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把这个好消息迫不及待地分享给撒特德,可惜对方还没完成今日的工作。
回到山洞,佩奇摇着尾巴迎上来,毛绒绒的脑袋拱着他的腿蹭。
被毛绒绒蹭是一件很治愈的事情,江言陪它玩了会儿,又把它放到底下,指着附近宽敞的地方,道:“佩奇,自己跑去玩吧,但是不要跑太远。”
部落里的兽人都认识这条狗,不会伤它,如果看到它被其他野兽欺负,兴许还会看在他的情面上撵走野兽。
江言靠在石壁坐在火堆旁边,手指灵活的拿着竹条编椅子。
整个上午过去,第一个椅子已经差不多完工了。他试着在上面坐稳,发现有点夹/肉,又打算之后再编几张垫子铺在椅子上。
天放晴了,连日来的雨水已然悄悄停止,江言走到洞外呼吸了一会新鲜空气,这时从前方听到兽人交谈的声音。
上次跟过撒特德巡视的兽人阿默,站在底下望着江言,喊道:“言,撒特德今日正午不能回来跟你吃东西了。”
江言应下,继而后知后觉的反应,撒特德居然会托其他兽人向自己传话,此刻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脸上洋溢的笑容有多明丽。
底下的阿默眼神一尖,窥见小雌兽的这抹笑容,耳朵轻颤,黝黑的脸浮起可疑的红色,尾巴施着力一下子滑远。
阳光笼罩着山谷,雄性兽人陆续外出狩猎,雌兽们也要打理手上的活儿。
阿乔带了十几个雌兽,又来找江言,问他去不去山上挖食物。
雌兽们很少采集素菜,然而眼下春日就要过去,经过一个时节的繁衍,有些雌兽或许已经怀了幼蛇。
纵使雌兽们身体结实,可一旦进入孕育期,他们也并不会好过。
所以在雨水最密集的春日过后,趁着山里生长的植物繁盛,他们会去挖药草,顺便也采集野果和野菜,药草是为了今后度过孕期准备的。
江言默默听完,一时半刻接不上话。但他望着人身蛇尾的雌兽们,有个疑问,然后也问了出来。
“阿乔,你们生育出来的幼蛇……是一条蛇还是蛋蛋?”
阿乔脸色有些沉闷,继而认真道:“自然是肚子里先有蛋,幼蛇在蛋里面,时机一到,就能生出幼蛇了。”
阿乔之所以那么清楚,是因为过去有雌兽难产,后来为了保住幼蛇,雌兽竟然硬生生割了自己的肚子,结果取出来的蛇是死的,那个难产的雌兽也在割完肚子不久后死了。
提及此话题,雌兽们有些压抑,很快,他们振作起精神。
旁边的雌兽满怀期冀:“希望今年能产出幼蛇,咱们部落已经好几年没有幼蛇出生了。”
阿乔长叹:"但愿吧。"
一个部落几年没有新生后代,并非一件好事。
他们走进一座山,雌兽们拎着木杵散开,沿四处的湿泥挖坑。他们甚至将尾巴和手齐齐用来刨土,有的挖出树根,有的挖出其他根茎。
江言半跪在松软的泥土间,往坑里掏了掏,摸出两条沾着泥的白色根茎。
他仔细擦拭,阿乔道:“这些白根可以吃,就是味道太淡了,大伙儿很少吃它们。”
阿乔在旁边的坑也挖出白根,尽管不爱食素,还是象征性地往篓子里装了几条。
江言喃喃:“白根?”
兽人嘴里的白根,像野山药。
这一带能挖到的野山药很多,散去别处的雌兽,则挖到了需要的药草。
他们分工合作,直至傍晚前集合,把挖到的东西放在原地,每个雌兽都能分配到挖来的每一种东西。
江言也贡献了自己一篓子的白根和野果,分食物的时候,除了几种颜色不同的根茎,还额外收获了野山姜。
野山姜的味道冲,而兽人们本来就很少食素,更不喜欢气味奇怪的东西,因此野山姜挖了极少,雌兽们都绕过野山姜不拿。
阿乔看见江言捧着黄根不停闻,皱了皱鼻子,脸色嫌弃。
“言,黄根很臭。”
江言笑着答:“这野山……黄根是好东西,就和葱和蒜一样,气味越奇怪,做出来的食物就越香。”
阿乔支棱起双耳:“原来竟是这样。”
听完江言的回答,刚才还很嫌弃黄根味道的雌兽们都往篓子里装了几块放着。
一行雌兽满载而归,江言把篓子里的白根紫根带到竹筒流出来的水底下清洗,之后拿回山洞放。
黄根,也就是野山姜,留下两块先用,剩下的几块全部栽种到泥地中,时逢春末,长势会比较快。
他在返回的沿途中还拾取了一簇被雨水打落的花,形似蝶羽,花色艳丽,用竹筒装点水,把根茎没于水中,摆在石桌一侧,给山洞添加了一抹色彩。
佩奇追着他的腿跟随,江言转个身的功夫,差点踩到小狗尾巴。
他把佩奇拨向旁边,道:“坐好。”
狗崽睁圆豆豆眼看着他,呜呜几声乖乖坐好。
江言这才着手准备食材,开始整理今夜的食物。
远处,响起热烈沸腾地叫嚣,部落中央聚集越来越多的蛇族兽人,齐齐观望前方。
一支兽人队伍归来,他们在入冬前离开,返回诞生地等待蜕变,去时二十二,回来亦是如此,一个没少,全部蜕变成功。
蛇族部落又迎来了新一批的勇者,是力量强大的象征。
这一批蛇族雄兽,都向他们部落最强大的守护者发出挑战,想让撒特德试一试他们的力量。
撒特德应下了这轮比试,消息很快传开。
山洞里,雄性兽人放开与雌兽缠绕的尾巴,喘着气,道:“咱们也去看看。”
许多兽人如潮水涌向部落中间最宽敞的场地。
江言听到这个消息,食材也不准备了,跟着过来通知他的雌兽一起往前头赶。
晦暗的夜色笼罩着整个部落,就在中央,燃起熊熊火焰。
为了庆祝又一批年轻强壮的兽人度过重要时期,以及接下来的比试,族长带着阿尔等兽人,简单的布置了观看的场地。
兽人准备了几个非常大的烤架,不一会儿,五头野猪,两头独角牛被兽人们抬上来,放到火上烤。
这几头野兽生得庞大,尤其是独角牛。
独角牛生性凶猛,在野林里许多野兽不敢惹它们,怕被那一只坚硬锐利的角撞穿。
兽人们也是合力费了不少功夫才抓回两头,今夜用来庆祝了。
江言隔着燃烧的大火找到撒特德,对方正被一伙儿强壮的兽人包围,兽人们看起来很兴奋,恨不得马上跟撒特德比试。
眼尖的雌兽看到他,纷纷挤眉弄眼:“言过来了!”
几句喊声,很多兽人都把注意力转移到他身上。
江言隔着升起的火光与撒特德投来的眼神交汇,他弯了弯眼睛,用唇形说道:“加油,我等你。”
一众兽人沿着篝火散开盘坐,神情兴奋地等待比试的到来。
江言找了个比较清静的位置,没等太久,比试开始了。
兽人们进行的是车轮战,因着撒特德实力悬殊的缘故,他只用人身蛇尾的形态迎战,而其他挑战的兽人则用全兽形态发起攻击。
火光飞窜,随着热烈地喧闹声起,巨蛇的长尾陡然间在空中缠斗厮打。
场地已经提前清空了,蛇尾挥击时不会打到其他东西,空气里发出撕裂的响动,黑色长尾扫过的范围击起许多泥土,所打之处留下一个凹陷的大坑。
下一瞬,不久前还嚷嚷着要打过撒特德十招的兽人被巨长的墨尾砸飞,蛇躯倒在坑里缓缓弹动几下,认输了。
所幸近来雨水多,场地还湿润,若放在往时,周围只怕尘土如雨,而这架在火上烤的野猪和独角牛,兽人们恐怕只能吃上泥尘裹肉。
连接几轮比试结束,兽人们相继落败。他们丝毫没有气馁,反而越挫越勇,第一轮落败后请求进行第二轮,不过都被撒特德拒绝了,机会只有一次。
若在野外与兽缠斗,生与死的机会,亦只有一次,敌人不会给你尝试的机会,要的就是一击即中。
输掉的兽人身上挂了些伤,恢复人身后甩了甩被打掉了一些鳞片的蛇尾,叹气道:“真可惜啊,借着蜕变好不容易才有了一次机会,撒特德的力量太强大了,不过我也会努力的!”
被这样的氛围感染,没有谁被输赢的结果影响到,更多的兽人享受过程,沉迷热血被激起那一刻。
江言起初还不怎么敢正眼看,觉得场面过于暴/力,后来被兽人们积极正向的情绪感染,视线渐渐地不再移开,落在那道熟悉而充满力量的的背影上。
撒特德的强大不仅在于他的力量,通过他沉稳不惧的神色,敏锐迅捷的反应,就仿佛看见深渊包容着许多纷杂的东西。
那些闯入的外物不会冲突他的界限,对方越来劲,他则把范围延展得更广泛,是一种稳定包容且强大的力量。
江言逐渐看的痴迷,阿尔带着几个兽人分发刚烤好的牛肉,肉块滋着油,旁边的雄兽已经迫不及待地大口咬嚼,一边吃,一边望着面前的缠斗激昂叫好。
江言性格内敛,可他看见兽人们大口吞肉,忽然滋生了几分豪气,便也学着对方,重重咬下一口肉。
很快,青年整张脸变得扭曲,嘴里嘶嘶地松开还没咬下的肉,太烫了。
阿尔看着江言皱成一团的白净脸庞,给他递了个陶碗,盛满清水。
江言道:“谢谢。”
阿尔傻笑着摇头,继续给旁边的兽人切烤肉。
如今部落很多兽人都用上了陶器,陶器制作起来比石器更简单方便,过去哪怕要凿出一个碗,都得选合适的石头,否则很容易凿坏,或者发生渗漏。
江言捧着碗里的水抿了几口,就着烤肉慢慢吃,眼睛仍然盯着场上缠斗的两条蛇尾。
夜色很深了,兽人们的挑战落下帷幕。
潮冷的风袭面而来,吹不凉他们依然滚烫的血液。很快,雄性兽人就着此刻热烈激昂的气氛,抱起自己的雌兽,大步离开。
雄兽当面抱走雌兽,接下去会发生什么不言而喻。
在一阵阵畅快的笑声中,场上的雌兽们几乎都被雄兽抱回去了,江言注视迎着火光朝他靠近的男人,还未开口,腰肢也缠来了一条蛇尾。
冰凉的鳞片贴着他滑动,隔着衣物都能感受得很清楚。
江言嗓子一紧:“你……”
他被对方抱起,视野中不断后退的火焰剧烈摇晃,江言心如擂鼓,有预感接下去会发生什么。
撒特德没带江言回山洞,而是去了温泉。
温热的水流冲击着他的身子,缠在腰侧的蛇尾抵着他柔软的脸庞滑动,触碰,鳞片在泉水的浸泡下流动暗光。
四周漆黑,看不清楚的环境下,人的感官无限被放大。
这时候的撒特德有别于平日的沉稳,似乎多了几分亢奋,连舌尖都带上炽热的温度,而非像过去那样微凉。
蛇尾滑过他的全身,尾端搅起巨浪,江言被迫坐在撒特德怀里。
他有些恐惧,撼动不了对方。
正当江言以为自己就要被这样的撒特德撕破,那一瞬间温泉里翻飞的巨浪渐熄,旋即以他体内为中心,形成另一阵冲击的大浪。
江言心跳到了嗓子眼,绷得特别紧。
结果和他预想中的不同,因为撒特德在转瞬间变化回人形。
可即使是人形的撒特德,依然让江言有得受的。
他止不住哭。
直到上岸,撒特德抱他回到山洞,江言捂着肚子,闷闷的,一语不发。
男人躺在旁边抱他,此刻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江言气得不行,但他太累了,没多久就睡得不省人事。
时间渐渐流转,当江言编完一套家具,摆在桌上的花换了一束又一束时,迎来了他穿到异世后的第一个夏季。
初夏,气候热了起来。
江言终于脱去厚厚的兽袍,穿上带来的卫衣和洗的发白的休闲牛仔裤。
兽人对他的衣物非常好奇,刚换上那几次,雌兽们总会过来看看。
合适的卫衣和裤子衬得他身姿修长,对比起强壮的兽人,则又多份纤细。
而怕热的兽人很多都已经敞着上身了,他们只有兽皮所制的御寒衣物,不适合夏季穿。
一早,好几个雌兽要跟外出的雄兽离开,雄兽们到更远的地方捕捉猎物,而雌兽们则负责采集药草山果一类的东西。
起初江言有些不解,蛇族部落周围的资源挺丰富的,可即使在冬季,兽人们也会尽量到远一点的地方打猎。
后来阿乔告诉他,为了让部落始终保持充足的资源,兽人打猎会优先选择没有任何部落划定的区域,或者更远的山林野区,实在无法外出,才考虑在部落附近捕食。
目送狩猎的队伍离开,江言蠢蠢欲动。
他找上撒特德:“今日巡视,可以带我吗?你们尽管忙,我只到处看看,倘若能采集到新的东西就更好了。”
撒特德直接用蛇尾卷起他放到肩膀,揽紧他的腰。
与撒特德同行巡视的几个年轻雄兽都很羡慕他可以带小雌兽外出,阳光落在江言脸庞,白净红润,眼睫似羽,唇如花瓣,有这么个好看雌兽在,雄兽们在路上话都变得多了起来。
他们闲聊着,譬如抱怨桑族人趁着冬日寒冷,居然往他们部落北边的山脉进出好几次,又道:“下次一定要逮住他们!”
“桑族人可有伤我们族人?”
“好像没有,咱们搜了几遍,发现少了些树木。”
江言掺和进这段闲聊中,神色疑惑:“树?”
好端端的,来蛇族部落砍他们的树做什么?
作者有话说:
明天见~
刻在兽人基因里的野性,撒特德,以后温柔点。。
言言脾气太好了。
新的发现
看小雌兽神情疑惑地加入闲聊, 年轻的兽人们愈发有劲头说话了,把知道的都尽可能告诉他。
“我记得去年的部落集会上,桑族人没来。”
“是的, 往年他们都会带缝制的兽衣跟别的部落换食物,或者换其他东西。”
“他们宁可换那些不好吃的草,都不跟咱们换肉。”
“谁知道桑族人私下在搞什么阴谋?他们一惯看不起咱们, 还说咱们是蛮族,总之别让我逮到,否则——”
兽人做了个挥拳头的姿势,有些憨憨,江言忍俊不禁。
揽在腰肢的手臂紧了紧,能清楚感受到拢起的肌肉, 江言偏过脸, 轻声问:“怎么啦?”
撒特德目光沉沉的, 疑似闪过郁闷之色。
但江言基本不能从撒特德嘴里翘出什么私事,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他感觉男人最近好像陷入了某种困惑, 有心事的样子。
出于关心的念头询问,撒特德又选择做一尊沉默的雕像。
所以他只能等对方想开口的时候当个合格的听众就好。
江言把注意力转回刚才的聊天内容里,认真听。
因为撒特德很少与他闲聊其他部落的事, 哪怕是部落里的兽人也从不提及。
江言有许多疑问,借着这次机会, 继续加入热聊的话题当中。
江言问:“上次阿乔说过, 每个部落里的兽人都会有野兽特征,桑族人长什么模样呢?”
年轻兽人道:“他们头上长了对角, 就像独角牛的那种角一样, 皮肤黑黑的。”
江言问:“他们是牛变化过来的?”
兽人点头。
江言心想:那为什么要叫桑族而不是牛族呢, 这话没问,每个部落都有各自的传承,对于兽人部落的相关信息,大概了解就好。
他接着开口:“除了桑族,还有其他的兽人部落么?”
最侧边的兽人应话:“有的,像云池的尾族,祁连山的麋族,还有……”
兽人微微咬紧后槽牙,哼道:“拔云锋的隼族。”
“加上咱们蛇族,刚才说的那些都是近百年比较强盛的部落,若加上其他小部落,还有不少。”
“但咱们蛇族这些年不太好……因为孕育出来的幼蛇越来越少。”
江言这才知道,其他部落能繁衍出来的后代虽然并不算多,但从没像蛇族这样几年难出一条幼蛇。
“别说丧气话,”不久前挥着拳头说要抓桑族人的年轻兽人道,“哪怕咱们蛇族没落,那也不会发生在隼族之前,他们才是要灭族了吧!”
提起隼族,除了撒特德,其他几个年轻的兽人都露出愤懑敌视的神色,
江言不得不往更深的层面猜测,蛇族跟隼族的关系应当势如水火,尽管还抱着好奇,但关于隼族的消息他没有再问,而是就着其他几个部落的话题提几句无关痛痒的疑问。
江言对兽人部落感兴趣,兽人们对他同样怀有好奇。
“言,你……跟我们长得都不同,是哪个部落过来的呢?”
从江言身上看不到任何野兽的特征,而且他会做那么多东西,蛇族兽人早就对他怀好奇得不行。
可江言被撒特德带回部落后,非但没有伤害过谁,还总帮他们,无私的把他会的传授出来。
兽人们尽管疑惑,在江言没同意的情况下,并未勉强他回应。
趁此刻的话题聊到这份上,才顺嘴问一句。
江言上次向阿乔回应过,此刻再陈述一遍。
“我当时从山上滚落,摔了之后就不记得从前的事情,后来在一片树丛下醒来,负着伤躲避野兽的追击,幸好遇到撒特德,若非有他救我,我早就被野兽吃了。”
说到最后一句,环在腰肢的力道明显加重几分。
兽人们感慨:“竟是这样。”
“言好可怜……”
“言会想念兽父雌父吗?若你想不起来,就把咱们当成你的朋友吧!”
江言笑眯眯的:“你们都是我的朋友。”
穿梭在林间的阳光落在青年乌黑柔软的发梢跳舞,他的唇偶尔闪烁着细碎的光点,兽人们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追随那零零碎碎亲吻着青年唇角的光,脊背忽地一冷,明明已入夏天,都能热出汗了,却滋生出如置严冬的寒。
他们收回视线,笨拙地抓了抓头发。
兽人虽不懂爱,但有对美丽事物的追随,可江言并非他们想看就能看的,撒特德护得紧。
接收到撒特德释放的不悦和警告,年轻的几个兽人不再开口。
他们之中有的在想,假如实力变得更强就好了,像撒特德一样强大,追求起小雌兽就变得更有底气。
可雌兽已经拥有了撒特德这样强大的雄兽,看不上一般的兽人很正常,丛林里讲究的就是力量压制,强者至上。
雌兽们选择与之繁衍的雄兽都是最强壮厉害的,如此一来,有机会繁衍出同样厉害的幼蛇。
至于平凡普通的雄兽,哪怕一生寿命散尽都无法拥有雌兽,依旧毫无怨言,这是丛林法则将他们淘汰下来的。
好在已经过了春季,部落里不再漂浮着久久不散的气味,单身的雄兽们每年春季最煎熬,总找机会主动外出狩猎。
用眼神收拾完几个年轻兽人,撒特德低声道:“言,我会保护你。”
江言“唔”一声,笑意浅浅,本来就秀气的青年,因为头发越来越长的缘故,微卷的垂落在脸颊两侧,露出洁白的双耳,有点像精灵,看起来温柔又迷人。
撒特德有点沉醉,想起青年刚才说的话,心口仍滞着一股堵塞。
他心疼江言的遭遇,对于最初自己伤过江言,甚至有过吞掉对方的念头深感自责。
撒特德喉咙紧了又紧,用力揽住掌心的这截腰身,坚定的想,他要一直把江言护在身边。
与撒特德的心境相反,江言打量男人严肃的神色,有点后悔。
他好像把话说重了,而且撒特德很相信他的样子。
要不要找个时机挑明呢?
部落东边是无边平缓的草谷,葱茏郁青,起伏的草丛里能看见食素的野兽。
这些食素的野兽已经习惯了蛇族兽人的巡视,察觉他们并无攻击的意思,便继续悠闲地啃着青草,到河边喝水。
部落南边,则遍布许多湖泊水源,鱼虾一类的资源比较丰富,度过最冷的冬春,它们纷纷冒头。
江言站在岸上,能透过清澈的水面看见摆着尾巴游来游去的鱼,还有时而蹿出来的虾。
因为鱼虾的肉少,所以兽人很少捕来吃,可吃过江言做的鱼丸后,兽人们也开始用鱼熬汤或者搓丸子。
江言笑道:“好像河虾不少,等有空返回来,捉几篓回去炒着吃。”
兽人好奇,比划着自己的一根手指,纳闷道:“连手指都不如的东西,能吃么?”
一口连牙缝不够塞的。
江言卖了个关子,故作神秘道:“到时候你们就明白了。”
话音未落,江言已经让撒特德抱着离开。
他有点尴尬:“撒特德,我话都没说完。”
胳膊却下意识环住男人脖子,无心的一句话,并非要让对方停下,毕竟还有巡视的任务,自然不能耽搁。
只是……
他怎么感觉撒特德又开始闷闷不乐呢?一副有心事的模样,虽然对方平日并不爱笑。
他们找了块地方中途吃东西,江言把背在书包的瓶子取出,在外头“跑”了一天,闷出许多汗。
喝了一半,他把瓶子递给撒特德:“喝水吗?”
撒特德喉结微滚,沉默地把水瓶接过,对着同一个地方喝。
异世物资匮乏,江言已经没有什么共同使用一个瓶子喝水卫不卫生的想法了,撒特德不带水出门,他把自己的水分享给对方很正常。
至于其他雄兽,则露出羡慕的眼神,
言真的好贴心。
江言对上兽人的目光,笑着开口:“我就一瓶水,出来之前喊你们用竹筒装水带上,结果不见谁带的。”
兽人们腼腆一笑:“我们渴了找处水源喝点就行。”
江言不置可否。
兽人的体质与他不同,且仍习惯就着水源处喝水。但江言坚持把水烧开了再喝,跟他住的撒特德渐渐地随了他这点。
生活习惯被兽人尊重的感觉还不错,他想。
一行人继续前行。
江言眯眼观望头顶的树冠,庆幸太阳还不是很大,否则他要被晒脱皮,或者过敏。
正当他暗自庆幸,撒特德指腹贴着他的脖子蹭了蹭。
江言觉得痒,一摸,细微的触感告诉他已经出现一点过敏症状了。
撒特德担忧:“言。”
他摆手:“没关系,再往西边和北边走,那里树群密集,有树荫,不会晒得太严重。”
颈边一凉,却被撒特德单只手掌托起侧脸,微凉的舌尖舔了舔冒出疹子的地方。
江言:“……”
当着好几个兽人的面做这些……
他耳朵有点热,可还别说,撒特德的唾液似乎真的起了作用,没那么痒了。
来到部落西边,入眼都是繁茂绵延的树群。
江言坐在撒特德肩膀上,从高处眺望,就犹如望着一片碧波荡漾的树海,苍翠的绿望不到头,鸟禽高飞鸣叫。
树丛中毒虫很多,兽人们看见之后迅速用尾巴碾碎,唯独撒特德身边异常安静,江言在对方的庇护下不受毒虫干扰。
他观察见到的树木 ,暂时还没发现特别的。
来到北边的山脉,兽人们首先去桑族人闯过的范围搜寻:“今日没嗅到他们的气味、”
江言拍了拍撒特德肩膀:“我们也过去看看?”
靠近被桑族人砍伐过的区域,经过仔细查探,美发现任何打斗过的痕迹。
江言环顾四周,只见这一带皆生长着一种巨木,巨木的枝干垂下无数藤条,像一位年长者的长须。
兽人指着远处的方向:“那块地方被桑族人砍过,这么大的树他们挪不走,只要藤条”
江言目光望去,果然看见空出来一片。
他道:“再走走吧。”
兽人们分成几个方向巡视,撒特德带着肩膀上的青年环绕周围区域转了一圈。
江言垂眸思考,总觉得抓住了什么。
桑族人善于做衣袍,他们取走树藤,或许跟此事有关。
可也正因为他们善于做衣袍,部落里应该不缺资源才对,为什么要来蛇族的领地拿?
江言暂时理不出头绪,下意识握住一根垂下的树藤,扯了扯,“撒特德,帮我把这根树藤取下来。”
男人手指捏住树藤一节,稍一用力,完全不需要借助石刀,把树藤整条掐下来。
江言伸手拉扯,尝试把外皮剥下来。
撒特德看出青年的意图,将树藤接到手上,几下就把树藤表层的皮单独剥除,不费丝毫力气。
江言有些羡慕男人的手劲,他握紧藤条扯几下,内心的疑惑似乎了得到证实。
树藤外皮的坚韧性非常可观,他继续把树皮撕成一条一条的,仔细观察。
桑族人会做布衣,江言怀疑眼前的巨树是纤维植物的一种。
他在乡下只见过经常用到的苎麻,巨树垂下的藤,过去从未见过。
如果他的猜测没有出错,部落北边生长许多这样的巨木,意味着以后制作衣物的资源就不用愁了。
撒特德安静注视,等他思考结束,才问:“言,怎么了。”
江言用撕成条的藤皮绑起撒特德垂在身后的头发,笑眯眯问:“你不热吗”
摸到撒特德脖子后的皮肤,触手微凉,不像他一直出汗。
江言收回手:“撒特德,帮我带一大捆树藤回去吧,这些树藤或许可以做成麻布衣,并非兽皮做出来的那种毛绒绒,而是薄薄的,凉快的麻衣。”
撒特德反应很快:“桑族人身上穿的那种?”
江言压下内心的激动:“嗯!”
他抬手打量穿在身上的卫衣,有几处都破了,用绒绳暂缝补过,这还不算,卫衣磨损程度太高,起了不少毛球。
毕竟是他带到异世的现代物品,江言希望这两件卫衣能留存久一点,如果有能替代的衣物,便打算把卫衣收藏起来,当个纪念。
兽人们已经沿周围的区域巡视,没有发现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