必定有不少资源置换,他这一环塌陷,其他的会跟着变麻烦。
但有句讲句,这关他屁事哦。
如果顾重山站牢了老板的角色,谁还上赶着共情资本家不成。
总监碰了一鼻子灰,灰溜溜的回去了。
他那边或许还在向上汇报、在想其他办法,而夏满这头,已有了其他去处。
次日是中伏的最后一天,夏满大早出门送爸妈去机场。
他给二老精心挑选了一条避暑旅游线路,时间长达三月。
二老心疼钱,但因看出来儿子另有打算,齐刷刷展现了深明大义,一个字都没多讲。
送父母过了安检,夏满没有走出机场,而是调转方向,去往国际航班那头。
冯瑜已经等候多时,夏满见到她,便小跑上去,和她拥抱问好。
贵宾休息室内,冯瑜拉过一旁的背包,打开拉链,给夏满看里面的电话卡、地图、水杯、头枕等等。
“都给你办好了,度假地选了A国的梅兰克小镇,那儿风景好空气好,还有个梅兰克诊所非常有名,当地就是因此得名,你到了那边就会有人接你。”
夏满点头双手接过。
冯瑜开玩笑:“后悔了的话,返程机票也给你买了,等一小时就能上飞机。”
夏满抗议:“我才不会。”
冯瑜笑起来:“骗你的。你走了也好,你这次去了,就多呆一阵子,别想这边的事情了。”
他们二人在咖啡馆长谈,谈的是休假,夏满需要找人商量时,这位干练的大姐姐总是最好的选择。
在夏满看来,这是他可以做的最佳决策,他可以借此远离攻受二人,摆脱剧情,也可以喘口气,休养生息。
或许他回来后,与顾重山双方各让一步,还能继续一同工作。
又或者,像对方说的,这行新人辈出,停一停,就没自己的位置了,那么也没关系,自己就去乌镇找一家剧院,度过接下来几十年的职业生涯。
那样也很好不是么。
冯瑜顿了顿,提起来:“你走这件事,等你到了那边,完全安定了,再和顾重山说吧,你希望到时候由你去说还是我去说?”
夏满却道:“跟他还有什么好说的。”
冯瑜拍拍夏满肩膀,意思是理解和安慰。
她反而为顾重山说了句好话:“他是白手起家,毫无根基的做到今天这样,有些事情他也难做,可以适当理解。”
夏满沉默。
“就先这样吧,每个人都顾好自己。”
两人又聊一会儿,夏满去登机。
他和冯瑜挥手告别,目光也扫过机场内各式各样的人群,看见众生百态。
一切是真实的生动的,不是纸片的只言片语。
夏满将这些都烙进眼底。
他不再留恋,转身穿过闸机,走进通道,登上飞机。
那些捆在他身上的、无形的线条,一圈一圈松解、掉落,消失不见。
飞机穿入云层中。
他自由的飞往了天空。
…………
跨洋航班飞行时间很长,机上有wifi,夏满刚开始除了睡觉就是刷手机,对时间没有实感,分不清外头的日夜。
途径某地,机长广播提醒,他打开窗板,看见了玫丽的日落,一时间忘了呼吸。
上机就睡是夏满的习惯,因为下机后通常都有大量工作要做。
此刻他揉了揉眼睛,决定不再睡觉,用肉眼欣赏外界。
湖泊、海洋、森林、人类城市……远方的模样一一落在他的眼中。
世界鲜亮,富有色彩。
一天一夜后,航班落地。
夏满踏上地面,深吸了一口气,感到一阵舒适。
风扑面而来,天空湛蓝,朵朵白云漂浮,像胖棉花糖。
来接他的人精准等在出口,举着大牌子招招摇摇。
那是个红头发小伙子,名叫瑞德拉,当地人,是这次休假的房东和管家。
见到夏满本人,他表现出十足的震惊:“你满十八了吗?你的监护人呢?”
他往夏满的身后看,想看有没有大人会下来。
“瑞德拉,我已经满十八十年了,”夏满才才才不吃这一套呢,“你不要用这种话来恭维我,亚洲人才不是傻子。”
瑞德拉好冤枉啊,他真心的。
夏满上了瑞德拉的车。约莫一小时的样子,二人到了夏满的新住处。
几栋三层小楼依湖而建,小楼之外,用围栏圈起一小块地方,种了许多花草,四面湖光山色,鸟语花香,远眺还能看见银白色雪山。
这是瑞德拉的祖产,他家人在更远的大城市工作,不住这边,所以改造之后用作出租,给一些游客住。
“超市离这里大约二十公里,需要生活用品的话,可以自己采购,你会开车吧?不会的话,我也可以安排人替你送。”
夏满点头:“好,麻烦你了。”他会开车,但暂时没有国外的驾照。
“不麻烦,”瑞德拉道,“来,我带你去里面看,介绍一下。”
夏满看了一圈房子,表示很满意,当下就签合同交款。
他一次付那么多钱,瑞德拉啧啧啧:“你们华国人真有钱啊,昨天那个人也像你一样大方。”
“昨天也有华国人来?”夏满好奇。
瑞德拉拉他到阳台,指向旁边一栋白顶建筑,“那个人,租的是你隔壁。”
那建筑风格与夏满这栋相似,相互只隔不到百米。
有个华国邻居,让夏满多少有了些期待。
放好东西,夏满又坐瑞德拉的车去城内,第一站是先去办理一些必要的手续,并在梅兰克诊所排了一个号。
梅兰克诊所,世界一流癌症专科医院,拥有最资深的医生、最完备的设备,常年开展各种新药实验,可以说是癌症病人地表最强救赎。
虽然他在国内没有筛查出问题,但再来上个保险总归是好的。
这家诊所太火,排号到了下下个月,夏满登记了自己的个人信息,便与瑞德拉又返回了城镇。
梅兰克小镇倚山面湖,风光秀丽,建筑并不密集,采用了大面积的白色、蓝色涂料,很是养眼,夏满走走看看,很是喜欢。
已近中午,瑞德拉带着夏满找餐厅吃饭,忍不住好奇问他:“夏,你是来过间隔年的吗?我听说你们东亚很卷,不允许简历有空白的年份,你不会在意吗?”
夏满穿着刚从商店买的新衣服,草帽、麻布衣服,很自在的走着,“那是因为我们这个民族勤劳努力。也不算间隔年吧,我是来休假疗养的,等养好了身体,我会再想想如何出发。”
瑞德拉就只听懂了他要养身体,同情的说:“原来是这样,难怪你那么瘦,我还以为你是青少年呢,你这样女孩子是不会喜欢的,确实需要好好的锻炼锻炼。”
夏满:“?”
瑞德拉又赶快补充:“男孩子也是、更是!”
夏满初来A国,遭受身材歧视,心情复杂。
“我有肌肉的,”夏满无语的撸袖子,秀那薄薄的二头肌。
他的皮肤很白,大太阳下更是晃眼睛,薄薄的肌肉覆盖着骨头,线条很流畅。
“你看,我是不是没骗——”
瑞德拉原本在的位置空了。
他跑到五步开外,正高兴的拉着一个高大、略眼熟的男人,摇着手,“夏,你看,这是租在隔壁的你的同乡,太巧了!快来认识认识。”
夏满:“……”
闻霖久把挑起的眉毛放下,在瑞德拉热情的拖拽下,走到了夏满面前。
“这是夏,夏满,”瑞德拉给他们俩牵线搭桥,“这是闻,闻霖久。”
闻霖久目光轻挪,从那只露在外头的胳膊上带过。
夏满把袖子扯下来,那只手背在身后,“你好你好,那什么,还挺巧。”
“嗯,”闻霖久惜字如金的点头,一点都不热情的那种。
偏瑞德拉很想按头他们同乡缘,“哇,听起来你们以前认识?这也太有缘了,华国有十几亿人,偏偏你们两个人会在这里碰到、而且认识彼此诶。”
找个认识自己的华国人根本不难啊,夏满心里嘀咕。
但出于对方曾好心对自己“见义勇为”,倒也不失为一种缘分。
他嘴角扬起来,想再打一次招呼。
结果闻霖久问他:“你名字是哪个芒?芒种的芒吗?”
“……………”

看两人不来电的样子,瑞德拉连忙岔开话题,将他们带进餐厅。
餐厅的服务生是个很漂亮的年轻女孩,对他们很好,给他们推荐了好吃的菜,经常问他们需要什么。
瑞德拉和这身材火辣的服务生一直眉来眼去,说最需要一场约会。
女服务生哈哈笑着,飞吻一个,走掉。
瑞德拉挠了挠头皮:“她总是故意在这边经过,但又不接受我,难道是喜欢这桌其他人……”
琢磨了会儿,他忽一拍大腿,“她是喜欢闻!”
“…………”
夏满默不作声,心说不能是喜欢我么?
瑞德拉还挺能端水,安慰夏满:“夏,你也非常帅气,只要你身体好起来,也会有很多女孩子喜欢的。”
夏满:“我谢谢你啊。”
闻霖久看夏满一眼,表情不变:“吃饭吧。”
吃饭时,三人间有明显的动静分区,闻霖久不发一言,夏满和瑞德拉唠的欢。夏满知道了瑞德拉有一姐一妹,姐姐在大城市做家装设计师,妹妹小学三年级,梦想是开挖掘机。瑞德拉则知道夏满是独生子,到这年龄了,搁家住着他妈妈晚上还过来看他有没有盖好被子。
“这侵犯隐私,”瑞德拉很受不了,“她不该这样做。”
“我抗议很多次啦,”夏满说,“但现在明白,这是值得珍惜的东西。”
瑞德拉表示不懂。
“当时只道是寻常,”他说。
闻霖久微顿,另二人听见他轻轻“嗯”了一声——可算参与了讨论。
瑞德拉主动结了账,算作尽地主之谊,三人吃过饭也没歇着,下午还有很满的行程,要去买衣服、买食物、买锅碗瓢盆、办交通卡等,总之异国生活的一切东西,都要备齐。
一下午成果丰硕,瑞德拉两手都提满,夏满也拎了些,但从超市出来后,眼前人影一闪,手头东西被人拿走了。
夏满扯着纸袋子:“干嘛啊?”
闻霖久没吭声,伸手把他扯纸袋子的五根手指拨开,将东西都归到自己手里。
明明是做好事,脸却像在抢劫讨债。
夏满茫然。
走到停车的地方,后备箱全部放满,只好又放座位上。瑞德拉苦瓜脸坐进驾驶位,说自己提东西提的胳膊都抬不起来了。
夏满左右看看看,三人中,只有自己空了手。
他们被一堆东西挤在一个狭小座位上,靠的非常非常近,夏满都可以闻到闻霖久身上清冽的松木香气,就和那天一样。
啧,虽然脸臭,但帮忙提东西很自觉吗。
“我叫夏满,”好感度回升,夏满决定原谅对方,“不是芒种,是小满。”
小满时,南方多雨,江河渐满。
想了想,他哎了一声,“还真别说,咱们的名字还挺搭。”
发丝飘在闻霖久脸颊上,挠的人痒痒的。
闻霖久伸手,抵着夏满脑袋,推开:“听不出哪里搭。”
夏满:“?!?!”
“我要撞到电饭煲了!”
闻霖久还是无情:“不可能,那一袋都是衣服。”
夏满:“……你说说你这个人,先前记错我的名字,现在我跟你自我介绍你还爱答不理,你要不要反省一下你的人际交往。”
闻霖久:“我人际交往做的很好,参加了皮划艇队和攀岩小组,总找别人问题的人,大多是自己有问题。”
夏满捂耳朵:“王八念经听不见。”
前排瑞德拉:“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啊啊啊你们不要只讲中文我只听得懂你好再见啊啊啊!!!”
三人斗嘴嬉闹间,回到了湖边住处。闻霖久率先一个下车,将东西拎出来。
瑞德拉看出来闻霖久格外照顾夏满,不让夏满做力气活。他便也主动帮忙归置了新买的东西,打扫了一遍卫生,主打的就是一个体贴备至,花他身上的每个子都不白花。
走的时候,他累并满足,从车窗探头、摇手:“我明天早上再来哦!没收拾完的别动,放着让我来!”
夏满感动的与他告别。
他再回过头,闻霖久也站在身后不远处。
闻霖久也帮忙活了半天,半点没有喊苦喊累。
夏满上前要致谢。
但刚走两步,就见闻霖久接了个电话,随即,快步转身走掉了。
夏满只好进了房子,心想明天再想办法谢他好了。
舟车劳顿后的这一夜,他睡的香甜。
仿佛将先前烦恼的一切都隔绝了。
手机摆在枕头边,发着幽幽的光。
…………
遥远的国内,刚到傍晚。
天已暗了,顾重山从高级餐厅走出来,门童带着标准笑容为他推开门,感谢他的惠顾。
他步子有些快,方轻抱怨了一句,挽上了他的胳膊。
此时华灯初上,微风习习。
两人沿着道路慢慢走。
顾重山心不在焉,方轻喋喋不休:“我已经拿到了剧本了,我很喜欢禾川这个角色,我觉得我心底某一个部分就藏着他。”
“你知道吗,禾川是一个为了爱奋不顾身的人,他总是默默的为他爱的人做许多事情,这真的很像我。”
“谢谢你重山,我原本以为夏满不会让出这个角色的,多亏你帮忙沟通。”
“这件事也让我发现……原来你这么重视我。真好。”
方轻将眼睛弯成月牙,看着顾重山,眼底荡漾着幸福与爱慕。
顾重山默了默,说:“这是合理的安排,不是帮你。希望你好好演。”
方轻重重点头:“嗯!”
两人不知不觉走到了一条老街。
老街远比新城破旧,房子带着岁月的痕迹。
顾重山忽驻足。
他看见一个纤瘦漂亮的年轻男孩朝自己走过来,那男孩年纪不大,顶多十八九岁,脸上还有婴儿肥,但五官已经十分明艳。
男孩走累了,靠在千里香馄饨的招牌上,大叫着自己腿要走断了。
另一个年轻人跟上来,无奈的叹口气,走进里面和老板买了一碗馄饨。
两人一起蹲在台阶上,吃的毫无形象。
对着这碗五块钱的馄饨,年轻人发誓说,以后再也不让任何人欺负他们俩、抢他们的角色。
说这话时,他内心也忍不住自嘲,他算什么?一副坐在地板上的穷酸屌丝样,讲这种没谱的话。
但那男孩跟着抬起头,很认真的说:我信你。
记忆的画面如剪影一掠而过,两名年轻人消失,原地只剩破旧的台阶。
顾重山长久站立,神情怔愣。
“重山,”方轻在他面前挥了挥手,埋怨,“你怎么啦,心不在焉的。”
顾重山回神,张了张嘴:“你……”
“嗯?”
剧本已经发到演员,投资全部到位,宣传稿件抵达了各媒体。就像他刚才说过的,这是合理的安排。
“没什么,”顾重山说,“没什么。”
美丽的早晨,灿烂的阳光,夏满睁开眼睛,醒了过来,神清气爽。
他在床上滚了一圈,伸了个懒腰,顺便看一看手机信息。
有一个未接来电,夏满回拨。
是冯瑜特意来关心他初到异乡的生活体验。
夏满像小学生记流水账一般把昨天做了什么、吃了什么一一同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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