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果婚约—— by一个米饼
一个米饼  发于:2023年12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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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在3楼停下。
小哥从衣服兜里掏出一把钥匙,说道:“这套房子唯一的缺点就是楼层低了一些,但是周围没什么遮挡,不会影响采光。”他一边说着一边打开房门,又分别给沈青釉和许嘉言发了鞋套,打开了房子里的灯。
房子装修设计古朴,家具虽然有些陈旧,但能看得出质量很好,地板也是上好的橡木地板,还分上下两层,是一套总平米将近80平的小复式。
许嘉言还没上楼就觉得这套房子物超所值,上楼之后更是觉得哪里都好,差点就想拽着中介小哥当场交钱。
沈青釉示意他不要着急,站在楼上看了一圈,指着靠近床边的一面墙纸问中介小哥:“这面墙纸曾经换过吗?”
自上楼之后,小哥的目光就有一些闪躲,粗略地带他们扫了一圈,就想赶紧带着他们下楼。
沈青釉指出的那面墙上的墙纸明显比别的地方要新上一些,色差虽然不是特别明显,但仔细看还是能看出差别。
中介小哥一边带他们下楼一边掩着鼻子咳了一声,“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换了一面墙纸。”
沈青釉说:“为什么换?”
小哥说:“脏了就换了。”
沈青釉又说:“为什么脏了?”
中介小哥似乎不想说,可是面对沈青釉的询问以及职业操守,还是说道:“跟您实话实说,以这个房子的装修和地段,能够租到这个价位的基本没有,A市的房价您也知道,能够租到这么便宜的,自然是有它的道理。”
沈青釉说:“可以再直白一点吗?”
小哥沉默了一秒,有些心虚地说:“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在这房子里住过的租户多多少少都出过一点事,小到下楼歪脚,大到出门撞车,楼上那面墙纸是因为上上次的两名租客打架造成的,那一架打得确实盛况空前血沫横飞,要不是邻居及时报警,估计就要发生命案了。”
许嘉言刚刚还在研究这楼梯上面的吊灯怎么这么好看,听到“命案”两个字脚下一滑,险些顺着楼梯滚下去,幸好有沈青釉走在前面扶了他一把,见他没什么事情,问中介小哥:“只是这样?”
小哥的话也不知有没有说尽,只是一副“你懂的”神情,“我知道的就是这些了,这房子的主人常年定居在国外,一直把房子挂在我们这里托管,其实房子本身没什么问题,但是住的人多了,不可控的事也就多了。”
沈青釉听完看了许嘉言一眼,许嘉言怕再摔了,一直跟在他的身后,下意识地拽着他的袖口,其实他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二楼的墙纸有什么不同,如果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搬进来,他也不会觉得别扭,可现在知道了,总是想着那片墙纸后面沾了血,无论那血是怎么来的,都让他觉得有些害怕。
沈青釉听完也不太满意,问许嘉言:“要不然再看看别的?”
许嘉言立刻点了点头,跟着沈青釉一起换了地方。
临近晚上十点,两人一起回到沈青釉的别墅,除了那栋有些问题的房子,他们又在附近的小区看了其他几套。
那几套也是问题重重,总之不是这里不好就是那里不好,或多或少都会被沈青釉挑出一点问题。
许嘉言有时觉得一些小问题其实可以忽略不计,但经过沈青釉分析,又觉得不能妥协,比如有一户水电不通、有一户电闸老化、有一户的邻居是个酒鬼,还有一户的隔壁经常三更半夜地吵架,常常吵得几层楼都不能安生。
就这样跑了将近五套房子,每一套都存在各种各样的问题。
许嘉言有些丧气地看着林助理为他打印出来的房源清单,明明看着上面的信息,哪一套都可以住啊?
沈青釉跟他一起走到二楼,站在楼梯口说:“先回去休息吧,找房子是一件麻烦的事情,不是一两天就可以找到的。”
许嘉言点了点头,跟沈青釉道谢之后,拿着剩余的房源回到了房间。
沈青釉站在原地等他关上房门,转身向三楼的书房走去,走着走着,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沈青釉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接通道:“有什么事吗?”
电话是林川打来的,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慌乱,焦急地说道:“沈总,今天给您的房源里面有一套房子估计有点问题。”
沈青釉揉了揉眉心,说道:“我知道。”
林川震惊:“您知道?是一套带看率高达78次的小复式,我当时忽略了它的带看次数,现在想想,总觉得带看了这么多次都没有租出去,应该是有问题的。”
沈青釉说:“确实有。”
林川觉得他的声音有些低沉,提心吊胆地说:“对不起沈总,这是我工作的失误,发给您的房源我会再筛选一次,这次肯定不会再出现任何问题。”
沈青釉说:“不用了。再多找几套带看率高的房源。”
“啊?”林川一时之间没有收住惊讶的语气,不确定地问:“再找几套吗?”
沈青釉说:“是。”
毕竟房子本身有问题,要比他挖空心思、绞尽脑汁地找问题方便得多。

房子没有找到,工作却越发地忙碌起来。
许嘉言跟着李经理跑了几天,终于把酒会的前期工作准备妥当。
转眼到了周末。
他自然而然地要跟酒店部一起加班,虽然酒店部平时周末也不休息,但都是倒班制,这次因为老总儿子一时兴起,搞得倒班休息的那群人也要跟着一起加班。
幸好加班费给得不算含糊,倒是没什么人抱怨太多。
一大早,酒店部就忙得不可开交。
酒会占用了酒店大厅以及酒店后面的一片草坪,草坪上要根据酒会主题进行场景布置。据说老总儿子突然兴起是因为这次过来办秀的一名服装设计师是他的朋友,于是择日不如撞日,就定了服装秀结束以后,帮他的朋友办一场庆功宴,连带搞了个年轻人都喜欢的化妆主题。
负责酒会服务的经理姓刘,看到许嘉言穿着一身格格不入的廉价西装,急急忙忙地把他带到更衣室门口,让他进去换了一套服务部的制服。
制服是五星级酒店常见的灰色马甲搭配白色衬衫,刘经理等许嘉言换完,又觉得他的头发不太合格,顺手打开隔壁化妆间的大门,翻出一瓶发胶,让他自己打理。
许嘉言拿着发胶眨了眨眼,对着上面密密麻麻的成分以及说明研究了半天,他平时很少用这些东西,最近一次喷发胶好像还是为了参加高中元旦晚会的大合唱,只知道别人都是打开瓶盖往头顶上喷一喷就能得出一个完美的发型,也照葫芦画瓢,对着自己的头顶喷了几下。
刘经理穿着一身咖啡色的套裙,梳着干净利落的盘发,一边等着许嘉言整理头发,一边跟化妆间里的其他几个小姑娘聊天。
其中一个小姑娘看起来年纪不大,扑着粉底说道:“刘姐,这次的酒会为什么能请到这么多人啊?是不是有什么大人物要参加?”
坐在她旁边的另一个小姑娘说:“不是说瑞拉会来吗?”
又一个小姑娘说:“瑞拉就是一个服装设计师,你们没看名单吗?这次来的都是A市有头有脸的少爷小姐,听说还有那个远大集团的胡少爷呢。”
扑粉底的姑娘说:“我前两天调休了,没看名单,所以到底是不是有大人物要来啊?”
刘经理看了一眼许嘉言,发现他捯饬半天都快把自己捯饬成刺猬了,赶紧走过去将他按在椅子上,亲自帮他打理,“听说是沈氏集团的总裁要来。”
“谁?”
“哪个总裁?”
“不会吧?是我知道的那个沈氏吗?”
刘经理扭了扭许嘉言的脑袋,帮他清理了多余的发胶,“应该是,我也是从李哥那边听了一嘴,不然以咱们少爷的实力,估计请不动什么远大集团、宏达地产。这些大腕儿,都是冲着沈总裁来的。”
扑粉底的姑娘听完又赶紧往脸上扑了层粉,“我听说那个沈总裁还不到30岁?”
“嗯,挺年轻的,最主要的是人家年轻还有能力,跟咱们少爷根本就不是一类人,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把人请来的。”
有一个小姑娘估计刚出校门不久,对于A市的商业版图还不太了解,好奇地问:“这位沈总裁真的这么厉害吗?连咱们公司的少爷都请不动?”
刘经理说:“以咱们公司现在的规模体量,放在沈氏面前只能算是一只小蚂蚁,如果把A氏的商业版图列举成金字塔,那么沈家就是站在金字塔尖上的那一个,且是唯一一个,在A市基本上没有任何一个集团能够与之抗衡,出了A市也是数一数二的。”
“这么厉害啊?”
“对啊,不然你以为这次的酒会为什么能来这么多人?冲咱们少爷?不可能的。”
许嘉言竖着耳朵听着八卦,心想A市姓沈的人还挺多,沈青釉姓沈,这位传说中的大人物也姓沈,明明他在M县的时候一个姓沈的都没遇到过。
刘经理帮他整理好发型,刚想让他站起来出去帮忙,就见化妆间的大门猛地被人推开。
李经理火急火燎地跑过来,冲着刘经理说:“赶紧给我找一个身高178,体重在100—130斤之间的模特,要男的。”
刘经理也是个急性子,一听他的要求如此无理,高声说道:“我这是酒店部,哪里来的男模特?”
李经理说:“我知道啊,但是瑞拉那边有突发情况,原定今天出场展示的模特刚刚在楼梯上滚下来了,脚脖子扭了,站不起来了!”
刘经理说:“什么情况我这里也没有合适的模特……”
话没说完,突然看了一眼许嘉言,问道:“你多高?”
许嘉言眨了眨眼,“1米,1米78。”
“体重呢?”
“好久没量了,可能120多,也可能……”
“行了。”
刘经理没等他说完,一把将他推到李经理身边,“就他了。”
李经理今天把许嘉言交给刘经理,本意是想让他去吧台躲个清净,结果没想到兜兜转转又跑到了他这里,他带着许嘉言走员工通道,挺不好意思地说:“小许啊,这次真是太麻烦你了,瑞拉那边也确实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他们团队的模特昨天晚上全都走光了,今天就留了一个,还出了这样的意外。”
工作调派许嘉言没意见,但是他以前根本没有做过模特,连接触都没接触过,突然让他跑去走秀,他肯定走不好。
李经理听了他的顾虑,忙说:“不用你走,就是让你穿着瑞拉设计的衣服,站在草坪中央的舞台上做做展示。”
许嘉言说:“不用动吗?”
李经理说:“不用不用,不过可能会有几个展示动作,都是在原地完成的。”
听到不用走T台,许嘉言瞬间松了一口气,结果这口气还没松到底,李经理就带着他看到了他今天要穿的衣服。
许嘉言瞪着那件衣服震惊得无以复加,他嘴角弹动了半天,失语了好一会儿才看向李经理说:“裙子!?”
李经理也面带难色,“是,裙子。”
许嘉言说:“既然是裙子,为什么不找一个女孩子来穿呢?”
李经理叹气:“你可能不太了解瑞拉这个设计师,她跟咱们的性别不太一样。”
许嘉言有些迷茫,“性别?”
“诶。”李经理说:“瑞拉生理上是个男人,但心理上是个女人,就是网上所说的那种第三性别者,你能懂吧?”
懂倒是懂,许嘉言虽然没有接触过第三性别者,但也知道有这样性别的存在,现如今同性婚姻都已经合法了,穿着女装的男士也能在大街上看到。
“所以她设计的衣服表面上看是女装,但实际上的尺寸和比例都还是按照男士的骨架来作为基础标准,正常男模特的身高都在180以上,瑞拉他们这边的模特要求要比正常男士矮一些,所以不太好找,幸好有小许你在,你看,你再帮帮老哥的忙。”
许嘉言明显有些犹豫,他不歧视第三性别者,但是让他在大庭广众下穿裙子,他实在有些穿不出去。
李经理见他要打退堂鼓,急忙拉住他的胳膊说道:“小许,你再考虑一下,瑞拉这边的模特薪资给得很高的。”
许嘉言退堂鼓的鼓锤儿还没扒拉出来,听到薪资两个字,瞬间变了副面孔:“有工资?不是说帮忙吗?”
李经理觉得他傻得可爱,说道:“帮忙也不是白帮啊,肯定是要给你按照正式模特的薪资结算的,他们这边是按小时计费,一个小时800!”
800!
许嘉言惊掉下巴,“那,那穿几个小时?”
李经理说:“5个。”
许嘉言说:“这么短?”
李经理被他遗憾的表情逗笑,拍拍他的肩膀说道:“5个小时可以了,也不看看现在外面是什么温度。”
许嘉言算了算,5个小时也能赚很多了,又跟李经理确认道:“是日结吗?”
李经理说:“酒会结束立刻结算。”
许嘉言左看右看,着急地问道:“更衣室在哪?”
说到穿裙子这件事情,对于许嘉言来讲其实并不是第一次。
他长得不错,小时候更是秀气得像个小姑娘,许奶奶爱给他打扮,有时看到好看的小裙子也会给他买回来穿。但小时候还没有特别强烈性别意识,等他意识到他是一个男孩子以后,就再也没有穿过裙子了。
瑞拉那边已经急得火烧眉毛,团队负责人虽然把事情交给了李经理,但不能确定他一定可以找到人,所以做了两手准备,此时正拿着电话拼命地联系模特公司。
等李经理把人带过来的时候,负责人的电话都快打没电了,正准备充电,见到许嘉言的一瞬,直接扔了手机,让瑞拉出来看。
同许嘉言想象中一样,瑞拉是一位长得很漂亮的男性,说是男性,其实第一眼看不出来,她留着长长的头发,化着精致的妆,虽然说话的声音不像女孩子那么柔美,但也不同于一般男性那么低沉,是一种偏中性的质感。
他从头到尾打量了许嘉言一遍,直接让负责人把他带到更衣室。
许嘉言今天所要穿的这条裙子是瑞拉亲自设计的高定款,昨天在秀场作为压轴出场,今天也要作为酒会的主角,在草坪正中央的展示台上展出。
许嘉言对穿着向来没有要求,对于高级定制这样的服装更是没有概念,只知道这条裙子以肉眼可见的好看,深蓝色的渐变打底上面镶满了一颗颗如钻石般的亮片,裙子下摆很大很轻,随着步伐轻轻摆动,好像一条潺潺流淌的璀璨星河。
虽然做足了心理准备,但当许嘉言换上这条裙子之后,还是有点脸红,他小时候穿的裙子,肩膀两侧还有个泡泡袖作为遮挡,可眼下这条,除了肩膀处挂着两条细细的肩带,就再也没有任何东西了。
不过这条裙子在他身上所呈现出的效果很好,他本来就白,此时在裙子的衬托下,更是白得突出。
瑞拉赞许地看了他一眼,似乎对他这个衣服架子非常满意,转身招呼化妆师过来给他化了个妆,又简单交代了一些展示过程中的注意事项。
酒会要一直持续到晚上12点,全程不能带手机。
许嘉言想了想,趁着化妆的空当,给沈青釉发了一条短信。
虽然今天出门的时候他就已经跟沈青釉说了要加班,但以防万一,还是又跟他说了一声自己零点之前都用不了手机。
两分钟后,沈青釉回复“知道了。”
又过了两分钟,也同样给许嘉言发了一条类似报备行程的短信,告诉他,他今晚要去参加一个酒会,估计会晚点回家。

许嘉言没有多想,毕竟在大城市工作,酒会、应酬之类的会比较多。
不过他以前没参加过酒会,连同学聚会都很少参加,倒不是他不合群,主要是他们那一届的学生留在家乡的少之又少,大家基本上都像乔木森一样考到了外省,毕业之后虽然偶有联系,但想要再整整齐齐地聚到一起可就难了。
再加上许嘉言常年跟店里的木头、石头为伍,毕业后跟他关系最好的一个朋友竟然是大出他将近四十岁的邻居老马,他和老马倒是偶尔聚一聚,一老一少搬一张小桌,坐在店铺对面的一颗老榕树下杀一盘象棋,输了的买酒,赢了的请客,也觉得特别快乐。
站得方向不同,所看到的风景自然也就不同。
许嘉言喜欢以前的生活,但是对于A市这片土地上的未知,也同样充满了期待。
他穿着瑞拉设计的裙子,站在草坪正中间的展示台上,这块地方专门为裙子的展出做了特别的设计,能让进入酒会现场的所有人,第一眼看到裙子的存在。
今晚的主题似乎也是围绕这条裙子展开。
听瑞拉说,这条裙子的名字叫“夏夜星河”,设计灵感就是来源于盛夏夜晚的星空,以及星空下悦耳的蝉鸣、潺潺的流水、茂密的森林,再由森林引申出各种各样的女巫、精灵、神秘的王子、公主等等。
受邀而来的客人都根据主题进行了夸张的打扮,甚至还有一个社交牛人将自己扮成一棵青藤缠身的树妖?
出门展示之前,瑞拉团队的负责人给了许嘉言一个羽毛面具,让他带在脸上,以示裙子主人的神秘。
有了面具遮挡,许嘉言紧张的心情放松了许多,虽然现场没人认识他,但穿着裙子站在大庭广众之下,还是让他觉得有些害羞。
晚上7点,酒会正式开始。
受邀而来的客人们陆陆续续到场,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相互敬酒聊天。
许嘉言站在台上偶尔能听到一句半句,发现这些客人年纪虽然不大,但言谈都比较成熟,说得都是自家生意,或是与生意相关的事情。
突然,原本热闹的酒会现场变得安静下来,不少正在拿取餐点、碰杯的客人统一冲着一个方向看了过去,许嘉言觉得好奇,趁着变换动作的空挡,也跟着一起看了过去。
那个方向是通往酒店大厅的一个侧门,此时正有四个人从侧门里走出来。
其中一个穿着白色的西装,顶着一脑袋金灿灿的头发;另外一个穿着背带短裤,头上带着一顶南瓜帽;还有一个则是穿着黑色的吊带裙,卷着一头海藻般的大波浪。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位穿吊带裙的人应该是瑞拉,她虽然带着面具,但许嘉言对她的发型还红唇印象深刻。
最后这个……
许嘉言眯了眯眼,总觉得最后这个人的身高体型以及走路的姿势十分熟悉,这种熟悉并不是脑海中那种模模糊糊的印象,而是像瑞拉的红唇卷发一般,极有特点地烙在他的心中。
毕竟他这辈子极少碰到气质、气场都这么突出的人。
是沈青釉?!
许嘉言透过面具眨了眨眼,直到看清他的面孔,才不可思议地想到,沈青釉要来参加的酒会竟然是这一场?
这也太巧了吧!
许嘉言震惊之余,发现沈青釉也注意到了他,毕竟他现在的位置过于显眼,想看不到都难。
许嘉言刚刚放松下来的心情瞬间又紧张了起来,他和沈青釉虽然不熟但也认识,可能要比认识再多一点,毕竟他们也相处了这么多天,许嘉言给自己的脸上贴了贴金,觉得他和沈青釉算作半熟。
在没有熟人的情况之下,许嘉言还能克服穿裙子的羞耻心,把自己当成一个没有生命的衣服架子。
可如今碰到了熟人,他竟然觉得自己又活了,他混沌的大脑开始激烈的工作,一会儿想要跳下展示台逃跑,一会儿又想赶紧找个铁锨挖个坑把自己埋了,接近零度的气温都阻挡不了他脸上的毛细血管迅速扩张,本来挺白净的一个人,直到沈青釉迈着长腿,走到展示台前,竟然就这样偷偷地变红了。
许嘉言不敢与他对视,比时此刻唯一的希望就是沈青釉没有认出他。
瑞拉一直跟在沈青釉的身边,没想到他进入酒会现场,会第一时间奔向她所设计的衣服。
她瞬间有些激动,先是看了看南瓜帽的眼神,接着便主动介绍起这条裙子。
沈青釉看似在听,也似乎真的听得很认真,直到瑞拉说完,才将目光挪到瑞拉的身上,礼貌地说道:“很漂亮。”
瑞拉没想到他能回应自己,高兴地说:“沈先生过奖了。”
沈青釉说:“没有,确实很漂亮。”说完又看了一眼正在努力凹造型的许嘉言,问南瓜帽:“秦少爷,不知今晚会否有舞会环节。”
“有的有的。”南瓜帽说:“沈先生想跳舞吗?”
沈青釉点了点头,又看向瑞拉,“如果可以的话,我想邀请舞台上的这位女士跳一支舞,不知瑞拉小姐能否同意?”
他说了“瑞拉小姐”,更是让瑞拉惊喜地无以复加,毕竟就算现代社会对于她们的存在认可度越来越高,但是能够当着她的面如此自然地叫她女性称谓的人,还是少之又少。
瑞拉说:“当然可以!”
又对南瓜帽说:“那我现在去通知大家,舞会提前开始。”
南瓜帽的名字叫做秦杨,是这场酒会的发起人,也就是许嘉言所任职的这家公司的老板的儿子。
他今年刚满20岁,跟沈青釉原本没有任何交集,由于跟钱非凡关系比较好,竟然就这样通过关系把人请了过来。
他也是第一次招待如此贵客,忙前忙后也不知道应该忙些什么,只好带着沈青釉参观了酒店,又带着他来看了看户外的酒会现场。
但沈青釉沉稳的气质实在跟他们这个酒会格格不入。就好像一个出身尊贵的正牌王子落入了一个山寨王国,搞得秦少爷实在有些不好意思。
早知道就把酒会办得正经一些了。
正当他发愁不知应该如何应对的时候,竟然听沈青釉主动提了要求,于是赶紧和瑞拉一起拿起话筒,开启了今天的舞会环节。
晚风袭来。
吹动了一朵铅色的云。
云层后面躲着一轮圆月,像是赠予今晚平静夜空的一份突如其来的惊喜。
许嘉言此时已经红成了一只煮熟的虾子,他还在努力凹着造型,仰着头不敢与沈青釉对视,虽然他知道接下来他可能要跟沈青釉一起跳舞,但他如果一直不看沈青釉的话,也不知能不能假装没看到他。
舞会的音乐缓缓地响了起来,沈青釉绕到展示台的后面,冲着许嘉言伸出了一只手。
展示台后面有两个台阶,许嘉言怕下台阶的时候摔到自己,飞速地向下瞥了一眼,找准台阶的位置,又赶紧把头抬起来,摸索地把手递给了沈青釉。
他的手很凉,轻轻地落在沈青釉的掌心里。
大概是冻僵了,连许嘉言自己都没意识到,他每呼出的一口气,都在不由自主地打着寒颤。
他正纠结着要不要主动跟沈青釉打招呼,猛地感觉周身一热,一件带着温度的西装外套就这样悄然无息地落在了他的身上。
许嘉言瞬间觉得自己被冻住的血液开始流淌,不自觉地抬头,对上了沈青釉的目光,“沈先生……”
沈青釉似乎一直在看着他,没说什么多余的话,只是问道:“很冷吗?”
许嘉言立刻摇头,“不冷。”
沈青釉不信他的鬼话,牵着他的手,往酒店侧门的方向走去。
酒会舞池在酒店大厅的内部,许嘉言刚刚还在疑惑沈青釉为什么一开口就要邀他跳舞,此时披着他的西装才意识到,他是想在不影响他工作的情况下,将他带离寒冷的会场。
为了响应酒会主题,视野开阔的草坪被间隔成一条条林间小路,许嘉言披着沈青釉的西装,跟在他的后面,跟他一起穿行在五彩斑斓的灯光下。
不知什么时候,许嘉言的手指蜷拢,被沈青釉温热的大手完完全全地包裹在掌心之中,他静静地感受着那份温热,又看着两人紧握的双手,轻声问道:“沈先生,你不问问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
沈青釉走在前面,背对着他,“不是已经说过了?”
他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确实跟沈青釉说了他要留在公司加班,但是以正常人的思维考虑,都会觉得他是在忙设计部的工作,如今莫名其妙地出现在酒会现场,怎么想都觉得十分可疑。
许嘉言说:“我其实......前几天就调到酒店部帮忙了,原本今天是要去吧台帮助调酒师调酒的,但是瑞拉团队的模特出了意外,所以我......就临时顶替了。”
沈青釉没有言语,只是等他说完,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
舞会开始,舞池里的气氛渐渐热闹起来。
沈青釉一路牵着许嘉言,吸引了不少目光。
不少人都在窃窃私语,讨论着两个人的关系,当然,也可能他们两个并没有关系,或许仅仅是因为沈总裁觉得瑞拉设计的这条裙子好看,也可能是为了帮瑞拉展示作品,跳舞只是今天酒会的正常环节。
大厅里温度适中,即便穿着裙子也不会觉得寒冷,不少漂亮姑娘进入大厅之后都脱了披肩,许嘉言也把沈青釉的西装外套还给了他。
他时刻记得他现在还在上班,如果一直穿着沈青釉的外套,就挡住了今天的主角。
大厅里的灯光更亮,将许嘉言身上的这条裙子照得煜煜生辉。
舞池周围,沈青釉问许嘉言:“会跳舞吗?”
许嘉言跟他对视的时候还有一点心虚,小声说道:“会一点,高中的时候学过一些。”
沉默了一会儿,又说:“沈先生,对不起。”
沈青釉问:“为什么道歉?”
许嘉言说:“因为我那天对你说了谎。”他是指第一天加班,沈青釉过来接他时,他所说的那些话。
沈青釉没有出声,平静地看了他几秒,竟然微微地扬了一下嘴角。
虽然上扬的弧度很小,但依旧落在了许嘉言的眼中。
他震惊地瞳孔放大,结结巴巴地想要指出沈青釉笑了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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