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陌生环境?”商靳沉挂掉电话,到后厨房来找瓶冰镇水去火气。
眼见到某人的脚底下居然蹲着一团毛乎乎的玩意,神气愈发不佳道,“这个家里不能出现任何带毛的东西,你忘记了,徐院长?”
徐舒意知道他一向不喜欢小动物。
整天光知道吸血的资本家,怎么会喜欢软绵绵呆萌萌?
连忙解释,“邻居家跑过来的。”
甚至还把暹罗小猫抱起来,用猫爪打了个招呼,避免被资本家冷血地丢出去。
不看不知道。
徐舒意忽然发现商靳沉脸黑的模样,跟暹罗猫的黑脸盘蛮像的,差点不怕死地笑出声来。
商靳沉忽略他嘴角硬挤出来的平静,反而肆意笑道,“徐院长原来也不是事事万能嘛。”
“像这种宠物小猫,是不能喝生牛奶的,大部分猫咪有乳糖不耐症,会造成腹泻。”
一脸的不屑一顾,却知道关于小猫咪的常识。
徐舒意真不该下意识问他,你怎么知道?
不喜欢的东西,为什么又会去特别了解?
商靳沉冷哼一声,“肯定是有人跟我说的。”
徐舒意立刻觉得这话里充满了无限暧昧与宠溺。
自然是这样。
讨厌养猫的人,却允许养猫的人跟自己说一些琐碎的日常,这种关系必定是不寻常的。
徐舒意突发奇想:商三在外面养的小宠物们不会掉毛吗?
商靳沉转身取来车钥匙,歪了歪头,“走吧。”
徐舒意抱着猫问,什么?
商靳沉快被他郁闷疯了,“你不是想喂它吗?自然是买猫粮了。”
徐舒意想了想,将暹罗小猫准备放在地上。
商靳沉居然首肯道,“一起走呗,万一它在家乱掉毛怎么办?”
徐舒意坐进副驾驶,“可是猫也会掉毛在车里。”
商靳沉启动车子,潇洒地单手画圆,将越野车流畅地开出停车库。
“如果它的猫毛掉我车上,连你一起扔掉。”
徐舒意觉得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幸亏这只暹罗猫很乖,一直听话地被他抱在怀里,应该是被主人长时间抱着,形成习惯了。
到了宠物店,徐舒意才知晓原来暹罗猫对食物的选择较为挑剔,店员建议要选择高品质的猫粮才行。
徐医生原本还打算要在未来养一个什么类型的小动物,陪伴自己的后半生呢。
看来,只能选择一只耐活且无毛的小乌龟了。
为此,徐医生抱着小猫还专门在透明的鱼缸前流连片刻。
鱼缸里安静地趴着十几只懒洋洋的宠物乌龟,基本都是巴西龟。
假如不是怕耽误商靳沉的时间,徐舒意倒是立刻能把鱼缸的尺寸都预订下。
商靳沉对于他有点幼稚的挑选行为倒是没有以往的嗤笑,反而隔着清澈剔透的水草,打量了一阵徐舒意的眉眼。
偏偏是这样的一副眉眼,简直快把他二哥的魂儿都勾飞了。
不知道还有多少男人,会拜倒在自身无欲无求,却随时能激发起别人无限欲求的媚骨之下。
商靳沉随手将猫饲料丢在车后座,徐舒意很难想象,商家耀武扬威的三少爷,居然会有亲自提塑料袋的一天。
主动摸出来一张消毒湿巾递过去。
“干嘛,想我夸你?”
商靳沉擦干净手指尖,每一根都擦得很仔细,假若不是认识他好几年,徐舒意都快以为他是隐藏的洁癖,或者强逼症之类的。
徐舒意跟这只小猫咪玩得很惬意,只可惜他们刚前脚到家,后脚隔壁院子家的小孙女就来问了。
徐舒意只好将小猫,以及新买的猫粮全部双手奉还。
真的~好~可惜啊~
商靳沉一直冷眼旁观他的神采一点点暗去,蓦得提起徐舒意的一只手腕,反折在脑后。
你别说徐院长居然挺软得,做这样的动作,也能一声不吭,看来是不痛。
商靳沉凑着脸靠了过去,与徐舒意的距离只在呼吸之间,惊得毫无准备的徐舒意冷淡的面孔泛起粉红的涟漪。
“干什么?”
商靳沉似乎挺享受他从落寞变成现在这样局促不安,黑沉沉的眼瞳不停扫量。
“看看你身上有没有沾到猫毛,没进家之前先清理一下。”
徐舒意被他紧盯的视线弄得浑身不舒服,小幅度挣扎道,“我会回屋子立刻脱掉毛衣,然后洗干净的。”
商靳沉的笑意尚未加深,只听见商凌云的声音不知从哪钻出来道。
“是小三子回来了吗?”
什么小三子,小四子的。
商凌云的声音颇具威严,“回来了就到我屋来一趟。”
商靳沉极有一种不服父母催促的叛逆,很小声说,“八成跟哪个棋友斗输了。”
随手放开徐舒意,轻笑说,“按照你自己说的,去洗得干干净净,待会儿我检查。”
下一秒竟在徐舒意的腰窝间拍了一把,如果再往下一点便是屁股。
徐舒意也不知道凭什么要听他的话,等反应过来时,人已经满身搓满香皂泡沫,从头到脚洗了三遍。
绝对不会沾任何一根毛的。
徐舒意吹干发丝,换上馨香的薄毛衫与休闲裤,准备再去后厨看一眼需要准备什么。
只听李阿姨跟他神秘说,“晚上估计不用做饭了,刚才商先生与三少爷好像争执得挺不愉快的,三少爷说晚上不必留门,自己开车出去了。”
据说商靳沉之前敢跟商凌云犯浑还是在高中,出国留学回来之后直接继承了公司,顶撞父亲的事情就再没做过。
徐舒意安静地听她讲。
李阿姨忽然将他拉扯到无人窥探的角落,语重心长道,“小意啊,本来阿姨也不想嚼舌根的,毕竟我跟雇主签过合同,不准私自谈论雇主家的是非长短。”
“不过......”她叹口气,仿佛又不得不说,“三少爷刚才跟商先生争辩的好像是关于你......”
果然是关于我吗?难怪右眼皮洗澡的时候跳了好几下。
徐舒意道,“如果不方便的话,不说也可以。”
李阿姨愁云惨淡问,“小意,你觉得做这家的继子,真的是一件好事吗?”
徐舒意冥冥中感觉绝对是这件事会引起商靳沉与商凌云之间的争吵。
但是他这个果然,是在证明。
果然是商靳沉率先不会同意这个决定。
之前,徐舒意对于成为商家继子的提议,多少是动心的。
他也从不奢求商靳沉会高看一眼,或者能像对待大哥二哥一般,与他一些公平又从不冷漠的认同感。
成为商靳沉的继兄弟,可能是他这辈子能近距离靠近这样一个人,最为捷径的机会。
可他同时也知晓商靳沉的薄情寡淡,商三现在铁腕掌控着整个商家的经济命脉,想在电话里臭骂他二哥也是随口即来。
如此一个人,对于整个家族的掌控只会越来越强。
怎么会允许一个继子......
允许一个外人,随随便便搅乱商家任何一处的平衡。
徐舒意能从李阿姨的面部表情读出一些惶恐,焦点访谈节目里常见的一家人闹翻的案例,倒真不至于在眼前上演。
不由宽慰地拍拍对方难安的肩膀,淡淡说,“我当然有自己的分寸,不要太过担心,这几天也是太忙了,我会好好地跟商叔叔说清楚的。”
安抚好李阿姨,徐舒意思索再三,还是给黄忠虎打了个电话,跟对方询问帮忙打听房子的事情。
黄忠虎像是早有准备,朝他笑道,“房子目前有一套,不过可能需要付全款。”
徐舒意问大约多少钱。
黄忠虎说,面积不大才60平米,三百万不能更少了。
第11章
徐舒意抽时间去看了房子,位置挺好的,居然距离上班医院的车程才半个多小时,缺点是房屋面积小而且偏老旧。
无论如何,三百万能拿到这样的一间房,对于徐舒意来说简直是天选之房。
黄忠虎牺牲休息时间陪他看的房子,房主居然没来,等黄医生掏出一串钥匙的瞬间,徐舒意才恍然大悟,连忙让路,“说一千,道一万,原来您才是包租公本公啊。”
“这房子.......恐怕是您的吧?”
黄忠虎笑说,“不然你以为呢?按照市场价,这样的房子就算墙面秃噜皮了,里面的管道全部腐蚀生锈了,最少也得550万打底吧。”
徐舒意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若说感谢的话吧,对方又不是傻子,中间能岔开250万的差价,真拿人家当250使唤呢?
黄忠虎说,“单位估计早传遍了吧,说我家房子多,每个月月租都能拿到五六万那种?”
“其实也差不多吧,”黄忠虎拍拍徐舒意的肩膀,示意在简陋的房间内多看一看。
“这房子是我家老爷子留下来的遗产,没传给我老子,当年直接写上我的名字,所以我现在能直接处理这套房,现钱拿到手我准备做点小的投资,正等得急遇见你便是缘分。”
“给你一口开价三百万呢,主要是我家老太太心里得先舒服了,不然真的很难出手。”
黄忠虎的描述言之凿凿,十分有可信度,“小徐,我帮你稍微算了一下,这间房子若是别人的,让你一个小年轻立刻拿出300万,不得要了你的命。”
“但是从我这里拿还是很划算的,你我之间先交易首付的部分,然后我这房子暂时不先过户给你,你可以拿着这房子再贷款50万,我这边的定心丸也就基本可以吞进肚子里了。”
“剩下的,你每个月还银行,也还我一点,积少成多就拿下这房子了。”
徐舒意没料想前辈替自己想的如此周全,感激之情暂时不必表露,只是这人情债是世间最不能亏欠的。
略带试探问,“黄医生,假如这样的话,我是不是给你算些利息才好?”
黄忠虎笑道,“那肯定是有利息的,不过我这利息很好支付,你别害怕。”
他拉起徐舒意走到窗户旁,指了远处几幢林立的高楼,“那是我现在住的小区,距离这里挺近的,我记得之前有天看你带了饭菜来医院吃,我闻着味儿蛮香的,你每逢周六熬点养生汤,我过来喝,你看算为难你吗?”
徐舒意不知他话里究竟算什么意思,黄医生虽说年龄有38了,但一直没有结婚,日常对他的帮助算不上细致入微,倒也无处不在。
难道,是想跟他搭伙过日子的意思?
徐舒意眼下被逼的太急了,能从商家本宅搬出来才是最主要的任务,至于黄忠虎是不是对他有所追求,徐舒意居然不敢妄自揣测。
他总揣测不对很多事情,殚精竭虑的感受又格外心累,再说没有根据的事情万万不可瞎猜。
闹了笑话是会丢人的。
就像他面对商三的心情,总是在徘徊,总是在忐忑,来来去去,无依无靠。
......
其实商三并没什么大问题,他只是没看上自己,从五年前到现在,没有一点的动心迹象。
徐舒意只敢埋怨商靳沉那种偶尔不负责地逗弄自己,怀疑自己,排斥自己。
从没给过他任何希望罢了。
只有他一个人在无知无畏地沉沦,一点点消耗青春年华里并不算很旺盛的喜欢。
一个医生,最大的美德,便是善于说一切善意的谎言。
徐舒意相信自己早拥有这项才能。
只是如今连自己都懒得骗了。
他跟黄忠虎这边的交易完成的很秘密,也很迅速,但已经是掏空全部所有。
可我能在未来,拥有一座房子,完全拥有独属于我的生活。
一个人的生活。
为此,徐舒意又为自己的不知恩图报找到了很好的借口。
......
有机会,我会好好回报商家每一个人的,绝对不会忘恩负义的。
在他秘密开始布置自己小天地的同时,商家三兄弟之间也未闲着。
尚子漠是兄弟三个里面最沉不住气的存在,直接微信拉了个小群,将三个人全部扯了进去。
商靳沉开会听见私人手机微信提示音一震,他共有三个手机,私人手机的号码从不给任何人,除了商家人才有。
原本不打算理睬,谁知竟被拉进一个美其名曰【闷骚闷出味儿了】的和美家庭小群。
商三一进群,商二已经在群里咋咋呼呼叫:【大大,三三,你们怎么看?】
商大:【我还有十几分钟要进行飞前会议,接下来直飞罗马大概9个小时,到那个时候我会来看微信内容。】
商二:【九个小时?我的亲哥,上帝创造世界才七天!九个小时后天都变了(确实是天变了,咱们两个国家时差7小时,我可能上工了)。】
商三:【......】
商二:【咦?怎么少了一个人?谁退群了吗?】
【大大?三三?】
商大:【我还剩两分钟。】
商二:【那你忙着开飞机去吧,安全最重要。】
群主已将商大移出群聊。
群主已将商三移进群聊。
商二:【小三子,再敢给哥随便退群,我接下来说得话,你没资格听了,求哥给哥跪下都没用。】
商三:【......】
商二:【咱爹,是不是要认小意做咱们的继弟了?】
商三:【是。】
商二:【@#$$^&*())@@......你居然知道,难怪,你天天在家里,怎么会不知道这件事?!那为什么不阻止?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那小意是什么意思?你跟小意谈过了吗?他是不是也同意做咱们的继弟?他那么听话,当时爸说让他给我做小娇妻,他就听话了,现在爸说收他做继子,他肯定也不会反驳,小意不能做我弟弟,我死都不会跟他写进同一个户口本的!!!】
商三:【哥,你语音发的信息?这么多字看着好乱。】
商大申请进入群聊“闷骚闷出味儿了”
商大申请进入群聊“闷骚闷出味儿了”
商大申请进入群聊“闷骚闷出味儿了”
商二:【我就常说我绝对性子随咱妈了,你们两个极品闷骚男,一个在关键的时刻忙着开飞机,一个三棍子打不出个闷屁来。】
商三:【......】
商二:【我彻底不需要你们的配合了,等着吧,我自己解决。】
群主已解散群聊“闷骚闷出味儿了”
......
商靳沉端详着手掌内的私人手机屏幕,坐在他四周的各大部门负责人连呼吸声都不敢放肆。
能看出他们的总裁很不高兴。
不高兴到了正开重要会议的过程中,能将全部下属单撇下,一副随时捏爆手机的冷酷无情。
随后,竟然能把即将喷发的怒火顺利压下去,大手往私人手机屏幕一盖,平稳道,“为什么不接着说了?PPT是不是该翻页了?”
徐舒意来不及回家换一件更得体的衣裳,尚子漠的助理已经开车到医院停车场等候多时。
徐舒意第一次见到活生生的艺人助理,其实跟商靳沉的特助一样,都是勤恳又圆滑的人,不会令人在车上感到尴尬,还善意地取出一杯奶茶,递给徐舒意喝。
徐舒意也不能白喝别人的,算是回报别人,朝助理道,“我看你的颈椎3-4节稍微有点凸起,平常不要低头太多,现在情况还不算严重,按摩推拿或者用颈椎牵引枕都很好。”
助理立刻缩了缩脖子,朝徐舒意露出崇拜的眼神,“子漠哥跟我说您是骨科专家,果然牛叉啊,我的颈椎确实不好,每天要干得活儿太多了,不过现在的工作,基本都是俯首甘为孺子牛。”
“难怪子漠哥推掉张导的电影,偏要接一个医生为题材的连续剧,有您这样一位慧眼如炬的医生加持,子漠哥塑造人物角色一定轻松不少。”
徐舒意问,“什么关于医生的电视剧?”
小助理直接跳过这个敏感话题,兴冲冲问,“徐医生,您是颈椎科的专家吗?”
“不是,”徐舒意也没打算追问,“其实没有颈椎科,颈椎疼要挂脊椎骨科,而且我是主要看挫伤和骨折的。”
小助理立刻高兴起来,“那也很厉害,像我们经常在各种片场出入,时常有演员或者群演发生意外,每次找您们这些骨科医生,打交道的机会特别多。”
两人聊了一路,因为对方的善谈也不会无聊。
尚子漠早在预定好的花园餐厅静候,远见徐舒意与助理的身影,连忙快步走过去。
小助理是个有眼色的,他知道尚子漠的私生活很干净,商家有雄厚的财力支撑与势力保护,不会让他在娱乐圈这个大染缸里沉浮,除了带有商业性质的绯闻,几乎不会跟演艺圈内外的男女有过多密切的交流。
能斥巨资包下整座楼顶的花园餐厅,肯定是需要做点隐秘难宣的事情。
小助理安静退下后。
尚子漠执起徐舒意的手,将人领进姹紫嫣红深处的玻璃房内。
徐舒意还没见过处于高楼顶上的餐厅,即使听说过,也是从女孩子们艳羡的语气加持下,稍微幻想了一下。
啊呀呀,又是哪家的有钱人在哄他家的娇妻,能包下整个巴比伦餐厅,还在关键的时刻放十几分钟的烟花。
(⊙o⊙)…
徐舒意推测只是兄弟间的一次高价便餐而已,吃完擦擦嘴,应该不会有什么烟花秀吧?
今天的尚子漠与众不同,他虽生性散漫,但在某一种情况下会像彻底换个人似的,文质彬彬又深情满腹。
对了,演爱情片的时候。
徐舒意瞧二哥今天穿着打扮十分考究,虽说比不上他每次走红毯的高定西装,但也不相上下,反倒有一丝精心打扮的矜贵优雅。
钢琴与小提琴的协奏曲缓慢播放,花园中心的小型罗马柱喷泉倾吐着颗颗水珠。
美好到了极致的背后一定有诡诈。
徐舒意突然不敢往前走了,汗毛倒立得厉害,不详的预感浮上心头。
尚子漠不像凡人,像从几十部风靡全网的偶像爱情片里走出来的翩翩男主角,冲他款款笑道,“怎么了?二哥请你吃一饭而已,怎么吓得脸都白了?”
徐舒意微摸一把面庞的冷汗,假意掩饰自己的踟蹰。
如此的花前月下,暗香浮动,女孩子可能还会有点心动的错觉。
至于徐舒意嘛。
他竟觉得比吃断头饭还森冷。
不由假笑说,“二哥,你今天有点帅,我怕会被你的影迷寄刀片。”
尚子漠不以为然,笑着拉他的手继续走道,“今天晚上只有你和我两个人,一桌菜,吃完了有你好处的,绝对不会让第三个人知道。”
“医生什么没见过,怎么这样胆小?”
真可爱。
徐舒意被他的激将法成功带跑,人跟着尚子漠最终双双坐到餐桌上。
尚子漠的行为举止十分绅士有礼,为了让对方不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殷勤吓到,商二少爷真的在包下整座花园餐厅时,合同上标明得十分清楚。
无论是高薪聘请来的厨师,或是传菜的服务员,都必须要严格遵守保密协议。
所以徐舒意还没怎么品尝两口红酒,传菜员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duangduangduang放下三盘四碟的素食,消失得像从未来过人间。
徐舒意知道尚子漠身为艺人,脸在江山在,主食尽量控制不吃,要多吃蔬菜与水果,平常勤于锻炼增加身材的形体美感。
尚子漠笑说,“今天这桌素膳筹备的很匆忙,我都没有来得及询问你的喜好,擅自做了决定,小意你不会介意吧?”
徐舒意一瞧,桌面上的菜居然全部都是他最爱吃的。
二哥身为大众偶像时常不在家,即使逢年过节也常被邀请做各个节目的特邀嘉宾,一年两部电视剧一张专辑无数通告,两人能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的机会少之又少,怎么能猜得如此精准
徐舒意其实挺喜欢吃肉的,别看他身板颀长纤细,全部都是精瘦肉,要不然怎么能在手术台上扛起病患的大腿下钢板?
但是满桌子肉,又对不住二哥的营业管理。
尚子漠却笑说,“你放心吃,并不全都是肉菜,一多半是素膳,这是咱们龙城新兴的特色私厨菜,从色香味方面看起来都与肉制品毫无差异,实际上都是蔬菜加了特殊调味料烹制。”
“不信,你尝尝。”
徐舒意有些难以置信,专门挑了一筷子鱼,果然没有鱼刺存在,入口即化,肉质饱满软弹,完全像是真正的鱼肉一般。
吃了还健康。
徐舒意认真分析,“我好像吃出来这道菜里有一点点的虾泥,还稍微掺入了一点蘑菇碎,可能还有豆腐,不知道采用了什么方法去了所有食材的腥味,最大程度保留了鲜。”
感觉对方似乎没听自己说话,徐舒意很尴尬地打量尚子漠的方向。
只见红烛摇曳,乐曲轻妙,穿透一层烟霭状的雾光,黄昏渐落,长河浮于天幕。
尚子漠含着笑,一脸温柔地聆听自己的胡言乱语,星星落在他明亮的眸间,熠熠生辉。
徐舒意绝对是被若有似无地电了一下。
假如此刻是坐在电视机面前,透过无数网络信号的传递,将尚子漠的音容笑貌清晰地展露在所有人面前。
怕是没有一个少男少女,不会产生怦然心动的念头。
尚子漠款款一语,“小意,幸亏你是个极优秀的医生,哪怕你做个厨师,也一定能令很多人自惭形秽。”
二哥不像商靳沉,二哥的称赞虽有些夸张,但句句令人听着顺耳,如沐春风。
徐舒意都不知道手里的筷子该往哪里摆放,他只是似乎有那么一点做饭的天赋而已,一经人夸张,立刻变成胸腔里膨胀的气球,不断占满心房。
还很滚烫。
尚子漠极有眼色的给忽然提高的话题减缓了坡度,心底疯狂飞过一万句可爱,嘴上温和道,“好吃吗?因为基本上都是素的,所以今晚上咱们谁也不要太担心热量问题,全部吃完好不好?”
徐舒意当然愿意埋头苦吃。
他的心脏特别强大,但是面对的人是号称国民老公的尚子漠,一个皱眉,一个笑容,都能将观众兴奋成脑子里只会冒水泡的傻子。
何况是徐舒意这种从没有任何恋爱经验,埋头只读圣贤书的面瘫菜鸡。
“小意,你要好好吃饭,二哥怎么每次回家,都觉得你更瘦了,嗯?”
据说帅哥在句尾,轻轻加上一个高一度音的嗯字,能无形中提高苏感,令闻者小鹿乱撞,观者七窍流血,性激素飙升到前所未有的浓度。
徐舒意真的只能用点头示意好的,心说幸亏二哥常年不怎么回来,不然商靳沉那边贬着,二哥这边褒着,搞不好他也不会一门心思觉得,世界上只有商三这一个男人总在眼前晃悠。
用餐的过程十分惬意,尚子漠选择避重就轻的方式,他还并不想一出手就把徐舒意被逼急了。
他先渗透一点关于新电视剧的内容,与徐舒意说马上接拍的题材与医生行业有关,希望对方能适当给他做做功课,起码基础性的医学常识不能出错,免得电视剧拍出来被观众吐槽。
徐舒意被他这几句话真正地放松下来,一边应和着二少爷的话题,一边暗自吐槽自己。
你怎么会觉得二哥今天摆这一桌,是想对自己有所图呢?
徐舒意,莫非你老年风流真要命,26年不开窍一夜争春,你身为医生却害了名为花痴的病?!
尚子漠抬手看了眼手表,寻思预定的时间也到了,那餐巾擦擦嘴角,寻思跟徐舒意再碰一杯。
花园餐厅的正门却被人从容打开,隐藏在罗马柱间的照明灯忽得黯然失色,衬托出进来的人西装笔挺,器宇轩昂。
商靳沉身边没有跟任何人,不知道他那双擦得锃亮的皮鞋如何踩踏出三个人的步伐声,清脆又响亮。
步步逼人。
尚子漠在看清来者是谁的刹那,好看的眉宇微蹙道,“怎么是你?”
商靳沉站定脚步,立在餐桌的最中间,方便将一切收敛进眼底。
包括徐舒意那张常年清心寡欲的脸颊,泛起瑰丽醉人的红晕,正单手托腮看他。
是商靳沉从未见过的旖旎动作。
尚子漠又抬手看了一眼手表,眉心的紧促感愈发明显一些,冲不请自来的家伙问道,“你怎么来了?”
很耽误事儿,知道么?
商靳沉仿佛并未将自己当作一个扰乱气氛的不速之客,反倒像是个能掌控各种局面的操控者。
漫不经心道,“二哥,别乱来。”
在座的两位都分外惊讶。
尤其是尚子漠,差不多朝亲弟弟挥手摆道,“臭小子,也就是你是我的幕后主要投资人,无论谁让你进来的,哥都大度地不计前嫌了,可现在属于我个人的私人时间,知道吗?”
示意小三子你快退退退,朕要继续花前月下。
商靳沉却笑了,扯过来一张椅子,安静地坐在正中间的位置,独自在水晶酒杯中斟满红酒,手腕轻轻摇曳,将稠红的酒液沿着杯壁不停晃动。
“现在怎么会属于二哥你一个人的私人时间呢?难道徐院长我不认识?”
商靳沉轻抬眼帘,看向尚子漠的方向属于明冉冉的,再望着徐舒意慌张的模样,五官沉浸在幽暗的背光处,宛若一座严峻耸峙的高山,与人压力。
惊得徐舒意立刻坐得端直无比。
“二哥,你今天在微信里的话说得太乱了,我怕你胡来,还是过来看一眼。”
徐舒意被兄弟两人之间打哑语的方式所吸引,偷摸地看向面带恼火的尚子漠。
商靳沉说,“二哥,你好好想想,你跟华众娱乐签订的协议里,第56条第三点的内容,你刚拿到了飞鹰奖最佳男主角的奖杯,媒体最近的热点可都在你的身上盘旋。”
“保密合约有用吗?保密合约要是有用的话,每年就不会有那么多男星狠狠得栽跟头。”
商靳沉句句都在暗语明喻,徐舒意听不懂,尚子漠是全部都听进耳朵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