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么时候叫你把半条命给我了?”周苏郁不甘示弱,声音比楚鸣鹤大。
“停下,别挠了,你是猫吗?我脖子上都被抓出红痕了。”楚鸣鹤尝试制伏住他。
“你,你别想用这种卑劣的方法把我拴在你身边!”
周苏郁完全忘记是自己先用卑劣的方法“嫁入豪门”。
“噗。”
周苏郁问,“你笑什么?”
“笑你蠢。”
楚鸣鹤剖一眼他,周苏郁的左边嘴角破开了,沁出一颗圆圆的血珠。
等到楚鸣鹤反应过来,他的唇正贴着周苏郁嘴角破开的位置。
脸颊上柔软的绒毛,似乎都能感觉到。
荷尔蒙的蛊惑,让两个人同时丧失了理智。
什么先婚后爱的烂俗戏码。周苏郁一阵恼火,被轻薄的感觉并不好受。
于是用胳膊屈在胸前,试图阻挡楚鸣鹤的掠地攻城。
可他的力量太微弱,明明是超S级别的血脉,却被楚鸣鹤狠戾粗暴地压制。
品尝到血腥的味道,瞬时间,楚鸣鹤眼里的光芒腾烧起来。
周苏郁没有直视他的眼睛,该死,他就像个傻兮兮的待宰羔羊。
果然,下一刻,两只手腕被抓到头顶,然后高高吊起来。
楚鸣鹤的掌心温度非常火热,烧得他难受,身体的某个部位却燃起来异样的快感。
“你别动。”
楚鸣鹤的声音从耳畔传过来,带着灼烧后的蒸气。
周苏郁挑起眉,用膝盖顶对方的腹股沟的位置,突然笑容玩味,“我动一下会怎么样?”
沉默片刻,楚鸣鹤的声音再次响起来。
这一次,没有任何商判的余地。春风和煦的样子褪尽,一个字一个字冷冰冰的,像一只敲骨吸髓的恶魔。
“那你就要对你的恶劣行为付出相应代价。”
周苏郁果然乖乖闭嘴。
楚鸣鹤顺势放开他。心里暗骂自己莫名其妙, 但不得不承认周苏郁挑衅的样子,的确勾起了某种隐秘的施虐欲望。
他们心照不宣地坐在床的两端,各自心怀鬼胎, 对角线将暧昧的距离拉长。
楚鸣鹤受不了长时间的沉默, 尤其是和周苏郁在一起的时候。
嘴唇干燥, 他拿起床头柜上面的杯子,喝完才发现这是自己给周苏郁准备的。
橙色的维生素C还剩下一点,贴着杯底,随着楚鸣鹤轻轻颤抖的手摇晃。
周苏郁用余光瞄到楚鸣鹤呆呆的样子,还有手里一同石化的玻璃杯。
而楚鸣鹤同时注意到周苏郁玩味的目光,他百口莫辩, 玻璃杯在手里, 快被捏碎。
周苏郁问:“你帕金森?手抖得这么厉害。”
楚鸣鹤在气头上,不想说话。
沉默片刻, 周苏郁主动给对方台阶下,“我饿了, 给我弄点吃的呗。”
楚鸣鹤自觉起身, 这才感觉不对, 他回过头,“你的语气能不能好一点?”
不然就不投喂你了。
周苏郁语态张狂, “可我是病人。你看我这手, 被针头扎得疼死了, 血都出来了。”
但他偏偏生了副欠揍的嘴脸, 吊儿郎当地举着手在楚鸣鹤眼前轻晃, 让楚鸣鹤气得把消毒药水扔到他脸上, “我不管你了。”
他是真的想扔下周苏郁自生自灭, 可没走出几步, 就听到周苏郁捂着胸口装疼的声音。
楚鸣鹤信以为真,撸起袖子将他摁在床上,叫智能管家检测心率发现没什么问题,才知道自己又上当受骗了。
眼看又要干起来,刚拿到备用钥匙进来的梁孝洲赶紧将一盘水果拼盘送到周苏郁前面,“少爷请。”
别墅里面的佣人全部都去楚璟成那儿了,他和楚氏也算关系密切,尤其疼爱从小看到大的楚鸣鹤。他只希望赶紧平息这场闹剧。
谁知周苏郁慢条斯理地拿起小叉子,夹起一块芒果,腮帮子鼓了鼓,嫌弃地说了声“好酸。”
楚鸣鹤咬牙切齿,“你别不识好歹。”
“哪里是不识好歹,这是恃宠而骄啊。”
话音刚落,两个人的目光齐刷刷剜向梁孝洲。
梁孝洲战术性咳嗽,提醒耳朵发红的周苏郁,“耳朵和尾巴收一收。”
周苏郁这才发觉自己的雪豹耳朵和尾巴暴露出来。他一紧张就容易控制不住,就像踩到尾巴炸毛的猫。
楚鸣鹤看起来却有点小可爱,他很少见过周苏郁不好意思的时候。
此刻看到周苏郁被梁孝洲噎得脸颊通红,颇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这家伙虽然很快恢复往常懒懒散散的样子,但楚鸣鹤知道他在装蒜。
靠近,再靠近一点,捉住藏进宽大衣摆里面的尾巴。
手掌一点点收拢,尾根和尾巴尖是神经血管最密集的地方。
他期待着周苏郁的反应。
“这些是“天使猎人”的遗留资料,已经不太全了,重点项目我帮你圈出来。”
对面坐着梁孝洲,他完全没注意到楚鸣鹤的小把戏和周苏郁的异样。
五天前,楚鸣鹤拜托他从加密资料库里找出关于人体兵器试验计划的遗留稿件,昨天才收集完毕。
楚鸣鹤左手拿过,快速过目。而右手仍然抓着周苏郁的尾巴,用指尖轻轻搓捻。
雪豹的毛发轻盈柔嫩,质感比家里价值千万的手工地毯更细腻。
除了感受到血液奔涌,楚鸣鹤还感受到对方如雷震鼓的心跳。
一侧目,周苏郁的背挺得僵直,贝齿陷进唇瓣,咬出红红的血丝。
玩弄心在胸口腾烧起来,楚鸣鹤手上的动作逐渐加剧。
梁孝洲将资料翻到第二页,“经过调查,‘四大害’的源头都来自尼比鲁星的‘天使’基地。太不可思议了,原来他们都是人体兵器计划里面的实验人员。”
楚鸣鹤嗯了声,垂眸思考一会儿,和梁孝洲小声探讨起什么。
梁孝洲偶一抬头,看见周苏郁神态十分不自然,于是问,“小周,你有什么事儿吗?”
对周苏郁来说,当然不愿在外人面前泄露窘态。何况还是一个长辈。
可不知为什么,楚鸣鹤完全压制住他的反抗意识,难道是皇族对草民的血脉压制?不对,人类中没有血脉压制这一说法吧。
所以他斩钉截铁说:“我有事和楚鸣鹤说。”
梁孝洲总觉得他们之间有点奇怪,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他突然想起来楚鸣鹤英年早婚,娶了个残疾妻子的传闻,在学院内部传得沸沸扬扬。
据说长得很漂亮,乌黑浓密的秀发,腰肢纤细,气质慵懒,有一双紫色的眼睛。
视线在他们之间徘徊着,梁孝洲直白地说,“你在这里说吧,我还有重要的事情和小楚说。放心,我嘴巴紧,反正两个大男人之间也没有什么私密的事情。”
周苏郁:“…………”
楚鸣鹤趁机捏了一下周苏郁腰间的软肉,看他浑身打了一个激灵。
周苏郁头上的呆毛都蔫了,“没事儿,你们继续。”
谈话的后半程,他被楚鸣鹤强制地搂住腰,掌心顺着他的脊背,上下抚摸着。两人上半身隔着很远,下半身却快要贴到一起。
周苏郁觉得楚鸣鹤脑子抽风,不知道是不是一半心脏在自己身上的缘故,所以占有欲突然变得很强。
卧室外面的广角大阳台上种了很多绿植,一种白色的玉兰在临近傍晚的时候,散发出清甜香气。
周苏郁趴在栏杆上,眼睛追着夜空中寥寥几颗星星,他现在只想离某个危险分子远一点。
可楚鸣鹤却神不知鬼不觉地站在身后,突然说,“你可以用望远镜。”
周苏郁果然看到了一台银白色的望远镜,和他差不多高,隐匿在花丛中。
太空望远镜性能极好,捕捉到距离阿尔法星约7800光年的【蝴蝶星云】。
星云呈现瑰丽的红色,像绵绸的丝带,周苏郁其实挺震惊,他在星际流浪的时候都没有注意到宇宙中存在这般震慑灵魂的景象。
“右边是荒星带,中心是即走向死亡、将成为白矮星的恒星。猛烈气势喷射气体,表面温度超过了25万℃,看起来像流星一样,形成的星云气体像蝴蝶一样,我们叫做月光蝶。”
楚鸣鹤的声音响起来,手掌搭着他肩膀,指尖轻轻敲着。
“那是尼比鲁星。”
楚鸣鹤正觉得名字熟悉,周苏郁就说,“那是人体兵器计划的实验基地,我曾经在那儿待过很长一段时间。”
而且在那里遇见了你。
楚鸣鹤知道他的心事,想伸手揉他的头发。
可周苏郁忽然转头,将搭在支架上的手收回裤兜,望向自己的鞋尖。
周苏郁穿着楚鸣鹤的拖鞋,脚上是柔软的米白色棉袜,看着价格不菲。
楚鸣鹤想安慰他,“你实在受不了,我可以借你一笔资金去重建它。尼比鲁星还没有完全白矮化,现在还来得及……”
“借?”周苏郁调笑道:“你的钱不就是我的钱吗?别忘了我们可是有合法婚约。”
只是直接给的话,总感觉自己亏大了。楚鸣鹤脸皮还是薄,“我只是不想让你太得寸进尺。”
周苏郁想起梁孝洲说的“恃宠而骄”,他好像真的有点被惯坏了。
“不用,我才不留念它。”
“真的吗?”楚鸣鹤认真地看向他眼睛,“咦”了一声,“你眼角怎么红红的?”
周苏郁愣了下,白玉兰的香气纳入肺腑,突然一阵酸疼,“花瓣过敏。”
楚鸣鹤心想这人怎么这么娇气,“我看你是浪漫过敏。”
一滴冰晶似的泪珠,在周苏郁的下巴上一闪而过,快到楚鸣鹤以为是错觉,就融进了黑暗。
“你………”
“别管我。”
他知道楚鸣鹤看见了。
“噢。”
早知道不给周苏郁望远镜了。
楚鸣鹤的高情商全部告罄,他顿了顿,不说出来还是难受,“你这么多愁善感,我不太习惯。”
“我就是这样多愁善感脆弱敏感的人,以前都是装出来的,你爱信不信。”
周苏郁索性破罐子破摔,“我知道你讨厌我这种人,自大浮夸轻佻,对所有人啊事啊都无所谓。”
楚鸣鹤静静地听着,这是周苏郁难得的敞开心扉。这样别扭拧巴的他,反而更真实。
“当时的婚配系统没配备高级防火墙,黑进去不是难事。我第一眼就看到了你的资料,”周苏郁抿了抿干燥的嘴唇,“选择你的理由很简单………”
楚鸣鹤故意打断他的情绪,“因为我最年轻最好看?”
“因为你性价比最高。”周苏郁抛出一个白眼。
周苏郁的瞳仁清晰干净,望向他的时候,带着股摇摇欲坠的懵懂。
大概是哭过的缘故。
楚鸣鹤伸出手,想揩一下。
周苏郁侧身躲开,手指碰到了鼻尖。
楚鸣鹤干脆捏了一下,突发奇想调侃他,“你都调戏过我这么多回了,让我一次行不行?”
“反正你救了我,爱咋咋地。”
周苏郁说人话的时候还是很乖巧可人的,虽然这家伙比他大好几岁。楚鸣鹤笑起来,手欠地揉了好几下。
“四大害其实有我一半‘功劳’。他们都是人体兵器失败的实验产物。”
周苏郁拿出被楚鸣鹤藏在衣柜里的通讯器,掰开壳套,一张泛黄的老照片拿出来。
借着点点星光,楚鸣鹤看到五张孩子气的笑脸。
周苏郁说:“我在尼比鲁星的时候,曾经和四个朋友度过了一段难忘的少年时光。但是我没能保护好他们,其中的两个人,变成了‘泰坦引擎’和‘妄想神话’,剩下一个变成了丧失人类神志的炎龙,智力和三岁小孩一样,我弟弟也是这样。”
站在最左边的是余彬礼,左手放在肖诃的头发上。肖诃非常嫌弃,用手肘顶他露出来的肚皮。季绒扒拉着周苏郁的肩,粉丝头子顾戚风被挤兑到最边上,五官皱成核桃,五个人挤挤挨挨,看起来十分滑稽。
小白跳到周苏郁肩膀上,冷不丁给吓了一跳。
从潮湿的手指中脱离,老照片飘落下来,正巧被楚鸣鹤接住。
照片背后的衬景是一扇巨大的彩色琉璃窗,很像某个教堂的构造。
楚鸣鹤捏着照片,仿佛有一道雪白的亮光闪过,失去的记忆这一瞬间回笼。
“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
“少爷, 该就寝了。晚上风吹着凉,现在这关头还是不要生病的好。”
两人同时回头,张承泽站在门关处, 半张脸笼罩在壁灯投下的阴影里面。
楚氏家风自由, 没人规定几点必须熄灯, 连家主楚璟成有时都批改文件到半夜。
但楚鸣鹤不想让家里人操心。
看见他乖乖进来,张承泽露出一个世故的笑,做出请的手势,“我带周先生去隔壁客房。”
周苏郁已经清醒过来,身体暂时没有大碍。一直霸占着楚鸣鹤的私人领地不合规矩。
但周苏郁便生反骨,他本来就坐在床头, 这下反手抱住楚鸣鹤的枕头, 将脸埋进松软的褶皱里,眼睛眨巴眨巴, 用一种矫揉造作的语调说,“不和夫君在一起, 我会没有安全感的。”
楚鸣鹤如遭雷劈, 试图抢回枕头, “说什么呢你,赶紧还给我!”
周苏郁躲开手, “楚氏收留我自然十分感激, 可我刚恢复神智, 就睡一晚, 明天太阳一出来就走。没有很过分吧?”
这家伙在搞什么?楚鸣鹤终于从虎口里夺过枕头, “很过分。吃住睡还有医疗开销, 把你卖了才能拿回来三分之一。”
枕头布料被扯出褶子, 楚鸣鹤心疼地拍拍, 然后捋平,对张承泽说,“最后一晚。”
梁孝洲猜得准确,一旦看到楚鸣鹤纵着自己,周苏郁尾巴就要翘高。
“你知道我和楚小少爷是什么关系吗?”
轻佻地吹了声口哨,胳膊搂住楚鸣鹤的脖子,收紧。
“喂。”
楚鸣鹤嗓音沙哑,他完全预料不到周苏郁的任何举动,他现在只知道这个定时炸弹用脸颊贴着他后颈,柔软地蹭着。
肆无忌惮地点火。
呼吸喷洒到颈间,空气就像撩拨。
周苏郁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音量说,“你们的管家大哥和我以前认识的一个人长得非常相似,小心点。”
眼睛狭长,有点下三白,不笑的时候自带凶相。他是第一次见到张承泽,却觉得无比熟悉。
张清亮,张承泽。
名字都有异曲同工之妙。
周苏郁以前听说过张清亮有一个兄弟,但是在家园摧毁的时候因为逃散而失联了。
张承泽嘴角抽搐,半天憋出一句话,“是我冒昧了。”
周苏郁点头,优雅地挥挥手,“知道就好,退下吧。”
俨然正房的架势。
“比起这个,少爷您还是先想好怎么和大总统交代。楚氏从来没有出过两个男子的先例。就算婚姻法允许特殊种和人类配对,也要优先考虑性别。”
张承泽走后,周苏郁从床上起来,冲着背影“啧”了一声,“迂腐。”
楚鸣鹤还没搞懂周苏郁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很是头疼。于是把他拉回身边,严肃地让他把人体兵器实验的内情告诉自己,只要是知道的。
“天使猎人”计划专门用于培养人体兵器,基地“天使”于星历234年建立,在尼比鲁星的山谷里。一共进行两期招募,试炼者几乎都出自皇家贵亲。
他们继承上古灵兽的血脉,成为所向披靡的人体兵器。项目委员组将选取前五名,进入皇家骑士团,只要不出岔子,一辈子就高枕无忧了。
但是实验却失败了。
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受试者纷纷出现各种各样的互斥反应。
变成灵兽形态后变不回来了,实验中途暴走了,失败后脏器损坏了……不胜枚举。
而周苏郁作为这一切的终结者,和注射了化名“蚩尤审判”血脉的张清亮在缥缈峰大战将近一周时间。
周苏郁的血脉,被誉为“零度风暴”的阿加雷斯雪豹,本来的实力无法和“蚩尤审判”抗衡。
大战那天大雪纷飞,是一个沉郁苍白的冬日。
巨大的能量团从这具瘦弱的身躯里迸发出来,每一次攻击都致命。
后来的目击者完全没办法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因此,基地完全被摧毁,周苏郁带着剩下的幸存者,逃离了尼比鲁星。
听周苏郁说着,楚鸣鹤看他没有波澜的眼睛,突然转身将一块芒果塞到他嘴巴里,“你休息一会儿。”
“哟,学会心疼人啦?”
周苏郁现在能够坦荡面对自己的过去,“我可以保证,我对你说的没有半句假话。”
到晚上,他的精气神儿就回笼了。他似笑非笑地看向楚鸣鹤,正巧对方的眼神撞了上来,他们的对视总是这么巧妙。
“说实话,我完全不知道你曾经……”
周苏郁嚼着芒果肉,甜香充盈着口腔,他冷不丁说,“这么可笑,对吧?”
“不可笑。”
抽出一张纸巾,将周苏郁嘴角的芒果汁揩干净,感到唇角收缩一下。
楚鸣鹤说得认真极了,“虽然在我看来很惨烈。不过你能熬下来,我非常敬佩。不是谁都直面残酷的勇气。”
楚鸣鹤将纸巾叠好,手指蜷起来一点,垂眸避开周苏郁愣生生的视线,红色从耳根蔓延,静静的。
周苏郁突然被柔软击中,裹在身上的茧壳松动了,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
他心说小少爷的口才可真是了不得,怪不得能垄断学生会主席。
“你真是……”
“嗯?”
沉默片刻,周苏郁一下子抱住他,“我的好老婆!”
“…………”
明明是老公。
给点甜头,周苏郁就要造反。糖和鞭子要双管齐下,这是刻在楚氏基因里面的工程文件。
楚鸣鹤是天生的统领者,自然无法忍受周苏郁在他身上蹦跶。于是等到他反应过来,周苏郁已经被压在身下,喘着气,却在笑着。
“你笑什么?”楚鸣鹤不明所以。
因为距离太近,所以周苏郁身上的沐浴露香味扑面而来。楚鸣鹤吸吸鼻子,就听到周苏郁说,“你流鼻血了。”
“!!!”
楚鸣鹤又羞又燥,一抹鼻子,没有摸到,心想周苏郁又在逗弄自己,“骗我很有意思?”
“哎,怎么还不让人说实话了?”
“你闭嘴!”
“滴到我脸上了,停手!我伤口都被你抓破了!”
纠缠半天,楚鸣鹤才发现自己确实流鼻血了。
血珠绵延成一条红色的线,正好浸湿了周苏郁的衣袖。
楚鸣鹤想捉住那只手,可周苏郁猛地一缩,将食指贴到楚鸣鹤的嘴唇前面,做出噤声的手势,整套动作非常突然。
门外隐约传来脚步声,楚鸣鹤屏声息气听了一会儿,将疑惑的目光投向周苏郁。
可接下来。
漫不经心地,将食指上面的血抹到楚鸣鹤的唇边。
然后滑落,轻浮张扬地攥住楚鸣鹤的休闲领带。俊秀非凡的脸不断靠近着,温热气流扑到耳垂上。
楚鸣鹤不懂这家伙要做什么,周苏郁的脸精致小巧,因为头发没梳没剪,已经长到了肩膀,显得特别沉郁颓废,支离破碎的美。
摔坏的瓷娃娃,镶嵌在童年老照片里面。楚鸣鹤只能想到这个形容。
瓷娃娃说,“别说话。”
楚鸣鹤咬着唇,用喉咙挤出几个字,“你,想,怎,么,样?”
“陪我演。”
演?演什么?
因为楚鸣鹤正面压着他,周苏郁很轻易地擒住他的左手,用极快极狠的速度,啪嗒两下,拍到自己肩膀上。
这样一来,楚鸣鹤的右手不得不寻找新的支撑点,被迫摁在周苏郁侧脸旁,穿过零散的黑色发丝。
楚鸣鹤被周苏郁向下牵扯着,鼻尖靠近鼻尖,心跳在瞬间同频共振。
咚,咚,咚。
“开始了。”
迷迷糊糊之间,楚鸣鹤听到周苏郁说。
他突然意识到他们的姿势非常奇怪,周苏郁的一条腿搭在他腰上,被褥半摊开着,床上用品散乱,只留下一盏床头灯,昏昏暗暗的……这不是秦逸最喜欢在宿舍里面放的小黄片吗?
楚鸣鹤感到下唇一痛,周苏郁这虎狼之子居然敢咬他?!
好像被欺负恨了,不断翕动的嘴唇里,反复地吐露出求饶的话语。
“不要了……别碰那里。”
“又酸又胀的,太满了……”
“别压那里,嘶,伤口还没好呢,都是你害的!”
“………”
周苏郁不满一个人的独角戏,于是啪啪拍了两下楚鸣鹤的脸颊,“喘口气啊弟弟。”
楚鸣鹤立刻反唇相讥,“你都喘得这么大声,两人份一起喘了,还需要我动口吗?”
“要的要的,追求真实嘛。”
汗水淋漓的面庞上,露出一个讨好的笑。
楚鸣鹤不得不承认,周苏郁非常善于伪装,风流蕴藉的五官是他的必杀技,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随便一个笑容,或者随便一个上扬的尾音,都能让对方心软,化成一滩春泥。
周苏郁扯开一点领口,锁骨正对着楚鸣鹤,“这样你会不会有欲望一点?”
楚鸣鹤阴沉下来,“你在拱火,周前辈。”
周苏郁一声哂笑,“做戏做全套呀。你到底行不行?不然让我在上面,肯定伺候得舒舒服服……”
楚鸣鹤力有不逮,却无奈隔墙有耳,让他不得不配合着周苏郁。
耳朵疼。楚鸣鹤直接捂住周苏郁的嘴,一只手将通讯器抓过来,拨通一个号码,几秒后,秦逸的声音出现。
“下个月再还钱,这个月老爹禁我生活费,抱一思啊兄弟。”
说完就要挂。
“不要你还钱,帮我一个忙,就现在。”
秦逸觉得新奇,有这等好事?他听见对面嘈杂的环境音,好像有人在叫,但没想太多,转手将8G的视频文件分享链接甩了过去。
收到文件,楚鸣鹤终于有底气了。
“别叫唤了,我来。”
“你来叫?你那天赋异禀的好嗓子伤得起嘛?”
楚鸣鹤不睬他。点开秦逸的珍藏AV,断断续续的声音散开来。他用余光瞄到周苏郁的肩胛骨。收拢起来,一下子僵直了。
楚鸣鹤自信心爆棚,“呵呵,好意思说我,你才是纯情处男吧。”
周苏郁说,“你放错了,这是个女生。”
楚鸣鹤赶紧找到两个男生的,自信心被无情泼灭,“你怎么不早说?!”
可“做”到后面,他心里起疑,周苏郁到底从哪里学来这些东西?为什么能这么坦荡自如?那些动作,神态,表情,尾音……世界上真的有无师自通的人吗?
有点生气,楚鸣鹤松了一下肩膀,坐到对面的椅子上,揉着突突跳的太阳穴。周苏郁也累了,他靠着枕头,瞥到楚鸣鹤黑沉沉的脸,心里琢磨着,他怎么又不高兴了?
过了两分半钟,令楚鸣鹤头脑发昏的声音终于停下来了。
门外的声音停下了,那人似乎走了,而且撞到了什么东西,跌跌撞撞的。
楚鸣鹤猜测应该是放在门外的装饰雕塑,因为听到了玻璃破碎的声音。
“十分钟不到,真快。”周苏郁调侃着,像逗楚鸣鹤开心,“我是说视频。”
不然还能是什么?楚鸣鹤甩过去一个大白眼,“你怎么知道有人偷听?”
到底是谁?喜欢八卦的佣人?张承泽?楚璟成?难道是楚烨?
也是为他好,知道周苏郁这么做的动因,楚鸣鹤只好放过他。看到周苏郁手上的伤口真的被他蹭破皮了,楚鸣鹤将碘伏棉签塞给他。
“留个心眼吧你。”碘伏冰冰凉凉的,周苏郁喘了好几口气,心跳非常紊乱。他还没好好适应这颗新的心脏。
楚鸣鹤无法,只好帮他处理伤口。
周苏郁精疲力尽地靠在楚鸣鹤肩膀上,闭上眼睛,呼出一口气,很是疲惫,“我想起张承泽是谁了。”
◎误解◎
这个猜测在周苏郁心里逐渐成形。张清亮在他的认知里不是什么好东西, 虽然他的悲剧是周穹斯所犯下的罪孽,如果没有爆发星际战争,如果周穹斯没有攻打张清亮生活的星球……那么一切会不会不一样?
世代的仇恨总是以子嗣延续, 子子孙孙无穷尽也。而周苏郁如今不再念着复仇的事, 在宇宙中漂泊的那段日子, 让他想开了很多。
他已经失去了太多,当下最重要的是保护好还在身边的人。
“立刻调查一下张承泽有没有一个兄弟,三天之内我要结果。”
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更信任周苏郁。思考片刻,楚鸣鹤皱着眉给从小一起长大的心腹佣人下令。
这样做不是没根据,他们排除了几个人后, 把目标锁定在管家张承泽身上。尽管楚鸣鹤极其不愿意接受, 希望这只是周苏郁的一面之词,但自从他将周苏郁带回家, 张承泽表现出的异样,和频繁出入房间的监管, 都让他心有怀疑。
周苏郁将脑袋往楚鸣鹤颈窝的位置蹭了蹭, 像一只撒娇的大猫咪。楚鸣鹤就这么让他倚靠着, 心跳有点快。
周苏郁忽然手往楚鸣鹤脖子里一伸,夹出来什么东西。
“微缩监视器。”
周苏郁把玩着只有四分之一拇指盖大小的黑色圆形物体, 在指尖翻转片刻, 捏爆。
楚鸣鹤可以算得上瞠目结舌, 暧昧的气氛消失掉了, 他只觉得汗毛一根根倒立, “我身上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吹开指尖上的灰尘, 周苏郁看向他, 反问, “你不觉得无论你在哪里,你亲爱的管家都能精准定位到吗?”
“啊?”
“比如说你小时候在尼比鲁星走失,张承泽也能冒着暴雪找到你,不超过一个小时。”
“没有这回事。”楚鸣鹤不记得了,虽然小时候确实去过尼比鲁星,“既然你以前一直生活在尼比鲁星,我之前参加过冬令营,好像也参观过你们的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