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组家庭的两只混球—— by徽允
徽允  发于:2023年12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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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梧清稳稳地抱着他,带他往回家的路走:“嗯,怎么了?”
“为什么我没有人爱、没有人喜欢啊?你来自未来……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小孩儿环着他的脖子,委屈地问。
盛梧清托着他,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没有因为什么,你只是还没遇到爱你的人。”
“那我多久才会遇到爱我的人?我好想赶快遇到一个爱我的人,这样我就不是被所有人讨厌的人了。”
“……还要很久,不过你好好生活,健康的活着,就能遇到。”
“很久是多久呢?”
“很久……就是,等你上了高中,你就遇到了。”
“好像听起来是要很久……”小孩很颓废:“……那哥哥你知道什么叫做爱吗?”
盛梧清愣了愣,心中不是滋味:“爱啊?爱就是……你爱小猫吗?你有喜欢的动物吗?”
小孩点头:“有。我爱猫猫。”
“啊,那就好理解,爱么。就是比如你爱猫猫那种爱,想对他好,想给他你觉得很好的东西,喜欢和他在一起,就是爱。”
“……原来爱那么简单,”小孩喃喃:“原来那么简单的爱我也没有。”
盛梧清心中刺痛,登时醒了。手臂麻木,他喘过气,低头看见陆云蘅正睡在自己怀里,竟莫名的松了口气,刚刚消散的酸涩重新涌上心头。
盛梧清低下头,在他眉心亲了亲,轻声说:“你有。我在爱你。”

“哥,你电话。”盛梧清坐在客厅正在给陆云蘅钩破了线的毛衣补线,叫了声陆云蘅,陆云蘅便登登地从卧室跑出来。
“你接啊。”陆云蘅扑到盛梧清身边,拿起手机一看,闭嘴了。
来电者是盛楠。
“……阿姨给我打电话?”陆云蘅蓦地紧张起来,“我要说什么啊?她打电话来是不是想问候一下?”
不怪陆云蘅那么惊乍,主要是自从去年春节他和盛梧清回去出了柜,陆缇和他在家里大闹了一场,陆缇扬言说要打死他这个孽障以后,盛梧清就毅然决然带着陆云蘅定居在了大学城市,读书的时候就住宿舍,反正双人宿舍,也碍不着谁,放假就出去租房子住,一边兼职一边过日子。
在去年春节出柜是他俩商量好了的,之所以没有高考之后就立马告知,是因为高考后冷静下来早猜到家里要闹一场,到时候如果又要家里的钱又不听家里的话,完全就是没骨气。
所以他俩延长了出柜的时间,先用了一个学期兼职赚钱,等前后都无顾虑了,才一鼓作气跟家里人说。
自从搬出来以后,陆缇就再也没有联系过陆云蘅,就连以前他还会问问情况的盛梧清也不联系了,基本上等于断联。
盛楠倒是要联系,不过打电话的次数也不多,聊天也聊不了多少,就问问学业,问问安康,然后再问问陆云蘅过得怎么样。
这还是这一年来盛楠第一次直接给陆云蘅打电话。
“接吧,没事。”盛梧清勾着毛衣的毛线,温声说。
陆云蘅摩挲着手机,忐忑不已:“……我接了?”
“接。”
陆云蘅屏息凝神:“……”
通话寂静了一秒,而后盛楠的声音传来:“……云蘅?”
陆云蘅绷直神经,道:“……阿姨。晚上好。”
“晚上好,”盛楠的声音永远是那么温和悦耳:“没几天就要春节了,今年要回来吃饭吧?和小清一起。”
陆云蘅张着嘴吧哑然。
盛梧清看了陆云蘅一眼,也没有立马吭声,勾了两下毛线,才不置可否地说:“妈,您身体还好吗?”
盛楠那头愣了愣,说:“健康。我和你叔叔身体都健康,这一年你们都忙,春节应该空闲吧,回来吃个年夜饭吧?”
这段对话怎么听怎么疏离,陆云蘅心里不是滋味,但是他又实在是不想回去见陆缇。
孩子们都不说话,盛楠也叹了气,翻起去年的事:“……你们也知道,你父亲、他叔叔那个人性子直,去年你们回来,突然坦白你们的事,让他一下子接受不了,说的话就重了些。”
去年闹的那一通,陆缇是真的动了真气,觉得陆云蘅实在是顽劣烂根了,多是因为觉得陆云蘅带坏了盛梧清,以后要耽误盛梧清的前程,气得脸红脖子粗,顺手抄起扫把棍子就要揍儿子,盛楠拦都来不及拦,陆云蘅和他爹吵架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一时爆发起来谁也不服谁,一个叫嚷着要打死他,一个胆大不怕让他干脆打死自己一了百了。
盛梧清拦在中间也没有用,陆缇不打他,就指着陆云蘅揍,也不听盛梧清说什么是他先动歪心思的,他什么都听不进去,心里就只认是陆云蘅做的孽。
如果盛梧清不拦着,可能这顿闹剧早完了,但盛梧清说什么都要护着他眼中这个孽障,盛楠也拉着陆缇鲜少动了气,所以那场闹剧硬是闹了大半个钟头,陆缇气得个半死,暴跳如雷,非绕着圈子把揍的陆云蘅身上见了血才消停,盛梧清越是护他陆缇越是愤怒,最后怒斥两个人一起滚出这个家。
盛梧清就正经说了,要走的话他和陆云蘅一起走,以后不会再回来,要分手绝对不可能,让他俩过日子的自己过,就当他没亲儿子也没有这个继子。
那晚陆云蘅第一次看见盛梧清哭。
无声的眼泪掉在他手心里,特别烫。
他以为是盛梧清挨了那几下往死里打的棍子,太痛了才哭的,后来搬走以后,连着几天盛梧清给他流血的伤口上药都红眼睛,就知道了他不是因为挨棍子才哭的。
所以应当,盛梧清也是不想见陆缇的。
“回家吃个饭吧,他……不会再说你们什么了。”盛楠说:“小清,你知道的,妈妈支持你的选择,我只希望你和云蘅能够过得幸福就好,和男的还是和女的,都无所谓。妈妈其实早就察觉到了你们之间的关系,在高中那会儿,妈妈就知道了,妈妈只想要你、要云蘅过得开心就好,或许你们很满足两个人自食其力在外面独自生活的日子,不愿意再回来见到他……但妈妈想你了。”
陆云蘅低着头扣手。
盛梧清勾着线的手停顿了一下。
“他不是一个好爸爸,确实不是一个好爸爸。”盛楠说:“不过回来看看妈妈吧,一年没见了,也不知道你们过得好不好,本来上个月想着去你们那儿看看你们的,但是没挤出时间,过年嘛……还是团在一起有年味,也不知道你们瘦了还是胖了。”
盛梧清把陆云蘅毛衣补好了,里外都检查了一边,确认无误了才收起来。
陆云蘅忽的笑了声:“……阿姨,盛梧清最近总不按时吃饭。绝对瘦了。”
盛梧清瞥了他一眼。
“我说他他还不听,等回去了您说说他。”陆云蘅抱着膝盖说。
盛楠也轻轻笑了,问:“……怎么还不吃饭?胃口不好吗?”
陆云蘅把手机拿起来,说:“反正回去您得好好教训教训他,最近一点都不听我话了。”
“我不听话?谁刚刚还在给你补毛衣啊?我……”
“不许抢手机!那明明是你弄破的,本来就该你补好吗?不——许——抢!”
大年三十晚,陆云蘅和盛梧清时隔一年回到了家里。
还带着糖球。
虽然有一年没有回来了,但糖球对这个地方还是熟悉的,一进门就在猫包里东张西望。
他和盛梧清说好了,这次回来为了陪盛楠,尽量不要过多交流,装不熟最好,省得让陆缇发神经。
所以自带着年货进门开始,一直到上餐桌吃饭,再到两个人收碗洗碗,再到四个人坐在一起看春晚,他们全程都在装不熟。
讲话也不接,剥橘子也不分给对方,甚至连递接手机或者开瓶器都时刻注意着不碰到对方的手,要有多见外有多见外。
等零点一过,新年到来,外面的一些无视禁烟花令的人放了炮,天空一阵绚丽,便都收拾着客厅准备上楼睡觉了。
家里前两天专门让保姆收拾了一下,把他们俩的房间打扫得干干净净,陆云蘅回到卧室的时候,除了气味感觉不熟悉以外,其他地方都很是舒服。
陆缇和盛楠走在后面,关了客厅的灯上楼的时候,陆云蘅刚从行李箱里翻出自己的睡衣换上,听见他们的声音,正要去把自己的卧室门给关上,谁知无意间听见陆缇问盛楠:“……他们分手了?”
陆云蘅无语得白眼都要翻上天。
“你管呢?把人像狗一样打着撵出去,平时不闻不问,管得着现在人家分没分手。还分手,他俩就好,好一辈子,气死你。”盛楠没好气,但这话的语气说得已经很温和了。
陆缇之后说了什么陆云蘅没听清,两个人叽叽咕咕地回了房间。
陆云蘅把门给带上,冷哼一声,掉头扑上床,给盛梧清发去了信息:【看看小猫】
盛梧清没多久就回了。
一张照片,糖球忒大个长毛个头,趴在盛梧清盘着腿的腿上,把他当做了猫窝。
陆云蘅:【睡着啦?】
盛梧清:【嗯】
盛梧清:【要过来吗,我把他赶走,你来躺】
陆云蘅:【哪有你这样当妈的】
盛梧清:【不来的话我就当个好妈妈】
虽说陆云蘅无论是在学校还是在租房,每晚都是和盛梧清睡在一起的,但是也不是不能一个人睡觉,既然说了回来要装不熟,自然要贯彻到底:【我不来,不是说好了装不熟么】
盛梧清:【有骨气】
盛梧清:【门没锁,半夜想找人,自己来】
陆云蘅唇线绷直:【……不来!】
不过他还是高估了自己。
这一年多他被盛梧清养刁了,从大一住进学校以后分到了一个宿舍开始,他就每天都往盛梧清的床上钻,基本是天天要在一张床上睡才能睡着,租房也是租的一室一厅一卫一厨,床就那么一个,他也是和盛梧清睡,所以算起来基本上就没分开过。
这突然分床睡,他失眠了。
毫无理由的就失眠了,一直睁着眼睛怎么都睡不着,尽管这里是自己从小睡到大的地方,依旧让他放不下心。
时间一分一秒逃过,陆云蘅实在是躺不住了。
翻身坐起。
凌晨两点。
陆云蘅下床,拎上枕头,去找盛梧清。
猫着步子走这个长廊是他高中那会儿经常干的事,从未有过任何闪失。
但今天却离了个大谱,他刚走到走廊的一半,主卧的门突然开了,随后陆缇开了走廊的灯,像是要下楼干什么,就这样,陆云蘅连躲都来不及躲,站在走廊里和陆缇撞了个正着。
陆云蘅:“……”
想当年他跟盛梧清说,他去找盛梧清是算准了天时地利人和的。
那会儿有多正经。
现在就有多滑稽。
陆缇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眉头。
陆云蘅抿唇,也没给陆缇好脸色,既然被抓包了就不装了,干脆大步利落地往盛梧清的卧室走去,然后当着陆缇的面把门给打了开,再然后咔哒关上。
最后“ku”一声上了锁。
被无视的陆缇:“……”
卧室里睡得迷迷糊糊的盛楠问:“……你干什么啊?”
陆缇回屋:“没什么,睡觉。”
那边盛梧清卧室,陆云蘅一头扎进被窝,糖球主动给他让位。
盛梧清搂住他,从梦中醒来,预料之中道:“来了?不是不要我也能睡么。”
“我怕你没有我睡不着。”陆云蘅在他身边找了个好位置躺下。
盛梧清熟稔地伸手掖了掖他后背的被子:“睡不着倒没有,就是睡前想了二十多分钟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什么?”
“我现在得了一种你不黏着我我就觉得你不爱我了的病。”盛梧清搂紧他:“现在病暂时好了。”
陆云蘅嗤笑:“就哄我吧你。”
“信与不信都无所谓,”盛梧清亲了亲他的眉心:“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安心。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陆云蘅埋在他脖子边,含糊地嗯了声,没说他刚才在路上遇到了谁,只回他:“……我知道。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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