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组家庭的两只混球—— by徽允
徽允  发于:2023年12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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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采萱道:“做错了事就得有相应的惩罚,你丢了名次,折了手,三四个月的生活都变得困难了,他家里也不是没钱,你没看他穿着名牌鞋呢么,我听魏珊珊说他妈和他后爸离婚的时候,留了六十多万给他,他自己身上肯定有钱,却妄想用嘴说个对不起就算翻篇!”
盛诗音道:“……可我们也无法肯定他身上就有钱啊,万一他的名牌鞋是别人送的呢?他后爸对他不好,万一收了他的钱呢?我也不好去咄咄逼人啊,我不开腔……就是怕把他逼急了。”
“怎么可能逼急?他那个人一看就油滑得很!”
“陆哥教我的,说做人不能做得太绝,有些时候把人逼上绝路了,自己没错也会变成有错……和来软的人,不能来硬的。”
“那你怎么办?”
“……我不知道。”
“你不会就因此妥协吧?”
“我……”盛诗音欲言又止,“……我不知道。”
“我去跟陆云蘅说!”殷采萱气极了。
盛诗音连忙拉住她:“你别!我自己想办法。本来这件事就让我哥和他吵了一架,他俩闹得那么僵了,我心里挺过意不去的,少给他俩惹事吧。就算妥协了……也不是啥大事,我家里又不缺这点钱,要的只是个态度……”
殷采萱气得脸颊鼓起:“——这都是什么事!”

“嗳,去吃饭,鄂子墨呢?”下课铃声一响,大家便都如弦上之箭冲向食堂,陆云蘅不慌不忙地搭着余洼的肩膀,四处找着鄂子墨的身影,“他又去哪儿鬼混了?”
余洼眨眨眼,说:“……鄂子墨?呃,鄂子墨说,他去解决个人,让我们别管呢。”
“什么?”陆云蘅驻足,肃然问:“谁?怎么不叫我?”
“嗨呀!你放心吧,”余洼反手把他搂住,“是个跟盛梧清有点关系的人,这不,你和他井水不犯河水么,就不跟你说了。”
陆云蘅语塞:“……不是,不是不跟我说,是别叫我去,我还是要了解一下吧?万一你们干不过怎么办?”
“诶?不是‘我们’,是他,”余洼拍拍陆云蘅的肩膀:“放心吧哥,他自己解决得了。”
陆云蘅沉默了一路,还是忍不住问:“到底是谁?盛梧清去了吗?”
“盛梧清肯定不去啊,”余洼道:“我跟他说了,万一盛梧清不清楚状况被诓过去了,就打电话,我跟你直接冲过去营救!”
陆云蘅眉头微微蹙起,倔强道:“不行,你必须跟我说那个人是谁。”
“……为啥啊?陆哥,咱们这点信任都没啦?他真的可以应付!”
陆云蘅眯眼看他:“并不是说不信你们,是我直觉这不是好事。到底是谁。”
陆云蘅的第六感准到爆,余洼没了辙,闭上眼叹了口气,就知道这事儿交给他做是一件非常荒诞的决定,他要是能把陆云蘅给忽悠过去,那他现在就能原地做老大。
陆云蘅啧了一声:“说话!”
余洼绷直唇线:“……这个说来话长,你保证你要把我的话听完了再来做决定。”
陆云蘅点头:“你说。”
陆云蘅打断:“等等,小李为什么会在高三区的厕所?”
余洼:“……”
“我就略过一点你也能挑出来是不是有点……”
“别扯。为什么?”
余洼抿唇,说:“……是小李当时找陶高说话,问陶高他把盛梧清妹妹给弄成那样,盛梧清会不会恨他,会不会找人打他,可能就是怕盛诗音告状,然后被报复吧。”
“他去的时候,陶高就和小李在厕所?”
陆云蘅问:“那陶高去吗?”
“陶高不去,刚刚陶高不还跟盛梧清去办公室了吗。”
陆云蘅沉默了几秒,又问:“他跟陶高到底什么关系?”
余洼一愣,一时没反应过来:“谁?”
“小李啊谁,难不成是盛梧清?我管他跟陶高什么关系呢?”
余洼挠挠头尴尬笑了笑:“反射弧有点长……小李跟陶高,就,啧,懂都懂吧?陶高要追魏珊珊,目前就需要小李,小李想要巴结盛梧清,也需要陶高,属于是……互相的垫脚石?”
“不是兄弟吧?不属盛梧清管吧?”
“啊?”
“是不是不是!”
余洼被绕得磕巴:“可能……不是吧?我也不知道盛梧清的事儿啊,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陆云蘅沉思。
貌似是没看见盛梧清和小李有来往的,陶高平时找盛梧清讲话也不提小李。
“好,我知道了,那鄂子墨现在在哪儿。”
“啊?”
陆云蘅吸了口气,微笑。
余洼一拍脑门:“对不起,今天确实是转不过脑子。鄂子墨他们,额,约的在艺术楼,毕竟出校有风——嗳、哥!哥!!你等等我!”
盛梧清从办公室出来去食堂吃饭已经有点晚了,打饭处没剩几个菜,陶高不想吃,去打了碗面,盛梧清则随便挑了两个菜应付。
陶高在他对面坐下,貌似心不在焉。
“怎么了。”盛梧清问。
陶高顿了顿,摇头:“没事儿哥。”
盛梧清端详他片刻,最后点点头没再问。
陶高吃了两口面,逐渐没了滋味,放下筷子默默地盯着盛梧清看,盛梧清感觉到了,但没理他。
陶高憋了很久,憋到盛梧清把饭都吃了大半了,才低声道:“……哥,我跟你说个事。”
“嗯。”盛梧清头都没抬。
“……盛诗音,今天中午去教导处跟小李把横穿跑道那个事私了了。”
盛梧清拿着筷子的手顿了顿,继续扒饭,貌似在意料之中,“嗯,然后呢。”
“……鄂子墨今天下午撞见小李跟朋友发语音聊天,小李的口气不好听,得意地说他道个歉就和解了,感觉盛诗音很好骗,鄂子墨就跟他吵了嘴……然后动了手。”
盛梧清放下筷子,直问:“陆云蘅呢?”
“他应该不知道,”陶高咬了咬嘴唇:“不过,小李被打了以后不服气,跟鄂子墨约了架,就在放学的时候,他们去了艺术楼。我不知道陆云蘅去没去。我们去办公室的时候,余洼和他不是说要去吃饭么。”
盛梧清纹丝不动地静了几秒,陶高咽了咽口水。
“你还吃吗?”盛梧清冷静地问,就像在问今天天气好不好。
“你要去艺术楼?”陶高皱眉。
盛梧清从容地端起饭盘,“我只去看看,要吃你慢慢吃,不用急。”
陶高立马站起来,端着碗跟上他,两口一碗面,腮帮子鼓囊囊的,把碗扔进碗桶里就跟着盛梧清跑了过去,“唔唔唔!”
“干什么呢?”陆云蘅带着余洼赶往约架地点,到达艺术楼天台的时候两方还没打起来,他来得很及时,撞破了剑拔弩张的局面。
正跟鄂子墨吹鼻子瞪眼的小李见陆云蘅来了,一愣,转头就朝鄂子墨破口大骂:“你妈个逼的,没种的东西!你跟我答应的什么?!”
“他答应什么了?”陆云蘅抢先问,左手一把拉过鄂子墨,将他挡在身后,“答应你不叫我来是吗?他没种,还年轻呢,能往哪儿留种?”
小李气得面红耳赤,身边站了两个高二的人,一见是陆云蘅来了,脸上都不太自然,气势瞬间就小了一大截。
“你们在这是玩儿三打一……还是一打一啊?”陆云蘅问。
小李咬咬牙,卸了口气,笑了,搓手道:“……不是,哥,这就没得玩儿了吧?你看我这身板,怎么能跟你打?”
陆云蘅挑眉,奇怪地反问:“我说了我要打你?好一个恶人先告状啊。”
“……哥,你身边两人跟我们打就够了。我们这边……你可以不把我当人的。”
“我不把你当人的话,你上回就该鼻青脸肿了。”
小李笑容难看了点:“不是哥,太咄咄逼人了吧?”
“你跟我玩儿委屈呢?”陆云蘅扯起嘴角,稍压了压,两旁的虎牙若隐若现,“你知道你的低头和下跪很不值钱吗?现在你在这,就算是把自己贬低成一团垃圾,对我来说也无所谓。我不会可怜你,那套,套得住盛诗音,套不住我。”
小李怅然:“……哥,你要真这样的话,真的没必要打了,我投降好吧?我投降。”
他举起双手,脸上却又戏谑又挑衅,仿佛知道陆云蘅不会对他动手。
但他低估了陆云蘅的混账劲儿。
陆云蘅掐住了他的脸,森然问:“你觉得我是来跟你嬉皮笑脸的吗?”
小李的泰然少了大半:“……”
“你觉得盛诗音原谅你了这件事就可以翻篇了是吗?你不清楚她家的情况吧,你不知道她爸的手腕吧?嗯?她家就她一个孩子,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她爸把她当掌上明珠捧着,花大价钱带她出去见世面,给她请私教上各种各样的兴趣班,衣食住行都要配顶好的。你猜为什么上次来学校的是盛梧清的妈?难道是盛诗音的爸爸不想来吗?他如果知道,会不想来吗?”
小李微微张了张嘴,后背一阵炸毛。
“我告诉你吧,她爸很疼她,如果是她爸来学校,你爸来不来都无所谓,你的哭诉也起不到丝毫的作用,不知道结果如何,但肯定要比你哭两声猫叫让你难受得多。盛诗音不想让她爸来学校,所以她爸现在根本不知道你的存在,那你觉得他知道了以后你的结果是怎么样的?”
小李深吸了一口气。
“我听人说,你下午的时候很高兴啊,玩弄别人的善良很开心啊?你好聪明?你好敏锐?”
小李听清楚利弊了,瞬怂道:“对不起,对不起哥!”
“行了,”陆云蘅嫌恶地看着他:“你的对不起真的很廉价。如果不想让更多的人介入进来,你就乖乖的自个儿得去教务处,把始末一一给我说清楚。”他轻轻拍打小李的脸。

小李被陆云蘅推倒,如同双腿瘫痪一般跌坐在了地上。
“呃,那个……”站在一旁的高二生很不自在地捏着手,眼神躲闪:“陆哥……我们只是收钱办事,说的是只收拾一个人,现在的局面……我们,我们不参与的。”
陆云蘅瞥了他们一眼,盯向小李,问:“你还能给钱?”
那两个人很有眼力价,立马坦白自己的金额:“雇我们俩、我们一起,一起的金额是一千二,我们第一次收那么高的佣金,这才敢听见是子墨哥都硬着头皮上的……不然我们是真不会来的陆哥,真的!不是为了钱我们俩、我们俩何必给自己找不痛快!”
陆云蘅貌似听了个天大秘密:“一千二?小豆芽……”他叉腰弯腰,压迫在小李上空:“你不是没钱吗?”
小李气急败坏,立马对着那两个见风使舵的东西大骂道:“狗杂碎!收了我的钱还敢出卖我!操!狗日的东西!”
他一点就炸了暴脾气,爬起来要把那两个人给撕了,陆云蘅一把拎住他的后脖颈,冷冰冰地把他拉开,甩到自己这边来:“你们的私事别在这里说,不要耽误我的时间,李汤。”
陆云蘅第一次叫他的全名。
李汤莫名腿软,没站稳,往后跌着退了两步,差点摔在地上,屁股就要着地那一刻,他的双臂被余洼和鄂子墨同时拎起,一下子被强制吊得站了起来,怂起了姿态。
拿钱办事的人趁机脚底抹油,一溜烟,跑了。
小李惊诧得下牙打上牙,气得直哆嗦,用出了吃奶的劲儿手脚乱甩,拼命大喊:“我草你妈!我!我去你大爷的!!”
陆云蘅捏着他的脸让他看向自己:“别管他们,看着我。教务处,去不去?”
小李气炸了,他起红了眼睛,现在像一头没有理智的野兽牲口,对他来说现在什么都不想听,选择他都不想选,气头上干脆发起疯来,把脾气一顿乱泼:“我去?我你妈我去!陆云蘅你个狗娘养的的东西!你有本事弄死我啊!你有本事把我从这里扔下去!你有本事弄死我啊!我去?我去你大爷我去!草你妈逼!草……!”
随着一声干脆的响声,小李的话戛然而止,脑袋被打得偏开。
陆云蘅甩了他一巴掌。
李汤傻了。
陆云蘅再问:“去不去?”
小李僵了一阵,转过脸,嘴角抽动,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眼来:“——我、去、你、妈。”
陆云蘅舒然地笑了下,很温和地抓住了他的头发,低声告密道:“我没有妈。”
还没等李汤反应过来,陆云蘅的拳头就朝着他的脸挥了上去,李汤的鼻血在空中滑开成一条线,最后应声倒地,捂着脸像要死了一样缩在地上。
“——陆云蘅!”
陆云蘅身后传来盛梧清的声音。
不知道盛梧清是什么时候上来的,陆云蘅一转头就被他贴脸拽开了两米。
他愣了好一会儿。
那一声大喝,充满了僭越的斥责意味。
反应过来后陆云蘅甩开他的桎梏,质问:“你来干什么?”
盛梧清没说来由,只道:“这事儿交给老师处理,不要打架。”
“……你算我谁啊?”陆云蘅荒谬地审视着他,又看了看陶高,心中隐隐有了个猜测:“……别告诉我李汤真跟你们混一起了。”
盛梧清斩钉截铁道:“没有。”
陆云蘅没等他再说下去,打断道:“那你管我干什么?我收拾谁用得着你来指手画脚?”
盛梧清反问:“我指手画脚?如果今天这事由你一个人承担我自然是无所谓,但这事儿明摆着不是!你觉得我为什么要来阻止你?你为了谁打李汤?你动手了我们还有理吗?!”
“我怎么就是为了别人打他的?”陆云蘅死死皱眉,“你又怎么知道我来这里不是为了拉架的?!”
“你告诉我谁家拉架这样拉!”盛梧清鲜少地跟他对吼发脾气,上一回都不知道是多久了。
“哈,不是,”陆云蘅指着李汤,气得发笑:“盛梧清,我来的目的和最后造成的结果一定只为了一个原因吗?我来是为了拉架,我打他,是因为他嘴里不干净,这两件事是怎么在你嘴里混为一谈的!?”
“真的么,”盛梧清冷眸凝视着他:“你妈在你那么小的时候就离开你了,她对你也不好,你会为了一个跟你没有产生过感情的人而暴起伤人?陆云蘅,找借口能不能找个好的!?”
陆云蘅忽然滞住,诧异的噤声了片刻,轻声问:“……你怎么知道我妈在我很小的时候离开我了?”
盛梧清顿了顿。
“……你又是怎么知道我妈在我身边的时候对我不好?”
盛梧清忽然没了话说。
陆云蘅蓦然一把抓住他的领口,阴恻恻地问他:“谁告诉你的?”
盛梧清闭口不提。
“……是我爸对吗?是他对吧?”陆云蘅双目逐渐赤红,什么都想起来了:“他最近总找你聊天,就是扒着我小时候的事、我自己的事、把我的事……讲给你听?”
盛梧清躲闪开了他的对视。
“盛梧清!”陆云蘅咆哮,一把推开了他,“我是怎么对你的,你又是怎么对我的!!”
盛梧清被他推了个踉跄,没还手,也没还嘴,始终保持着沉默。
在场的除了李汤耳鸣着惶恐地躲到一旁摁耳朵,所有人都傻着看陆云蘅和盛梧清的争执。
“……不不,不应该这样说,也不是你故意去窥看的对吧,跟我当时追着你想问个清楚的情况不一样。是陆缇,对,是他,是他主动告诉你的,”陆云蘅捏了捏有些发红的鼻子,笑道:“怪他。那他是怎么跟你说的呢?哦,‘我这个儿子是个没心肝的,随了他妈,他妈也是个没心肝的,所以他妈走了,我儿子也是活该’云云?”
盛梧清垂眸,喉结滑了一下。
“行,”陆云蘅兀自点头,呼吸沉重了点,“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他叉着腰,恍然地要离开这里,刚走两步,又在盛梧清身边停下,侧目看了眼满脸鼻血的李汤,眼神意味不明地盯了他须臾,才说:“你以后可以骂我妈,骂我爹也可以,我不会生气,我也不会打你了,我错了,我没有立场去生气,要因为这个打你的话,我没有理。”
余洼反射弧终于到头了,瞬间气炸,大骂着要冲过去跟盛梧清干架:“盛梧清!你他娘地说些什么话?!我骂你妈你来试试呢!!”
但被陶高和鄂子墨一个拦一个护的拽开了。
陆云蘅“安慰”完了李汤之后,漠视了身边三个拉扯的人,转头拍了拍盛梧清的肩膀,明明面无表情,语气却仿若在判决什么好消息似地告诉他:“那就都如你所愿,打李汤,是我借题发挥,是我找了冠冕堂皇的理由,我对不起他,也对不起诗音。我干什么都是不对的,这事儿,我就不参与了,给你,给大家一个清静。”
盛梧清试图伸手抓住肩膀上的那只手,但陆云蘅说完便从他身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肩膀上本就轻飘的压力荡然无存。
余洼气急败坏地对着盛梧清一顿言语输出,最后被鄂子墨半抗半抱地拖行离场。
小李坐在角落,紧张而导致的呼吸急促让他缩着身体,双眼空洞。
天台一片狼藉。
班长都要疯了,晚自习都上课了,还不见陆云蘅和余洼回来。
他拉着鄂子墨一顿盘问,鄂子墨也不吭声,纠结来纠结去,只保证陆云蘅和余洼除了迟到,其他的没有违纪。
班长也就扛着压力守了半节晚自习,终于等到了陆云蘅回班。
余洼跟在他身后,一进门就马着脸回了座位,陆云蘅的气压更低,大家只敢瞥一眼,多的一点都不敢瞧。
盛诗音望着陆云蘅那边,不知道他站在位置上是在翻书还是找书,总之不对劲。
“嗳,诗音,咋回事,陆云蘅又跟谁打架了?”殷采萱咬着牙,用老鼠般的动静和盛诗音讲话。
盛诗音担心地皱起眉头,心里总觉得不得劲,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啊,我上课前问鄂子墨,鄂子墨也不理我。”
“我去……我莫名有点紧张是怎么回事,我总觉得陆云蘅下一秒就要掀桌子了,是老师逮着他骂了他一顿?”殷采萱咬紧下唇,被这低气压搞得怪紧张。
盛诗音叹气。
陆云蘅把书全都整理了一遍,然后冷冰冰地抬起头观望了教室一圈,五十多个人的头在此刻十分默契的齐刷刷缩了下去。
“别江。”陆云蘅抽中了一个幸运儿。
别江的劲椎都缩要折了,还是被陆云蘅点了名字,这比被死对头纪律委员点了名都还刺激!
别江颤颤巍巍地抬起头,小心翼翼地转过脸瞅陆云蘅。
“换个位置。”陆云蘅背起书包,言简意赅。
别江:“???”
原本低着头的盛诗音立马伸直了脖子,明目张胆地望向了后门,不过这次她看的是她哥。
盛梧清好像也因为这么一句话而停下了笔,就连眼神也从试卷上挪移到了手边的书上。
别江磕巴道:“……哥、哥,换位置……换、换我……我……老师…他没同意吧?”
当初盛梧清和陆云蘅坐一起就是班主任的安排,因为班上没有人敢和他俩坐一起,高一时两个人加起来吓退了六个同桌,被逼无奈下,班主任才采取了以毒攻毒。
“先换,换了我去跟班主任说,或者你现在跟我一起去问问?”
别江欲哭无泪:“哥……我,我……”
他就没差把“我害怕”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陆云蘅抱起桌上收拾规整的书,说:“别怕,我要和你同桌坐,你同桌不都没怕。”
作为别江同桌的魏珊珊:“……”
别江忐忑地望着盛梧清,问:“那,那盛哥你……你愿意我当你同桌吗?”
其实他一直被陶高当做眼中钉很久了,想换位置也很久了,觉得挨谁坐都要比挨魏珊珊坐强,因为他真的不想被迫做假想敌,但真的天降机会了,别江又说不出来有种后悔感。
盛梧清没吭声。
别江的五官皱在一起,踟蹰怂着:“嗯……陆哥,他,这,要不你们先商量一下?”
陆云蘅垮着的脸忽然有了一丝笑容,揶揄般问:“他不愿意,还能打你不成?”
别江欲哭无泪。
陆云蘅像个傻子一样站在班级里,抱着书沉默了很久,照往常,他说不定立马嬉皮笑脸地套个近乎就达成目的了,但今天的气氛真的很奇怪,不知道这份死寂过了多久,陆云蘅才开腔:“……拜托了,体委,我真的想换位置。主要是跟你换,班主任答应的几率更大些,就当我欠你一个人情,我会回报你的,真的。”
别江起了鸡皮疙瘩。
因为陆云蘅认真求人办事的样子,真的很让人毛骨悚然。

如陆云蘅所愿,他成功换了位置。
和盛梧清距离拉开了半个班不说,魏珊珊还对他感激不尽,连着三天早上都给他带早饭送奶茶,陆云蘅大概猜得出来是因为什么。
以前只要下课没事,陶高就会霸占别江的位置跟魏珊珊聊天,魏珊珊爱搭不理,又不敢太强硬的拒绝聊天,这会儿陆云蘅搬过来了,陶高本就不想和他走太近,所以一连着几天他都没什么机会找魏珊珊说话。
魏珊珊清静了,心情就好了。
不过陆云蘅无功不受禄,让魏珊珊不要再破费。
其实在家里,陆云蘅谁都不愿搭理的样子盛楠也看出来了原因,猜想两个人可能又吵架了,发现的时候并没有当回事,毕竟这两个人这两个月里吵架吵了太多次,可这份沉寂和疏离一直延续了一周,盛楠便觉得此事肯定非同小可。
她这次没再试图帮他们解决问题,而是从侧面去哄陆云蘅,每天都安排阿姨做陆云蘅喜欢吃的东西,换着花样来。
吃了两天周末的三餐,陆云蘅也察觉到了每一顿饭都在迎合他的口味,对盛楠的讲话也逐渐有了些回应。
不过效果微乎其微,陆缇让她不要再管陆云蘅,说陆云蘅自小脾气就古怪,越是惯着他他越是蹬鼻子上脸,盛楠没有放在心上。
直到周三晚上两个孩子错峰回了家,看见陆云蘅手上遮不住的血疤,盛楠才觉得这件事非得介入不可了。
陆云蘅出现了自残行为。
事情发生在体育课,地点在操场旁的器材室,时间下午,只有盛梧清和陆云蘅两个人。
发生这件事之前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周三上午,李汤的处分下达了。
下午体育课,盛梧清找到了的陆云蘅,目的是为了道歉,而那会儿陆云蘅在器材室还篮球,看见盛梧清进来了,三下五除二收拾完东西登记在册就要走。
盛梧清找了他三天,从周一开始试图和他说话,但都没有结果,他找了三天,陆云蘅就躲了他三天。
说是躲,不如说是明目张胆地无视。
陆云蘅想甩掉他,走在前面警告他滚远点,但盛梧清并不听话,想让陆云蘅给他一点时间,他有话说。
陆云蘅什么话都不想听,冷嘲热讽盛梧清做得好,自嘲如果不是当时他打那一拳,盛梧清应该能更早的让李汤背上处分。
“……我没有这个意思。”
陆云蘅揣兜冷笑:“我不在乎你什么意思,你只要知道我不想听你说话,不想看见你就行,不要再在我面前晃悠。”
“陆……”
陆云蘅转头,厌恶地瞪了他一眼:“别叫我名字,你真的很烦。”
“我说我没有那个意思!”盛梧清澄清。
“我也说,我不在乎你什么意思,你不用跟我解释,也不要找我说话,”陆云蘅烦躁得很:“你现在想说什么我都不想听,我不想听,你能懂吗,你听得懂我说话吧?我现在只要看着你就很烦。很、烦。很烦!”
“那会儿是我的错!我不该说那些话!”见陆云蘅要甩下他走,盛梧清急匆匆地喊出。
陆云蘅驻足,悠悠转过了身,问:“你这算什么呢?打一巴掌给一颗糖?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贱啊?盛梧清,我在你眼里是不是就是随便糊弄一下就屁颠屁颠原谅所有人的几岁小孩儿?”
“……我胡乱揣测你和你妈妈的感情,是我的错,是我不对,对不起。但是我拦架,绝不是冲着冒犯你去的,那一架不能打,现在才刚刚开学就已经因为李汤被通报批评过一次。李汤单枪匹马的,三个他都不一定打得过一个你,当真出了什么事,他才高一,有机会悔改,你都高三了,万一影响了高考怎么办?”
陆云蘅讥笑:“……现在又为了我了?盛梧清,你说话到底能不能统一一下前后口供啊,啊?那天在天台上你说的什么你记不记得?我倒是记得很清楚,你的意思,是为了不让我给盛诗音添麻烦,你当我是属鱼的,七秒记忆?觉得我好糊弄是吗,改一下话我就该对你感恩戴德了?”
“我告诉你盛梧清,不要管得太多,不要觉得你懂我。我用不着你来关心,一人做事一人当,处分我没少背,你不了解我,就不要站在制高点对我指指点点,我真的很恶心你这样的人。”
盛梧清哑口无言,“……我说的是实话。不想把盛诗音扯进来和帮你一把这两件事并不冲突!”
“你为什么要帮我?”陆云蘅炸了,他两步上前靠近盛梧清,“你为什么要帮我?我什么时候需要你的帮忙了?我们是互相帮忙的关系吗?我怎么不知道?”
盛梧清无言以对。
“上午李汤处分下来了,”陆云蘅说:“下午你来找我道歉,你真的要道歉不该早道了?非得等到李汤的事板上钉钉了再来处理这边?”
“……我这三天都在找你,可你不理我啊。”盛梧清百口莫辩。
“够了,不要说这些了行吗,我觉得好恶心。我不知道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关心我?帮助我?为了道歉找我三天?你自己幻想一下我俩身份颠倒,你起不起鸡皮疙瘩?你觉得我是更信你吃错药了在胡说八道还是更信你为了Love peace不给你自己找麻烦而用这种蹩脚的借口糊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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