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果婚约—— by一个米饼
一个米饼  发于:2023年12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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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嘉言说:“怎么可能联想得到,谁知道大明星会提前出现在公司里嘛。”
眼看两人要斗起嘴来,田小园顶着一头极为酷炫的银色头发,做起了和事佬,“好了好了,小言不一直都是这样,眼里除了木头和雕刀,看不到其他东西的。”

第27章
田小园这话说得倒是没错,许嘉言在高中时期对于雕刻的喜欢已经登峰造极,那个时候没有生活的压力,可谓是全情投入,别人都想办法躲在学校附近的小树林里谈恋爱,只有他一个人是去小树林里捡木头的。
“那次你记不记得,他放学的时候去捡木头,直接捡到了那个三班程志鸣的脚底下,程志鸣当时正抱着隔壁卫校的小姑娘亲呢,他傻了吧唧地还拿着手电筒让人家让一让,吓得人家卫校的小姑娘当场就跑了,气得程志鸣扭头就想揍他。”
乔木森带着两人去了停车场,等两人上车,自己也钻进了驾驶室。
许嘉言坐在后排听他回忆过往,捂着嘴笑。
田小园在高中时期虽然没有乔木森跟许嘉言走得那么近,但也一直游走在他们的朋友圈之内,所以对于这件事情也知道得清清楚楚,一边系安全带,一边笑着说:“程志鸣当时不还带人来咱们班约架了嘛?”
乔木森说:“是啊,结果咱们这边架都快打完了,人家许老还一脸的状况外呢。”
许嘉言坐在后面,“我真不知道他是来找我的啊,而且那天在小树林我已经跟他道过歉了,还以为这事儿就翻篇了。”
乔木森等田小园系好安全带,又叮嘱许嘉言系上,握着方向盘拐出公司,“咋可能翻篇儿,听说程志鸣追那姑娘追了大半年,好不容易等人家松口准备躲小树林里花前月下,你一个手电筒照过去,直接将那姑娘吓得魂飞魄散,再也不跟程志鸣出去了。”
许嘉言也挺委屈,“那也不能怪我啊,那片树林本来就是公共区域,我已经尽量不全程开着手电筒,甚至不直立行走,就是害怕打扰到人家约会。”
乔木森说:“你直着走比你蹲着走更可怕好不好?你站直了走人家还能分辨出你是个人,你蹲在那鬼鬼祟祟的,关键时刻一开手电筒一仰脖儿,人家还以为你是个鬼!”
“哈哈哈——”坐在副驾驶的田小园笑得前仰后合,扭头看了一眼许嘉言,问道:“小言来A市还习惯吗?”
许嘉言立刻对上田小园的眼睛,“挺习惯的,你呢?你在国外过得怎么样?”
田小园说:“也还行,就是平时训练会比较辛苦。”
“哦对对。”许嘉言说:“我看过你的采访,里面有记录你们训练的画面,确实挺辛苦的。”
车里的灯光比外面亮了许多,许嘉言再次看了看田小园的样子,感叹道:“你真的变了好多啊,比以前白,也比以前瘦了。”
上学的时候田小园长得就不错,如今当了明星,捯饬了一下,更是变得光彩夺目。
他隐约记得田小园上学的时候并不是一个特别开朗的人,大多时候都是自己一个人戴着耳机,如果想要跟他说话,需要先在他眼前晃一晃,示意他把耳机摘下来。
最近看了他的综艺,觉得他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了,变得爱说爱笑,也变得活泼了不少,不知是不是因为他追求梦想多年,终于站在了自己想要的舞台上;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大家都离开了校园,步入了新的旅程,在旅途当中碰到了不同的风景,那些风景促使他生长,也促使他变得成熟,才会在多年之后再次相遇,可以这样的耳目一新。
田小园一直保持刚刚的动作看着许嘉言,眉眼温和道:“你倒是没怎么变。”
许嘉言不好意思地说:“我一直都在家里待着嘛,也是最近才开始出来见世面。”
田小园说:“我听木森说,你暂时放弃雕刻了?店也不开了?”
许嘉言:“嗯,现在店里的收支不太平衡,已经快裹不住我和奶奶的日常开销了,而且我奶奶的年纪一天比一天大,我也得存一点钱,以备不时之需。”
田小园说:“那现在的工资能存下吗?”
许嘉言说:“可以的,乔木森给我找的工作很好,转正之后的工资也很高,试用期虽然存下的不多,但是等我转正以后,应该会改善不少。”
田小园点了点头,“那你现在住在哪里?”
许嘉言说:“我朋友家,我在他家租了一间房子。”
提到朋友,许嘉言才猛地想起,还没跟沈青釉报备,他刚刚只是跟沈青釉说了要晚点回家,但是看乔木森和田小园的状态,今天晚上应该要一起吃饭了。
他立刻拿出手机又给沈青釉发了一条短信,告诉他乔木森带着田小园和他碰面了,三个人准备一起出去吃个饭。
本以为沈青釉会像往常一样,回他一句“知道了”,却没想两分钟后,沈青釉回了一条,“去哪里吃?”
许嘉言也不知道,于是放下手机问乔木森:“咱们去哪里吃饭?”
乔木森说:“小园是公众人物,找个隐私性比较好的地方吧?免得到时候一大堆人过来围观,别再不小心上了娱乐新闻。”
田小园说:“没事,我这种二流明星,在国内的知名度还没有那么高。”
乔木森说:“你快别谦虚了,无论知名度高低都要注意一些,要不然找个私房菜吧?对了,我上次从我二叔那里拿了一张云山居的会员卡,咱们可以过去尝尝。”
许嘉言坐在后面问:“云山居是饭店的名字吗?”
乔木森点了点头,打开导航导出云山居的位置,又调转方向盘,按照导航的指引,将车子开到了另外一条路上。
晚上七点半。
沈氏集团的办公大厦灯火通明。
27楼的会议室里弥漫着一股不太寻常的肃杀之气。
将近五米长的会议桌旁边坐着两组人。
沈青釉坐在左手边的一张椅子上,林川和公司的某位总监一起坐在他的旁边。
而沈青釉的对面则是一位身穿灰色西装的老总,老总旁边是他的助理,助理旁边则是他们今天带过来的谈判团队。
这位老总姓姚,年过五十,脖子上面顶着一颗快要谢顶的秃头,手里面拿着一块深蓝色的绸面儿方巾,正在擦脸上的汗。
会议室里不算太热,一直保持在23度左右的温度。
姚总这纯粹是坐在这间会议室里被逼出来的冷汗。
姚总助理见自家老总一直出汗,先是给他递了杯水,又看了看坐在他旁边的谈判团队。
说是谈判团队,其实坐过来也没说上几句。
做生意就是这样,谁的气场强大,谁就能占领最大的主导权,他们也是第一次跟沈家的这位总裁面对面谈判。本以为他年纪轻,好对付,却没想平平淡淡几句话,就将姚总这根叱咤商场几十年的老油条彻底压制得没了脾气。
眼下大家还渗在这里,主要是想再为自家公司多谋求一些福利,总不能好不容易姚总亲自出门谈一回生意,面子里子都丢进去了。
姚总助理双手合十,蜷放在会议桌上,斟酌道:“非常感谢沈总陪着我们坐在这里加了这么长时间的班,其实事情都已经谈得差不多了,现在就是希望沈总能再给我们多加一点点的利润,这一点利润对沈氏的影响不大,但是却关系到我们盛虹的兴衰,还希望沈总再考虑一下,我们也是诚心诚意地跟沈氏合作,不然也不会双方磨了这么久,最后还要请您和姚总出山。”
姚总助理非常有眼力见儿,见没办法跟沈青釉硬碰硬,转头便打起了感情牌,说他们盛宏建立之初有多么不容易,又说他们盛宏如今在国内的发展有多么的不景气,就好像沈青釉不把这一点点利润让给他们,他们盛宏的全体员工明天就要集体下岗,不可谓不凄惨。
说到悲切之处眼圈都快红了,林川坐在他正对面怔怔地看着他,差点就要跟他共情,幸好及时看了一眼沈青釉那张不为所动的脸,才赶忙说:“方助理,我们这边的意思已经非常明确了,如果贵公司有意与我们合作,我们自然非常欢迎。如果觉得我们的条件不符合你们的心理预期,那也可以再看看其他公司。”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基本上已经算是下了逐客令。
姚总那边端着水杯不想走,他现在的诉求就是想要跟沈氏合作,但是利润也要尽量争取。
眼看着双方又一次僵持下来。
沈青釉的手机屏幕突然闪了一下,他瞥了一眼上面的文字,将目光落在了姚总身上。
姚总没想到他始终下垂的双眼终于在这一刻锁定了目标,心想糟了,这位沈总估计要亲自赶人了,他本想赶紧松口扭转局势,却没想沈青釉竟十分礼貌地问他:“不知姚总可否赏脸,一起吃个便饭。”
姚总听完这话当即一怔,还没反应过来他这是唱得哪儿一出,就感觉他的助理在会议桌下面踢他的大腿,急忙起来说:“走走走,瞧我这脑子,光顾得谈事都忘了到饭点儿了,今天晚上我请,不知沈总想吃什么?”
沈青釉拿起手机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说道:“去云山居吧。”

云山居在A市商圈十分有名,坐落在城市市中心最安静的一片地方。
通常来讲,市中心和“安静”这个词并没什么关联,但云山居就是有本事闹中取静,在高楼群起的大厦之中,开辟出一条曲径通幽的蜿蜒小路。
这条小路一直通向一栋白墙灰瓦的古典建筑,与仅有一墙之隔的车水马龙,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对比。
许嘉言站在云山居的门口,仰头看着那块挂在门楣上写有饭店名称的匾额,又看了看种在门口两边的四季青竹,以及挂在竹子下方用竹条编制的竹灯笼,连说话的声音都变得轻了很多,生怕打扰了这一处在闹市之中,难得生长出的古朴与宁静。
乔木森拿着会员卡在门口的迎宾处验过身份,带着许嘉言和田小园一起进了云山居的大门。
与其他饭店不同,云山居进门后是一座很大的庭院,庭院里面山环水绕,花影重叠,说是饭店,倒不如说是一座造景极为雅致的城市园林。
从进门开始,许嘉言的眼睛就没有停下来过,他忙着左看右看,生怕漏掉一些没见过的稀罕玩意儿,田小园站在他的后面跟他一起走,乔木森已经冲出去五六米了,一扭头发现许嘉言还站在原地,猫着腰研究一个石头雕的破路灯?
乔木森扭回去拽他,“带你出来吃饭,你站这儿跟个石头交流什么?”
许嘉言说:“这盏石灯雕得很厉害,肯定是出自某个大师之手,等我再看看是谁雕的……”
乔木森说:“看什么看,黑灯瞎火的,而且你不是主攻木雕吗?怎么对石雕还有研究?”
许嘉言说:“我也会石雕啊,只是石雕比较费劲儿,而且电动器具都比较贵,我跟我爷爷买不起,才不怎么雕的。”
乔木森说:“行了行了,先吃饭,小园大老远地从国外回来,不是为了跟着你一块研究石头的。”
提到田小园,许嘉言这才记起今天过来吃饭的重点,急忙一脸歉意地对田小园说:“对不起啊小园,我刚刚看得有点入神,你饿了吧?咱们赶紧进去。”
田小园的目光始终在许嘉言的身上停留,似乎早就习惯了他这个样子,对他说了句没事,跟着两人一起进了云山居的大厅。
直到进入大厅,许嘉言才觉得这里有了一点点饭店的感觉,一张张四方餐桌整齐有序地排放在大厅中间,花灯、油伞、屏风作为室内装饰,跟外面的山水廊桥相得益彰。
服务人员见三人进门,首先问了问乔木森有没有预约,得知没有,又问了问他对于位置有没有要求。
考虑到田小园公众人物的这一层身份,乔木森要了一个较为隐蔽的位置。
服务人员把他们带到大厅的一角,又把电子菜单放在桌上,转身为他们准备茶水。
虽然只是坐在大厅,但是这里的环境以及私密程度已经远超许多饭店。
毕竟云山居只针对会员开放,而且会员非富即贵,不是某个上市公司的老总,就是某某集团的掌权人。
许嘉言听着乔木森介绍,有些迷茫地问道:“那你二叔是哪里弄来的会员卡呀?”
乔木森说:“他自己办的啊。”
许嘉言说:“你二叔不是包工头吗?有钱来这里办卡吗?”
乔木森说:“包工头也分大小啊,我二叔去B市闯荡那么多年,公司都快上市了好不好。”
许嘉言恍然大悟,“所以你毕业之后也留在了B市!”
乔木森说:“你才发现啊?”
许嘉言瞬时瞪大眼睛,后知后觉地兴奋道:“那你现在是富一代的侄子了!”
乔木森不知道他跟许嘉言在高中时期的关系这么近,就算高中毕业之后各奔东西,但也没有完全断了联系,他对于自己的消息怎么还能滞后这么多,“我不是早就跟你说过,我爸和我二叔一起合伙开的公司,他们俩这么多年一直捆绑在一起,我二叔的公司上市,不就代表我爸的公司也上市了?”
许嘉言的眼睛瞪得更大了,“那你现在是富一代的儿子?!”
乔木森无奈地说道:“你刚知道吗?我要是没有点儿后台,那设计部的徐总监能对我那么客气?”
许嘉言说:“我还以为是你的工作能力强,把他震慑住了呢。”
乔木森说:“我的工作能力当然也是很强的,但是他不可能因为我工作能力强就为了我的几句话给你开后门,之所以他能这么痛快地把你留在公司,主要还是因为我的背景厉害。”
许嘉言知道乔木森家里是干工程的,也知道他爸和他二叔一起开了一家公司,大抵是为了方便理解,乔木森当时跟许嘉言说了他爸是包工头,他自然而然地就把“包工头”这三个字深深地刻在了脑子里,再加上对于包工头的一些刻板印象,导致他一直以为乔木森的父亲和二叔,就是真的到处包揽工程,亲自动手给人家盖房子的。
“那我以后是不是就可以抱你的大腿了?”
服务人员把茶水端了上来,许嘉言抢先一步,殷勤地帮着乔木森倒了一杯。
乔木森接过茶杯,嘴角都快咧到后脑勺了,竟然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平日里混迹于市井的小流氓突然被揭穿太子身份的舒爽感,他大手一挥,立刻装模作样地端起太子派头,“当然没问题,我不是早就跟你说了,由我给你保驾护航,肯定让你在A市风生水起。”
田小园坐在一旁笑道:“那乔先生以后是不是也可以关照关照我啊?”
乔木森说:“没问题,以后你和小许,一个左膀,一个右臂。”
乔木森说完,三个人都不约而同地笑出声来。
毕业多年,他们还能够像现在这样聚在一起谈笑风生,实在难得。
乔木森在电子菜单上面点了几道菜,跟许嘉言和田小园两人聊起了近况。
到了他们这个年纪,无非就是聊聊工作还有家庭,家庭可能还早,但是感情问题已经不早了。
乔木森好奇地问田小园:“你们这种当明星的,是不是真的不能谈恋爱啊?”
田小园点了点头:“公司不允许,签约的时候就已经在合同里面写明白了。”
乔木森说:“那凭什么啊?你们的主要职责不就是唱歌和演戏嘛?谈恋爱这种事情难道还能跟上学的时候一样影响成绩的发挥?”
田小园说:“会有一些影响,不过对偶像群体的事业影响比较大,我现在已经退团了,回来也是想要在比较纯粹的歌手领域发展,恋爱这种事情可能会比较自由。”
田小园又给乔木森科普了一下演员、偶像,以及歌手这三个职业在娱乐圈里的定位,扭头看了一眼许嘉言,斟酌问道:“小言……谈恋爱了吗?”
许嘉言此时正在拿着手机对着桌上最新端上来的一道菜拍照,那是一道成色接近于透明的水晶豆腐,味道清淡爽口,带着一点微微的甜还有一点淡淡的杏仁味。
和沈青釉住在一起这么长时间,许嘉言已经逐渐摸清了他的口味,他比较偏爱一些口味清淡的东西,要少油少盐,不要有特别明显的个人色彩,比如香菇、芹菜、香菜,这一系列个人色彩比较浓烈的菜品都不在他的所食用范围,但青笋、生菜、空心菜,以及一些经过处理的豆制品,都是他可以毫不嫌弃地吃下去的东西。
许嘉言觉得这道菜的味道不错,拍了照片发给沈青釉,刚想编辑一句,告诉他这道菜很好吃,听到田小园叫他,忙将手机放到一边,说道:“还没呢。”
田小园笑了笑,方才一直握紧的左手,听到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明显放松了下来,“一直都没谈过吗?”
许嘉言道:“没有,我现在的状态还不太适合谈恋爱,等我什么时候稳定下来再说吧。”
田小园追问:“那你什么时候能稳定下来?”
许嘉言想了想,“至少要等我的工作转正,等我存下一点钱?不过我现在想这些也没用,缘分这种事情,没人能说得清,或许我下一秒就见到我命中注定的那个人了,又或许我一辈子都遇不着,估计得排到下辈子。”
田小园问:“你不着急吗?”
25岁虽然不大,但是在渴望拥有爱情的情况下,完全没有谈过恋爱,可能会有一些着急。
许嘉言说:“为什么着急?爱情是一件多么珍贵的事情,许多人等了很多年都碰不到,我这才哪儿到哪儿?不急的。”
许嘉言似乎一直都是这样,说话做事,很多时候都是慢吞吞的,这个慢,并不是指他的语速或者是行动力,而是他给人的感觉。
这种感觉像是浸染在时光里的悠长,不知是不是跟他做雕刻有关,雕刻这种活计本来就需要沉下心细细打磨,那些木头和石块不怕漫长,反而需要在漫长的时间里面,进行它们最完美的蜕变。
大抵是因为能够沉得下心,才使得许嘉言的气质中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发现不了的沉静。
田小园在高中的时候就发现了他的可贵之处。
再次见面,他还是一如既往。
学生时代萌生的好感似乎在这里又被瞬间点燃,田小园刚刚拿起公筷,想要给许嘉言夹菜,突然听到大厅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
按理来说,他们现在所坐的位置距离门口还有一定的距离,如果不是特别重的声音,应该听不太到,但是这一串声音却十分明显,感觉并不是一个人或者两个人造成的。
田小园闻声看去,果然看到至少有七八个人从外面走了进来,这些人全部穿着西装,还有个别带着工牌,看起来跟乔木森一样,像是刚从公司里面出来。
走在最前面的两个人应该是公司领导,其中一个气质不凡较为年轻,另外一个则上了一些年纪,带着非常明显的中年企业家的特征。
这一排人浩浩荡荡,着实吸引了坐在大厅里面所有人的目光。
许嘉言和乔木森当然也听到了那边的动静,双双抬头,好奇地看了过去。
这一看不要紧,看清来人之后,两个人都同时呆住了。
走在人群最前面的两人,正是过来云山居吃饭的沈青釉和姚总。
许嘉言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沈青釉,正犹豫着要不要跟他打招呼,就见沈青釉的目光已经看了过来,他急忙冲他挥了挥手,示意自己坐在这个位置。
沈青釉明显已经看到他了,对身边的那位年长的人说了句话,说完,冲着许嘉言的方向走了过来。
许嘉言赶忙站起来,等他站在桌子旁边,开口道:“你怎么也来这里了?”
沈青釉说:“正好我们开完会,也在想吃些什么,看到你发的短信,就过来了。”
许嘉言说:“那我刚刚给你发的短信你看到了吗?”
沈青釉说:“看到了。”
许嘉言说:“那你待会点一道尝尝,我觉得很符合你的口味。”
沈青釉应了一声,简单地看了看在座其他两个人,“不介绍一下?”
许嘉言立刻说:“差点忘了,这两位是我的高中同学。”
他想随手拽乔木森站起来,结果乔木森根本没用他拽,还没等他话音落下,就已经把手伸到了沈青釉的面前,极为殷勤道:“沈先生您好,久闻大名。我是许嘉言的同学,乔木森。”
沈青釉礼貌地跟他握手,自我介绍道:“沈青釉。我听许嘉言提到过你,很感谢你帮他介绍了工作。”
乔木森顿时受宠若惊,握完手还不忘从兜里翻出来自己的名片,“没事没事,都是应该的,对了,我现在是腾翔市场部的主管,贵公司如果有什么展览要办,可以联系我。”
沈青釉接过名片,“我会转交给有需求的部门。”
许嘉言看着乔木森眨了眨眼,总觉得他的态度有点过于殷勤。
等两人说完,许嘉言又给沈青釉介绍田小园。
田小园也礼貌地站了起来,跟沈青釉对视片刻,伸出手说:“田野。”
沈青釉颔首,握住田小园的手说道:“知道,我陪许嘉言一起看过你的综艺。”
他在说“陪”这个字的时候似乎加重了一些语气。
田小园的眉毛微不可闻地皱了一下,握着沈青釉的手也下意识地有些收紧。
沈青釉和他对视几秒,先行放开他的手,又对许嘉言说:“我先过去吃饭,同事还在等我。”
许嘉言说:“好,你先去忙。”
他眼看沈青釉转身走了两步,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又扭头退了回来,对着他说:“你结束之后等我一起回家。”
乔木森赶紧说:“没事,我送他。”
“不必了。”沈青釉看似是对乔木森说的,却淡淡瞥了田小园一眼,“我们两个住在一起,一起回去,会比较方便。”

沈青釉的提议合情合理,乔木森没得反驳,只能看向许嘉言。
许嘉言也觉得,吃过饭再让乔木森拐到沈青釉家送自己一趟,有些麻烦。既然沈青釉也在这里吃饭,那一起回去自然最好不过。
两人就此定下吃过饭一起回家。
沈青釉转身跟同事继续往前走,应该是要去包间就餐,许嘉言三人则再次坐回椅子上。
乔木森似乎还没有在见到沈青釉的情景当中切换回来,坐下缓了好一会儿,沉默地端过放在桌子上的茶壶,为许嘉言倒了一杯茶。
许嘉言原本没在意他的举动,直到他喝完这一杯,乔木森又立刻为他添上了第二杯,才莫名地问道:“你为什么一直给我倒茶?”
乔木森说:“你认识沈青釉,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说?”
许嘉言迟疑道:“认识沈青釉是一件很特别的事吗?”
不特别吗?
乔木森见他一脸平和,似乎他认识沈青釉,跟他认识南街村村口的铁匠铺老板一样没什么稀奇。
他猛地意识到,许嘉言或许根本不知道沈青釉在A市商圈的地位,试探性地问:“咱奶奶有没有跟你说过,他们认识的这户朋友的家里是做什么的?”
许嘉言之所以来A市发展的来龙去脉,乔木森早就知道的一清二楚,也知道他暂时住在长辈的朋友家里,只是不知道这位朋友竟然是沈青釉。
许嘉言曾经到酒店部帮忙,李经理也问过他这个问题,他想了想说:“就是开百货公司的啊。”
以许嘉言对于百货公司的认知,大抵跟他对于“包工头”的认知差不多。M县唯一仅有的一条商业街上也开着一家百货公司,那家百货公司年久失修,加上顶楼的露台也仅有三层。许嘉言应该不会傻到拿老家的百货公司跟A市的比,但他见识少,百货公司的形象也已经在他的脑海里面生根发芽。
乔木森打赌,沈青釉家里的“百货公司”在许嘉言这里至多比老家的高出三层,肯定不会高出五层。
他没有详细地跟许嘉言科普沈青釉的家底,虽然以他对许嘉言的了解,即便他知道了沈青釉家里的真实情况,也不会对沈青釉这个人的印象做出任何改变。
但是在现如今这个纷纷扰扰到处交错着复杂人际关系的世界里,保留一份难得的无知,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吃到兴起,乔木森还要了一瓶酒。
老马是个酒蒙子,许嘉言这些年跟他混在一起,各式各样的酒都尝过一些。
但是他酒量不好,每每喝个两三杯就头晕眼花,分不清东南西北。
今天也是一样,乔木森刚给他倒了两杯,他就有些醉醺醺的,他歪着头看田小园,总觉得从见过沈青釉开始,田小园高涨的情绪就低落了下来,他开口问道:“小园,你怎么了?”
田小园看着他没有说话,似乎在他歪着头对他摆手的那一瞬间,又回到了高中时期的某个课间,那时的许嘉言也是这样歪着头趴到他的课桌前,对他扬着笑脸,等他摘下耳机,问他要不要一起出去。
“小言,你跟那位沈先生,你们是……”
“室友啊。”许嘉言心无旁骛,“不是跟你们说了嘛,我现在住在他家。”
田小园看着他微红的脸点了点头,又瞥了一眼餐桌上那块晶莹剔透的水晶豆腐,沉默了许久。
晚上十一点,三个人的饭局结束。
本以为沈青釉那边还没有散场,结果三人走出大厅,沈青釉竟然已经站在大厅门口等着了。
许嘉言有一点醉,但是醉得不是特别完整,走路有点摇晃,需要乔木森在一旁扶着。
沈青釉见他们出来,自然而然地从乔木森手中把许嘉言接了过来,礼貌性地问道:“叫代驾了吗?”
乔木森忙说:“叫了叫了,您呢?是叫代驾还是跟了司机?”
沈青釉说:“我没喝酒。”
没喝酒?
这样的局竟然不用喝酒?!
乔木森顿时羡慕地无以复加,跟着沈青釉一起过来的那位姚总乔木森也见过,知道他们过来肯定是为了公事,坐在谈公事的饭局上竟然不用喝酒,简直是他混迹职场这么多年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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